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剑玉佩-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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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熟悉的步履声中,他已听出了来人是他的女儿。连忙披衣起床,开门迎去。
秦羽烈目光锐利,很远就看见了秦茹慧左肩衣衫残破,且有血痕,忙迫不及待地问道:
“茹慧,怎么受伤了?”
秦茹慧一大步跨进房中,反手带上房门,将身子倚在门板上,摇摇头,道:“被古如松的铁如意擦了一下,伤无大碍……”
语气一顿,接道:“爹,听说铁剑到手了,是不是真的?”
秦羽烈苦笑道:“铁剑是到手了,可惜不是我们心目中的那一把。”
这无异是在一盆烈火上泼了一盆水,秦茹慧不禁凉了半截。
她家看她爹的神情,绝不是故意在逗她,愣了一愣,挑眉问道:“难道是冷如霜从中换了一把?……”
语气一顿,接道:“剑拿来我看看。”
秦羽烈道:“冷老魔到手不过一天一夜,即使连夜仿制也不会那么快……”
说着,自榻后一个木架上取出那把铁剑,递给秦茹慧,道:“你将那一块废铁和剑上的缺口比一比看,如果是另外一把,不管手艺有多么精巧的工匠,也无法使那缺口完全相同的。”
秦茹慧取剑在手,反复检视,手中的剑和那晚在“唐家老店”中所见到的那把完全相同,生铜把手,剑身锈迹斑驳,那绝非一时之间可以仿造出来的。
她又取出身边那块废铁,往剑上的缺口一合。不但严丝合缝,而且表面上的锈迹也可以连接起来,证明那一小块铁的确是从这一把铁剑弹下来的。
不待秦茹慧开口,秦羽烈已取出那方玉佩,将铁剑从玉佩的方孔中穿进,那把铁剑立刻变得金光闪闪,满屋生辉。
铁剑的字迹也纤毫毕显,那一小块上仍是一招剑法的片段,而剑身上除了“贪婪者死”
四个字以外,别无字迹。
秦茹慧大事不解,连连摇头,喃喃自语道:“怪事!怪事?”
秦羽烈也是蹙紧眉头,道:“这真是一件怪事,想不通!想不通。”
语气一顿,接道:“茹慧!这件事暂且不去想它,柳南江呢?”
秦茹慧道:“还在终南山中,我本来不离开他的,可是……”
秦羽烈接口道:“我也盼望你回来将我心中的疑团印证一下。”
语气一顿,接道:“他是否有与你会合的时间和地点?”
秦茹慧点点头,道:“有的。不过,他也许不会守信而来。”
秦羽烈不以为然地道:“那倒不至于吧?柳南江不会是个轻诺寡言之人。”
秦茹慧冷哼了一声,道:“爹!你根本不知道,他有意想摆脱我。”
说到此处,她又将这两日所发生的事情十分仔细地讲了一遍,秦羽烈凝神静听,时而张目,时而略显讶色,神情随秦茹慧的讲述而随时变化。
说到最后,秦茹慧又问道:“凌菲可就是‘关中一龙’凌震霄的女儿?”
秦羽烈语气不肯定地答道:“大概是吧!”
秦茹慧又问道:“那个姓柳的母女呢?”
秦羽烈摇摇头,道:“我以前从来没有听说过,自然是有点来头的人物。”
语气一顿,接道:“你方才说,凌菲说柳南江的师父是无尘大师,你可曾问过柳南江?”
秦茹慧道:“我没有问,您不是教我少向他问东问西的吗?”
秦羽烈又问道:“凌菲问过柳南江了吗?”
秦茹慧道:“没有。她对我说了以后,却对柳南江只字不提。”
秦羽烈道:“她是个精灵刁钻的人,知道问也问不出什么来。”
说完后,负手在室内来回蹀踱,一副攒眉苦思的神情。
秦羽烈听完秦茹慧的叙述后,任何事都没有问,却只问起无尘大师。
因而,秦茹苦不禁好奇地问道:“爹!你不是和柳南江的师父见过吗?”
