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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望向一米之遥的远方-第3部分

小说: 望向一米之遥的远方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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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了家。汗水一股股地在张正国*的上身流动着,扭转地像一条条扭动的水蛇,最后在他短裤上形成了一圈明显的湿地。

  这样的第一次让张正国记忆犹新。

  张正国听到爷爷在田里唠叨不停。念念有词的声音让张正国烦躁不安。

  爷爷是要疯了,张正国心里想着。

  第二年,张正国十五岁了。春天的时候,张正国就必须一个人插到冰冷的田里锄草犁田插秧苗。

  每当这个时候,爷爷就坐在田埂上,一边唠叨一边守望着田里的张正国。就像当年,他在田埂上守望着田里的张麻子一样。他不停地咳嗽,还时不时向田里吐一口痰,老人吐痰的气力不足,那痰就吐得又散又近,一些痰丝就悬挂在老人张牙舞爪的花白胡子上。春天的阳光让张正国的爷爷昏昏欲睡,他双手交叉地躲藏在棉衣的袖口里,他打盹的间隙还用眼睛上方瞄着张正国。就像一支永远对准猎物的猎枪一样。

  他格格地笑起来,嘴里念着:“这狗日的张麻子,什么时候又回来了?”接着又是一阵格格格。再接着,他又心安理得打起盹来了。

  秧苗被张正国插得歪歪斜斜,秧苗间的距离变成了随心所欲的安排。

  张正国感觉到自己的手脚已经完全被冷得麻痹了,没有了刚下田时的那股钻心的疼痛了。张正国抬头看见田埂上的爷爷正在尽情打盹,他立马抓了一把秧苗用力地把它们摁进了那柔软的泥土里。他希望尽快结束现在这样的痛苦的挣扎,所以他痛恨这些让他无比痛苦的秧苗。

  “他妈妈的。”张正国小声的喷出这句话。他想,这些可恶的秧苗,全都是李二石的婆娘和刘二嫂匀给死老头子的,她们这些可恶女人,可把老子害惨了啊!

  张正国越想越生气,他恶狠狠地哈了一口痰,可怎么也哈不出来,于是索性用力地向田里啐口水,那口水吐在平静的水面,慢慢变得支离破碎。

  张正国家的秧田是村里最后插完的。那三分的秧田地势低洼,再加上秧苗凌乱不堪,所以只要站在高一点的地方放眼望去,就得很快找到张正国家的那块田。而那些秧苗一旦插下,就直等到收获就行了。中间所有的程序也都被张正国和他的爷爷省略掉了。

  张正国弄完那些秧苗,已是太阳快下山的时候了。离开时,他既兴奋又生气地回头看了看那块田里的杰作,当转身走掉了,他再也没有回过头了。

  村口的一块地里,一条黑狗正爬在一条花狗的背上,两条狗仿佛很安静又仿佛有点躁动不安。它们看见了正向它们靠近的张正国,那条黑狗就朝着张正国狂吠起来,但它的两条前腿仍然死死地摁在此时也有些狂躁不安的花狗的背上。一心一意走路的张正国被这突然蹦出的几声狗叫声吓了几大跳。他扭头一看,原来是李二石家的黑虎和刘二嫂子家的小花正在李二石村头的地里行狗事。

  “难怪今天这么倒霉,狗日的一对骚狗。”张正国一边骂,一边快速地弯下腰,捡起一块石子就向黑虎使劲地扔去。

  石子不不偏不倚地打在黑狗的左腹上,黑虎又狂叫了几声,声音和刚才差不多的响亮,但是明显带着几分惧怕的气息了。黑虎不再向着张正国叫了,它开始对着空中或是其他方面惊恐万状地叫着,不知道它是在给张正国最后的警告还是在向张正国讨饶。

  张正国得意起来,又迅速捡了一块比刚才大得多的石头。张正国把断砖举到耳朵边,向狗们做着最后的通牒:“骚货,是不是还不滚!”

  一霎时间十分的寂静,狗们停止了一切运动,但它们先前的姿势仍然保持原状,它们奇怪地看着眼前这个长着胡子的少年。经过几秒的对峙,张正国毫不犹豫用力的打了过去,仍然不偏不倚。

  黑狗惨叫一声的同时撒腿就跑,小花也受到惊吓跟着乱跑了。跑到十几米外,黑狗回过头朝张正国看了一眼,这一眼让十向米外的张正国有些发毛。受伤的黑狗呻吟着走了,红色的鲜血顺着它的黑毛滴到了地上。后面紧紧跟着的是刘二嫂子的那只小花。

  张正国仿佛一个刚打败强大对手的勇士拍了拍手上的灰尘,看着远去的狗们,他扑哧笑了出来:

