耽美游医-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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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寇医生
听说大山外面的人用上了新能源,听说那些城里人的房子就是一台电脑,能说话,能聊天,让干什么干什么,听说远隔千山万水,只要一打开手机,对方就像是坐在自己对面,像是能摸得着一样真实,听说什么科学家又在研究什么……什么空间……什么的理论,未来有一天,那些城里人推开门可能就能到很远以外的工作单位。
听说……
可是那些和这个小山村都没什么关系,这里的公路虽然已经通了很多年了,路况却因为地质原因,依然不好,十八弯九连环,每年会出很多事故,无论是外来的物资运送,还是山里人走出大山,都是件非常艰难的事。
很多地区援建的物资很人力送到这里,给村民们建起一座座比城里的房子还要漂亮的小屋,修建公路,盖学校和医院,然而人们的生活环境依然逼仄,依然有老人生病以后不愿意去医院看病,宁可在家里吃一点土方子,求神拜佛。
于是很多人也不知道,人心也是会生病的,生了病也是很要命的。
阁楼的屋子里,大梦方醒的少女坐了起来,脸上依然带着些许茫然。这时,窗帘被人轻轻地拉开,傍晚的阳光斜斜地照进屋子里,拉开窗帘的男人低下头,斜靠在窗台上,低下头,深深地吸了一口那里摆着的一小盆茶花的香气。
然后他回过头来,眯起眼笑了:“怎么样,醒过来了吗?”
这是个很年轻的男人——并不是说他年纪小,可就是让人觉得,哪怕他将来人到中年,甚至变成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头子,他也依然是年轻的,因为他有一双特别快乐的眼睛。
他顶着一头总是显得有些乱的短发,因为个高腿长而看起来愈加消瘦,有一张仿佛会闪闪发光一样的笑脸,叫人看了也忍不住跟着他笑起来,十分的讨人喜欢。
少女看着他,忽然觉得眼眶发热,一时间不知如何表达,只能本能地哭了起来:“寇医生……”
寇医生没有打断,让她一次哭个痛快,他在一边轻手轻脚地整理自己的仪器,背上总是随身带着的非常复古的小挎包,等她哭得差不多了,这才取出了一个巴掌大的小盒子,拿着一包餐巾纸递了过去:“给,擦擦,最后一个疗程结束了,盒子里是我们这些日子以来一起做的努力,你可以留下做个纪念。”
“纪念?”
“你重新活过一次的纪念。”寇医生对她眨眨眼睛,单手拎起装着仪器的大背包,扛在了肩膀上,像是个不靠谱的带了超重行李的长途旅客似的,哼着荒腔走板的小调子打开了门,对已经等在门口很久的少女的父母点点头,“可以进去看看她了。”
中年女人骤然捂住自己的嘴,压抑地呜呜哭起来,她走进屋子,少女轻轻地叫了声“妈”,然后压抑的呜咽变成了抱头痛哭,寇医生站在门口,对着千恩万谢的男人点点头,转身离开了,就像他从来没有停留过、也从来没有做过任何事一样。
寇桐,他是个游医。
“游医”一般有一个更加脍炙人口的同义词,叫做“骗子”,寇桐这个游医比普通的游医还要更像骗子一点,因为他是个心理医生。
按照一般老百姓的理解,只要他是个人,吃五谷杂粮,就得有个喜怒哀乐,总会有想打架,想骂人的时候,算不了什么大事,怎么判定心里有病呢?那还不是心理医生说了算么?
你说有病就有病,你说好了就好了,那不是骗子是什么?