秦羽烈神情微微一愣,稍露支吾之色地应道:“见过!见过!”
秦如慧道:“瞧你方才追问的神色,似乎不知道柳南江的师父是谁的样子。”
秦羽烈笑道:“茹慧!你的眼睛真尖。不过,我的确不知道柳南江的师父名叫无尘大师。
我只知道他是一个和尚。”
秦茹慧眉失一蹙,道:“既然连他的法号都不知道,怎么又知道柳南江是他的徒儿呢?”
秦羽烈竟然愣住了,久久答不出话。
半晌,方大笑道:“茹慧!你真会打破砂锅问到底……”
语气一顿,接道:“我是从柳南江身上佩带的那把古剑认出来的。”
秦茹慧“噢”了一声,她爹的解释是可以令她满意的,虽然解释得不够顺理成章,她却无理由去怀疑自己的父亲是在说假话。
秦茹慧又道:“还有一事,我也不太明白。那日爹和柳南江同席而饮,你没有动问他师父的法号,他也不提,这是怎么回事呢!”
秦羽烈道:“我自然不宜动问。想想看:连他师父的法号都不知道,还谈什么故交呢?
即使真有那么回事。柳南江也不会相信呢?”
秦茹慧一撇嘴唇,道:“为什么不相信?他师父还托您代他寻访玉佩,而且还有那方样品为证,难道还假得了吗?”
素羽烈哈哈大笑道:“你不说我倒忘了。不过……”
突然笑容一收,接道:“他师父一定不会告诉他这一件事情。否则,他就不会暗中混入堡中,而会公然登门找我了。”
秦茹慧连“哦”了两声,似是明白了她的父亲的意思,其实,她心中还是一片模糊的。
不过,她不想去探究。他们是父女,她自然站在秦羽烈一边,而不至于去帮助外人。
秦羽烈看看天色,道:“天已大亮了。茹慧!你该好好休息一阵,你还有三天……”
秦茹慧摇摇头,道:“不!我最多只耽一天,晚上就准备重入终南山中。”
秦羽烈兴奋地大笑道:“哈哈!有你这个女儿,比儿子都强!”
秦茹慧嫣然一笑,拜别了她父亲,回到她的绣阁,她已有数日不施脂粉。第一大事,她就是要使女为她烧一盆菌汤!沐浴一番。
秦茹慧在“祥云堡”中盘桓整日。入夜,经过秦羽烈面授了一番机宜,夏又出堡,向终南山奔去。
虽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归,她却未气馁。她父亲的话没有错,只要抓牢柳南江,对他们“祥云堡”有百利而无一害。
酉末离堡,戌末已过杜曲。一个时辰,已经下来六十里地。虽非健行如飞,却也够快了。
正行之间,突然在路旁草叶之中闪出一道亮光,映入秦茹慧的眼中。
秦茹慧停下脚步,放眼望去,路旁草叶之中赫然有一把无鞘长剑。剑身通体墨黑,铜把泛着金黄的光辉。最近以来,秦茹慧屡被剑迷昏了头,于是很快地探手拾起那把剑。
那是一把寒铁打造的长剑,虽然不知它的质料如何,铸造的形式却异常美丽而精巧,秦茹慧不禁多看了几眼。
蓦然,她突然感觉有一股奇寒的劲流直冲血脉,心头不禁一骇!
