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前的紫丁香-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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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她穿起自己的裤子,把石面上的衣服披在他身上,扑在他怀里,说:“渫源,如果你丢开我,我谁也不怨,我就仍然骑着马来这里,一头撞死在这块石头上,临死之前,我写上几个字,乜渫源的泄元处。”
乜渫源说:“别说这话,花,渫源今生今世,有你,别的女人我再不看一眼。今生今世,有对不起你之处,让天打五雷霹,死无葬身之地!”
她捂住他嘴说:“别,别说这话,今后你好好待我,好好过安稳日子,再别冒险,就对得起今日了。走吧,天快黑了。”
乜渫源突然想起还有要紧事没有办,宋小三该骂他了。
他俩要上马,谷满花问他的衣服怎么办,还怎么穿?上边有血。乜渫源说他还有衣服,到帐篷天黑了,谁也看不见,那件衣服他要保存起来,到他们结婚。谷满花说他脸皮厚得可以。乜渫源生气地说她怎么那样说话,他是真心爱“花”。他俩上马之前又抱住亲了个嘴。
谷满花在亲了嘴后说:“斜眼儿,咱们的恋爱方法超出了界限,今后再不能这样恋爱了。”
乜渫源朝她笑笑,挤了一下眼说:“是得换方法了,太凉!”
在牲畜转场之前的今天,多少人想到那将是一场生死的斗争,恋人们要把话说明白。在牧一连还有一对情人在艰难的恋爱着,那就是乐山和力淑玲。
力淑玲是个很出色的女子,高个头儿,一双辫子披到臀部,黑亮黑亮,皮扶雪白雪白,一对大眼漆黑漆黑,鼻梁挺直挺直;丹唇红中含着水光,略小的嘴有棱有角,身材苗苗条条。你细细地看,有着东洋女子的风采。她的言语举止,温良恭俭让,对任何人都恭恭敬敬。她是武汉市人,本来在城市里生活,但她妈妈实在负担不起她和她妹妹的生活,她到了乡下,在一九五九年她才十五岁的时候,支边到兵团。她父亲是国民党的一位少将,在抗日战争中阵亡,她的母亲有二分之一的日本血统,日本侵华军战犯土肥原属下一位将军曾把她虏去一年多,后来和在武汉一位日本商人有一段关系,生下了她。那位商人的父亲是武汉人,日本投降后,因为他有中国籍,留在武汉继续经商,在五六年的冬天她妈又给她生了个妹妹。她眼见得长成如花似玉的闺女,但她的出身,有名望地位的人谁敢娶她?有时和她亲近,也只是图临时的利益,她心里清楚得很。她一向心如止水,对谁也不动情。但是自从见了乐山,她有些心旌摇曳。到4号场之后,眼见了乐山的一举一动,竟然感到他是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人。她把报上登的关于他和金大雨、崔正冈勇斗苏联特务的通讯看了又看,别人讲乐山和金大雨之间的关系她细心地听,一一记在心里。她打听乐山的个人经历,心想他就是她应当托付终生的人。自己只有初中毕业的文化程度,在那样的家庭,人样长得再好,还能找一个比他更好的丈夫?在4号场的时候,她几次想约乐山谈心,但临到他的宿舍门前,失去了勇气。转场是一场生死的博斗,她要向他表*迹,她要他凭智慧与敌人周旋,不能只靠蛮劲,向金连长学习,好好地活着回连上,有人在挂念着你。她用躲躲闪闪的言词向金大雨表示,有事要与乐山讲。金大雨何等样人?他的乐山大哥真能找上这位妻子,是神仙般的奇遇。他告诉乐山那个消息时,乐山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自己的蠢样子,仙女竟然看上他?不知怎么办好。大雨说:“她是好姑娘,人家怎么说你就怎么同意,叫她嫂子我叫定了。”
金大雨把他俩安排在自己的宿舍里。两人相持很久,力淑玲先问他是不是跟何指导员一组?他说是连长安排的,他保护何指导员安全。她说她们明天走,感谢他的大雨兄弟和指导员对她的信任,她那样的出身,让她去4号场工作,在5号地与外国人联欢,现在派她去转场指挥部。乐山说啥子事全看自己,他是个盲流,那个兄弟最瞧得起他。他说全连的女娃们,力淑玲是最好的一个,他那个兄弟不是有谢琳娜挂着他心,他要成全他俩的好事,他让她等一等,谢琳娜终究是回不来了。力淑玲脸色微红,轻轻地说乐山是个好同志,金连长最信任他。乐山大大咧咧地说他祖坟上长了好草,让他认得金大雨爷爷,认得他们一家人。乐山极怕接触主题,一味儿地夸金大雨,他爷爷,他妈,好了不起呀!他妹妹,好漂亮,好聪明,好调皮的女娃儿。力淑玲直入主题,问他家还有什么人?怎么一个人来兵团?乐山说父母兄妹都有,他是从部队上转业下来的,在部队上他是体育队的,吃不饱肚皮,没得拿上第一名,让他转业,在家饿肚皮,自流到旱獭城,在放牛的时候认识了金连长的爷爷。那老汉心肠极好,让他当上工人,又把他调到兵团,和他大雨兄弟在一起。爷爷说,好有个照应。力淑玲介绍自己的家更穷,她妈还在武汉市,带着她妹妹力英,小力英今年六岁了,日子过得很苦。乐山说慢慢就好了,现在已经不饿肚皮了。她问乐山,嫌不嫌她家庭历史不好?乐山说,那个哟,谁想生在哪个家,由得自个儿挑?那不都是贫下中农了?不管那个,自个儿好便都好。她问:“你不嫌我丑?”
