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性--北京黑帮的前世今生-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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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军发挥着自己的效果:“吃水不忘打井人,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这是你们
应得的那份,没有你们,也没有我易军,我什么德性你们知道,不收,我明天立即
关张走人回北京。”
看着他斩钉截铁肝胆相照的仗义认真的样子,只好笑纳,他们俩了解易军的为
人,更何况谁跟钱有仇呀,再说这钱也拿得踏实。
叶月安排好两位地头蛇,正要把报表给易军,领班告知老总在他办公室。走到
跟前,门没有关,开着一道门缝,高音质音响播放着迪克牛仔的经典歌曲,轻轻推
开,他背对着,面朝墙。人前摆着十个高脚杯,两瓶人头马已经倒在其中,高保真
音箱飘着音乐声:
……
命运如此安排/ 总叫人无奈/ 这些年过的不好不坏/ 只是好像少了一个存在/
而我渐渐明白/ 你仍然是我不变的关怀/ 有多少爱可以重来/ 有多少人愿意等待/
当懂得珍惜以后归来/ 却不知那份爱/ 会不会还在/ 有多少爱可以重来/ 有多少人
值得等待/ 当爱情已经桑田沧海/ 是否还有勇气去爱。
让叶月发现而吃惊的第二个秘密:在激情的情爱歌曲之后,又是歌曲的伴奏带,
易军的翻版绝唱,令她叫绝,论声调论水准论激情与原唱无一差别。
第三个惊人的秘密让她看到了男人的复杂的情感:
有多少爱可以重来/ 有多少人值得等待/ 当爱情已经桑田沧海/ 是否还有勇气
去爱/
第三遍唱完,一个精明强干的大男人,任由泪水流淌,放声痛哭,毫无保留地
宣泄着自己的情感。精明的叶月,以女人特有的敏感意识到了易军难以抹掉的失落,
刻骨铭心的企盼,一段牵肠挂肚的无奈,男人和女人。
78
她走上前,将自己的真丝手帕递给易军,突然,他挥手打掉在地,大声谩骂着
:“谁他妈让你进来的,混蛋,全他妈的混蛋。”
叶月木然地站着。
易军慢慢地恢复了常态,在洗手间擦了把脸,走出来对她说:“对不起,叶小
姐,请原谅我的失态,你看到了不应该看到的。”
叶月冷静地说:“易总,我能抱你一下吗?”说得很平很淡,也让易军吃了一
惊。
她不等易军回答,上前将他紧紧地抱住,喃喃细语:“有一份怀念,她应该知
足,她是幸福的,谢谢你,易总。”说完转身走了出去,这一举动让易军一句话也
说不出,傻傻地看她离去,从视线中消失。
人有时候也真够贱骨头的,焕然一新的兆龙着实让启凡干事欣赏了俊男的风采,
她边开着释放证,边开着玩笑:“殷兆龙,模特公司都瞎了眼,放着这么优秀的人
物不用,着实可惜。恭喜你重获新生,别忘了我们,问易军好。”等两个人手握在
一起,他才意识到自己与她的地位平等了,这一天,终于熬出来活着见了天日。
早在头一天就包车接他的都都和哈德门催他启程,而他执意要进去再看看圈里
面,气得正在值班的黑头直跺脚:“兄弟,还没呆够怎么着?这鬼地方有什么可留
恋的?”
兆龙还是里里外外转一遍,叮嘱了黑头,走出了圈,他又让出租车司机围着砖
厂转了一周,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了他终生难忘的圈,离开了让他经受磨难的圈,离
开了穿囚服的圈。
在车上回想着昨天监狱长为他送行的酒席上说的话:“殷兆龙,虽然身份不同,
但我从来没有把你另类看待,易军如此你也如此,假若没有判决,你们会有一番作
为,而现在也不晚。记住,无论你身在何处,要切记,人间自有真理在,没有了人
性,你也就不复存在了。做人做事要心胸坦荡,无怨无悔,也感谢你为我服务了很
长时间,谢谢你,祝你事业有成。咱们共同举杯,生活是美好的。”
都都说:“兆龙想什么呢?出来了,把那些烂事抛到一边去,从今天起,我胡
汉三回来了。”哈德门说:“不是哥哥说你,给那帮子买什么猪呀,费力不讨好,
改着善还得骂你冤大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兆龙叹了长长一口气:“好,不去想了,咱们唱歌吧。解放区的天,是明朗的
天,解放区的人民好喜欢,人民政府爱人民呀,共产党的恩情说不完呀……”
司机开着车:“大哥,你们真不容易,这么多年也不知怎么熬过来的,换上我
早完了,你们北京人可挺让人服气的。哎,这车怎么了?”
正说着车熄火了,怎么都打不着,查了半天,也没查着原因,折腾了一个小时,
怎么也修不好。兆龙提议坐班车,二人没有意见,司机挺不好意思,要退钱,被兆
龙拒绝了。他们看着车,司机小跑着打电话来拖车,临分手,司机死活退了一半钱。
刚刚登上班车,眼尖的兆龙一眼看见了戴草帽的川犯周得奇,便上前问:“你
小子跟谁出来?”
