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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部分

邪性--北京黑帮的前世今生-第30部分

小说: 邪性--北京黑帮的前世今生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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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局看守所、提审一看是双河出来的人,都不动横,知道这些对他们没用,个顶个
都扛打,还都有点老流氓的样。不过风气都是一阵一阵的,很可能要带起点战斗的
风,兄弟,先慎几天,看看什么花样,我寻思这是下马威,给自己造声势,人不可
能天天心齐,他不干活,你也不要管,有人会管的,队长压不下去,也没法工作,
动真格的有人,静观事态。”
  易军一直都在听,没有插任何话,从他来的那天起,就是抱着学习和观察的态
度,努力融合到这个特殊环境当中去。同时,也在观察兆龙的言谈举止、为人处事,
他很想拉兆龙做搭档,以期东山再起,但没有吐露半字,需要时间。
  而同样的,兆龙也在试图观察易军,虽然没有想到合作,但是目前还是把他当
做一个高智商的哥们儿看待,希望通过一些事,显示他的才华和智慧,也需要时间
交流。
  马中给“倒流”们开会:“我知道你们这帮人的想法,注销了城市户口,八三
年受了不少罪,有的还发到新疆、青海,也同样吃苦,我干了十八年,什么人没见
过,什么事也经过,这眼睛还不揉沙子。但是,我要告诉你们的是,既然判了刑,
就得干活,有本事别进来,干多干少单说,不干就说不过去,监狱不干活的头就不
能开。也许有人说,别叫板,大不了关反省,戴上下件,反正是不干。我告诉你们,
那是欺负你们,是我马长胜无能。直说吧,我会熬你,打你,我还累得慌。现在分
为两队,一队不服气的就站出试试,一队老老实实进车间,考虑老炮嘛可以干点轻
活儿,其实呀,也累不到哪去,工业圈与农业圈差个十万八千里,茶淀每年的土方,
挖渠甩锹,都是体力活,哪个说自己没在圈里干过活,吹牛×呢。”

  马中切合实际的讲话引起“倒流”们的哄笑,其实说的全是实情,没半点虚的,
让他们折服了,都同意进车间。
  这就是监狱老干警的丰富经验和与流氓打交道使用的技巧,对付流氓得用流氓
的办法,马中又强调一点:“我告诉你们,还要强调,不许底下煽动,把下三滥的
玩艺带到里面,知道后,严惩必究。”就这么轻而易举地瓦解了“倒流”们的企图,
呼啦啦全进了车间。
  徐德禄让都都带着来到兆龙面前:“兄弟,我们的事你别往里插,那都是头三
脚踢开,决不是冲着你,都都我们都没的说,他也跟我提了你,什么事儿都得容功
夫,咱们要是跟他们一样,让人捡着捏,那不就瞎菜了。我琢磨来这儿不是偶然的,
准有名堂,监狱多少年都没有放过轻刑犯,就说我们反改造也不可能弄这动静,而
且还是各个地儿的都有,我看呀时间长不了,准得发人,有一天说一天,只要没什
么大冲突,都能过去。”
  兆龙也说:“我也是这么想,反正别互相拆台,差不多就得。”
  这帮子人跟公安局打的交道多,从胎里就坏,而且坏水是一肚子一肚子的。先
是带动风气,车间是不允许吸烟的,他们平时都在监视器死角抽,在厕所抽,都公
开理所当然的;本来是极少数人喝酒,慢慢发展到人人有酒喝,他们适应环境能力
非常强,很快与上上下下打成一片,而且还互相勾上帮,很明显从晚饭的时候就可
以分出谁和谁串在一起的,气氛一渲染,谈的话题全都是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流氓
事,还当成荣耀和资本了。一进宫的小崽就瞎崇拜瞎起哄,很快地,接二连三的不
大不小的架就开练了,但是没有一个“倒流”冲在前面,都是挑起事来,闪到一边
去了。
  小崽周平最近与号称大猪头的朱布混在一起,小崽有了个大哥,七个不忿八个
不待见的身子也晃上了,说话气也粗了,竟然摆着架子让刚从少犯调上来的白新海
给他洗衣服。年轻气盛的白新海也刚跟“倒流”老曲子曲学延拜了把子,在一个从
新疆、一个从青海回来的老大指挥下开始了殴斗:周平飞起脚,将白新海踢在地上
翻了两滚,他迅速站起,又被周平一拳封住了右眼,带血的脸已是一片苍白。白新
海用单眼的目光看到了机台旁边的撬杠,顺手抄起,向周平胸口猛戳过去,看其倒
下,又将铁杠朝肋骨死命砸去……白新海的脸扭曲着,机械地挥舞着手,只听一声
惨叫,一起严重的狱内伤害案件在短短的几分钟内完成。