“呛”一声,手中长剑已然落在地上,原来她的右臂已无丝毫力量了。
在狂骇中,秦布慧连忙闭住气穴,抑制住那股奇寒的劲流不致冲向命门。
就在此时,“嗖嗖”连声,草叶中飞闪出十几条人影,将她团团围住。
秦茹慧慌忙用左乎拔出身边的短剑,其实那不过是虚张声势。即使她此刻与平常无异,剑招一反,也丝毫发生不了威力。
只听一个爽朗的声音哈哈笑道:“秦姑娘!真是幸会。”
秦茹慧放眼一看,这才发觉情况异常严重。原来说话之人是“玉面郎君”冷山红。
秦茹惹不禁狂骇,显然在方才拾起那把长剑时就已身中剧毒了。
秦茹慧勉强镇定心神,冷叱道:“冷山红!想不到你们竟然耍出这种卑鄙手段。”
冷山红笑道:“秦姑娘!这是给见财起意的人一点教训。若你能做到路不捡遗,岂不是没有这种麻烦了吗?”
秦茹慧不禁面上一红,着了对方的道儿,还被对方讥诮一番。咬了咬牙,又叱喝道:
“算你家姑娘栽了,你想干什么?”
冷山红道:“家父想见见你,请又请不到,所以才用这个法儿。”
秦茹慧沉声道:“要见我也犯不着耍这种花招,‘祥云堡’并不好惹!”
冷山红笑了一声,道:“秦姑娘犯不着说狠话,更不应该上火气。你已中了我们冷家的独门高毒‘错骨散’,顾忌的就是心浮气躁。你若不愿意去见家父,冷某也不会强求。不过冷某要先打一奇招呼,一个时辰之内不用药物,将那股奇寒劲流逼出,任凭你的内力如何深厚,也将会尝到分筋错骨的滋味,最后则是百骸俱散而死。希望秦姑娘勿视性命为儿戏,应为自己的生命多加顾虑!”
不管秦茹慧的性子如何强烈,一直面临严重的生命威胁,她也不得不委屈低头了。
因而,颓然地还剑入鞘,强作镇定地道:“即使到森罗宝殿,你家姑娘也跟你去。不过,我也要先打一声招呼,你姑娘这条命值钱得很,你们父子两条命也不够赔。”
冷山红大笑道:“哈哈!正因为秦姑娘这条命很值钱,所以才劳芳驾。”
秦茹慧冷叱道:“少噜嗦!走吧!”
说着,就大步向冷山红面前走去……
她并不是毫无畏怯,而是怕毒蔓布全身,故而不希望多作拖延。
冷山红一扬手,道:“最好请秦姑娘不要轻易走动,因为冷某对你的内力深厚程度不够了解,万一气血浮动,奇毒窜入命门,那就不妙了!”
秦茹慧心头一骇,连忙停住脚步,道:“不能走去,如何去见冷老魔头。”
冷山红道:“冷某早为姑娘想到了。”
扬手一挥,立刻有四个大汉飞奔到秦茹慧的身边,四人的肩上抬着一乘软轿。
秦茹慧也就毫不迟疑地跨了上去,现在她已成为刀俎上之鱼肉,听凭宰割了。
冷山红又叱喝一声,一行健步如飞的朝终南山麓奔去。
深秋子夜本已很冷,再加上右臂血脉内的奇寒劲流,使秦茹慧右边半个身子都感到彻骨之寒,牙齿也禁不住得得打颤。
好不容易又经过了一个时辰,软轿才停了下来。当轿帘掀起时,秦茹慧看到了灯光。
原来软桥已停在一座宽敞的茅屋之中,屋架的梁木还裹着新鲜的树皮。由此可见,这座茅屋是新近才搭盖好的。
屋子的正中央摆着一张粗糙的条案,案上置着一盏油灯。“九指魔杖”冷如霜就坐在条案之后,他的身后又站着四个面色苍白,貌相狰狞的中年女子。八道目光像冷箭似的盯在秦茹慧的面上。
气氛有点阴森恐怖,秦茹慧本已感到奇寒,此时更不由自主地连打寒噤。
冷如霜待秦茹慧走下软轿后,挥手一摆,原来站在他身后的四个中年妇人,闪身来到秦茹慧的身后,这使得秦茹慧为之一骇。她的左手不由自主地搭上了剑把,打算作困兽之斗。
那四个面目狰狞的中年妇人只是静立在秦茹慧的身后,并没有其他动作,秦茹慧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冷声向冷如霜问道:“冷老魔!你找我何事?”
