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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凤凰花开(网络版)-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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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家庭主妇一样,每天跟随着一群中老年妇女穿梭在讨价还价的人潮中。
  几次失败后,岑蓝磕磕碰碰的熬出了自己的第一碗鸡汤,红枣放的有些多,原本清淡的鸡汤里透出一两丝甜蜜的滋味。她小心翼翼的用保温盒装好了,乘公交的时候也一直平端着,生怕里面满满的心意也会一并撒了出来。
  医院里秦母正在闭目养神,看见岑蓝来了,脸上笑出了花:“姑娘怎么来啦,我说呢,今天外面的喜鹊都叫了呐。”
  岑蓝被秦母逗笑了,把保温盒小心的放在桌上,有点羞涩的说:“阿姨,我今天给您炖了鸡汤,等秦大哥来了一起喝吧。”
  “哎哎!来就来了,还炖鸡汤这么麻烦,我看你呐,比我那小子要上心多了,还是女儿贴心,是妈妈的小棉袄!”秦母是真心的喜欢眼前的小姑娘,有她经常陪着,连住院的日子也变得有声有色起来。
  可是岑蓝有了自己的小算盘,倘若说之前她对秦母是完全出于一个晚辈对长辈的关心,那么现在,她有那么一点拙劣的心思,希望能够讨好秦母,打入敌人的后方阵营,然后曲线救国,最终取得抗战胜利。
  秦彦书进来的时候病房里的两人正聊得开心,看见他来了,秦母忙招手说:
  “彦书啊,就等你了,蓝蓝熬了鸡汤过来,你不来我们都舍不得喝啊。”
  秦彦书这一年来过的极为辛苦,没有后台可以依仗,也没有关系可以走动。H大的毕业证本来还有一些含金量,但是他学的是行政管理,出了张歆芮的事情后,无论他是报考公务员还是事业单位,总好似又一股阻力在背后牵扯着他。碰了一头灰之后的秦彦书终于明白了几分过来,脚踏实地的找了一份小企业的助理职位,工资不高,但是也勉强可以糊口。
  原本日子就过得紧巴巴的,可偏偏就是这个档口,原本身体硬朗的老母亲又因为风湿病住进了医院。秦彦书跟朋友借了些钱,又兼了一份工,这才勉强凑齐了两个月的住院费。
  他端着岑蓝递过来的鸡汤,温热着还散发出阵阵红枣枸杞的甜香。秦彦书心里有些动容,已经多久了,没人在关心自己的死活,没人愿意给他搭把手,可如今眼前的这个女孩,这样不计较得失的,单单纯纯的对自己好而已。
  “还好喝吗?”岑蓝有些惴惴,她生怕自己不小心的哪个举动惹得秦彦书不开心,连说话都要反复斟酌。
  秦彦书的眼眶被鸡汤的热气熏得有些湿热,他仰头几口喝完了,抹了抹嘴角,把碗递回给岑蓝:“很好喝,真的!”
  她笑的恣意,连眉眼都整个的弯了起来。秦彦书看着这个女孩低头脉脉的笑容,心里升腾出几分异样的滋味。
  岑蓝从医院回到寝室之后心情大好,洗完了自己的衣服,又把寝室的窗帘蚊帐都给一并洗了。陈茜瑶的电话可巧不巧的就打了进来,岑蓝来不及洗手,随手在衣服上搓了搓就急急忙忙的接起了电话。
  “呜……岑蓝!我被男人甩啦!”陈茜瑶一点都不含蓄,扯着大嗓门就嚷嚷开了:“那个死男人,我坐了七个钟头的火车去了他学校,就想着把自己一颗火热的赤诚的少女芳心献给他!可你猜怎么着!”
