缚虎手-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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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个人走向别墅的大院门,仍然声息毫无。
应门的是一名老苍头,带了一群疯狂吠叫的黄石,拉开院门讶然问:“诸位爷有何见教?请问……”
“这里是万员外的家么?”杨抡奇抢着问。
“是的,诸位客官……”
“茅山龙尾山庄冯庄主,要见万员外。”
老苍头一怔,讶然道:“家主人不认识你们,你们……”
“咱们却认识你们的万员外,快去通报。”
老苍头已听出口气不对,再看到这些人全带了剑,不由自主打一冷战,赶快说:“诸位请进,先至客厅待荼。”
“打扰了。”
至楼下的花径,两侧全是合抱大的苍松,路面全是大青石条所铺设,古朴苍劲,颇费匠心。
远远地,便看到堵上站着九个人,为首的人戴四平巾,粗眉大眼,脸上怪肉横生,大嘴虬须,天生一张不是善类的凶暴怪脸。
大总管杨抡奇距堵下尚二三十步,便大笑道:“夜叉康亮,不远出迎客,是不是太没礼貌?哈哈!你想不到咱们会来罢?”
“咦!你们是谁?”对方讶然问。
“龙尾山庄冯海。”玉狮一面接近一面说。
“咦!你们……”
“还有南京高翔。”
夜叉康亮脸色一变,举手一挥,八名仆人向后退。
“南京五大奇案,阁下做得好机密。”
杨抡奇哈哈一笑,接口道:“是六大奇案,永安镖局失了镖银三万两……”
老苍头大吼一声,猛地旋身就是一掌,罡风如潮,掌影如电劈向玉狮的胸膛。只“噗”一声响,一掌劈实。
玉狮纹丝不动,伸左手以两个指头,拈住老苍头的右肘曲池向侧一抖,笑道:“带上,这位老门子有来历。”
旁立的高翔心中一懔忖道:“一代名宿,果然不同凡响。”
他与玉狮相距距不足三尺,凶猛的掌风直迫肌肤,劲气将人向外迫,这一掌如果击实,足以裂石开碑。但玉狮竟然承受下这一掌,而且纹丝不动,两个指头便将对方擒住.信手一抖,便将对方摔倒了。这份功力,在他看来,委实令人悚然,修为之深厚,可说傲视武林无人匹敌,形容不算过份。
一名青衣手下一脚将老门子踏住,双手一分,便将老门子的肩骨拉脱臼,点了穴道挟在胁下退回原位。
阶上,八庄汉向两郭下急撤。
夜叉康亮飞退入厅,大厅门急掩。
高翔终于相信对方是夜叉康亮了,一声低啸,飞掠上阶,向尚未闭拢的厅门纵去。
急功心切的人,会碰钉子的。“嘭”一声大震,厅门被他撞开了,随势冲入厅中,便看到夜叉正向内厅门窜走。
“站住!”他大喝,向前一窜。
身后突传来玉狮的大叫:“老弟不可贸然……”
语声余音袅袅,他已听不到下文了。楼面向下疾沉,地面了突然下陷。
槐园的故事重演,他又成为地底之囚。
他只感到双足落空,人向下疾沉,百忙中用大豹展翅身法向上提升,却无能为力,脚下踏虚,惜力无望,想提升势比登天还难。
楼面已向下沉,盖住了上方,即使能提升,也无法出困了。他感到眼前发黑,身躯下坠。“噗”一声脚落实地,下坠了四丈左右,深得令人胆落。
他跌得有点发晕,但仍然受得了,伸手四面摸索,原来是丈余见主的一座陷坑,石壁光滑,不易攀登。从上面的板缝中、隐隐传来了喝叱声与交击,可知上面已在动手了。
他并不着急,至少还有被救的希望。但他并不将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他要自己找出路。
他用上了游龙术,三四丈高的石壁,难他不倒。他立即向上爬,到了坑口。盖板厚实,他向上模索片刻,当机立断,拔飞刀摸索到石缝,运神功硬将两把飞刀插入石经中,找到了立足点,他松了一口气。
上面怎么没有声息了?大概恶斗已经结束了,有玉狮亲自出马,谁能挡得住这位宇闻名的高手名宿?
推推盖板,糟!太沉重了,很难顶开。
“且等等看。”他想。
不久,他听到了脚步声,终于听到上面有人说:“先放毒烟将他薰倒,再钩他上来。”
“遵命,放毒烟。”另一人答。
糟了,先放毒烟,岂不是要命?大事不妙。他必须跳下去,不然被薰倒时再掉下去,岂不要跌死?
