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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部分

凤凰花开(网络版)-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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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扒开了钱非凡脸上的滑雪镜,她才发现这个平日里跟着自己嬉笑怒骂的男人,此时此刻正一言不发的流着泪。
  “你怎么啦?你跟我回去!”沈岚岚使出全力扯着地上的男人。可他好像生了根一样仍旧坐在地上不为所动。沈岚岚的眼泪流在脸上结成了冰霜,她好像有些明白他到底怎么想的了,内心里弥生出一股绝望,这样的绝望让她醍醐灌顶。世界最残忍最痛苦的错过不是他活生生的在身边不能拥有而是眼睁睁的看着他离去自己却不能挽留。
  他下定决心要告别这个世界了吧?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头顶盘旋着的救援飞机来了又走,却始终没有发现跟白雪融为了一体的他们。
  “你怎么了?”钱非凡终于开口了。呆滞的目光也终于收回了几分。“这一生我就想她过的心幸福吗?可我没有想过的是或许她已经生活的十分幸福了,我想给的能给的都有旁的人给了她,她已经过的幸福了么?我无论说什么做什么都显得多余,明明可以安心的离开,可为什么一想到她的幸福跟我没关系,还会觉得心疼?”
  沈岚岚被冻的有些失去知觉,却强撑着身子听着钱非凡断断续续的说着。这么一段话也许平时说着过半分三十秒的功夫,可现在却这般漫长,像耗尽了他一生的心力。
  “假使现在我们两个还能活一个,一定会是你。”
  良久,他终于再次开口,风雪灌进了口腔里,说话都显得挣扎费力。沈岚岚心头一暖,手拢在唇边抖着嗓门问了句:“为什么?”
  她希望这个自己翘首期盼依旧的答案,即使在这或许生命的最后一刻他能够骗骗自己也好的。可身边的男人的神情却这般的祥和安然,就好像一位垂暮的老者看遍了世事沉浮,早已经身万丈红尘之外。
  “呵,为什么?”睫毛已经全结成冰晶的小水珠,嘴唇冻的泛紫,钱非凡喃喃的自言自语,声音轻柔,生怕惊动了回忆里最温柔的一抹身影。因为有的时候留下的人才最最痛苦。”
  他慢慢的仰躺到了雪地上。强烈的光线闪着眼睛,眼角不断分泌出泪液,被风一吹就结在了脸上成了一列列的冰霜。
  这是定格在沈岚岚脑海里的最后一幅画面。等到她再次睁开眼睛醒来,已经身在伦敦的综合病院。
  低温冰冻造成的伤害让她的长时间昏迷。等到意识复苏之后,她才发现自己失去的并不只有因为冻伤而截至的三个小脚趾。“凡呢?”她茫然的这么问,可回答她的只有众人悲伤又抱歉的神色。
  钱非凡这个偏执的傻瓜用军用工刀割开了自己的动脉,鲜血染红了一片明洁的白雪。在他们头顶盘旋着的救援飞机终于看到了万山皑皑中一抹的嫣红。
  沈岚岚得救了,沈岚岚苏醒了,沈岚岚回来了,沈岚岚永远的失去钱非凡了。
  她彻底的失去他了。
  留下的只不过是这几年间寥寥的回忆,以及那年惦念漫天彻地的悲伤。
  不标准的中文,可总归也耐心又努力的说完了这个故事。沈岚岚有些口干,抬头看了看眼前的这个女人,她端着茶碗的手有些颤抖,眼眸里闪闪烁烁的泪滴。她早就知道眼前的存,在那年整理凡的遗物时,他随身钱夹的夹层里放的就是这个女人的照片。真的不说美丽,可自己也输的心服口服。有什么办法,凡就爱她,这样的爱连一点翻盘的机会都不留给自己么。除了心服口服还能怎么办呢?