还不如跳大神的专业,起码人家真刀真枪、又是嗷嗷叫又是翻白眼地蹦跶了那么长时间,怎么也值个戏票子价。
但是寇桐他就是这么一个神奇的人,传说他是有工作的,且就职于世界上最神秘的部门——本国的“有关部门”。
寇医生对有关部门的贡献很大,大到什么程度呢?咳,有关部门的事,属于一级机密,所以这件事不能说太细。
反正据说市面上高级的心理医生都鸟枪换炮,有了更新的治疗仪器,能通过某种方法真正看到人的意识里有什么,而这个被称为“投影仪”的仪器,就和寇医生有莫大的关系,据说他是研制者之一。
可见寇医生虽然很低调,但是一直在默默地牛逼着。
但是牛逼的寇医生并不总有那么多的科研工作,他平时工作有些清闲,大概清闲得叫他时常感觉有些蛋疼,于是人五人六地效仿电视里的二郎神,美其名曰造福广大人民群众,从此听调不听宣。
没事的时候就以此为借口,四处乱窜,像个江湖郎中一样背着他的仪器包,别不相信他,骂他骗子,他也不在意,反正脸皮比城墙还厚,别人相信他,让他帮忙治疗,他就在那地方停留一阵子,把人治好了再走,患者给多少钱,全凭自愿——反正他是公款旅……那个行医,嗯,当然这事也不能说太细。
寇桐从女孩家出来,在脸上扣上一副很大的墨镜,吹着口哨,把仪器送回了旅馆,然后撸胳膊挽袖子,欢乐地去赴约了——是村里的一群半大小子青少年们对他提出的邀请,因为他们都很崇拜他。
寇医生在村里人,特别是青少年眼里,是个神奇的人物。
他们都知道老黄家那个姑娘,是个怪胎,不知因为什么,三天两头老想寻死。然而村里人一直见怪不怪,因为她的寻死行为仿佛已经比大姨妈还要频繁——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
可是寇医生来了以后,仅仅在她家住了一个多月,黄姑娘就变得人类了很多,没有例寻死,会出门了,出门还会和三叔六伯打招呼了。又过了一个多月,黄姑娘她居然还痛改前非,和原来仇人一样的父母也好了。
用事实说话,寇医生的确比会跳大神的人神奇多了。
所以青少年们打算对他致以最高的敬意——邀请寇医生到村南口的大斜坡处,参加他们的传统活动,飙车。
飙车飙的当然是自行车,这里路没有通,是一个天然又陡峭的大斜坡,寻常村里人不从这里经过,于是成了孩子们的乐园。到了春天的时候,满山的野花野草长成了一张毯子,毯子中间有一条被这些“赛车手”们常年踩踏走出来的土路,非常光滑。
从这里骑着车,双脚离开脚蹬,做出各种高难度的动作,嗷呜乱叫地直冲下去,是男孩子们变成“男子汉”的第一试炼之地——嗯,自封的。
真相是,每年都有很多熊孩子在这里摔断了腿,所以很多家长都用扫帚疙瘩恶狠狠地威胁过自家小子,再去大斜坡那撒把骑车,就打断你的狗腿!
可惜无论是摔断腿还是打断腿,最终结果都是一样的,于是威逼失败,飙车聚会依然如火如荼地进行着。
寇桐到的时候,男孩子们已经开始了。
一个小个子的男孩看见他来,立刻迎了上来,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大喊一声:“寇医生来啦!”
除了还在大坡上往下滑顾不上的,其他的男孩都涌上来,七嘴八舌地跟他介绍起规则,以及在偶像面前吹嘘起自己如何厉害。
他们愿意把他划成和自己一国的,因为寇医生从来不像“大人”们那样,虎着一张脸,仿佛自己多了不起、多高深莫测一样地说这不行那不行——尽管他真的挺了不起的。
寇桐乐呵呵地蹲在一边观战了两盘,终于也忍不住手痒了。
少年们挣着抢着把自己的车让给他,寇桐把挎包丢在一边,卷起衬衫的袖子,就像个大龄中二病患者一样,学着少年们撒开脚蹬,“嗖”地一下冲出去,嘴里叫着:“哟吼——”
他原本就乱的头发更加群魔乱舞,一直冲到了山坡底下,再意犹未尽地推着车一路跑上来,露出一个更加阳光灿烂的笑容:“再来,谁跟我一起下去?”
“野兔子”车队整装待发,少年们一起伸着脖子嗷嗷叫,寇桐这回干脆连车把也撒开了,全身上下只有屁股还连着自行车,叫人看着心惊胆战,他的小粉丝们就在后面喊:“我靠!寇医生你真是爷们儿!纯的!”
“这才哪到哪啊,我再给你们表演一个更高难度的。”寇桐第三次推着车,有些气喘地爬上来,群众的掌声让他有点人来疯。
这回他手把在车把上,走稳当了以后,突然把撒开的脚抬起来架在了车把上,然后像只大鸟一样地撒开手,用弯起的腿踩着车把向前冲去,叫好声冲天而起。
就在这一激动人心的时刻,突然,张家的大姐带着一群成年人过来,大约是得到了消息,准备围剿非法飙车活动,结果就看见寇桐的个人表演。
张大姐顿时吓得脸都白了,扯开嗓子喊了起来:“了不得了!寇医生!寇医生你快下来!哎哟我的娘,你咋也跟这帮混小子们胡闹呢?这地方摔下去会摔断腿的!”
寇桐大笑着回答她:“不会的。”
张大姐踮起脚,百忙之中不忘拉过自家倒霉孩子,狠狠地照着后背掴了两下:“危险啊寇医生!”
寇桐说:“不要紧!”
“娘啊怎么不要紧?你快下来!”
