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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部分

凤凰花开(网络版)-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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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是不饶人,现在给她逮到了时机,那话珠子就好像炮弹一般,噼里啪啦的在病房里炸开了。
  “亏得你大方啊!那女人硬生生的骑到了你头上,你还可以一声不吭的受着气,要不是昨天孟彬在律师会上说起你,你是不是打算被秦彦书逼得净身出户?”
  陈茜瑶瞪大了眼睛,一只手插着腰,另一手恶狠狠的指着岑蓝,似乎意犹未尽的还想接着教训她。
  “吵什么,一大早其她病人都还在休息,请探视的家属注意素质!”门外的护士重重的扣了两下门,压低着声音严厉的警告着。
  陈茜瑶斜看了一眼,收敛住架子,端着一张方凳坐在了岑蓝的床前,却故意扭转过身子,憋着一鼓气,死活不肯再看岑蓝一眼。
  岑蓝本是刚睡醒,正是茫然的时候,被陈茜瑶这么一咋呼,那刻意被自己尘封着的痛楚又铺天盖地的欺压上来。她眼圈红了又红,却想着拼命克制,只将拳头紧握,长长的指甲一直刺进掌心的肉里。稍稍平静之后岑蓝慢慢的吁出一口气,眼睛里全无色彩,只低低的回了一句,“你来了啊。”
  陈茜瑶背对着岑蓝,本来清直的背微微的驼着,再也不肯多说一句话。
  就这样僵持着静默了许久,住院部的走动的人也逐渐多了起来,临床的年轻女人也醒了过来,对着自己的丈夫喁喁的说着些悄悄话。许是说到了开心的地方,那男人脸上笑得璀璨,本来平凡无奇的一张脸,竟然也勃发出一种安逸幸福的模样。
  岑蓝看了又觉得心酸,秦彦书的脸又在她的脑海里来回的晃荡,她吸了吸鼻子,慢慢的像是自言自语的说起话来。
  “半年前我也进过这家医院,那时候我刚有了和秦彦书的第一个孩子……”她语气顿了顿,好像在回忆什么,又好像因为那回忆太沉重,她拿捏不住一般。
  “我和他本来一直希望有个孩子的,那会刚好有了,之前却因为高烧吃了半个月的消炎药。我们都怕有个什么万一……瞻前顾后的还是把孩子拿掉了。”岑蓝低垂着眼,仿佛在说一件与她无关的事情一样,或许只有自欺欺人的将自己置之事外,才可能将这一些痛到了骨髓里的事情再翻出来一次。
  “秦彦书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越来越忙,到了后来就有一个女人过来对我说她有了秦彦书的孩子。她不是在求我离开他,她是在命令我离开他,她指着我的鼻子骂我是只不会下蛋的母鸡,她告诉我秦彦书早就没将心思放在我的身上。”
  岑蓝的眼泪开始滚落下来,她嘴里一片苦涩的滋味,却终究抵不过心头的万千分之一。“我疯了一样,哭过,骂过,求过,到了后来我还把家里的户口本房产证都藏了起来……我怕啊,我真的怕啊!我怕……哪一天起来他就完全不见了人影,就好像从来没有在我的生活里出现过一样。可是我都这样了,他……还是不肯回头。”
  岑蓝慢慢的哭出了声响,说话也开始变得断断续续:“我从来没想过……会失去他,他就好……像我的……左右手一样熟悉,孩子……我也有过我的孩子……有过……我们的孩子,可他说没有爱情了,没有了……”
  岑蓝猛的提高了声音,语调变得尖锐而悲凉,眼泪像开了闸的洪水,一股脑的全部喷涌了出来。
  “陈茜瑶!你知道吗?我跟了秦彦书四年,恨不得把自己的心都整个挖出去给他。那女人就跟了秦彦书四个月都没有!秦彦书就为了她!把我的好都给忘了!他巴不得我马上去死!我连多跟他说句话,多跟他打个电话他都觉得腻!不该是这个样子的,明明我和他才是夫妻啊!”