  沈岚岚有些心酸可有着更多的美好的祈愿。她拉开了椅子,礼貌的说了声再见。”这个被凡深爱着的女人一定需要时间去沉淀这一份情。这份情不是爱情,可也正因为不是爱情所以更需要时间去理解和体会。
  夜晚的风吹在身上,有些凉意。微微泛着涟漪的湖水清粼粼的倒影着一对对相爱的的身影。沈岚岚走在这个城市最美的街道,内心从没有过此刻的安宁和平静。她知道中国有个女诗人叫做席慕容。女诗人的诗恰似三四月间最温柔的纯水一样的在心头回荡漾。有一首诗这样写道:
  在年轻的时候如果你爱了一个人
  一定要温柔地对待他。
  管你们相爱的时间有多久
  若能始终温柔地相待
  那么所有的时刻都将无瑕的美丽。
  若不得不分开也要好好说再见
  要心存谢谢,他给了你一份记忆。
  长大以后你才会知道,在蓦然回首的刹那
  没有怨恨的青春才会无遗憾。
  沈岚岚抹了抹眼角的泪水,唇边绽出一朵微笑。声音轻盈又温暖:“凡,我好好活着,可是好想你。”我想你,这个偏执又较真的你,这个温柔又耐心的你,这个清凉微笑的你,这个温暖人心的你,这个离开了这个世界只留我孤独守候的你。
  57
  57、生离 。。。
  岑蓝找了间酒店住下,市中心的地段,人声鼎沸,大街上的叫嚷买卖之声不绝于耳。她却是这样的格格不入,白天,足不出户,裹着被子蒙头大睡,到了晚上,勉强撑起几分力气,拖着缓慢的步子,神色倦怠的走到酒店大厅里吃饭。
  饭菜很精美,她也舍得花钱,点了满满一桌子的菜,吃的却不多,每样夹上几筷子,干巴巴的嚼几口,直接囫囵的吞进肚里。旁边的服务员看她孤零零的一个人,好心的上前问她是不是在等人,需不需要再加几个位置。
  岑蓝面无表情的吃着一盏鸡汁菜心,呆滞的应道:“不用了,我一个人。”
  什么时候开始,真正的变成了一个人。原本以为能够长久守护着的亲情,友情,爱情,在短短的时间里分崩离析,自己尚未做好孤家寡人的准备,就被一脚踹进了冰天雪地的荒野。从此以后,哭也好,笑也罢,人前人后,再也不必佯装喜悦欢愉,心里想着是什么,那就是什么。
  就算摆了一张扑克脸又如何,无人再在意自己过的是不是真的好,而一生之中最爱的那个人,她狠下心将他交付给时光,那样漫长,又那样琐碎的时光,总有一天,她会忘记当初是如何的爱他,忘记曾经是如何的为他欢喜,为他牵挂。
  这么百无聊赖的过了几日,她随身带着的行李箱不大,只装了几件换洗的衣物,夹层里放着本存折,里还有几十万的存款,这是她半辈子所有的财产。箱子的底层小心的收着一个青花彩釉的瓷坛,那是老人火化后的骨灰,岑蓝每次拿取衣物的时候都显得小心翼翼,怕见着那瓷坛,更怕想起那些个过往,最怕心底的那股绝望,不知不觉间又缓缓上泛。
  肚子里还有一个小小的嫩芽,他陪着他的妈妈一起经历了那么多的人世变故,一起遭受了那么多的辛酸苦楚,他深深的扎根吸附在她的身体里,如果真的能够出生长大,那么一定会是一个坚强勇敢的好孩子。
  可是真的要将他带到这个世上来吗?连庇佑自己都已经变得力不从心,她实在没有把握,能够为这个幼小的孩子撑起一个天地。
  踟蹰了良久,终于决定去医院。
  冷峻冰凉的气息,一直沁到骨子里,岑蓝一个人排队,挂号,做B超,检查血常规。
  医生劝她留下这个孩子,毕竟本来就是极难怀孕的体质,况且这孩子的发育良好,小小的胚胎在母亲的子宫里坚强的孕育成长。
  岑蓝犹豫了一会儿,医生叹了口气,说道:“我先开几瓶保胎的药,你好好想清楚,说不定没了这孩子,以后都不会有了。”
  600CC的生理盐水,混合着几瓶小小的营养液,岑蓝手腕细的跟十几岁的孩子一般,护士拍拍打打,找了好久才勉强认准了静脉将针头推了进去。
  输液室里人来人往,这个季节,很多得了流感的小朋友,家长们紧张兮兮的陪在左右,孩子一个委屈的表情,一句呢喃的娇嗔,都能让这些为人父母的男男女女们忧虑上半天。岑蓝表情麻木的坐在靠椅上,右手按着小腹,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吊瓶里的液体一滴一滴的流下来。
  谁还会为她心疼。
  挂着点滴,身子僵的像是冰雕一般。
  医生例行巡检,说:“你要是坚持做手术,那么三天后过来,到时候叫家人陪同,要签字的。”
  岑蓝抬了抬头,漠然道:“我没有家人,我自己来。”
  医生愣了一下,目光里露出几分抱歉的神色:“那叫你的朋友来,一个人是不行的。”
  前尘过往呼啸而来,岑蓝的眼角垂了几滴晶莹的水珠,低低的应道:“我也没有朋友,我只有一个人。”
  “我只有一个人。”这样的对白和台词,在平时听见了一定会狠狠的嗤笑它矫情造作,可是这样的境遇这样的经历,岑蓝实在找不到更加合适的词语来描绘自己当下的心情。窗外的阳光明媚,静静的回顾仓皇的前半生,竟然发现这个城市待她并不凉薄,起码比善变虚伪的人心更加的可靠。
  是啊,简直可靠的让自己心怀感激。它有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肯德基和麦当劳可以随时为你提供快捷周到的早餐中餐和晚餐,有出名的早市和温馨的游乐园,也有纸醉金迷的夜店和欲念横生的娱乐场,当然也有很多家的企业和公司,只要你勤勤恳恳的九点上班,六点走人,偶尔听从吩咐周末加班,那么到了月末,你就会拿到一笔出卖劳动力而获得的金钱。也许不会很多,但是也足以让你吃饱穿暖,累了想休息睡觉时不至于流落街头。
  在这个城市,要生存很容易,只要你愿意,你就可以这样忙忙碌碌,朝九晚五的过上一辈子。可是之前的岑蓝却还不知足,固执的认为自己不怕吃苦,怕只怕找不到那么一个人,可以让她心甘情愿的跟着一起吃苦。
  可现实最终教会了她成长,她终于明白,即使没有这么一个人陪在自己身边,自己也能平平静静的过下去。正如前人说的,“有人呵护你的痛楚,就更疼。没有人,你欠矜贵,但坚强争气。”
  如今她孤身一人,存活在这个热闹又喧嚣的城市,街上的景物形形色色,匆匆而过的行人也都是各怀心事,整整七年,这个城市并未有大的改变,在渐行渐远的光阴中,唯一改变的,是回望这座城市时的心情。
  这是岑蓝的无奈,也是我们这一代人的无奈。明明是大大咧咧、朝气蓬勃的外表,却隐藏着不为人知的辛酸和苦楚,她想起大学时候看过的一本书,冯骥才写的,没有绮丽的言辞和世故的说教,只是平淡的写出了一份人到中年的感慨。
  他这样写道:“在世事的喧嚣和纷扰中,我们常常忘掉自己的心灵。也许现代社会太多的艰难也太多的诱惑,太多的障碍也太多的机遇,太多的失落也太多的可能,我们被拥塞其间,不得喘息。那些功名利禄、荣辱得失都是牵动我们的绳子,就这样浑浑噩噩或兴致勃勃地忙碌不停,哪里还会顾及无形的存在于我们身上的那个心灵?”