正待下去,突听上面传来极为熟悉的声音:“将盖板升起。”
他心中大喜,是华小绿的声音。
“你……你们……”有人大叫。
“啊……”狂叫声震耳,动魄惊心。
“升起盖板,不然我们都得死。”又是华小绿的声音、语音甚厉。
盖板被拉起尺余,他便滚出坑口。大厅中,除了华小绿之外,还有一位雍容华贵的中年妇人。
地面有六具尸体,之外是六名丢了刀剑脸无人色的健仆。
他抱拳一礼,笑道:“谢谢你,华姑娘。这位定是令堂了,华伯母,你好,我叫高翔,援手之德,不敢或忘。”
小绿兴奋万分,欣然道:“谢天谢地!你没受伤。我知道你有事,所以回家将家母请来了,刚好赶上。”
华氏不住含笑向他打量,额首答礼,笑道:“大概我们不来你也会出来的,四丈深坑无奈你何,你已经到了坑口了,哥儿,怎么只有你一个人陷身在内?”
“小侄抢先进入,一时大意便着了道儿。”
“你们的人已到了东院,哥儿是否仍要赶去?”
“是的,小侄有要事待办。”
“那么,你去吧。绿园与松涛别墅也算是近邻,我母女不能前往相助,尚请原谅。”
“小侄的同伴是茅山龙尾山庄的庄主玉狮马海,有他照料亦无妨,伯母不必前往相助了,小侄心领盛情。”
“娘,女儿要去。”小绿向乃母撒娇。
“不行,我们不能贻人口实。”
“女儿……”
“丫头,你不听话?”
高翔加以劝解道:“华姑娘,令堂的顾虑是对的,此时此地姑娘最好置身事外,卷入旋涡日后纠纷多矣!姑娘盛情,在下感激不尽,请随令堂返家,不久在下将趋府拜谢,可好?”
小绿方不再纠缠乃母说:“好吧,但你……你得小心啊!”
“一次上当学一次乖,我会小心的,谢谢你关心。”
“哥儿,好自为之。老身相信你的行事必定正大光明,因此不顾一切出面相救,不管万员外是不是夜叉康亮,能给别人一条活路走,也是一大功德,希好自为之。”
“小侄谨记在心,多谢伯母指教。”他恭谦地说。
“你去吧,这里有老身善后。”
“不侄告辞。”
他行礼告辞走了,直奔东院杀声起落处。
华氏目送他的背影去远,向六名弃械待命的健仆举手一挥,喝道:“你们走吧、希望你们能找到生路。”
六名健仆踉跄而遁,她向仍朝高翔所走方向凝视的女儿笑道:“丫头,你好眼力。”
小绿粉颊酡红,娇叫道:“娘,不来啦!不来……”
“丫头,说实在的,你与他交朋友,为娘很放心。”
“娘……”
“不知你爹是否也与为娘看法相同,等你爹回来后再说。”
“走吧!此地不可久留。”
小绿笑容敛去,脸色不再开朗,黛眉深锁地说:“娘,女儿不知爹到底在忙些什么?一年到头,女儿只见他在家一二十天,他……”
“丫头,不可无礼。”
“是,娘。”小绿撅着小嘴说。
两人出厅向后绕,藉屋民苍松掩身,发飞而去。
高翔奔向东院,听清叱喝传自东面,立即登东厢的瓦面向东望,不由一怔。
玉狮子与杨抡奇一群三十余名高手,正逐步向东面的松林退,以夜叉康亮为首的贼伙,也有三十余人,人数相等,但如论实力简直不值一比。仅玉狮子与杨抡奇两人,便可以收拾这三十余名二流人物。
但玉狮一群人确是向外退,事实俱在。
他不假思索地向下跳,一跃三丈向东飞赶,不久便接近了斗场,拔剑大吼道:“南京高翔在此。杀!”
玉狮大惊,急叫道:“老弟,咱们用调虎离山计,免得让他们藉机关地道脱身逃命,你把事情弄糟了。”
“他们跑不掉了,这里正好决一死战。”他大叫急冲而上。
立即有五名仆人打扮的高手转身迎来。吼声震耳。
他飞扑而上,一声长笑,剑下绝情,冲入剑山之中、透人丛而出,但见剑虹疾闪,五花石激射,人影倏止。
五个人只有两个人及时转身,立下门户准备应战。另三入直冲出两丈外,渗哼声方发,三个人接二连三翻倒在地挣命。
他已经回过身来,剑上血迹醒目,冷笑道:“丢剑,听候发落。”
两仆脸上灰败,咬牙切齿地厉吼一声,拥上双剑齐出,不顾一切奋勇猛攻,狠命地向前冲刺,情急拼命。
“铮铮!”他震开刺来的双剑,切入,反击,伤敌,捷逾电闪,剑虹疾闪,身剑合一从两人中间穿过,穿越后倏然转身。
他的目光落在前面,心中骇然震惊,原来就在这刹那间,松涛别墅的人已完全失去抵抗力,死伤殆尽。
只有一个人是活的,是夜叉康亮,杨抡奇的剑迫在咽喉上、丢剑等死。
“砰!”两仆倒了一个。
另一个撒腿便跑,脚下奇快,折向飞逃。
“不能让他逃掉。”玉狮大叫。
他折向急追,大喝道:“要命的快站住听候发落。”
仆人向侧一窜,转身横剑凄厉地笑着说:“松涛别墅没惜命的人,哈哈……”
他急冲而上,一剑挑出。
“铮!”仆人的剑被他挑飞出三丈外。
可是,仍然晚了,仆人的左手一起,四个指头硬生生挥过颈下,喉管像豆腐般被剖开了,鲜血一涌;向后重重的摔倒。
他收了剑向玉狮走去,笑道:“还好,一个也没走掉。”
玉狮吁出一口长气说:“幸好你截杀了那五个人,不然走脱了一个,咱们便前功尽弃,捉得一些小鱼,大鱼漏网岂不可惜?”
