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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部分

铁剑玉佩-第70部分

小说: 铁剑玉佩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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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南江点了点头,然后又岔开话题,道:“姑娘暂在旅店中守候,在下要出外走走。”

秦茹慧道:“我与你同去。”

柳南江道:“姑娘重伤初愈,不宜受风霜之苦。”

秦茹慧摇着皓腕接道:“知道了!茹慧在这里等候相公就是,哪怕是一辈子。”

柳南江闻言心头一震,连抬头看对方一眼的勇气都没有,低声道:“姑娘少动多歇……”

不待一语道尽,人已出房而去。

此刻不过晨初光景,积雪盈尺的长街之上渺无人迹。

柳南江叫醒店家,打开客栈大门,出得客栈,疾步向城外行去。

雪,飘得够大的。即使天上落下尖刃利刀,也阻挡不了柳南江欲和凌震霄一见的心情。

平时在官道上行走,为免使行人侧目,柳南江只是将脚程微微加快,尚不敢尽展轻功。

今日正是大好机会,一出长安,就将“射影掠光”的身法展到极限。由于他身穿蓝衣,竟似一朵云儿般穿过飞舞的雪花。

如此狂奔疾走,哪消片刻,就走完了一半行程。

蓦在此时,一团影子飞快扑至面前。一声“柳相公”,使得柳南江虎腰一拧,就势煞住身形。由于收势太急,两腿齐膝陷于积雪之中。

抬头看,站在他眼前的正是借去他佩剑的欧阳玉纹。

只见她头发蓬松,容颜憔悴,单薄的衣衫已有数处破洞,虽然她内力深厚,不畏风寒。

看上去却不禁使柳南江为之心酸。

欧阳玉纹那副憔悴的容颜之上,此刻流露出一股欢欣之色,道:“柳相公,玉纹找得你好苦,想不到在这冰天雪地中遇着了。”

柳南江说不出一句话,对方那张纯朴的面孔上一无矫饰,一颦一笑,都是至性的流露,在他所接触的女性中,唯欧阳玉纹是不动心机的。

柳南江几番张口,几番无言。良久,才嗫嚅着问道:“欧阳姑娘!你冷吗?”

欧阳玉纹连连摇头,道:“不冷啊。”

语气一顿,接着问道:“相公的伤势完全好了吗?这十几天来可将玉纹急坏了。幸而相公无恙,不然玉纹也只好……”

柳南江连忙接道:“姑娘这是说哪里话,在下连累姑娘受风霜之苦,已是深感歉疚了。”

欧阳玉纹笑道:“相公快别这样说了。玉纹要禀报相公一个天大的喜讯。”

柳南江勉强一笑,道:“在下何喜之有。”

欧阳玉纹道:“玉纹已经会见福儿,据他说,中毒是假,有意卧底在冷老魔身边是真,因为他突然发现一桩隐密,决定继续追查,以待结果。”

其实柳南江昨夕已然和福儿以“传言术”交谈过,先一步明了内情。

此刻为不使欧阳玉纹扫兴,乃故作讶然之色说道:“真的吗。”

欧阳玉纹道:“这是千真万确的来,福儿聪明乖巧,想必不至于被冷老魔看出破绽。”

柳南江道:“托姑娘之福。”

欧阳玉纹解下腰际佩挂之寒星宝剑,双手托着,递到柳南江面前,道:“佩剑在身,玉纹终日如临深渊,今日剑归原主,玉纹也了却心头重担。”

柳南江自从将寒星剑借与欧阳玉纹之后,也老是放心不下,只怕宝剑失落,无以对师父交代,自然也极欲将宝剑收回。

然而,当他目光再次向对方凝望时,不禁改变了念头。

欧阳玉纹此刻已是一无所有,背上的小衣袋包袱也不知何时失落了。再解下她腰际的佩剑,岂不就剩下了那孤伶怜的洁然一身?

心意像风车般打了千百转,口中说:“剑还是由姑娘佩着吧!”

