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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部分

羽化九州-第1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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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足够让他心灰意冷了。

花子虚走开了,一路叮嘱城头守军严加戒备,就那么意兴寥落地下城去了。

一身青衣、书童打扮的相思月从旁走了过来,促狭地笑着,“我说的没错吧?可你还不听,这么大个人了,也不知道婉转些。”

“你说的没错,上了战场我就不知不觉想做点什么,叶氏的血脉还在我体内传承,我抗拒不了。”

“看来不打上一仗,你就不会走的。”相思月幽怨地瞥着他,鼻子里哼了一哼,“也罢,打完这仗我拖也要拖走你。”

“知道啦知道啦。”

皎皎明月光,轻轻夜风凉。

花子虚在庭院中独自静默,桌上搁了一盏灯笼,光芒映出了一张铁色的面孔,鼻直口阔,浓眉如墨,标准的军人气质。丝布轻轻擦着利剑,有清冷的感觉从剑身上散发出来,他的面容稍稍缓和了一些,看着自己的随身之剑淡淡地笑了。这不是一把宝剑,却也随他征战沙场很多年了,也曾在血水里浸泡,剑重九斤,阔五寸,在军械中算得上“重剑”之属,而他忽然想到最近挥舞之时有点费力了。

到底是老了。。。。。。花子虚又一次暗叹起来,不安的感觉比白天更加浓烈。

轰隆隆数声号炮响,警报之声随之而起,霎时全城皆动。

“原来赢天和这猛虎也有狐狸的狡猾。”花子虚笑了。

虽然白日里赢葵亲下战书约定明日攻城,可过了午夜不就是第二日么?赢天和算是小小地耍了一次诡计。

“好吧,让我看看猛虎的獠牙到底有多锋利。”

老将军长身站起,插剑还鞘,一手抱了头盔,一手拎了灯笼,施施然踏出庭院。

城上战事已开,没有护城河的宣花城,可以让敌人的进攻变得更加容易,赢天和的部队直接竖起了云梯、楼车,犀角冲,发动了第一次攻城。

喊杀声震耳欲聋,无数的火光映红了天空,一个个身影从高处砸落到城下,一只只箭矢在空中互相交错,无数的血看不出本来的颜色,在城上城下肆意地泼洒开来,风都害怕了,起伏不定,不知该如何跨越生死的战场,只能在战场内四处闯荡。

秩序还算好,至少没有慌乱,各种防御器械有条不紊地发射出去,从时间上来判断,该是顶住了第一波的攻击,花子虚冷静地笑着。他刻意搜索了一下,果然,在不远处的城楼,叶知秋默默地勘测着敌情,那眼睛里的光芒像极了他的父亲。

名将之血。。。。。。文弱书生也如此之勇。。。。。。花子虚暗赞不已,随手打开袭身的几只箭矢,赶上几步,来到了叶知秋的身边。

“贤侄可看出了什么?”

叶知秋淡淡笑道:“攻势似乎太过猛烈了,武韬公刚刚兵临城下就发动这样的攻势犯了兵家大忌,远来之师,还没有做好攻城的所有准备,便一次性投入这么多的攻城器械,这些攻城器械又如此不堪一击,远不能达到攻城的要求,这是在枉费人命。以武韬公的声名,断不会如此轻敌。”

花子虚赞许地点头,“说的不错,虽然赢天和兵力众多,但若是这么攻城也要伤了元气。贤侄可能看破他的计谋?”

“知秋浅薄,未能看透,也许武韬公想一战夺城吧。”

二人不再说下去,躁动的夜晚仿佛一锅沸腾的油,不断注入水滴,这样血与火充斥的夜晚,他们二人视而不见,沉稳而安静,那便是名将的风范。

直到有士兵过来禀告。“将军,敌人杀上城头了。”

花子虚早已看到战局,并不止一处被突破,他挥了挥手,示意士兵退下,然后发出命令,“大刀队出动!”