“汪中。”脱口而出说啥话都不脸红。
“汪中人呢?”都都紧逼着问。
“他,他让我先走,随后赶来。”周得奇心虚,话也跟不上趟,没有逻辑性。
“放你大爷的屁,全新疆也没这先例,放单飞?今儿我解除,咱俩谁也别害谁,
你没看见我,我也没看见你,各走各的,你说是你下车,还是我们下车?”
“殷哥,您先下,救人救到底。”
哈德门急了:“我别操你姥姥,还让你大爷下车,找揍呢?”刚要动手,被兆
龙拦下,跟司机打个招呼,哥仨提前下了车。
等下辆班车的空当,兆龙说:“这百分之百是跑出来的,多损,偏偏挑我解除
这一天,我有言在先,在火车站肯定能碰上追捕组,说不定还碰上监狱长呢。”
都都说:“中队有毛病,拿他们当人看,汪中他们这回可瞎了,这兔崽子,害
人不浅。”
哈德门说:“你说还不到一年了,跑什么劲,真不知图的是什么?”
兆龙劝着:“人各有志,与人方便自己方便,只要不挡咱们的道,跟咱们没关
系,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还真让兆龙说着了,哥仨刚刚走进乌鲁木齐火车站,就碰上了支队狱政科长高
生,穿着便衣戴着墨镜,愣没有认出来。
“殷兆龙。”
“哎,哦高科长,真没认出来,你们怎么到这儿来了,不会是送我吧?”兆龙
明知故问。
“周得奇这个兔崽子,昨天脱逃了,对了,跟你解除是一天,你没有看到吧?”
都都怕露馅上前解释:“高科长,改造这么多年,这点觉悟还是有的,何况我
们与川犯不共戴天,这您也是知道,见着能不管吗?就我们哥仨弄他跟捻小鸡子似
的,真没见。”
“行,你们走吧,真是铁哥们儿呀,竟然可以耐心等待殷兆龙,不软,一路顺
风。”
“谢谢,高科长再见。”
在火车站站台上,还有四位狱政科的便衣,正在来回巡查,兆龙与他们打声招
呼上了车。
列车缓缓驶出乌鲁木齐。
哈德门得意扬扬地说:“新疆跟你丫拜拜了,这辈子咱是碰不上面 ,是不是
哥们儿。”
都都逗他玩儿:“难说,真说不好。”
哈德门说:“你妨我,真不是东西,什么玩艺儿呀,还哥们儿呢?”
兆龙猛地冒出一句:“哎,听说从圈里出来的人,都忌讳把铺盖留在圈里,全
都扔掉,你们哥儿俩怎么弄的?”
哈德门说:“全是瞎讲究,皮褥子给黑头留下了,信就要死了,全是瞎扯。”
兆龙说:“哥们儿,我怎么不自在呀,弄得好些人都在看着我。”
都都解释着:“那是呆傻了,条件反射,眼犯直,我们哥儿俩解除时也这样,
慢慢就适应了。妈的,谁设计的监狱呀,够王八蛋的。”
归心似箭的他们没有任何胃口,急切地盼着回故乡,回到朝思暮想的北京,他
们的根在那里,如同鱼盼着水一样。
费青青早已在西客站等候多时,见着兆龙死死地扑了上去,旁若无人地亲着他,
弄着他脸色绯红,引来了无数的目光。“兆龙,你讨厌。”
哈德门开着玩笑:“哎,小弟妹,你留着回家有的是时间,大庭广众之下,成
何体统?”
费青青亲昵地说:“我管他谁呢?爱谁谁,我高兴,爱怎么着怎么着。兆龙,
你也不说话,俩大哥欺负我。”
都都接过来:“你呀,今天给我们安排好了,绝对不欺负你,你得好好谢谢我
们哥儿俩,解除愣没回来,一直在乌鲁木齐等他。”
费青青一听也挺痛快:“那行,不知者不为过。不过得听我的安排,现在去洗
澡,然后集体换行头,中午全聚德烤鸭,给你们接风洗尘,晚上自有节目,OK!”
兆龙说:“人肯定要交给你啦,别玩洋,接受不了。”
都都说:“没错,我们俩还行,兆龙刚出来眼睛还犯直,这么多人一下子适应
不了,我们也一样,人多车多,眼晕,咱北京变化真够大的,已经认不出来,够眼
花的。”
坐在出租车上,费青青有意让司机在二环绕了一圈:高楼林立,道路宽广,人
的衣着五颜六色,大商场外繁花似锦华丽多姿。
兆龙看着街景:“北京整个换了样,真够繁荣,比那时候强百倍。”
出租司机搭上腔:“大哥们,你们刚回来吧,听口气像吃了不少苦吧,我们家
四爷也跟你们一样,发的青海,还有六年。你们是在……”
都都说:“新疆,青海那边更苦,气候比新疆还恶劣,混的怎么样,兄弟?”