  岑蓝就算猜破了脑袋也猜不出是怎么着了,陈茜瑶生的美丽,身材高挑,面若桃花,平日里又肯花钱打扮,从来不缺献殷勤的人。现今居然吃瘪了,岑蓝惊讶的结结巴巴:
  “啊?不知道啊!瑶瑶……你还好吧。”
  她了解陈茜瑶,就好像了解自己一样。她平素要强,感情上的事向来是合则聚,不合则散,从来没有为了哪个男人放下身段过。
  “气死我了,我去跟他说,我喜欢你,我中意你!结果那混蛋正儿八经的说,对不起,我喜欢男人……”陈茜瑶心里委屈,忍不住的对着岑蓝抱怨:“他就不能看在我千里迢迢去表白的份上说自己是双性恋啊!”
  陈茜瑶又叨叨絮絮的说了一些,原本略微伤感的气氛,在她咋咋呼呼的描述中也变得喜庆起来,岑蓝在电话这头安静的听着,突然想起秦彦书来,心里春水一般的柔软。
  “瑶瑶,我又遇见秦彦书了。”岑蓝顿了一顿,仿佛拾起了很大的勇气一般,“这次,我不想再错过他了。”
  电话里的两个人都静默了下来。过了许久,岑蓝握着话筒的手掌都捂出了汗,那边才幽幽的传来一声叹息。
  “哦,你喜欢就好。”陈茜瑶仿佛真的累了,方才抑扬顿挫,痛斥男人有眼无珠的狠劲也消失的一干二净。声音透着倦态,没再聊几句就借口挂了电话。
  岑蓝知道陈茜瑶并不待见秦彦书,她也许会觉得正是因为秦彦书,自己才变得极端苛刻。可是只有岑蓝自己心里明白,正是因为他,自己才有了憧憬和向往,秦彦书就好像是一场救赎,照亮了她过去二十年阴霾的人生。
  第二天,岑蓝照旧收拾了一下吃食,装在了保温盒里就准备往医院去。春末夏初的天气,已经有了些闷热,岑蓝看着公交车上密密麻麻挪动的人头,心里叹一声苦,高举着保温盒死命的往里面挤。
  在H城挤公交,是一项集合了武术、击剑、太极、平衡木、空手道为一体的综合性体能运动。岑蓝前面紧贴着前面一个穿着汗衫,露着猥琐贼笑的男人,后面黏着一个膘肥体壮,散发着阵阵汗腥味的中年汉子。她一只手提着东西,另一只手怎么也够不到拉环,只能扶着靠椅,随着公交的忽快忽慢的移动来回的晃荡着。
  突然,岑蓝觉得自己的臀部紧紧的贴上来一只手,她有些胆怯,不懂神色的往边上挪了挪。可是那只手似乎已经盯上了她,不管她往哪里闪躲,总是如影随形的贴着她的身子。岑蓝的脸涨的通红,以往她从来没有遇见这样难堪的局面,而那只手似乎感受到了岑蓝的懦弱,更加肆无忌惮的游走起来!
  她厌恶的转过头,看见那个瘦精精的猥琐男子,龇着一个大黄牙,目光更是露骨的在岑蓝身上来回扫视着。她一阵恶心,眼眶里的眼泪越聚越多,她整个身子都开始瑟缩的发抖,可偏偏距离一个站牌还有一些距离。
  “对不起,司机!我们下车!”一个坚毅果敢的声音在车尾炸开,秦彦书带着三分火气,从拥挤的人堆中硬挤到岑蓝身边。他一早就在车上,岑蓝上车的时候自己就看见了,后来岑蓝的脸色红了又绿,身子都快缩成了一团,脸上窘迫的几欲掉下泪来。他觉得疑惑,透过人群的缝隙,看见一只肮脏的粗手,在她身上时紧时慢的按捏揉搓,心里的火气好像被浇了汽油,蹭蹭蹭的往上冒。
  那猥琐的黄牙男矮了秦彦书不只一个头,被秦彦书用手一抓,直接拽出了车门。
  “哎,你谁啊!你知道……”那黄牙有些惊恐,从前占几分便宜还从没吃过大亏,现在这男人更疯了一样,直接就把自己踹下了车。
  没等那黄牙说完话,秦彦书的拳头就直接招呼了过去。平时的他一派儒雅做派,可现在,他心里紧紧的憋着一股火气,说不上是为了岑蓝,还是为了过去也窝囊着的自己。
  岑蓝第一次看到这样剑拔弩张的秦彦书,即使是当初在学校时那样的难堪,他也能够维持着表面的风度。可是今天的他揍起人来一点都不含糊,拳拳要害,方才还狐假虎威的小黄牙现在只有求饶的份。她心里涌起了巨大的喜悦,只觉得方才受的委屈被秦彦书的这一顿拳打脚踢完全的安抚了下去。他是为了她才动粗的,或许在他心里,自己也不是那么的一无是处!