乐山先吃惊,后笑起来说:“你丑?还有比你更漂亮的?你莫要拿我当傻瓜,我脑壳没得病,人家说,连勤子、荣儿也比不上你。我可不是说她俩丑,你和她俩,在哪儿都是仙女。”
她知道他没有弄懂她的意思。她的本意是讲自己有日本大和民族的血缘,她想她的意思已经表示清楚了,再说出那个问题没有必要,把事情推向深处,问他在家有没有对象?乐山憨直地说自己是个大肚皮,哪个女娃儿嫁给,饭让他一个人吃了,女娃儿饿肚皮。
力淑玲为他那真诚地话笑起来。笑毕,却沉默下来,乐山不敢想象他们是谈恋爱。这样的美女,不可能嫁给自己当婆娘。大雨兄弟的心意他领了,说不定她是真看上他兄弟给他绕弯弯,哪样就对不起他兄弟了。转念又想,他兄弟不会和她谈对象,谢琳娜和他兄弟最般配!力淑玲深情地瞟他一眼,说她明天要走了。让他好好地保护好指导员,有条件照顾好他的兄弟,做事情机灵一些。她站起身来要走,乐山突然感到他要失去最宝贵的东西,有些失望,有些紧张,想挽留她再说一会儿话,那是多么美好的时光呀,自己竟然笨到没有抓紧、抓好已过的时光!他无可奈何地起身相送。力淑玲站在门边,要开门,转身对着乐山说:“以后做事情,多思前想后,平平安安的回来。我,”她突然害羞起来,把手拉着门把手说,“见到你,我就感到安全。”说完,她拉开门,看也不看乐山一眼就走了。乐山呆呆地看着门缓缓地关上,感到眼前一片空白,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有心里感到甜蜜,暖融融的。
乐山把细节讲给金大雨听,挨了金大雨一顿臭骂:“乐山哥你真是个猪脑壳,人家是找你谈恋爱的,你怎么能这样谈呢!让我什么时候叫嫂子!”
第二十一章、转场
第二十一章、转场
巴尔鲁克山西部是个特殊气候区,每年在公历十月上旬都有雨雪纷纷的日子。十月二日早晨天亮的时候蒙蒙细雨,带着雨的雾,缓慢地卷过雪基本上化去的山坡,雪融化处露出草籽丰富的牧草,天快黑的时候,雨中夹着小小的雪片,夜里雨夹着雪,下下停停,地面上泥泥水水。
十月初的天亮大约在北京时间八点半左右,在六点钟草原上就开始了马的嘶鸣,牛的哞叫。塔斯河与波尔干河两岸灯火点点,手电筒的光线闪过昏暗的轻雾。牧人们按照各自的分工,做饭的做饭,收拾行李的收拾行李,早早地就把分给的饲料奉献给坐骑、驮牛、骆驼,希望它们有充足的气力与苏修斗争。
转场开始以胡斗难的牛群踏上征程为标志。头阵两群牛,一群马,七群羊,胡斗难牛群后边是一群四岁羯羊,然后是几群青年母羊,中间一群马,之后又是几群羊。中阵的排列,羊在前,牛居中,之后是羊,阵尾最后是一群马。头阵指挥者关山牛,金大雨是三阵主帅。
这个布阵的用意是便于冲破阻挡,遇到阻挡时便于快速相互策应。
一年的春秋转场中,争议的双方最重视的是第一天的开始和结尾。
头阵先行牛群人员是胡斗难、乜渫源、关山牛、老四;先行羊群是宋小三、小辛、王福清、金大雨。苏方的护送,对牛群、马群并不热心,关心羊群的时候,最关心的是驮运物品的驮队。驮队由牛、骆驼组成;没有马,马惊起来把驮子踢翻,锅、碗、瓢、盆落地,那就惨了。苏方要达到护送的目的,在他们摄影机的镜头中留下护送的形象,最有意义的是中方的牲畜越过松土带,行李驮子散在地上,他们帮助抓牛、牵骆驼、收拾行李。
九点半时候,天气以小雨为主,夹着稀落的小雪片。河滩里的树木偶尔降下几片黄叶,山峦和草原虽然苍茫,视野还算开阔,牛羊遍坡、行人点点,等待通讯员通知出发。每个小组都有一张通讯员名单和照片,在接受通知时核对身份。
牛群起程了。关山牛、老四的任务是赶牛上路;胡斗难、乜渫源护送驮畜。通讯员和机动队人员观察各处情况,随时准备增援和报告信息。
关山牛骑着金大雨的一溜烟,在牛群东北角,老四在南边,挥起长鞭,把牛向西南赶过河,从河西岸克路口上路,驮队跟在牛群后边。
在带头牛踏上克路口时,先行羊群从东北方向的绣线菊、铃铛刺棵中,踏着深深的黄草,冒着轻洒的雨雪,从一号帐篷北侧下河。宋小三和小辛骑着马赶羊,金大雨、王福清在后护驮队,通信员和机动队员在无情况时帮助赶羊、护送驮队。