然后……
然后寇桐就真的下来了——鉴于他腿太长,弯曲起来挡住了视线,没看见前轮滚上了一块大石头,于是摔下来了。
当时寇桐就听见一声颇为不祥的响动,他就着摔下来的姿势侧躺在地上,把脸埋在了膝盖里,一方面是因为太疼了,一方面是因为太丢人了。
他觉得自己可能非常不幸的……真把腿摔断了。
故事就是从一个不靠谱的游医,用一种更不靠谱的方式,把自己的腿给摔断了开始。
第二章 枪
男人有一张轮廓分明、又不硬朗得过分的脸,阳光下显出一点玩世不恭的英俊,他的手指像钢琴家一样,修长好看,灵巧极了,用那样一双手,无论做什么动作,都叫人觉得赏心悦目——哪怕他是在摆弄狙击枪。
前方已经交起火来,挂在耳边的联络器里不停有人在喊话,这是一场武警清剿科技武装分子残余势力的战斗。
“请求支援请求支援,后门火力太强,撑不住了!这帮人是亡命徒!”
“收到!”
“各部队注意,注意不要放走002号危险人物,各部队注意……”
他却依然不紧不慢地端着枪,装子弹,上膛,慢条斯理地瞄准。
“发现002号,这里是第四分队,发现002号!”
“收到,第四分队报告位置。”
男人眯起眼远远地望了一眼,摇摇头,低笑一声,含含糊糊地念叨了一句:“002号。”
“已经靠近后门位置,002号企图逃跑!”
“截住他!”
“第一分队支援已经到位。”
“收到!”
又是一阵激烈的交火,男人拿起手边的望远镜,眯眼看了看,撇撇嘴,随手扛起枪,歪着头,仿佛漫不经心地瞄准起来。
“警报!警报!检测到002号身上有异常能量反应,他要启动空间能量设备!”
“阻止他!”
“好嘞。”男人自言自语地接了一句——好像别人真能听得见他说话似的,随后他忽然扣动扳机,子弹按照精密计算的轨迹一丝不苟地飞了出去,男人连看都不看一眼,开枪以后就放下狙击枪,利落地收拾好,伸手扶了扶精巧的联络器,调好频道,用一本正经的口气说,“报告,目标人物已经击毙。”
混乱的联络器里面安静了片刻,随即有一个明显是新兵蛋子的声音怯生生地说:“第四小队5号报告,危险人物已经死亡,空间能量设备警报解除。”
随后还好像别人都听不见似的,小声地补充了一句:“哪里请来的狙击手啊?这么厉害。”
随后一声轻响——准是旁边的战友怕他丢人,关了他的联络器。
男人扣上墨镜,把放着枪的大包扛在肩膀上,卷起裤腿,哼着不知哪的小调,慢腾腾地离开了房顶,拿出手机拨了另一个电话,半死不活地说:“解决了。”
对方笑了一声:“这么迅捷,不愧是最好的枪。”
男人把手机夹在耳朵和肩膀之间,又从怀里摸出一根烟,点着了,含糊地“嗯”了一声,仿佛有些意兴阑珊似的说:“我的调令什么时候下来?”
对方沉默了片刻,过了一会,问:“瑾琛,真想走?”
男人吐了口眼圈,走到楼下,一辆车早就停在那等着了,他把包扔在了后座上,一屁股坐在副驾驶,顺手把车窗拉了下来,往外弹了弹烟灰,那模样不像一个神出鬼没的狙击手,倒像是一只懒洋洋的大猫。
他说:“我都为国家卖了那么多年命了,现在想回去养老,这要求不过分吧?”
对方叹了口气:“你的意思我明白了,已经反应上去了,你先回去休息两天,组织给你的安排,最晚这周四我通知你。”
男人吹了声口哨:“劳您费心啦!”
他叫黄瑾琛,但是没有多少人知道这个名字,过去的十几年里,他有另外一个称呼和身份。
科技飞快的进步,科技恐怖主义也仿佛应劫而生似的,在这个世界上,一个被称为“乌托邦”的科技恐怖主义组织刚刚落网——不,与其说是落网,不如说是经过了一场艰难的战争,国际联军勉强胜利。
这是一个以“能源”为核心存在的科技恐怖主义,以人类的身体本身作为载体,以人类的情绪作为燃料,通过特殊的机制,获取燃烧无辜者生命和精神的“情绪能”,发展出各种各样匪夷所思的武器。差一点把整个世界拖入到他们疯狂的“乌托邦异空间”里面,妄图制定新的规则。
而在这场战争中起到最关键作用的一个卧底,就是被乌托邦组织核心成员成为“枪”的黄瑾琛,编号“11235”。
被这把枪盯上的人无一幸免,全世界使枪的人都无法不忌惮这个仿佛传说一样的人,他不是被乌托邦改造的异常人体,不能利用那些匪夷所思的能量系统,更没有那些古怪的能力,只是个普通人。
却是个能轻易捕杀超能人的“普通人”。
无论是多么不可思议的境地,哪怕是所有的仪器都被屏蔽的异常空间,甚至物理规则被改变的地方,能量异常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