  完事后,秦彦书一把拉过岑蓝,公交车上的人被这一幕震惊了,半响后才开始议论纷纷。她的手被他牵着,脸蹭的一下红到了耳根,
  “那……那个……保温盒……还在车上……”
  岑蓝紧张的不知道说什么好,心里只觉得甜蜜,任由他拽着自己的手,往医院的方向走去。
  “什么汤?”
  秦彦书口气仍有些不悦,他很是疑惑这个被自己拖着的这个女人,为什么她看起来居然还有那么一些的欢快。
  “啊?”岑蓝被秦彦书问的有些转不过脑筋,恍惚了一会才急急的说,“白果猪蹄汤……用眉夹拔了一小时的猪毛,还熬了三个小时的呀,我去拿回来!”
  她还真准备掉头奔回站牌处了,秦彦书长手一捞,又将她拽了回来。
  “别了,就当送给那小子补补身子吧,免得那么不经揍!”
  他居然有点想笑,眉毛都略微的上扬了,岑蓝长得不算美,不记仇又总是犯迷糊,可就是那种温暖和善的感觉,是自己这么些年都不曾遇见过的。
  公交车事件之后两人的关系更显得融洽,秦彦书往医院跑的时间更多了,每次岑蓝总是比他到得要早,有时候是陪着秦母在花园里散步,有时候是坐在床头为秦母念报纸,又或者有时候,她什么事也不做,就是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发呆。
  她的皮肤带着些透明的白,睫毛很长,低低的垂在眼睑上。鼻头有些圆,又总是爱脸红,说话时候的眸子就跟麋鹿的一样,带着几分羞涩和灵动,看上去还友几分孩子的稚气。
  秦彦书有些迷恋,总觉得她很面善,可又说不清是在哪里见过。后来知道岑蓝也是H大的学生,心里有些恍然,却又升腾出一种耻辱的感觉。
  张歆芮永远是秦彦书心中的一根刺。
  那时候的自己,虽出身贫寒,但也意气风发、踌躇满志。爱上张歆芮不是没有理由,她年轻、漂亮、骄傲、张扬,高兴的时候恨不得将心掏给你,生气的时候又总是让人揉断愁肠。同她在一起,能够体会到爱情的那种跌宕起伏,会有惊喜,会有浪漫,也会有歇斯底里,会有痛心疾首。她满足了秦彦书对爱情的所有理想,甚至于赢得她家庭的赏识,从而一步登天。
  他是爱张歆芮的,但这种爱并不仅仅是对她,倘若出现了另一个这样的女孩子,自己也一样会被吸引,会靠近。所以在张歆芮告诉他,她有了孩子的时候,自己的第一反应不是责任,而是逃避。
  他对她的爱,还承载不起悠悠岁月的考验。
  这场感情中,没有赢家。秦彦书为了他的一时冲动付出了惨痛的代价,而张歆芮,也会在今后的人生里,蒙上一层挥之不去的阴影。

  情迷

  秦母对岑蓝越来越欢喜,一日见不到就嚷嚷着要打电话再聊几句。岑蓝也爱听秦母唠嗑,听着秦彦书从小到大的那些事,她觉得自己正在用一种微妙的方式参与他的整个生命。
  “姑娘啊,你别笑话我,我年轻时候也是个吃不得苦的人啊!”秦母的神色有些严肃,口气中带着一些凝重。
  “我嫁给彦书爸爸的时候,他虽然认识几个字,算是我们村的秀才,但是真的穷啊!那会儿我们村时兴女人去外面打工,你也聪明,我就不多说啦,那赚的都是皮肉钱啊。”
  秦母的眼圈有些红,本才五十靠边的年龄,却看着尤其苍老。她握着岑蓝的手,有些伤感的继续说着:“我也心动啊,真想跟着去外面见见世面,彦书的爸爸怎么劝都全不住我。后来我直接收拾了包裹,准备找个天好的日子就跟着村里的女人一起出去了。结果那天,我一迈出门槛,就看见我儿子趴在篱笆上,眼珠子眨都不眨的盯着我的房门。看见我出来了,他猛的一个扑子就抱着我的手,直对着我嚎。这么多年啦,我还记得,他那会一边哭一边对我说‘妈!妈你别走,爸卖饼子赚钱,我大了也卖饼子,卖很多很多钱!——我都给你!’”