群羊踏上克路口之后,后边用同种方式过了两群羊,后续的畜群没有接上。中间还要按序号穿插畜群。那些畜群,在搬出夏牧场时就在冬拉台沟与野毛桃林一带放牧,有的陈列在克路东侧,在几片耕地周围转悠,作为疑兵,随时作转场的准备。
牛、羊并不理解松土带是什么玩意儿,哪个地方适合它们啃草,就在那儿享受天伦之乐。付省劲招乎的三群羊自从出夏牧场之后就住在三、四、五号地一带。那是省劲挑羊群里狗经过驯练的特技能小组,创造的自然放牧法:早晨出牧由一条狗把羊赶出去,中午让另一条狗把它们赶到水泉边休息,换回早晨出牧的狗,太阳快下山时,两条狗把羊赶回,如果出现问题,由一条狗回来报告,放牧人一阵快马和狗比赛着速度去解决问题。如游击战一般,使得苏联士兵找不到主力在什么地方,无法展开争斗。
今天早晨,那三群羊按照付省劲的安排,把驮队集聚在路边,等着序号上路,一名牧工和一名机动队员在那里守候。他们若然无事地在马上指挥着狗,把羊群赶在松土带以西,让它们悠然自得的边吃边走,向冬拉提沟转移,准备在下沟的时候,插入他们的序号中。驮队占着他们的排列序号。畜群,按照省劲的自然放牧法则,在人力的疏导下进行。
付省劲的作法,使得苏方护送人员很不适应。
苏方组织护送的是一个支队,支队长是新提升的中校米哈伊&;#8226;安东诺维奇&;#8226;考瓦丘克。他是头天宣布提升,第二天任命为支队长,交给他四个骑兵连。骑兵连的军马,全是顿河改良马,体高,颈长,腿长,个个精悍。
考瓦丘克对中国牧民的用马经过了实地考察,让哈萨克族战士装扮成牧民,夜间进入中国境内,找见达吾列提、胡萨因等人,了解驻扎在边境线一带各连队的情况。他认为只要一个连队就可以用理想的方式护送中国牧民转场。在两个国家外交部确定转场的时间之后,他的三个连队分三班换替巡逻,一个后备连预防突发事件,一连巡逻,一连待命,一连休息。
他们的营地在阿约累农庄西南将近一公里的地方。
农庄在麦收完之后几乎没有人居住。苏联军方对于五号地割麦非常恼火,党、政方面有自己的说法,那是有共产主义觉悟的苏联人民在外交斗争中的一项胜利,它的意义,纠正了在“五&;#8226;二九”事件中中国人产生的对苏联的不信任情绪。
苏联的边境政策变为在离国境线一百公里内不允许农、牧民居住,只留下一些经过教育的庄员,作为样子让中方看。
考瓦丘克年轻气盛,他的骑兵,怎么可以住在农庄的民房里!他的营房离克路最近点就是四号地的水泉那里,大约十二公里,离克路的上路口少说也有十六、七公里。在一号帐篷西北方向六百多米处,就是当年奥尼娅父亲他们扎的帐篷南边的山包上,两国少年从山包的西侧小路去野毛桃林的山包上,在今年边民外逃的时候修筑了一个暗堡。
那里是一个排级哨所,平时晚上没有人,白天有人值班,任务是一天沿线巡逻两趟,一趟两个人;上午北京时间十点开始,下午北京时间四点开始;不能使用全连遛马的方式巡逻,如果那样,中方要进行外交照会:苏方军人在争议地区频繁活动。他们也只是在离松土带一公里以外暗查,如果中方牧民有活动,他们则相应出动。
胡斗难、宋小三等先头几群牲畜上路之后,苏方护送队不仅没有履行护送义务,就是暗堡的值班士兵也没有到位,在他们上班的时候,已经有成千上万的牲畜踏上了征程,几个士兵哪有阻止的力量?进入暗堡的班长抓起电话机向上级报告情况。当这一情报告知考瓦丘克的时候,他的骑兵护送连队已经出发一个小时。他立即命令预备骑兵连出动,赶往波尔干河,护送后继的畜群。
且说他派出的第一连护送部队。
那一连骑兵在九点钟从营地出发,从塔斯河正对阿约累农庄的浅滩处涉水过河,按预定方案在进入山坡后,一个排沿河南岸直奔暗堡,去注意克路口的牲畜活动,两个排向偏东南方向,奔五号地与四号地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