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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部分

半世弦歌落欢颜-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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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她以为自己会和其他的秀女一样待命,被挑三拣四被训练地死去活来,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她就这么直接到不能再直接、顺利地不能再顺利的就进了京城进了皇宫了。
她还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她也连什么事情都没摸到边角,事情就突然变成了这样,来得太快让人措手不及,毫无防范。
所幸的是……匕首还在。
杨锦弦抱着自己的包裹,这是从头到尾自始至终她都不让别人碰的东西,因为匕首就藏在其中,这等凶器不但带进了皇宫还带进了后宫,这对皇家的威严和尊严,都是极大的挑战吧……抑或者,应该说是挑衅?
皇宫里戒备森严,哪里能容忍有这种凶器进入?
此时,杨锦弦却只能抱着这包袱,才能让自己安心。
在自己毫无防备猝不及防的情况就进了宫,完全没有掌控能力的地方,她根本不知道下一刻会再发生什么她没办法预料、没办法防备、没办法面对的事情了。
那个露华姑姑来势汹汹,这个“淑女阁”来势汹汹,这里所有的人都是“来势汹汹”的,她……能怎么办?
“小姐,踏月给您送热水过来了。”房间外头,踏月的声音突然想起。
杨锦弦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发呆了很久了。她一顿,回过神来就下意识的赶紧包裹一身后一藏,随后镇定自若地坐好,踏月便推门进来了。
“小姐,这是给您洁面的热水。”踏月将热水放好了,一直语调恭敬地说懂啊,“我来伺候您洁面,待会儿再伺候您用膳,此时晚膳还在御膳房里尚未送……”
“不用了,你出去吧。”就在踏月走到快自己身边的时候,杨锦弦突然道。
她的话,让踏月一阵莫名其妙,“小姐,我以为……”
“我说,你可以先出去了,我想先自己一个人好好静一静坐一下。这洗把脸的事情而已,我自己可以的。你出去吧。”
“……是,小姐。”踏月没办法再说什么,只好依言把拧好的热毛巾放下,退了出去。
确定门关好了,踏月的脚步声走远了,杨锦弦急急忙忙去把门闩紧,才坐回床边。
发呆……是的,她是在发呆,因为除了发呆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希望那个她在等的人,此时此刻能够像天神一样出现,就在这里,把她带走,带离这个深宫,远走高飞……可是,他人在何处也不知道。
她希望爹可以来看她,如果不是因为杨家的人,她也不至于到今天这一步吧?可是,她没办法怨怪,爹生她养她、给了她生命养育了她并且教会她如今的一切一切,全天底下她最不能怪的就是爹了……
走,会连累杨家连累爹,留下,会对不起自己对不起阿凛,她该怎么办?
与其留下来累己累人,不如……就此了断了。
想着想着,杨锦弦从包裹里摸出了自备的自杀神器——匕首,这匕首虽说不是什么名家名品,可割破了咽喉手腕,还是会很痛的……这锋利程度,杀一个人是够用了。
把匕首靠近自己的手腕,半天……她也下不去手下不去决心往自己的腕上划,明明就差了那么一点点,她就是下不去那个手,没办法那么做。改而抵在脖颈上的话,那冰冰凉的感觉,只让她觉得更恐惧!
杨锦弦终究不忍心下手,一下子就把匕首丢掉了。
匕首落地时,发出“咣当”的清亮声音。
杨锦弦盯着掉在地上的匕首看了许久,也下不去决心……然后,慢慢捡起来,放回了包裹之中,本来,她是想放在枕头下的,可是怕万一被别人发现了,那就麻烦了。于是,她抱着包裹,便睡着了。
杨锦弦这一睡,就睡得很沉,一下子就沉进了很深的梦里。朦朦胧胧之间,她好像看见了她朝思暮想日思夜想心心念念念念不忘的那个人。
杨锦弦做着梦,梦境,好深沉。梦,是个很奇怪的,却也很悲惨的故事。
————————我是梦里梦外的分界线——————
“娘、娘!”童稚清嫩的叫唤由远而近传来。
杨锦弦闻声仰起头,放下手中的毛笔起身,就见书房的门被推开,一道小小的身影朝她扑来。她张开双臂,分毫不差地将宝贝儿子给抱了个满怀。
“怎么不多睡一会儿呢?扬扬。”宠溺地抱起儿子安放在膝上,她柔声问。
如果她没记错,儿子的午睡时间还没结束。
“不要嘛,扬扬睡不着。”扬扬用小小的手臂圈住母亲,清秀的小脸蛋埋在雪颈上磨蹭,十足撒娇姿态。
杨锦弦轻笑,“又耐不住寂寞了?”
她这个儿子打小便是好动儿,一反孩童的嗜睡,他一向少眠,时间全用在跑跑跳跳当中,没一刻闲得住。在还没学会走时,就已经静不住地在地上爬来爬去;能站起来走路时,那蹦蹦跳跳的程度就更不用说了。
扬扬的发育比起一般同龄孩子还快,不论是学坐、学爬、学走路、学说话,对于知识的吸收及理解能力,也聪颖得出乎她的想象。每每面对这个儿子,她总有股说不出的骄傲及满足感。
有时,她会想,这孩子天生的优秀质资是否来自他那出色的父亲?他看来也是那么出众绝伦……
一年年过去,眉清目秀的小儿郎日益俊美,有时,她总会看得失了神!再过几年,恐怕没有女人能不在那俊俏卓众的容颜下倾醉吧?透过这张肖似的面孔,仿佛让她看到了淹没在岁月洪流中的出色男子……
都七年了!他现在可好?
止不住的悬念;总在岁月的累积下加深,漫漫相思,今生怕是无涯无尽了。
……
一大一小来到了书房,杨锦弦正忙着整理一堆陈年帐册,没空理会他们。
“哇,娘,你在‘除旧布新’么?”扬扬一脸新奇地叫道。
“嗯,你倒很会想啊。”七早八早就在想过年。
“哇,这是我小时候玩的玲珑鼓耶!”扬扬双眼一亮,一蹦一跳的翻出陈年旧物。
小时候?杨锦弦不以为然的轻哼,“你现在又多大了?”
扬扬才不理她,注意力一下子就转开了,拿着个木偶惊叫,“哇,还有这个木偶娃娃!”
“看吧,我就说是你乱丢,你还硬赖我。还敢给我哭闹半天,死活要我赔你一个新的。”她的书房几乎要成了他扬扬小公子的玩物房了!
“知道了知道了……”扬扬一点也不介意母亲差劲的口吻,开开心心地寻宝去了。
杨锦弦也没阻止他,迳自整理手边的事务,嘴边还不忘说点风凉话,“搜干净些,别再把些有的没的往我这儿塞,到时再来找我哭诉,看我理不理你?喂,扬扬,你的脚小心别……”
突然看到他跑起来,杨锦弦出声示警前,扬扬一脚绊上地面的杂物,跌了个七荤八素,才刚收拾好的东西,又被撞了一地。
砰……
杨锦弦捂住眼睛不忍直视。