  秦母抹了抹眼角,一想到自己的儿子,从小吃了那么多的苦,却又这般争气,作为母亲的自己,又是辛酸又是骄傲。
  “从此我就死了那个出门见世面的心思,和彦书爸爸每天起早摸黑的劳作,总算是供出了这么一个大学生。”
  岑蓝的眼睛里全是泪水,又怕在秦母面前掉眼泪更惹得她难过,就那么死死憋着,心肺都连到了一块儿,生疼生疼的。
  “孩子太懂事啦,反而叫我们做父母的更难过。你瞧,这本来读的好好的研究生,他偏偏说浪费钱,学历不中了,硬生生的就不念啦!急的我们家那口子啊,头发又掉了一枕头!”秦母有些恨铁不成钢,可更加的恨自己,没那能力,让自己的孩子遭罪了。
  “姑娘啊,你是个好孩子,阿姨我很中意你。”秦母笑容祥和,伸手抚了抚岑蓝的长发,将她鬓角的几缕碎发绾到了耳后。“我同你说这些,也不怕丢了份子,就是想告诉你,我们家彦书也是个肯吃苦的好孩子,我算是看出来啦,他天天往医院跑,一半心思是在你身上啊。”
  岑蓝也觉得秦彦书近来时常会出现在医院,但是她从来不敢真的去妄想有一天他能够真的爱上自己。现在秦母这样一说,她横生出一种被巨大的幸福感所包围的震惊和难以置信。
  “阿……阿姨,可是……他没同我说呀。”岑蓝有些窘迫,又有更多的惊喜。与陈茜瑶的直来直往不同,她的爱是内敛的、是含蓄的、是心怀一种博大的包容感。
  她爱秦彦书,这与秦彦书爱不爱她无关。
  傍晚的时候,秦彦书忙完了手头的工作,匆匆忙忙的赶到了医院。有了岑蓝帮他分担一份责任,他觉得自己终于可以在万斤重压下喘一口气,工作也越来越顺手,前几日甚至有猎头公司辗转找到了他。
  秦母欢欢喜喜的看着眼前的两个孩子,忙借口自己疲乏了,早早的打发了他们走。那是初夏的傍晚,凉风习习,空气里糅合进了栀子的芳香。横塘西路的梧桐,枝繁叶茂,玉盘一样的月亮为他们铺路,羞涩的星辰都躲进了云被里,偷偷的张望着这对年轻暧昧的男女。
  “你今年……该毕业了吧?”秦彦书摸了摸鼻子,他一紧张就有这个坏习惯。
  岑蓝本来就不善言辞,现在几乎是红着脸的一问一答:
  “啊……嗯。”
  “准备留在H市吗?
  “……嗯,这里我很喜欢。”
  接下来的两人沉默着走了很久,岑蓝在他的背后,看着他乌黑的发际线,挺拔的身量,觉得幸福大概也就是这个样子。
  “要去我单位坐坐吗?我还有一份报表没做,其他同事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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