五名高壮的汉子齐声领命,分头去了。这是花子虚随身的亲兵,五个队长各有一百大刀兵,皆是训练有素、杀人不眨眼的汉子,即便不能和云中叶氏的“下弦”相比,却也是强兵之流,没人可以小觑半分。

随后,花子虚拔出了他的重剑,找了一处最紧要的所在快步去了。那一瞬间火光之下的身影,让叶知秋突然觉得没有生气。

“我闻到了死气。”魅灵女子蹙了眉头,“可能花老将军会出意外吧。”

叶知秋深深吸了一口气,“我还是想不通武韬公到底在打什么算盘啊。他的攻城器械损失得差不多了,只要挺过半个时辰,他便只能退兵,那么这一切该怎么解释?花老将军当然知道这个事实,却怎么看上去那么悲观?”

喧嚣声渐渐熄灭了,正如叶知秋和花子虚所料,赢天和的攻城器械都是临时赶制出来的,数量也少,在不到两个时辰内尽皆耗损,不堪再用。赢天和终是退兵了,抛下了至少三千具尸体,而宣花城方面,占据地利的优势,只伤亡不到七百人,可以算得上是一场小胜。

血腥味随着夜风慢慢消散,花子虚挺立在城头看着敌军后撤,脸上并无喜色,一片看不见的阴影始终笼罩在头顶,越来越低,他甚至觉得自己忽然变得很渺小,就像是走在了暴风席卷的大山之中。这种感觉实在很烦人,可他想不通赢天和到底有什么阴谋。

他的重剑搁置在城头上,血迹犹在,就在不久前,他亲手斩杀了至少二十名敌人,身边的尸体可以证明他的勇武,可以证明他还没有老,可他知道自己是真的老了,若倒退十年,杀死二十个敌人并不会让他觉得疲倦。

士兵们累得很厉害,但这些小子做得很不错,面对这么一枝悍勇的部队还能拼死力战,有点出乎意料。这是他唯一骄傲的地方,尽管士兵们大多就地休息了,乱七八糟的呼噜声此起彼伏,有点闹,但还是有一部分人严密地监视着城外敌人的动静。

“参见花子虚将军!我叫鹤鸣!”

这是一个沉稳的声音,更是一个不曾听过的名字,花子虚瞬即色变,旋风般转过身来,重剑立时横在身前。金属交击,溅出几点星光,一柄青锋剑正砍在重剑上。花子虚翻起虎目,凝视着近在咫尺的士兵。

这个士兵鲜血涂面,穿的却是赢天和军队里的盔甲,显然是装成了死尸埋伏在这里的。花子虚终于明白为什么赢天和要在立足未稳的时候发动夜袭,一切的一切,只为了让这名刺客出现在自己身边。

“公爷让我捎句话给老将军。”这男子的嘴角勾出了冷笑,“黄泉路上不相逢!”

花子虚虎吼一声,振力发剑,推开这男子。这男子借力后退几步,一个旋身,已到了他的右侧去,伸脚一挑,一个士兵的尸体被挑了起来,砸向花子虚。

血雾爆开,花子虚一剑将尸体分作两段,敌人却突然失去了踪迹。惊异之时,地面上阴影掠过,头顶上劲风压到,那男子已从天而降,青锋剑笔直刺下。

老将军的大吼之声如同猛虎咆哮,响彻城头,远近皆闻。

叶知秋脸色大变,相思月已飞身而起,朝花子虚的方向疾掠过去。

叶知秋狠狠跺脚,至此已明白赢天和的最终目的。

第219章 宣花城

花子虚的眼睛被清亮的光芒刺激得闭了起来,迎头而下的风那么凛冽,像是殇州冰原上的白毛风,他从来没有想到风也有这般沉重的感觉,逼得他喘不过气来。

死亡的阴影随即笼罩了下来,一瞬间的思维里他觉得自己被隔离开来,附近的火光,附近的士兵们,距离他是那么遥远,在这时没有人可以帮助他。

他选择了咆哮。

重剑反撩而起,这几乎是老将军最后的力量。

冰凉的剑锋透肩而入,森寒的劲气急速涌进体内,随着剑锋抽离肩头,一蓬血花溅射而出,花子虚终于迫退了这个叫“鹤鸣”的刺客,但内脏已被他的剑气挫伤。

鹤鸣从他头顶掠过,落地后振剑横扫,一举切开三名冲过来救援的士兵的胸膛,朗朗大笑道:“鹤鸣告退!”