司机说:“够呛,没混起来,干着活呢,他那人不是道上的,不入流,老实。”
兆龙很机敏:“兄弟,行话知道不少呀,也玩?看着像漏网的鱼。”
司机大笑:“哥哥好眼力,年轻时混蛋,现在收了,成家立业养家糊口。这年
头世道也变了,抓钱是正科,以前没劲。我说的实话,不好听可实惠,别往心里去。”
兆龙挺大度:“不会,听听讲挺新鲜,也挺在理,话糙理不糙。”
到了目的地,一共是一百一十二,司机死活不收零头,让了半天也不行,只好
给了一百车钱。费青青说:“这还成了金字招牌,行,还有点市场,玩闹不是瞎玩,
还有人认。”
都都说:“小弟妹,呆会儿咱们再给你上课,我们先洗澡,呆会儿见。”
哈德门和都都穿着费青青给买的西服,打着领带,怎么都觉得不自然,脖子直
直的,说话都不敢转弯,搞得费青青大笑。
“弟妹,这衣服太贵了,小三千,有点太腐化,再说咱也不配,不够格呀。”
“就是,兆龙别让弟妹破费,哥哥受不起,这得多大的人情。”哈德门也不安。
费青青豪爽地说:“可别这么说,跟兆龙是过命的朋友,还在乎这点,一是现
在钱毛,二是就得风风光光的,不能让人瞧不起,有兆龙的,就有你们哥儿俩的,
是不是,兆龙?”
兆龙赞许地拍拍她的手,夹卷了一份饼,喂到她的嘴里,作为奖赏。美得她更
得意,知足满意地靠在他的肩上,享受着香甜的幸福。
一套三居室收拾得干净整洁,近一百平米的面积,宽大的客厅令1985年入狱的
他们,惊讶不已。
费青青介绍着:“现在实行房产私人拥有,兆龙,产权证写的是你的名字,现
在都是商品房,讲究大客厅、小居室。俩哥哥这也是你们的家,只不过晚上动静小
点,如狼似虎,憋了十几年,已经失效了吧?”她一高兴,索性就放开了,都是患
难之交,没什么顾忌的,终于盼来了这一天,不放纵说不过去,也对不起自己。
都都说:“弟妹拿我们打镲,行,兆龙你可不许护着,大老伯子正当防卫。青
青,晚上可得咬被角,否则,兆龙的几百个俯卧撑你真可打不住,慰劳国军,天经
地义。”
费青青不依不饶:“你还别美,英雄大豆腐,能顶住人家姐们儿的三笑,哥哥,
你就是好样的。”
晚上,费青青邀来了两位姐们儿,景海璐和丹丽,人长得靓丽又风情万种,见
了面先来个下马威:“兆龙你这名字,青青整天挂在嘴上,还真别说,整个是个小
靓哥。不行,今儿得坐我们俩身边。” 费青青说:“绝对不可以,你们的任务是
结交新朋友。”
兆龙赶紧介绍:“这是我生死哥儿们,都都、哈德门,都是响当当的硬汉子,
跟我过命,你们认识一下,能有你们这样的朋友,是我们的荣幸,但愿我们友谊常
在。”一番得体的话是那么让人舒服,她们也很快进入角色,侃大山是都都他们的
长项,很自然谈在一起,交谈很热烈,也很随意,气氛相当好。等回到家里,其他
两对开始了山呼海啸,而费青青的亲切动作,令兆龙束手无策,他清楚从现在起他
必须面对。一个女人将自己所有的希望寄托在所喜欢的男人身上,为他牺牲一切,
自己在苦难中,费青青尽心尽力全身心地投入,苦等了六年,两千一百九十个日日
夜夜,自己于情于理都不应辜负她的这一片心。可是,真要是这么做了,对不起英
子,从良心上绝对不能负英子对自己的挚情关爱,应该保留英子惟一的心愿,她已
经很孤单,不能让她在天堂里再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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兆龙的心思费青青已经猜得八九不离十,她忍住自己的冲动,包容了他的自尊
和人格,越是这样感情专一的男人,越使她感觉到从未有的踏实和安全,她自信自
己的真爱终究有一天会打动他的,她尊重他的选择,拿了毛巾被默默无声地走向客
厅。
这一切,让兆龙无地自容,内疚之情油然而升,虽然自己多灾多难,但庆幸老
天爷给了自己两个可亲可爱的女人。这一夜,他睡得很踏实。
易军紧紧抱着兆龙,百感交集地:“来了,哥们儿你终于来了。”
哈德门取笑他:“哎,有亲有厚是不是,拿哥们儿不当哥们儿,都都、宝全跟
他干。”
易军赶紧过来拥抱三人:“哪呀,盼星星盼月亮,就盼着这一天哪。”扭头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