欧阳玉纹十分意外,瞪大了两只眼睛,良久,才缓缓地摇头说道:“玉纹怎当如此名剑?”

柳南江道:“令师不是曾嘱姑娘与在下结伴同行吗?”

欧阳玉纹目光一亮,振声道:“相公允许玉纹追随左右了?”

柳南江双手一拱,道:“在下不敢……”

语气一顿,按道:“在下身受重创之际,姑娘呵护备至,看顾有加。在下岂能眼见姑娘形孤影单,饱受飘流之苦。玉纹姑娘,你我同行吧!”

欧阳玉纹虽然身在冰天雪地之中,也不忘裣衽一福,道:“多谢相公……”

语气一顿,接道:“相公原打算往何处去?”

柳南江道:“杜曲镇上走走!”

欧阳玉纹道:“此刻还要前去吗?”

柳南江点头示意,然后解下了身上的披风,递给欧阳玉纹,道:“风雪甚大,姑娘披着吧!”

欧阳玉纹并无一般姑娘家的忸怩之态,见柳南江满怀诚意,也就落落大方地接过那件簇新的蓝色披风,披在身上。

然后轻笑道:“这样暖和多了!”

柳南江不禁暗生感触,这样一个丽质天生,禀性厚道的姑娘家,丑老人竟然丝毫不加疼爱,使她受冻挨饿,饱受飘零之苦,这莫非是天意吗?

想得出神,眼也看呆了。

欧阳玉纹轻笑道:“相公看什么?玉纹自知蓬首垢面,难看极了!”

柳南江这才回过神来,讪讪地说道:“姑娘比前些日子瘦多了!”

欧阳玉纹道:“实不相瞒,玉纹已经三日未进粒米。”

柳南江惊道:“真的吗?那岂不要饿坏了?咱们快些赶到杜曲镇上去吧!”

也许出诸怜恤之情,柳南江言罢,竟然忘情地握住了欧阳玉纹的皓腕,纵身而起,双双向前奔去。

如此狂奔疾走,哪消片刻,杜曲镇就已在望,柳南江这才将脚程一缓,同时松开了手。

欧阳玉纹边走边说道:“相公,你的功力好像比以前更加深厚了。”

柳南江道:“是的。这内中还有一段机缘,容后再详细告诉姑娘。”

说着,二人进入了杜曲镇上的大街。

“唐家老店”就在大街的头上,重门深锁,石阶积雪。

店家自然想不到在这隆冬岁尾会有客人前来投店打尖的。

柳南江上得台阶,先抖落一身雪花,然后伸手扣动了铜环。

几番敲门,捱了将近一盏茶光景,大门之上的一方角门才呀然而开。

“唐家老店”素不接待闲杂旅客,虽在隆冬岁尾,店中客房十九皆虚,然而那开门迎客的老年店家依然仔细地打量着眼前的一双男女。

老店家年老眼却不花,一眼就看出柳南江曾经在仲秋之后在他店里住过,因而忙不迭地将身形往门旁一闪,肃迎道:“相公请。”

柳南江一摆手,让欧阳玉纹先进了客栈,自己才随后走进去。

路过天井,就是偌大的店堂。往日这里无日不是高朋满座,然而此刻却是桌腿朝天,冷冷清清。

那店家恭声问道:“二位是要住店?还是打尖?”

柳南江道:“要两间上房,说不定得在这儿住上个十天半月。”

店家赔笑道:“实不相瞒,隆冬岁尾万万料不到还有贵客登门,是以毫无准备。二位如不嫌粗疏怠慢,小人这就……”

柳南江道:“不必张罗,咱们上这儿来,只是图个清静。”

店家连连应是,道:“相公既如此说,小人就告罪了。客房是现成的,这就去升火暖炕。

至于伙食,倒还有些野味腊肉等。”

欧阳玉纹一口气喝下了那杯热茶,吁了口长气,忽然蹙眉说道:“相公请恕玉纹多口,在此投店落脚,莫非有什么重要事故?”