  “这对狗男女。” txt小说上传分享

望向一米之遥的远方(8)
打了一场百分之百有把握的胜仗后,张正国分明听到了肚子咕噜咕噜叫了起来。张正国直感到手脚软绵绵的,顿时头晕目眩。

  吃一顿饭目前已完全成了张正国一件奢侈的事。

  有时候张正国这样想过,谁管他每天能饱饱吃上一顿,他就管谁叫爹。

  这个梦想只是一个空中楼阁,到现在张正国的这个救世主般的爹连个影都没出现过。所以张正国闲不住的时候,其实是肚子闲不住的时候,他就去地里偷着用手去刨别人种的东西吃。

  他匍匐在地上的姿势就像当年狗日的小日本爬在地上像狗一样去嗅中国人民埋的地雷。其实张正国的顺手牵羊的东西都是村里人无所谓的,他是绝对不会去干偷鸡摸狗的坏事的。村里人也都知道这一切,他们也从不计较。只是张正国本人还不清楚村人已经识破了他的行为。

  张正国跳到人家地里之前,总要四下打望,绝对安全才会行动。

  当然也有几回张正国被抓了现形,那是张正国一时起了贪念,忘情地向自己口袋里塞东西,他不知道村民正从此经过。

  “张正国,又变小日本了?”

  “没……没有,我……我……抠蚯蚓……钓……钓鱼……”

  村民吐着悠远的笑声走远了。

  张正国站起来,久久立在地里。他不知道这样的解释是不是天衣无缝,但每次这样的回答都能让他逃之夭夭。他很满意。“抠蚯蚓,哈哈,这群蠢猪,蚯蚓应该是挖的,这样简单的道理也不懂。”张正国格格地笑起来。他沾满泥巴的双手摸着自己装满了胜利品的裤袋,鼓鼓的。然后他满意地逃跑了。

  张正国也有不顺手牵羊的日子。

  他能上天能遁地,本事大着,至少紫月等一群年幼无知道的小女孩儿是这样认为的。

  上天就是张正国像一只灵敏而矫捷猴子爬到很高的树上掏鸟蛋,遁地就是能潜到水里摸鱼。这两样本事张正国很小的时候就已经掌握并且熟能生巧了。

  如果张正国在上天遁地时,恰巧紫月又在旁边,张正国就做得更加卖力了。他也不清楚为什么紫月能给他这种莫名其妙的能量。

  张正国也会把收获的小鱼小虾毫不吝啬地分给紫月,而这种待遇村里的其他孩子是无论如何也享受不到了。

  当然,张正国是不会把大鱼大虾别人的,哪怕是紫月,因为那些都是他要用来填肚子的食物。

  即使是这样,张正国仍然每天都觉得饿。有一回饿得小小的张正国从梦里哭了起来,她大声的哭喊着慧芳,可慧芳已跟着刘三跑了一个月了。张正国见没有人回应他,越哭越来劲,也不知哭了多久,嚎啕变成了呻吟,最后连呻吟也完全消失了。

  寂静的夜里,窗外摇曳的竹子像鬼一样发出了沙沙的声音,月光从破窗里投射进来,竹影就在月光里像鬼一样的跳舞,那影子在半块凹凸不平的墙壁上张牙舞爪。

  张正国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怖,背部不由自主一阵冰冷,全身的鸡皮疙瘩瞬间冒了出来。为了抵抗这莫名其妙的恐怖,张正国用破毯子把自己从头到脚裹得严严实实的,他蜷缩在床上,忽然间觉得这世界是如此的冰冷,他于是发现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他知道这样的天气不应该是这样的寒冷,只是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样。

  张正国蜷缩得像一只虫子。他用双手抱着自己的两脚,他的嘴唇接了近大腿。破烂的毯子能够遮挡住窗外那让人毛骨悚然的声响,他开始感到了身体的温暖。张正国听到了肚子里传来的熟悉的声音,那是饥肠辘辘时就会有的声音。张正国最讨厌这种声音所传达出的信号。

  肚子很饿,肠胃扭成了麻花。

望向一米之遥的远方(9)
张正国对付饥饿的方法就是以最快的速度入睡。

  睡着了一切就解决了,人就不知道什么叫饥饿了,说不定在梦里还能够吃到一大碗的不带一点瘦肉的回锅肉。

  可现在,张正国是无论如何也是睡不着了。他不能睡,因为这种恐怖的声音好像已经浸入了他的骨子里,当他闭上眼睛,就能看见墙上的那些舞动的影子。但现在更让他难受的是他肚子里咕咕的声音。

  他从来没今天这样难以忍受过。他从毯子的破洞里看到那墙上依旧黑白交替着。他鼓起勇气,一把掀开了毯子,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扶着床爬了起来。他不禁打了一个长长的冷颤。

  他摸到了爷爷的房间。爷爷如雷的鼾声证明这个老头子对此时张正国的状态全然不知。张正国在老头子的床边叫了两声,但他自己也承认他的叫声完全被老头子打鼾的声响给盖住了。然后,张正国就用他的手去晃动床上的爷爷,他发现老头子很轻易就被自己摇动了,他的身体就像枯干的木柴一样。

  老头子的鼾声渐渐停息了。直到声响完全消失了,张正国听到爷爷嘴里发出了朦胧的“嗯”的一声,他仿佛听到和看到了救世主。

  “爷爷,我饿。”张正国突然来了力气。

  “嗯。”老头子似乎对这一情况并不十分热衷。

  “我饿。”张正国声音更大了。声音里分明听得出央求和眼泪。

  “嗯,缸里有水。”