  几个月来一直紧绷着的那一根弦在此刻终于断开了,岑蓝似乎疯魔一样的哭喊起来。
  “我真的难受死了!我给你打电话我都不敢流眼泪,对着爸爸我也一直都说自己好,可是我不好,真的!真的!”
  隔壁床的小夫妻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被岑蓝的模样吓了一跳,呆愣了会不知道做何态度是好。而陈茜瑶本来有些耷拉的肩膀开始慢慢的抽动着,鼻腔里带出些酸楚的滋味,她缓缓的开口,语气有些哽咽,又极力的在控制自己的情绪。
  “两年前,你说你爱他,他也爱你。”陈茜瑶顿了顿,说道:“那会是我给你做的伴娘,他来接你的时候,对我说这一辈子都是要好好待你的。我那么放心的……把你交到他手上。我那时候就想,我的岑蓝……从小受了那么多的苦,现在终于可以安定下来了,我和岑伯伯在吃酒的时候对着流眼泪,因为我们都以为你今后都可以快活着,高兴着。”
  陈茜瑶的眼泪沁出了眼眶,她不动声色的抹了去。
  自小她的父母常年在外经商,留着陈茜瑶一个人看家,日子久了也练就了她一身的铜皮铁骨,大学时因跟辅导员起了绊子,被扣了许久的毕业证书,她也没委屈的掉眼泪。但是现在的陈茜瑶觉得眼泪原来真的跟那些矫情的电视剧一样,说掉就可以掉下来,她知道这种感受是因为愧疚,因为自责,因为太过于心疼。
  “孟彬在律师所说起这事的时候我脑子就好像被雷子炸了一样,胡乱的收拾了东西就飞到了H城……我来的时候你还睡着,但是你的眉毛都皱到一块了,眼泪……还就那么一直的流着。”
  陈茜瑶恍惚了一下身影,慢慢的转过身来,她大概走的急,脸上一点妆都没有,原本神采飞扬的一双大眼睛被她揉的通红。猛然间,陈茜瑶抬起手,狠狠的往自己脸上就是一耳刮子!
  “叭……”的一声清脆的响声,她原本白皙的脸上立刻浮现出了清晰的五个指痕,病房里的人被陈茜瑶这一摸不着头脑的举动唬得一愣一愣的。岑蓝本就哭累了,卷缩在被褥里一动不动,现今看到陈茜瑶掌间带风的狠狠甩了她自己一个巴掌,她张了张嘴,双眼茫然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岑蓝,我是该死,我他妈当年怎么就相信那个畜生放心把你交给他!他个狼心狗肺的,他爹妈怎么不用当初造他的时间去遛狗!他的照片贴在门上都能防盗!挂在墙上都能避孕!真不知道那贱人怎么还能怀上他的孽种!”陈茜瑶咬牙切齿的骂着,眼睛里冒出火光,好似恨不得将那男人挫骨扬灰了一般。
  岑蓝抿了抿唇,想挤个笑脸给陈茜瑶,但是脸部的神经好像都僵死了一样,怎么看都还是一副颓唐的样子。
  “这事……我爸知道了吗?”岑蓝伸手胡乱抹了一把眼泪,又想起自己的老父亲,为了她奔波劳碌了大半辈子,到了现在还是不得安生,她眼睛酸了一下,差点又哭出来。