在未获得凌震霄首肯之前,柳南江自然不便轻率地说出此行目的。因而含糊其辞地一挥手,道:“有点小事,待空闲时再慢慢告诉姑娘。”

欧阳玉纹倒也识趣,并未再问下去。

移时,店家已将上房收拾妥当。

来到店堂,将二人带进西跨院毗邻的两间上房之中。

因有女客,已有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嬷嬷等着侍候。

柳南江和欧阳玉纹在房门口挥手道别,各自进入房中。

柳南江却暗中示意那店家跟他进房。

店家顺手带上房门,笑道:“小人已吩咐厨下整顿吃食,早用,晚用,请相公吩咐一声。”

柳南江道:“弄妥当就开上来,咱俩急于赶路,倒是饿了。”

语气一顿,接道:“贵店是否住着一位姓黄的老年客人?”

店家翻了翻眼皮,道:“可是那位自称黄衫客的老爷?”

柳南江点点头,道:“是他,烦你传个信,就说……”

店家摇摇头,道:“黄老爷昨晚曾来一宿,今天大早走了。”

柳南江道:“难道他不常住在这儿?”

店家回道:“前些日子有姓祝的老爷身体不适,黄老爷倒是常住在这儿。自前两天,那位姓祝老爷的病愈之后,两位就一齐走了。黄老爷昨晚只身来过一趟。不过他留下了话。”

柳南江连忙问道:“他说什么?”

店家轻哦一声,道:“黄老爷曾一再叮嘱,若有一个姓凌的相公来找,就说黄老爷这两三天之内就会回来,务必在此等候,却想不到柳相公也要找黄老爷,就请相公在这儿小住几日吧!”

第二十三回花花太岁

柳南江自衣袋中摸出一锭十两白银,道:“店家!劳你费神,为隔壁那位姑娘买点布,再找一个裁缝赶两件冬衣出来。那姑娘的衣衫包袱在途中弄丢了,急着换洗,得赶快一点!”

店家连连应是,道:“小人就去办,相公尽管放心!”

店家退去后,柳南江负手来回蝶踱,心中苦思不已。

原指望来此与凌震霄一会,立刻赶回长安,想不到此行扑空。

继而一想:这样也好,让欧阳玉纹暂住此地,自己则返回长安,早晚这里走走。也免得欧阳玉纹在冰天雪地中来回飘泊。

主意打定,心头轻松许多。

过了一阵,门上突传弹指之声。柳南江开门一看,原来是欧阳玉纹。

欧阳玉纹进入房中,立即裣衽一福,道:“多谢相公。”

柳南江讶然道:“姑娘谢在下什么?”

欧阳玉纹道:“适才有个女裁缝来给玉纹量衣衫,害得相公破费,玉纹怎能不谢?”

柳南江连连摇手,道:“小事!小事!令师将姑娘托付在下,理当照顾。”

说到此处,那个老店家也带着厨房下人端来了一大盘食物。

四碟腊味,一炉炭火熊熊,热气升腾的一品锅,一大盘馒头,外带半斤小壶的烧刀子。

年老店家又忙着报帐,布料、工钱耗去六两三钱银子。

柳南江一挥手,道:“店家!余下的给你们喝酒,别忘记叮嘱栽缝师傅赶快点!”

店家连连称谢,然后退出房去。

二人相对坐下,默默吃喝起来。

突然,柳南江心中一动,不禁停筷问道:“姑娘请恕在下问得冒昧,武林之中,少见未娶之人收录女弟子之事,而姑娘……”

欧阳玉纹似乎已知道他要问些什么,连忙接口道:“玉纹也不明白内中的因由,自懂事的时候开始,玉纹就是跟着家师的。”

柳南江道:“令师也不曾向姑娘解说吗?”

欧阳玉纹眉尖一蹙,道:“不曾。然而玉纹却问过几次。”

柳南江道:“令师怎么说?”