  没两天半,血腥又起,一个纸条从隔壁中队传过来,告知同案犯陈和平,鲁凡
是他们这个案子的揭发者。于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陈和平将一暖壶滚烫的开水
浇在熟睡的鲁凡脸上,以至将鲁凡连夜送公安医院抢救,后转至积水潭医院。
  ……
  一时间中队气氛异常紧张,没人敢大声说话,而“倒流”们也装模作样地拿把
小刀修起鞋来,兆龙有意识地给他们每个人一半的活儿,居然也完成了。兆龙总算
看清他们的本来面目,人没有不怕死的,只是在能活下去的情况下,忍气吞生也能
忍,不忍又能怎么着,如此看来,也就是那么回事,刑期也一天一天翻着篇儿,没
谁都一样,平淡而自然。
  阴云密布的日子渐渐明朗,大家都感到轻松多了,隐藏多日的酒瓶从屋子顶棚、
放风场鱼池内拿出,晾晒的被子拴在铁丝上,挡着在里面喝酒的,一派解除严肃严
管喜洋洋的气氛,平安无事使队长们松懈了很多。
  易军适应了这里的生活,也逐渐有意识接触一些难友,他与季国华闲扯起来,
因为他觉得季国华不像在外面混的人,也和这帮人不合群,烟是他的命根子,一种
简装七十枝的,一天可以干掉五分之四。
  “哥们儿,你这抽烟怎么跟吃烟似的?”易军问。
  “唉,易老弟,你可不知道,现在惟一能支撑着我的就是它了。”季国华无奈
地回答。
  “没那么严重吧,你才十三年,那无期死缓的还不都得上吊死去呀?”易军很
不解,递上一棵外烟,给他点着了火。
  “兄弟,你才几天呀,等时间长了你才有所体会,你听着:一进牢房我心惊肉
跳,二人同戴一副手铐,三餐牢饭顿顿吃不饱,四季如春日子难熬,五层的高楼门
外有保镖,六张床铺高高睡觉,七条监规强迫我做到,八个难友心情烦躁。说了归
堆,兄弟,命苦不能怪政府,点背不能怪社会,这人呀,一步错是步步错。”
  “你这牢骚够多的,因为什么进来的?”
  “嘿,说起来都丢人,我在北京站餐饮上班,一个外地老冒儿耍赖,吃完饺子
说有头发不给钱,都吃完了,哪有不给钱的道理,就骂了起来。我们的几个同事都
跑出来,咱北京人谁听这个呀,三下五除二,打了一顿,谁知道他老先生有心脏病
呀,给打死了。也赶上严打,头两个死刑,一个无期,我就拿鞋底给了两下,就弄
了个这。媳妇也离了,儿子也给带走了。你说这叫什么事呀,我又不像你们,能说
会道交朋结友,更不会斗凶斗狠,家里也没托,也不是买卖人家,在这鬼地方,凑
合活着,我也不招别人恨,自个混自个的,倒少了好多是非,有就吃一口,没有就
扛着,别人的我也不眼红,谁也不会把我放在眼里。快七年一天没减,咱没子呀,
惟一跟我亲的就是它了。”季国华弹了弹手中的烟,又解气地深吸一口。
  这一番道白倒让易军无话可说,他也看到了每天吃窝头的占八成以上的人,弱
势群体占多数,但只是经济方面的。
  季国华好像看出什么又开聊:“哥们儿,这跟外面社会都一样,穷人是多数,
你琢磨呀,几进宫的,进出频繁,在社会的间隙太少,给家里都弄烦了,索性也就
不管。还有家里有条件想管,但干不成事的。队长他也分人,看你是回事的,帮你
偷偷采购,但那是有托的,要不就是有头有脸的,剩下就是挨宰的。可宰也不是事
呀,这可不是一年、二年、五年、八年,家里撑不住,队长也口黑。再就是我这样
的占多数,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主儿,其实呀,这也正常,哪儿不是分三六九等呀,
社会如此,到哪儿也是老百姓吃亏,我心理能承受,就是看不惯欺负人,可是你没
能力呀,明哲保身吧,眼不见心不烦,这烟就是跟我说话的伴。你兄弟来,把我半
年的话都讲了,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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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军望着他得意的样,把剩下的多半盒烟放在桌上给他抽,转身离去。
  监狱的生活枯燥无味,出了车间进 道,出了 道进车间,没有娱乐可言,电
视定点放,队长心情好,有面儿的去请示,还可放松,剩下的除了赌两把,可也没
什么赌资,聊案子胡×淡侃就成了日常生活的重要话题。
  因为长得黑,人称小二黑的范立刚招呼易军闲侃,既帮了自己修鞋,又消磨了
时间,他知道易军没活,说:“军子,哥们儿侃会儿。”
  易军凑了过去,也拿把小刀修着,聊着:“小二黑,你什么事呀,那么狠。”
  “嘿,盗窃,咱哥们儿是特色盗窃,杀富济贫,不相信?真的,专偷当官的家。”
  “你这是哪辈子的深仇大恨呀?”