花子虚拄剑跪地,反而没有了愤怒,只是凝重地点着头,“好手段!”三个字混着鲜血吐了出来,喷出一地的斑驳。

鹤鸣却不曾想到他会不记恨自己,微微顿了一下,不由得想起了当年朔月营夜袭叶孤城军阵的那一夜,兄长一般的陈鱼大哥死前也曾是如此沉寂的目光。他顺手劈出几剑,剑气阻拦了冲过来的数十名士兵,这才拱手施礼,“得罪将军,于心难安,告辞。”

花子虚低下头去,不再开口,他必须保留仅剩的一点力量去交代后事。

“杀了人就想走么?”

轻柔的语声里突现一段峥嵘,像是绵绵清音中蓦然起了高调,鹤鸣脸色一变,霍然转身,身后墙头上一个秀气书童盈盈站立,却也是一股子发自天然的妩媚之气。那般的孤洁,她站在墙头之上,周围血染的战场,躺倒的士兵尸体也不能掩盖她带来的风和日丽。

“姑娘的风姿,恕鹤鸣不能瞻仰。”鹤鸣弹身而起,剑化流光,缠绕过去。

“那就留下来慢慢欣赏好了。”相思月冷笑一声,左手探出,朝着地面虚抓。

地面上十几把长枪、短刀忽然升起,随着相思月甩手的动作,枪锋、刀头直指鹤鸣,激射出去。鹤鸣凝眉收势,青锋剑在身前晃出层层剑光,顷刻成圆。慢慢围聚过来的士兵们再不敢靠近,刀枪如箭,剑光成盾,碰撞出轰鸣雷声,强烈的劲风掀动鼓荡,震得他们连连后退,一时间措手不及。

“秘道家!”鹤鸣大惊,从未见过任何一个能够近身作战的秘道家,这个发现让他冷汗淋漓,而且那秘术分明蕴含着巨大的攻击性,若是集中在一点攻击,怕是此刻自己已成了尸体。这个念头刚刚冒起,对手的攻击再次出现,这一次,正是他担心的集中在一点的攻击。

空中浮起了更多的刀枪,金属摩擦的声音凄厉刺耳,刀枪并拢至一处,卷成一束龙卷风暴,呼啸之音有如深谷烈风咆哮。

所有人都惊呆了,秘道家本就是一个神秘的身份,能够亲眼见到的人少之又少,而能够见到一个高级秘道家更是天降奇缘,人们根本就无法想象这么一个年级轻轻的书童也有如此的实力,若是进入天启,无疑可以立刻执掌国师一位,傲视天下。

鹤鸣却没时间考虑这个,眼前的龙卷风暴似雷霆一般撞击过来,速度极快,根本无从闪避,迫得他一咬牙关,脚尖猛撑地面,人已飞出城墙之外。这龙卷风暴从他脚下掠过,尽管没有击中,那风暴的扩散力量仍是将他震得全身颤抖。鹤鸣心下骇然,暗叫侥幸,若真被这风暴击中,粉身碎骨的下场就在眼前。

“不愧是中级武道家,可在我眼里一样是跳梁小丑!”