欧阳玉纹道:“总是一顿臭骂,因此玉纹也就不敢再问了。”

柳南江道:“那么,姑娘的堂上双亲如今还健在吗?”

欧阳玉纹一双蛾眉蹙得更深,螓首连摇道:“玉纹不知生我之父母是谁。”

柳南江吁叹道:“姑娘不必为此忧伤,在下也同样不知生我之父母。”

欧阳玉纹一双秀目紧紧地盯在柳南江脸上,久久不曾说话。

沉默半晌,柳南江复又说道:“令师宅心厚道,只是性情有……”

欧阳玉纹接道:“这也难怪,他老人家当年有过不顺心的事。”

柳南江道:“令师告诉姑娘了?”

欧阳玉纹道:“他老人家从未提过,不过,玉纹却看得出来。”

话题一转,柳南江缓缓说道:“姑娘可打算寻觅生身父母?”

欧阳玉纹道:“玉纹时有此心,不过,今生今世怕很难了。”

柳南江不禁沉单问道:“那是何故呢?”

欧阳玉纹道:“每当玉纹提起此事,家师就加以呵斥,因此玉纹也打算死掉这条心了。”

柳南江心中如风车般连连打转,疑念丛生,而口中却未说出。

沉吟良久,方又问道:“不知姑娘的堂上双亲昔年可是武林中人?”

欧阳玉纹道:“那就不知了。”

柳南江道:“以在下看来,姑娘禀赋深厚,独具慧根,必是武林中人之后代。”

欧阳玉纹嗫嚅道:“是吗?”

柳南江道:“武林中人复姓欧阳者寥寥可数,当不难察访。”

欧阳玉纹那双秀目突然射出两道晶亮的光芒,凝视着柳南江,语气沉缓地说道:“相公此话不错,复姓欧阳者几乎只有一人,那就是有‘棋圣’之称的欧阳白云前辈,然而……”

语气一顿,接道:“家师说得斩钉截铁,玉纹和那欧阳前辈毫无关系。”

柳南江的一番猜测看来是落空了。

一顿饭在沉吟中吃完,柳南江吃得不多,酒却喝不少,欧阳玉纹正好相反。

一口气吃了三个大馒头,像是真饿极了。

饭毕,才不过巳午之后。

此刻,柳由江心中已打好主意。向欧玉纹说道:“姑娘不妨在此小住数日,正好等待裁缝为姑娘赶制衣裳。”

欧阳玉纹听出口风,连忙接口道:“相公莫非要另去别处?”

柳南江点头,道:“不错。在下尚有琐事须回长安稍作料理。”

欧阳玉纹道:“那么,玉纹与相公同行吧,有相公这件披风,足抵风寒了。”

柳南江不禁暗暗一皱眉头,口中说道:“姑娘连日奔波于风天雪地之中,也该在此小歇数日,不然在下难以安心。”

欧阳玉纹道:“相公以为玉纹是那弱不禁风的闺阁干金吗?”

柳南江道:“非也……”

语声一顿,故作神秘之色,道:“有姑娘同行,恐遭人注目,所以姑娘还是在此住下为是,在下早晚都要来此走走。”

欧阳玉纹吁了一口气道:“相公既然如此说,玉纹也只得遵命了。”

柳南江一见对方答应,心头如释重负,道:“姑娘可曾见过那位自称天地通的黄衫客?”

欧阳玉纹道:“见过数面。”

柳南江道:“一、二日之内黄衫客或许将来店中,他若不与姑娘照面,姑娘不必加以理会,他若找上姑娘,请烦转告,就说在下早晚都要来此打个转,务必请他在此稍候。”

欧阳玉纹双目一张,道:“相公与那黄衫客有约吗?”

柳南江道:“在下有要事极待与他商谈,姑娘切莫忘记……”

语气微顿,双手一拱,道:“在下别过,姑娘也可回房上炕暖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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