  “我饿。”张正国想哭却怎么也哭不出来了。没有眼泪,却很伤心。

  没有眼泪的哭喊就只剩下嚎啕。

  他再一次使劲去拽床上那干枯得像木柴的手,但那老头子像死去了一般沉寂。

  张正国大失所望僵硬地站在床边,很久之后,他意识到自己肚子里像一片荒原,荒原上只有风在呼呼地刮着。他没有了一丁点力气去像之前那样嚎叫了,此时的一切动作都是徒劳无益,并且显得十分可笑。

  床下有个土陶坛子,从它被放到床下那天起,就再没有被挪动过。它像长了根茎一样固若金汤地贴近了大地,仿佛浑然一体了。

  活着的人并不知道坛子的颜色,即使是老头子。因为那是张正国爷爷的父亲放到床下的。张正国很久都没有对它留心过了。坛子里放着的唯一能吃的冬瓜糖早就被老头子藏匿了起来。冬瓜糖东躲西藏了起来,张正国在多次空手而返后,渐渐失去了对坛子的热衷。包括现在,他也并不对坛子抱有一丝幻想和希望。因为坛子里现在唯一存在的便是那潮湿可恶的石灰了。

  床上又传来了十分厌恶的呼噜声。这种声音漂流在空气里,根本没有规律可寻。他想,这么奇怪的声音怎么就不能把这该死的老头子吵醒呢。越想就越嫌厌起这种莫名其妙的声音来。这使他绝望透顶。

  张正国离开了老头子房间,径直走向厨房。外面照射进来的月光惨白惨白的,张正国从未有过情致情绪欣赏过月亮。

  厨房里的确没有任何吃的,老头子没有骗张正国,除了那半缸水还能喝外。张正国自从跨进厨房,似乎就丝毫没有犹豫他会拿起那把木瓢。一大瓢水一瞬间就流进了肚子里。他感觉到了一股冰凉从嘴倒进了胃里,他从流水的速度丈量出了自己的嘴巴和胃的距离。

  他打了一个长长的饱嗝,他没有闻到这个饱嗝的任何不雅气味。

  胃又开始了一阵疼痛的痉挛,翻江倒海,这种疼痛远远胜过刚才饥饿时的程度。

  胃很胀,但这只是另一种饥饿。

  这种饥饿实则比真实的饥饿更难以承受。张正国的权宜之计,不过是在自欺欺人。

  张正国抚着圆鼓鼓的肚皮颤颤巍巍回到了床上,慢慢地躺下,像一个小心翼翼的孕妇。他努力地闭上眼睛,可怎么也睡不着。他感觉今天是很奇怪的。他透过窗子,今天晚上第一次注意到了挂在天上的月亮,顿时觉得月亮太他妈妈的亮的。他不明白月亮怎么会发光和为什么发光,他也从不想这些无聊的问题。

  不能解决饥饿的问题就是无聊的问题。他只是很想杀死那家伙,好让太阳快些出来。

  想着,想着,张正国竟然睡着了。

  他也打起了呼噜。只是这么奇怪的声音怎么就没把他吵醒呢。 。 想看书来

望向一米之遥的远方(10)
自从刘慧芳走后,饥饿就是张正国长年累月里体验到的一种感受了。

  饥饿实则比寒冷更为可怕,张正国永远认为这个是对的。

  身体对饥饿是胆怯不安的。哪怕天寒地冻,可以多加衣服,即使是它们有些破旧,穿起来身体绑得似乎紧得要了命,短得肚脐一览无余,活像一个小丑的样子。张正国很聪明,他把裤子狠狠往上面一提,裤腰遮挡住衣服不能遮挡的部位。张正国自鸣得意,格格地笑了。但裤腿跑到了小腿中间,半个小腿露在外面了。与其说张正国不会在意脚和腿的感受,不如说他对这两个地方的承受能力具有极强的自信心。张正国在一年的大多时间里都是用不着穿鞋子的。

  对于饥饿的恐惧,必定是人与生俱来的。活着与存在是最基本的线,张正国不停地在这条线上奋不顾身,来来回回辛苦奔波。

  因此,秋天成了张正国望眼欲穿的季节,每年都从自家的三分地里挑回接近一百多斤的谷子。除此以外,田地里再也没有其他的收成了。唯一不同的是,依旧瘦弱的张正国的力气却随着日子的流逝而变得越来越大了。十四岁时要分好几次才能把田里的那点谷子全部挪回家,十七岁的张正国一次就能挑回去了。

  四沟村的阳光在秋天这收获季节里异常热烈,就像雄性动物气势磅礴地喷发高潮的那一刻,之后,就会变得愈加温柔敦厚起来了。

  而村民们在田里热火朝天的忙碌的同时,也时不时打量一下不远处的张正国。他们关心着张正国什么时候能够结束田里的活。

  女人们朝着远方的张正国喊叫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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