☆、【五十三】梦(二)

【五十三】梦(二)
旁边的东方凛扶起扬扬,“没事吧?”
扬扬摇摇头,却扁扁嘴,看着母亲。那可怜兮兮的呀……
“少装可怜相,早要你别莽莽撞撞的了!”嘴上是这么说,但还是忍不住拉过他的手察看,“有没有摔疼哪里?”
扬扬抿紧唇,很心虚地瞄了眼杂乱的地面。看杨锦弦叹了口气很认命地动手收拾。怕被打屁股,扬扬跳下模样和自己如出一辙的人的怀抱,一溜烟跑得不见人影。
东方凛捡起地面上掉出木盒的信件,不发一语,一封封地拆开来看。
杨锦弦没有阻止他,“我爹临终前,曾经交代我将它一起烧了,可是当时我太伤心,再加上忙得心力交瘁,就把这件事给忘了。我爹生前从不让任何人窥探这个木盒,本来我是打算今年给我爹上坟时,一并烧给他的。”
一封又一封,他的神色愈见阴沈,拆完了信,他找出木盒中安放的帐册,看完后,森冷的容颜如覆三尺冰霜,幽瞳迸出点点致命幽寒,似要冻结空气。
“你知道……他为什么到死,都惦记着要你毁掉它么?”短短几字,冷得没有温度。
“什……什么……”他的表情太可怕,她望之心惊,没来由地打了个冷颤。
“拿去,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他将所有的信件,连同帐册用力往她身上扔去杨锦弦伸出微颤的手,忐忑不安地拾起,愈看……愈惊骇,到最后,甚至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这分明是在说……她心目中最敬爱的父亲,居然曾经与江湖中以行事诡谲出了名的杀手组织和朝中高官勾结,以高价买下府氏一门的命,而为的,只是垂涎方家那座蕴含无尽矿源的宝山……
一封封的书信往来,全是抹不掉的铁证,遗留下来的帐册记载,更是明白指出,秋家今日的财富,有绝大部分,都是来自于此!怎么会?她真的不敢相信,她的父亲竟会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
“想知道得更详尽些么?那片山地,是东方氏历代先人的祖坟,东方家祠堂也是起建于此,因而,以忠孝节义持家的东方氏夫妇才会说什么也不肯卖出,却没想到,竟会因此而在一夕之间惨遭横祸。
上自东方氏夫妇,下至老幼仆佣,无一幸免!只留下他们的一双儿女,女儿,才六岁,她何其无辜!而他们的儿子,因为拜师学艺,长年离家,所以躲过了这场浩劫!”
“你……”她哑了声音,瞪大眼惊惶万般地看着他。
“我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是么?”他重重喘了口气,狂戾暴怒地逼视她,“因为我就是那个被害得家破人亡的方氏遗孤!苍天有眼,留下我这条命,为的就是要我代东方氏一门、以及受尽磨难的可怜妹妹讨回一个公道!”
杨锦弦倒抽了口冷气,沁冷的寒意由脚底升起,贯穿全身。
一抹邪佞的光芒闪过眼瞳,他忽然欺身向她,大掌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扣上她的咽喉。
“你……”她惊慌地想说话,却艰难地只能发出单音,再想说话,便使不上力气了。
“你父亲,会不会很高兴我助你们父女团圆呢?”冷冷的笑充满嘲弄,他的手劲蓦地缩紧,“我相信,此刻他应该已经在地底下等着你去团聚了!”
杨锦弦震惊地倒抽了口气,他真的是这个意思!
“不,你不可以……”颤抖声轻不可闻,她瞪大眼,几乎昏厥。
“还有什么遗言要交代么?”
她张口欲言,很困难地挤出声音,“扬……扬扬……善待她……她……是……是你……”
呼吸逐渐困难,面容一片惨白,凝着泪光的眼,显得格外灵彻晶莹,就这么定定地望住他,无怨、无恨,只有满心凄楚。
他手上骤然一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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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杨锦弦惊叫着从梦里醒过来!一头冷汗。
