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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

令我象花一样盛开-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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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NDD尚未公布招标小组的成员名单,但很有可能,田军就是其中的主要负责人。
  她悄悄摸出手机,通过远端邮件系统,发了个简单的邮件给刘树凡。
  田军发言完毕,在台下的掌声里略略欠身,便提前退场。
  随即主持人开始公布详细的招标流程,令众人都竖起了耳朵。
  原来PNDD此次招标,为彻底体现公平透明合理的原则,共分为三步。
  两周后,各家供应商开始进行技术交流,招标组集体评议后,确定入围名单。
  然后进行第一轮公开招标,招标对象是集团中心和各省的核心设备。这一轮结束,按照技术和商务的加总分数,确定五个供应商进入下一步商务谈判阶段。
  第二轮针对各省际间的外围设备招标,依据第一轮确立的 shortlist,采用邀请招标的方式,直接进入商务谈判,决定最终的供应商和市场份额。
  也就是说,假如第一步技术交流没有入围,根本就没有参与游戏的资格。而如果第一轮没有进入shortlist; 不仅第一轮的核心设备颗粒无收,第二轮的外围设备亦无缘问津。
  如此复杂的步骤,听得谭斌频抽冷气,但让她感觉安慰的,是坐在前排的余永麟,脸色也是阴晴不定。
  她确信,FSK的同行们此时也不会太好受。
  目前的形势越简单明了,对几家大跨国公司越有利。而游戏规则过于复杂,便宜的往往是浑水摸鱼的人。
  不过她想起余永麟说的巅峰对决,不禁会意地笑一笑。多年来MPL和FSK一路PK,市场份额却一直被FSK压在下面,永远是千年老二。
  古龙的小说里,叶孤城输给西门吹雪,是因为心有杂念,输在了人类的欲望上。那么这一次,MPL是否有翻身的机会?
  她在心里挥了挥拳头。
  会议结束已接近下班时间。谭斌低声交待身边同事,立即回公司开会。
  明知又要挑灯夜战,却没有人口出怨言,投标期间熬夜抵更是再平常不过的事,甚至有人尝试过四十八小时不眠不休。
  几人脚步匆匆,迅速离开。
  她没有看到,身后余永麟望着她的背影,脸上有难以察觉的失落。
  余永麟和同事吃完饭,没有象往常一样火速回家报到。他开车拐上长安街,直接停在了程睿敏的写字楼下。
  电话只响了两声便被人接起,接听者是程睿敏本人,他果然还在办公室。
  “出来。”余永麟说,“陪我喝酒去。”
  程睿敏的声音听起来颇为无奈,“改天吧,今天实在走不开。”
  “不管。”余永麟心情低落,说话便有点蛮不讲理,“我就停在路边,禁止停车带上,十分钟之内你不下来,我自己打110叫拖车,回头你替我付罚金。”
  程睿敏只好现身。
  “给你一个半小时。”他坐进副驾驶座,一边系安全带一边说,“回来还有事。”
  余永麟抑扬顿挫地长叹: “唉,这真是富在山中有远亲,穷在闹市无人问哪!”
  “富在深山有远亲。”听他书袋掉得不伦不类,程睿敏哑然失笑。
  “意思到了就得。”余永麟并不在意。
  程睿敏摇头笑,伸手调大空调的出风量。
  “热?”余永麟问。
  “不是,总觉得胸闷,喘不过气,天气太让人难受,气压低,湿度也大。”
  余永麟注意地看他一眼,“你脸色可不怎么好看,咱可都不是十八二十的年纪了,别太拼命了。”