  初读这段话时,年纪尚幼,没经历太多的分离和永隔,等到时过境迁,自己的青春岁月死在了通往成长的路途之中,方才大彻大悟,爱和恨没什么差别,如果硬要牵扯出什么不同,那么仅仅差距在,前者记挂在心里,后者叫嚣在嘴上。
  岑蓝这样的想着,时间竟然也过得飞快,等到天色渐暗,她才恍然的清醒过来。护士上前将她的吊瓶收走,拔掉针头的时候多给了两个酒精棉,让她小心的多按几分钟,岑蓝急着上厕所,也没多顾虑,一边轻轻的擦着,一边转身进了走廊对角的洗手间。
  等到从洗手间里出来,岑蓝对着镜子仔细的看了看,镜子里的女人脸色一片青白,双眼浮肿,□在外的锁骨高高的撑起,怎么看都是一副颓唐萧瑟的模样。她自嘲的笑了笑,刚想转身离开,就听见一个浑厚熟悉的男音在身侧响起。
  “小姐,你的手流血了。”
  岑蓝心里一惊,抬起头来一看,人生何处不相逢,竟然是秦彦书。
  秦彦书怀里抱着一个孩子,原本是是匆匆一瞥,好心的提醒洗手台前的女人手背流血了,谁知道定睛一看,才发现居然是岑蓝。
  嘴唇动了动,一时之间不知道是尴尬还是茫然,好像有很多话要说,但是事到临头却发现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
  “你……你还好吗?”秦彦书料想她过的不算很好,否则也不会一个人在医院里也没个照应了。
  岑蓝刚开始有几分惊讶,马上又恢复到了平静,她再也不是当年那个因为眼前人的一句话,一个表情,就变得惴惴不安的小女人了,现在的自己,空旷旷的一张皮囊,心却像磐石一样笃定。
  “我还不错,你呢?”
  礼貌周到的一声问候,秦彦书皱了皱眉,有些不适应。
  “我离婚了,今天孩子病了,妈回了老家,所以只好自己带着孩子来医院瞧瞧。”
  岑蓝微微一点头,漠不关心的表情,侧身在洗手台的卫生盒里抽出两张纸巾,擦了擦手背上的血迹,淡然的说道:“嗯,那没事我先走了。”
  秦彦书有些茫然,看到她要离开,心里一急,直接上前堵住了她的路。
  “等等,先别走,让我说几句。”
  岑蓝皱了皱眉,漆黑的眸子波澜不惊:“什么话。”
  怀里的孩子嘤咛了一声,秦彦书抱的不大顺手,又不敢使力,小心翼翼的换了一边哄着,可心里又牵挂岑蓝一举一动,只好时不时的抬头看看她的脸色。
  “我从恒明辞职了,准备去内陆的几个城市走走看看,你有空吗?有空我们聊聊吧?”
  最后一句话的语气带着央求和期冀,岑蓝看着他怀里小小的人儿,白嫩的双颊因为发热染上了红红的一层嫣色,粉粉的嘴唇微微的嘟起,长长的睫毛一颤一颤的,她目不转睛的盯着看,心里像是含了一汪春水。
  “嗯。”不知怎么的就应了下来,有些事,欠了一个了断。秦彦书这个人,在自己的生命里也曾举足轻重,现在自己想开了,看淡了,恨也没了力气,只不过是模模糊糊的熟悉。
  “那我们去医院附近的餐馆吧,顺便吃个晚饭。”
  秦彦书神色一松,他真怕眼前的女人一言不发的抬腿就走。
  两人一同出了医院,找了一家附近的餐馆,点菜的时候秦彦书在前台挑挑拣拣,岑蓝看他抱着个孩子不方便,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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