直到汗珠从额头滑落掉在手心一阵清凉,杨锦弦定了定神,才恍然明白过来——那是一场梦。只是一场梦,却是那么可怕的噩梦。
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她为什么会梦见自己有个儿子,可为什么爹在她心里会是那样的人?
她日日夜夜想着的,是和阿凛一起,和他有一个美满的家,生儿育女,她相夫教子那样多幸福。所以,儿子是这样送来的么?
可是爹爹……为什么梦里的爹爹是个大坏蛋?是因为在皇帝一纸宣召她进宫的时候,爹爹没有能力反抗,眼睁睁看着她走,所以,她在心里记恨了么?不……她不会记恨爹的!她不会的!怎么可能会……
“小姐,发生什么事了?”
杨锦弦正被自己的梦弄得手足无措,外面传来踏月惊慌的嗓音和拍门的声音。
她深深吸口气,定了定神,下床开了门,踏月急急忙忙进来了,“小姐,你这里是出什么事了么?”
露华在后面也进来了,“小姐,方才我们在外面听见你这里大叫,怕你出了什么事,特意过来了了。”
杨锦弦看了看露华,又看看踏月,嘘口气,“我没事,只是刚刚做了个噩梦。把自己给吓醒了。”
“小姐休息时闩门了?”露华没头没尾地问道。
杨锦弦也莫名其妙地点点头,机智地顺口掐了个理由,“是,刚刚进宫还不习惯,想睡一觉安抚一下自己的情绪,我便睡下了,闩门是很自然的,有什么不对么?”
露华看杨锦弦神色除了那一头的汗之外,一切如常,便也没多追究,只是意味深长地说道:“小姐,这宫里不比外头,以后睡觉就不必闩上门了,若是您屋里出了点什么事,我们这些做下人的,才好方便处置。”
“露华姑姑的话,我记下了。”杨锦弦有礼道,温和优雅,在她这个所谓“宫里红人”的面前,也是不卑不亢的。既不失大家闺秀的端庄,也没有张狂跋扈,所以点到为止,恰到好处了。
露华轻轻点头,吩咐旁边的宫女道,“踏月,好生伺候小姐更衣梳洗一下,马上就传膳了。”
“是,露华姑姑。”
“小姐,露华就先下去督促他们给小姐置办的晚膳了,露华先行告退。”露华说着欠身便退场了。
踏月等她走后,才扶了杨锦弦坐下,先前她端来的一盆热水已经冷了,踏月端走,到门口又换了一盆热腾腾的来。
杨锦弦这才知道,门口还有其他人在。
她也是在宫里待了一段时间之后,才弄明白,原来宫里的宫女不单单分宫女,还分上、中、下等,踏月,是属于上等宫女,她这种上等宫女的,才有资格贴身服侍皇上和皇上的妻妾们,也就是皇后、贵妃、婕妤、美人等等的。还有皇上的儿子女儿什么皇子、太子公主等等等等。
最下等的宫女是粗使的,连进这些宫室的资格都没有,只配在浣衣局等等地方做粗活。
中等宫女,便是宫里最常见的,比下等的高等,可以欺负欺负她们,却要为上等宫女差遣。可谓夹缝中求生存。
不过,这是后话了。
踏月拧来热毛巾为杨锦弦擦了脸,“小姐,看您这一头大汗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做什么了。”
“我就是做了个噩梦。”杨锦弦随口说,一个她现在想想都后怕的噩梦。
踏月没说什么,替杨锦弦擦脸之后,又将她重新梳妆了一番,杨锦弦整个人看上去就精神多了。

☆、【五十四】下马威

【五十四】下马威
看着眼前的人的样子,踏月破颇满意,这才领着杨锦弦出了门……
虽说杨锦弦心里很是不愿,却有句话说的好,人是铁饭是钢。不吃饭那是不行的。
用膳的地方自然不是寝室,而是有专门的地方可以吃饭。所以,此时,那东方已经备好了一小桌菜。
杨锦弦一看,一桌菜,四菜一汤,却只摆着一副碗筷,桌旁还有两个内侍、两个宫女面无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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