  “我爸我妈都是教授,不吹牛,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被造反的打死了。你说,
没当官的指使,能让我成孤儿吗?参加工作还是让当官的子弟挤了好工作,考大学
的名额更是让孙子们剥夺了,反正也这个操行,我没好,他们也别好日子过。我专
偷有汽车,独门独院的家,偷完了不解气,还要尿泡尿在床上,要不就是往衣服上
倒酱油、醋,有时候也找点更解气的。有一大房子,别提多宽敞,官小不了,两口
子睡得跟死猪似的,偷完,看着就生气,那摆设可高级了,就出去找了只猫,拿三
棱刮刀照着猫屁股就是一下,对了,还得加一句,那猫在茅坑里涮过,满身都是屎
儿,哥们儿,可真过瘾,你能想象到那屋什么样?”
  “那又怎么现了呢?”易军不解。
  “大意失荆州,从来没抓住过。那次,我选中了一家目标,见屋里没人,酒柜
里有茅台,就贪了几杯,谁想越喝越顺,大发了,一下睡在那家床上,等酒醒,已
经五花大绑,十几个人看着根本没戏跑。这他妈的官还挺大,是什么人大代表?就
水涨船高,往政治上拉,弄个小无。”
  “心里后悔不后悔?”
  “这世界上就没有卖后悔药的,做了就做了,顶天立地,别给我机会,出去还
是它。”
  “您整个一个江洋大盗呀。”易军逗着玩儿。
  “那倒谈不上,反正我心里恨,见着当官的我就不舒服,怎不地震砸死他们。”
  “你可够狠的妨人家。”
  “我跟你说,哥们儿,真不是变态,凭什么他们要山得山,要水得水,国家的
就是他们家的,老百姓凭什么生下来就吃苦,我爸我妈死的不是一般冤,哪儿他妈
有包公呀?扯淡!你记住了,什么监狱也改造不了我,已经根深蒂固了。哎,我直,
你别在意,你的孝给谁戴的?”
  “我姥姥,一个最亲的人,别问了。”易军一下变了脸走开,剩下愣愣的小二
黑。
  罗克脱逃了,轰动了整个监狱,这是监狱历史上第一个逃出去的人。
  “殷兆龙,你要学好,真是个当警察的坯子,你的预感太灵,也避免我的饭碗
被砸,那孙子太贼,也怪所有的环节都大意,要不,真没有机会。先是他们队长太
大意,他媳妇跟人跑了,他妈的信不应该检查完交给他。其次,没有派专人盯着他。
这家伙从天花板爬了出去,特从容还撬了人民银行代办处,拿了五百多现金。他选
择的是雨天,时间选择在天蒙蒙亮,正是人困乏的时候,用一块塑料布搭在电网上,
拿了两只废塑料鞋,再也找不出第二个这么胆大心细的人,爬上岗楼,也该他成功,
武警睡得跟死狗一样,愣翻过了围墙。他选择了监狱与家属楼的结合部,他知道往
正面走还有两道警戒线和两道门岗,而是走的相反方向,偷了一辆自行车,穿着一
身运动秋衣,将钉的布条撕了,边推着自行车,边喊着一二一,大摇大摆大大方方
就这么出去了,雨也大,武警也不知道什么原因,没有任何怀疑眼睁着放跑了。真
是应了你的话,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不能小看你呀。”马长胜感叹地对兆龙说。
  兆龙接上话:“我分析,这小子从来监狱那天起,没有一天不考虑跑的事,天
算人算,机会全在里面。马中,这里面的人真不可小看,不是人精没资格进来。”
  “我马上要参加追捕队的行动,你回去吧,有什么事,早打招呼。”马中匆匆
走了。
  这两天,所有的人说话都小心翼翼的,生怕臭嘴说出什么没把门的话,抓住把
柄,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议论的多,经常的牢骚话锣边话一句也没有,都很敏感,
外面的事儿根本不聊,怕别人当企图立功扎针。
  圈里的人都有着狐狸般的狡猾,既有高超的防范意识,也有绝妙的保护意识。

  一周后,马中又将兆龙叫到自己的办公室,直截了当:“人抓住了,你听我给
你讲呀,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以前移交公安局去办,现在哪单位出事哪单位自己追
捕。劳动局的车全出动了,罗克媳妇享受总统级的待遇,上班有六个队长陪同,下
班有六个队长护送,最受罪的是我们,我们负责在他媳妇家蹲守,不许有亮光,不
许谈话,更不许抽烟,从那天到现在。最受罪的是开车巡视的,二十四小时吃喝都
在车上,全市通缉协查通报,丫跑到怀柔山里头,没吃没喝,偷到老乡家,让人家
堵在屋里,农民还讲什么道理,一顿臭揍,本想打完了让他滚蛋,可是腿打断了,
走不动,这才报告派出所。等赶到那儿,人都认不出来了,脸跟血葫芦似的,两眼
全封,是他自己叫出我的名字,才确认无误,人被拉回来。单独关押着,三人一班,
估计够呛,脱逃、盗窃,动了手就是抢劫,还偷银行,还要抓典型,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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