  陈茜瑶心里着实还憋着一口气,想接着骂,但看到岑蓝这一副样子她又舍不得再说她什么,只好顺着她的话接了过去。
  “我刚知道事那会就打了电话问老爷子你是不是回来,谁知道他竟然也被你蒙的结结实实,现在他都急死了,本来想跟着我一起过来,但是他上次手术刚做完,医生怎么也不同意他再跑动了。”
  “你倒好,连手机也不知道开着,等会你收拾妥当了,赶紧给老爷子打个电话报平安,他还不知道你在医院,你也别告诉他了,免得他又着急。”陈茜瑶说话后又静默的看着岑蓝,这才小半年没见,她原本有些圆润的娃娃脸已经消瘦的不成样子,尖尖的下巴藏在被褥里,只露出一双暗淡无光的眼睛,长长的睫毛覆盖着眼睑,脸上一丝一毫的血色都寻觅不到。
  她心疼极了,又怕岑蓝看见自己掉眼泪更难受,连忙推脱说自己出去透透气,走到了外面的小花园里。
  坐在亭子的石凳上,陈茜瑶想着岑蓝这傻姑娘的事,她从小就不知道跟人争,按照时兴的话她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包子,被人家捏圆捏方都不知道吭一声气。陈茜瑶想着想着觉得又憋屈又愧疚,要是换做了是自己她反而没这样难受,大不了去了法院大闹一通,逼着那对奸夫□从此夹着尾巴做人。可遭了这罪的偏偏不是她,而是一直都好脾气的岑蓝,她气的猛的拍了下石桌子,那用的可是真大的力气。
  顿时一下子,手掌心火辣辣的疼,脸上又隐隐约约的抽搐着,心里的酸楚、懊恼、愧疚、愤懑又凑搅合到了一块,说也说不清楚到底是个什么滋味。她揉着手吸了两口气,慢慢的整个人都耷拉了下来,眼泪不由分说的全蹦了出来,也许本来就欠着这顿发泄,她索性也不管不顾了, 抱着头顺着性子大哭了起来。
  路过的人都频频转头看着她,在医院这样的地方,每天的生离死别实在太多了,也没人上前去安慰。陈茜瑶也明白,有些事情,谁都安慰不了,只能看着她的伤口一点点的结痂,一点点的痊愈。
  出完了一顿气,陈茜瑶觉得心里舒坦多了,她不是岑蓝的懦脾气,该别人欠下的,就算是刀子架着,她也要逼得对方全给吐出来。
  “喂,孟彬吗?我陈茜瑶。”她打着电话,又恢复到那个思维清晰,逻辑严密的女强人模样。
  “你帮我告诉秦彦书!他婚内出轨,恶意转移财产!岑蓝这个案子我算是代理了!看看他还能得意个劳什子!”
  电话那边的人不知又说了些什么,陈茜瑶的脾气一下子又被激了出来:
  “证据?呵呵,他还真有脸跟我说证据!翔宇律师所这么多年的金字招牌不是喷粪的!那女人肚子里的孽种就是最好的证据!更何况今儿个我就算没丁点证据,也能搞得他在H城夹着尾巴做人!”
  陈茜瑶恶狠狠地挂了电话,那头的孟彬半天也没回过神来。等前后联系了事情的始末之后,他嘴巴一瘪,差点没哭出来:
  “我的二大爷啊,今儿个到底是怎么了,先是惹得顾卿恒摆脸色看,这茬儿又招惹上了律师界的凤辣子!不带这么折腾的,我本命年可都是穿了红内裤的啊!”