  第 26 章

  “非常时期,没办法。”程睿敏笑笑,“老大要来了。他一直对对中国市场的发展不满意。这一次,多少得给他看点儿实在东西。”
  “你最近忙得神龙见首不见尾,就为了这个?”
  “嗯。”程睿敏阖眼靠在椅背上,眉心现出细细的纹路,一时间疲态尽露。
  余永麟看着他直摇头,立刻关掉车内的音响。
  程睿敏却闭着眼睛说:“你开着吧,没事儿。”
  “看来这天下资本家的心,都一般黑啊!”余永麟啧啧连声,“说起来荷兰还是高福利国家,怎么榨起人来也这么狠?”
  “这几年投入的资金象进了无底洞,业务至今发展不起来,他没法跟董事会交待,压力也挺大的,我理解。本来想让他见见部委的几个重要人物,却找不着合适的内线,正犯愁呢。”
  余永麟耸耸肩,“要我说,你活该。现放着你家老爷子的关系,就是不肯动用,过几年他退下来,你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程睿敏嘴角动了动,想说什么却没说出来。他慢慢转过头,望着车窗外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大都市流光溢彩的咫尺繁华,正从身边飞速掠过。
  好一会儿他才重新开口,“我十几年没跟他好好说过话了,为这事儿求上去,老爷子一准儿得把我乱棒打出来。”
  “你后妈不是挺疼你的,求她呀!”
  “少起哄,还没到那地步。”
  “那你是怎么回事儿?你自个儿对着后视镜瞅瞅,脸都是绿的。”
  程睿敏真的扳下镜子瞄两眼,苦笑道:“我毕业就进了MPL,以前真没觉得大公司有什么好处,离开了才知道,自己早被惯坏了。如今什么事都要自己操心,又没个得力的助手,眉毛胡子一把抓。”他伸懒腰,叹气,“简直崩溃。”
  “你如果做了老板,岂不是要死人?”余永麟大笑,“我一哥们儿,自己有家公司,那可是从出纳会计到搬运工,都要掳起袖子亲自上手。”
  说话间已到了目的地,余永麟熟练地把车子倒进车位。
  这间位于工体南门的酒吧,是他们离开MPL之前常来的地方。
  两人落座,各点了酒水,余永麟接着刚才的话题问:“老程,要不,我过去帮帮你?”
  程睿敏立刻摇头:“为了你儿子你还是算了吧!中国的环境和政策,说不定哪天总公司决定撤资,立马就黄铺。我连累过你,一次足够,不想再看到第二次。”
  余永麟顿时哑然,喝口酒不再作声。
  程睿敏倒是看出点异样,“为什么想换地方?”
  余永麟低头,笑笑,却不回答。
  “干得太累?”
  “不是,”余永麟吐口长气,“就是闹心。我一直以为,欺生这种事,只有小学初中的半大孩子才干得出来,没想到FSK的爷们儿也都好这口。”
  程睿敏忍不住笑出来。
  “真的,别笑。我跟你说,走的时候以为MPL的内部倾轧已经算是顶峰了,谁知道FSK百年老店树大根深,阶级斗争更是无处不在,人和人斗的经验更丰富。”
  “那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甭管他是中国人还是洋人。”
  “一点儿都不错。就说这集采,没人愿揽这瓷器活儿,噢,赢了大家平分Quato,输了屎盆子全扣一个人脑袋上。谁傻呀?谁都不傻,最后就我一个新来乍到的倒霉蛋儿,楞给推上去。想起这个我就恨上刘树凡。”
  程睿敏笑容便有点僵硬,转着酒杯没有说话。很久没有听到这个人的名字,有些陌生,也有些茫然,但不再象当初针尖一般刺心。
  余永麟也意识到自己说话唐突,立刻辩白,“我没怪你的意思,这几年该得到的都得到了,真的栽了,咱认赌服输。”他岔开话题,“哎,说点别的,今天PNDD开集采预备会,你猜猜,MPL派出的代表是谁?”
  程睿敏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于晓波?”
  “错,再猜,你往那最不可能的人上面猜。”
  程睿敏眼波一闪,“谭斌?”
  “嗳,没错!这老话说的,教会徒弟饿死师傅,今儿我算是彻底体会到了;一见她就开始浑身不自在!”
  程睿敏轻皱起眉头,“奇怪,那边怎么会派个新手出来?”
  “因为晓波不肯干。”
  “为什么?这是他往上走的机会。”
  “晓波的脾气你也知道,四平八稳,没有七分以上的把握,不会轻易出手。有你和我们几个血淋淋的前车之鉴,他才不会去以身趟雷呢。”
  程睿敏对这个答案有几分意外,他注视着余永麟,内心不免隐隐作痛。
  他沥尽心血,用五六年的时间,才建立起一支充满凝聚力的销售队伍,摧毁它,竟是如此的轻易。
  这就是刘树凡斩草除根想要的结果?军心一旦涣散,整个队伍的创造力就会逐渐清零。从此人人自危,遇事只求自保。
  离开MPL这么久,他依然难以理解刘树凡,一系列冷血动作的背后,真正目的究竟是什么?
  因为害怕他和李海洋结盟,毫不犹豫地把他赶出公司,还可以称得上迫不得已。但把余永麟这批人劝辞,简直就是自断双臂。
  任何事都是过犹不及,杀一儆百已经足够,外弛内张足以驾驭人心。他不相信商场中浸淫几十年的刘树凡,会不懂得这个道理。
  “老程,”余永麟象是看透他的心思,拍打着他的手臂,“你说说,老刘究竟在想什么?搞得如今捉襟见肘,连个像样的总监都挑不出来。难道真是绝对的权力让人疯狂?”
  程睿敏喝口啤酒,认真想一想,还是摇头,然后慢慢说:“话不能这么说,把机会给新人,是比较冒险,但也可能是支出人意料的奇兵,你千万别掉以轻心,最后栽在自己徒弟手里。”
  “哦,谭斌啊,那丫头,怎么说她好呢?这几天我一直在检讨,她是我手把手调教出来的,我居然也能看走眼哪!”
  程睿敏抬起眼睛看着余永麟,脸上明显挂着个问号。
  余永麟有点酒意上涌,话多得刹不住车,“ 你不知道,老刘现在想尽办法消灭你的痕迹,她跟得那叫一个紧,那叫一个贴心,晓波那么无所谓的一个人,都让她给气得哏哏的,我简直不敢相信,这女人一旦势利起来,比男的可怕多了……”
  程睿敏打断他, “不至于吧?我觉得谭斌说话做事挺上路的。”
  “得了吧,老程你就是天真,严重的理想主义者,总把人往好处想。”
  余永麟非常不以为然,把MPL内部预备会上谭斌的原话一一复述。
  程睿敏唇边的笑容渐渐消失,把杯中的啤酒一口喝干,“晓波真这么说?”
  “靠,我骗你干吗?”
  半杯酒喝得太急,程睿敏扶住额头,忍受着突如其来的晕眩,几乎没有听到余永麟的回答。
  余永麟依旧在喋喋不休。
  “那丫头,甭看长得秀气,其实心狠着呢。知道当年我为什么铁了心把她从售后调过来?那时候她做项目经理,有个项目拖了两年,总也签不下终验证书,客户的经办人没得到什么好处,就纯心刁难,死活不肯放手,换了几个人都拿不下。轮到谭斌,她每天八点准时去那人的办公室上班,拖地打水,然后坐旁边陪着办公,一点儿都不把自己当外人。泡了大半个月,那人终于忍受不了,乖乖在证书上签了字。我一瞧,行,心够狠,脸皮够厚,抗压能力也特强,是做销售的材料,毫不犹豫就把她挖过来。没想到,这踩人上位的水平,也是炉火纯青……”
  程睿敏一声不响推开酒杯,站起来离开。
  余永麟在身后叫:“嘿嘿嘿,你怎么走了?”
  “我答应一个半小时,时间到了,回去做事。
  “这算怎么一回事儿,你走了谁买单?”
  程睿敏头都没回,“你拿发票来找我报销。”
  “去他妈的发票。“余永麟没好气骂一句,刚要招手叫服务生结帐,看见程睿敏又大步走回来。
  “改主意了?”他斜着眼睛问。
  程睿敏却俯下身,压低声音道:“忘了告诉你,投标组成员已经内定,赵副总出任正组长,但只挂个名,三个副组长,工程部、业务部和设备部的一把手,真正主事的是业务部田军。”
  “Oh My God!”余永林即时酒意消散,张大嘴站起来,声音虽低,但充满了不确信的惊疑,“田军?谣言果真变事实,他终于挤进第二梯队了?”
  程睿敏也直起身,对余永麟的问题避而不答,“我约了他后天谈事,到时候你打电话给我,找个理由一起吃饭。”
  余永麟欣然捶了一下桌子,“Great!”