冷如霜笑道:“秦姑娘不必过分紧张,老夫只是想问你几句话。”
秦茹慧冷哼道:“要问话可以,先解去我身上的毒性。”
冷如霜仰首一阵狂笑,在狂笑声中,那四个中年妇人倏然一齐伸手向秦范慧背上按去。
秦茹慧不禁大骇,一瞬之间,她连动一下的力量也消失了。
冷如霜停住了狂笑,沉声道:“‘错骨散’的剧毒已潜伏在你右臂的血脉之中,只要我一声令下,你背上的四只手掌运力一吸,剧毒立刻冲进命门,蔓延全身,你立刻就会尝到分筋错骨的滋味,十二个时辰以后百骸俱散而亡。”
秦茹慧一横心,咬牙切齿地道:“即使粉身碎骨,你也休想教我回答你的问题。”
冷如霜冷笑一声,道:“好!老大先让你小尝分筋错骨的滋味。”
言罢,伸出一根指头虚空一晃,像是对那四名中年妇人发出了一声暗号。
秦茹慧暗运内力,将全身气血闭住。
蓦然,秦茹慧觉得那股奇寒的劲流,在右臂血脉中翻腾不已。一时之间,右臂骨骸似欲拆散,痛苦异常,额上顿时滚下冷汗涔涔。
如此经过一盏茶的功夫,冷如霜再举起手来摇了一下。说也奇怪,痛苦立刻消失,那股奇寒劲流又伏在右臂的血脉中不动了。
冷如霜狞笑了一声,道:“秦姑娘,毒性方才只在你的右臂血脉中发挥了三成力量,如果你再要强硬,老夫就要毒性蔓延你的全身。年纪轻轻,犯不着给自己找麻烦啊!”
任何人都有求生的本能欲望,秦茹慧正值雄心万丈,野心勃勃之际,自然更舍不得死了,因而颓然地一点头,道:“尽管问吧!”
冷如霜面上掠过一丝得意的狞色,扬声道:“拿一张凳子来给秦茹慧坐着。”
立即有一个壮汉搬过来一个以树根作成的矮凳,放在秦姑娘的身后。
秦茹慧坐下,但是背上的四双手掌仍然紧紧地按在她背上。
冷如霜道:“老夫问一句,你答一句,只要回答的话实在,老夫绝不为难你,如果你以假话相答,或胡乱搪塞,老夫就要以严厉的手段来对付你。莫怪老夫没有先行警告。”
秦茹慧经方才一阵折磨,神情萎顿不少,有气无力地道:“问吧!”
冷如霜沉声道:“‘关中一龙’凌震霄,是否死在你父之手?”
秦茹慧不禁骇然张目,道:“你怎么可以如此乱说?”
冷如霜嘿嘿一笑,道:“七年前,你父四处打听凌震霄的下落,别以为老夫不知,只可惜老夫比你父晚了一步。”
第十回蓝衣少年
秦茹慧笑道:“家父寻找凌震霄确有此事,但是家父并未杀害他。”
冷如霜道:“即使真是你父下手,老夫相信你父也不会将此事告诉你……”
语气一顿,接道:“老夫再问你,那姓柳的娃儿是什么来路?”
秦茹慧心中一动,道:“他是当代高僧无尘大师的徒弟。”
冷如霜神情间掠过一丝惊色,嘿嘿一笑道:“你少来唬人。”
秦茹慧抓住机会冷笑一声,道:“想必你害怕无尘大师。”
冷如霜道:“武林中谁不对无尘大师存在三分敬畏之心,又何独老夫?不过,你说的姓柳的是无尘大师的徒儿,老夫却不信,无尘大师是个和尚,照理不会收个有头发的徒弟儿,再说,他也不会过问尘世中的俗事,不然他法号怎称‘无尘’?”
秦茹慧道:“你不信就算了,柳相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