“抱歉,晚辈不知庄主用调虎商山计,险些误了大事,罪甚罪甚。”他歉然地说。
“算了,不必怨谁啦!夜叉交给你,快问口供,咱们得准备接待江南浪子。”杨抡奇叫。
他说声谢谢,向玉狮说:“庄主请加以布置,晚辈要将这人带至偏僻处迫问口供。”
“你带走吧,快去快来。”玉狮笑允。
他一指头点了夜叉的脊心穴,挟了便走,闪至十丈外的一株松树下,将人放下冷笑着问:“阁下,你是夜叉康亮么?”
“不错。”
“冲霄鹤已经招供,你知道么?”
“笑话,冲霄鹤决不会招供,我夜叉同样不会招供,要杀要剐,悉从尊便。”
“他如不招供,你怎会倒霉?”
“康某不听你的废话,不中你的诡计。”
“老兄,咱们好来好去,反正你要招的。何必拖延时刻?在下只要知道两件事。其一,你归谁节制管辖?其二,江南浪子是你的什么人?”
“其一,不知道。其二,在下不认识江南浪子。”
高翔伸出手,冷笑道:“好吧,在下只好费些工夫……”
“你不必费工夫了,现在,你只有数十的时刻。”
“什么?”
“你可以从一数到十,在下便会咽气了。”
“你……”
“在下腹中的毒药发作了,快数。”
他吃了了一惊,夜叉的脸色确已开始变青。
“你不能死!”他急叫?伸手至夜叉的喉中掏。
“哇哇……”夜叉可怕的呕吐,呕出一些食物,腥臭触鼻。
“你不能死,快吐!”他大叫,伸指再掏。
没有用,夜叉吐了不少东西,但脸色愈来愈可怖,最后终于身躯一蹦,声嘶力竭地大叫:“朋友,你枉……枉费……心……机……”
最后一个余音袅袅,气仍在呼出,之后便不再吸气,溘然气绝,浑身在发软,脸色泛青。
他颓然地用尸衣拭净手指,长叹一声,向玉狮走去。
“老弟,怎样了?”玉狮含笑问。
他摇摇头,泄气地说:“恶贼预先吞了毒药,死了。”
“问出消息么?”
“除了承认他是夜叉康亮之我,毫无所获。”
“老弟,不必泄气,元凶恶首江南浪子快来了还有机会。”
“但愿如此。”
“走吧,咱们前往埋伏区,等候鱼儿人网,鸟儿进罗。”玉狮颇为自信地说。
他们埋伏的地方,是别墅南端的松大边沿,距别墅不足一里,看不见别墅,这是一条南行的小径,左面是陡坡,右面是峻峭的溪谷,下沉十丈,草木丛生,藤萝密布,确是设伏的好地方。
杨抡奇安排人手,设下十余丈长径的埋伏区。杨抡奇潜伏在南端,北面由玉狮与高翔驻守。
已经是末牌初,日影西斜。
高翔等得心焦,不住在想:“刚才杀声震天,惨号声可传五六里,辽南浪子如果恰好前来,会不会被吓走了?”
他当然也想到那是不可能的事,此地有警,如果江南浪子真是首领,岂会被吓走?
不兼程赶来才怪。如果首领居然被吓走,那么,岂能领导这些亡命之徒?
南面有了人声,不久,九名樵夫每人挑了一担干枝,鱼贯而来。每人各带了一顶笠帽,戴得低低地,有说有笑急步而至。
先头踏入了埋伏区,高翔仍不在意,山区有樵夫平常得紧。
第一名樵夫接近了北端,蓦地,南端远处突传来一声鹰鸣。
玉狮哈哈长笑,长身而起叫道:“朋友,歇歇肩,辛苦了。”
樵夫们一证,第一名樵夫放下柴担,抬头讶然问:“爷台有么?”
“区区姓冯名海。”
“认识么?”
“应该认识。对不起,请诸位脱下遮阳笠。”
“你……你好没道理。”
玉狮脱下罩袍挂在臂弯上,笑道:“讲道理的人,不会在南京拆冯某人的台。以往四大奇案冯某不加问闻,但在冯某出面之后,再做两案便是瞧不起冯某了。江南浪子,请站出来说话。”
第一名樵夫仍在拖,摇头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玉狮仍然不愠不怒,泰然地说:“半月前,南湖庄自相残杀互相火拼,一把火将南湖庄烧成焦土。这位浪子失去了家,先逃至太平府,南下芜湖,然后悄然回头北走,在深水泥人四出通知党羽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