  第 27 章

  同一时刻,MPL公司的16层,门口贴着“War Room”标识的会议室,依然灯火通明。
  会议桌一角,胡乱堆放着宅急送的皮萨包装盒,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似酸非酸的奶酪味道。
  室内坐着的,除了谭斌和乔利维,还有常驻北京的几个北方区销售经理,其他人则是通过远程电话和虚拟会议系统介入。
  而刘树凡晚上另有商务约会,只露了个面,交待谭斌几句话,便匆匆离开了。
  时间接近九点半,会议依然没有结束的迹象。
  PNDD的评分规则并没有引起过多争议。毕竟一个行业里竞争了多年,竞争对手彼此间的优势劣势都清清楚楚,无需多言。
  几家跨国公司,技术方面一直算做业界的领头羊。PNDD自己的技术标准,就是在这些跨国公司的参与帮助下,从无到有,用了几年时间慢慢建立起来的。
  但是相比土生土长的国内企业,跨国公司的劣势也很明显。居高不下的成本,只能让他们在国内以利润换市场的价格战中,望洋兴叹,然后一点点被攻城陷地。
  所以最大的挑战还是来自价格和商务条款。
  对MPL来说,仅仅进入第一轮的Short List是不够的,还需要在综合排名中名列前茅,才有可能在后续的商务谈判中取得优势,至少保住目前的市场份额。
  说到底,这一关拼的就是客户关系和最后的排名。
  下午刘树凡接到谭斌的邮件,已经通过私人关系,从PNDD内部搞到了招标小组的完整名单。
  谭斌猜得不错,田军果然紧随梁副总之后,作为第一副组长跻身招标小组的前列。
  此时投影仪在室内的大屏幕上,投射出PNDD的组织结构图,所有和投标相关的Stakeholder,包括关键省公司的一二三把手,都显示在一张EXCEL表里,不同的颜色标示着每个人对MPL的态度。
  醒目的三种颜色,代表着三种不同的客户类型:绿色是攻守同盟或者友好人士,黄色表示貌似中立,红色,不用多想,就是明确反对MPL的。
  一眼望过去,红黄两色所占的比例,共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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