  暗涌

  秦彦书不禁羡慕眼前的这个男人,继而心中愤愤。他做了多少的努力,付出了多大的艰辛,才能够有而今的地位。而他顾卿恒,含着金汤勺出生,一路风雨无阻,青云平坦。明明相差不了多少年纪,自己却矮了他不只一截,这么想着,秦彦书的神色有些阴暗。
  顾卿恒似乎并未洞察他的心思,低头把玩着手里的签字笔,声音波澜不起:
  “秦先生好像有心事,如果赶时间可以先忙您的。”
  秦彦书这才回过神来,慌忙摇头表示歉意。顾卿恒,这个胸有雷霆万钧,面如平湖不惊的男人,让自己感到了压抑和慌张,这是多年商战上都不曾有的感觉。他坐在一旁,不动声色的细细打量。
  穿的只是普通的银灰色西装,最多质地细腻一些,衬衣的扣子开了几颗,看上去有些散漫。身子骨是比自己壮实,五官很立体,眉目深邃,高挺的鼻梁下是噙着玩味和戏弄的两瓣薄唇。他似乎有一股与生俱来的骄傲,脸部线条更是像雕刻出来的,看人的眼神永远都是居高临下。
  “秦先生似乎思量了很久,不知道有什么烦心事?”顾卿恒抬头看了看坐在手边的秦彦书,脸上依旧的模式化的微笑,说不上距离,可也断然不会亲近。
  秦彦书表情一凛,笑容有些僵硬,
  “倒没有特别的事情,只不过前几日有些私事拜托孟律师,现今也不知道他有空没有。”
  顾卿恒心下通明,面上也不点破,只是做了宽慰的语气说道,
  “放心吧,捣鬼的人捣不乱心中无鬼的人,秦先生做人坦荡荡的,自然没有什么好担心。”
  秦彦书心中苦闷,却也只能顺着他的话茬又说了几句。这几日孟彬的电话一直关机,而交给其他的律师他又怕碎言碎语传到了自己公司,一时之间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今日说是来签合同,但是也是想来探探顾卿恒的口风,不知道他是否能让孟彬帮自己一把。可谁料话还没说出口,就被他四两拨千斤的推了回来。
  他有些郁郁,找了个由头推了恒明的聚餐就独自回到了家。岑蓝前几日晕倒了住院,而自己赶去看的时候她还在昏睡,想着也怕见到她,这几日就再也没去医院。可现下的情况着实让人头痛,律师不见人影,钟芷晴那儿怀了孩子又怠慢不得。秦彦书思前想后,决定再去医院一次,晓之以理也好,动之以情也罢,现在他是真的想离婚了。
  医院里陈茜瑶一直陪着,要不是还忧心岑蓝心里抑郁着,她早就挥着大砍刀,张牙舞爪的冲着秦彦书去了。现在他自己就要撞到枪口上来了,这陈茜瑶是还不知道,要是知道了,指不定就要拿着大喇叭得瑟的昭告天下了。
  秦彦书手里提着些水果,正在病房门前踟蹰着等会应该说些什么才好,陈茜瑶手里提着热水瓶,就从走廊的拐角处走了过来。
  本来老大远就看见个人影杵在门口,走的近了才发现居然是岑蓝家的狗腿子!她不知为何只觉得心里一阵兴奋,兴奋啊!简直比她赢了第一场官司的时候还兴奋。
  “哟,这是哪里吹的风,能把您刮到医院来,外面的大楼都该被吹榻了吧。”
  陈茜瑶站在秦彦书的背后,冷不丁的嘲讽道。
  秦彦书只觉得这声音怪耳熟的,心里猜疑了八九分,转过身一看!果真是陈茜瑶这尊活菩萨。当初他和岑蓝在一块的时候,她就看自己不顺眼,总有事没事消遣消遣着玩。现在出了这档子事,陈茜瑶更是没好脸色。据说她还是B大法律系的高材生,父母主营企业之外还投资了一家大的律师事务所,秦彦书想到这里就开始头疼,原来不止他会找律师,岑蓝也会精明的搬救兵!
  “哦,是你来了啊,前几天太忙了,今天有空我来看看岑蓝。”秦彦书不想与陈茜瑶交恶,一开场总归还是礼貌得体。
  陈茜瑶心里一声冷哼,放下了端着的热水瓶,对着秦彦书就是一记大白眼。
  “岑蓝睡了,现在有什么事跟我谈吧,估计孟彬还没告诉你吧,岑蓝的事情以后我说了算!”
  秦彦书客套的笑了下,依旧是斯文儒雅,
  “陈小姐,这似乎是我们的家务事,您作为一个外人,不便插手吧?”
  陈茜瑶内心的火焰喷薄而出,苍天啊!这得需要多么强悍的体魄才能撑得起秦彦书这样龌龊的灵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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