相思月淡淡一笑间,鹤鸣再度色变,那掠过脚下的龙卷风暴忽然折弯,半空里划出明亮的轨迹,灿灿如日,竟又绕到了身后直冲他的背部。鹤鸣连骂人的工夫都欠奉,硬是朝前弯腰,弓起后背硬受了这一击。

众人心神皆震,耳中忽然灌入金铁炸裂的声音,然后便看到那刺客像断线的风筝一般坠落城下。宣花城规模不大,城墙却也有六丈之高,人们都觉得这个刺客一定会摔成肉饼了。哪知变故突起,这刺客距离地面丈许处忽然伸手虚按,掌心内射出一段水柱,在他掉落地面的时候,土地早已稀软,不能构成威胁了。

鹤鸣也不怠慢,回头就跑。

相思月这才发现为什么他安然无事,鹤鸣的后背衣服破烂,露出了一块纯铜护背镜,只是这铜镜如今已碎裂开来,随着鹤鸣的奔跑一块块跌落。

相思月右足一挑,一柄长剑横在身前,在众人惊异之际,她伸出皓腕玉指,急速在剑身上弹动。即便是在鲜血遍地的战场上,所有人的目光也被这穿花绕蝶似的动作晃得头晕目眩,恍忽忽便似经历了一场黄粱大梦,火光之下的青衣身影更如出尘仙子一般不带半丝紫陌红尘之气,而那长剑,竟被她弹出了高亢的清鸣乐声,直让人心潮澎湃,仿佛从战场上抽离出去,正站在摧枯拉朽的暴风之中。

士兵们并没有被剑音攻击到,可奔跑中的鹤鸣却似被雷电劈中了后背,一个趔趄,摔前几丈,鲜血狂喷。魂飞魄散之际再不敢停留半分,他强忍了经脉的疼痛,翻身而起,亡命一般冲了出去。

剑音寂灭,袅袅散在空气中,被夜风吹散了。相思月手按长剑,无可奈何地摇头轻叹,“距离远了,威力就显现不出来了,你的命真好。”

这声轻叹如此婉转悠扬,雪花散入风中一般的凄然,让所有人凝视她的士兵都觉得心里一疼,殊不知鹤鸣的心里更疼,话音聚成了一线,针一般扎进了耳朵里,吓得他亡魂叠冒,脚下更快了。

相思月回过身来,围聚身边的战士们还在愣愣地发呆,完全没有从她带来的梦境中醒转过来。相思月浅浅一笑,将长剑插入地面,刻意震响了长剑,这才将他们惊醒过来。

醒过来的人们终于想起了自己的将军,急忙朝花子虚看过去,却见一个男子正抱了花子虚悲戚满面地坐在地上,老将军无力地躺在他的腿上,眼睛睁得老大,直勾勾看向夜空,也不知在看些什么。

“将军!”众军悲愤大呼,围拢过来。

叶知秋抬起左手,阻了众人上前。众军醒悟,停下脚步,他们知道,这是花子虚老将军交代后事的时候了。

人声消没,城头上安静了许多,夜风无聊地去戏弄着战旗、火把,挑起了一些杂音。

“忽然觉得风声也这么好听啊。。。。。。”老将军的嘴角犹带着血迹,却有了笑容,“以前却是从来不曾注意过。。。。。。”

叶知秋说不出话来,心里绞痛不止,这个场面与当日兄弟叶明夏死在怀里何其相似。他抬起头去看相思月,却被层层士兵阻了视线,那一张张脸上皆是悲痛,有新兵甚至悄悄抹起了眼泪。他们和他一样,都在强忍着没有说话。

“殇阳关是帝都的大门,宣花城是帝都的角门,论起重要性来说更适合突击,赢天和没有一鼓作气攻下宣花城是一个败笔。”花子虚笑得有些咳嗽,好一会儿又继续说下去,“如今宣花城已无名将镇守,我死之后,贤侄莫辞辛苦,便替我挡住赢天和吧。”

叶知秋轻轻点头,“我来此处是受五殿下小白的托付,原本就是想来帮助宣花城。”

花子虚愕然,忽的苦笑,“原以为未来帝王人选要从赤炎殿下和蓝璞殿下之间产生,却不料他们二人竟没有小白殿下的远见卓识啊。。。。。。这东陆雷烈王朝,怕是波澜不断了。。。。。。”

叶知秋没有接话,早在云中城时,他就知道这五殿下绝非池中之物,小小的孩子却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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