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约来生-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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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情一放松,立即感觉到了尿意,我扭头看向B超室门口,正好听见护士在叫我的名字:“下一位,陈玉。”
我躺在了窄窄的床上,小腹有冰凉的东西在滑来滑去,我听见给我做B超的医生在说:“左侧附件有包块,没有回声,边界清晰。”
专业术语,我听不太懂,但是我知道有问题了。
从床上下来,医生正在写检查报告单,我小心翼翼问她:“医生,你刚才说的左侧附件有包块是什么意思?”
她没抬头,继续写着,嘴里随口答着:“就是长了个肿块,你把B超片子拿给你的医生看,她会向你解释的。”
走出B超室,谢丰看见我手里握着的报告单和照片,伸手就抽了过去。低头他看向那张照片,那上面有一坨黑暗,它本是不应该有的,却长在了我的体内。
我对他说了句:“我去下洗手间。”就转身走开了。
尿很急,小腹一直难受,腿也有点软。
从卫生间的门里出来,我扶着洗手台,挪不动脚步。
小腹一阵阵钝痛,不尖锐,却牵扯每根神经,是那个额外的黑暗包块在作祟吗?
它会导致什么样的后果?
走出洗手间,却看见谢丰在门外等着我,见我出来,望我一眼,似乎就想伸手来扶我,但却忍住了。
“去拿化验报告吧,应该出来了。”他故作镇定。
血液化验单拿在了手里,是普通的血液常规检测,二十几条数据,字我都认得,却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去找我姑妈。”谢丰又说。
老太太拿着我的血液检验单:“血色素太低,贫血很严重。”
然后又看B超片子和报告单,我忍不住了,不等她开口就问:“阿姨,这个包块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抬头看向我:“你左侧卵巢长了一个囊肿,已经不小了,需要动手术,你月经还没结束吧?”
我机械的点了下头,什么意思?需要动手术?这么严重吗?
“月经结束以后你再来一次,到时做一个血清C125和一个物理检查,具体情况,等检查结果出来以后再说吧。”
“这两样检查……是查什么的?”似乎有点预感,曾经听商场同事聊天,说起过。
“看这个肿块,是不是有恶性的可能。但是不论是良性还是恶性,我都建议你尽快动手术。”
我呆住,真的这么严重吗?过了许久,我才抬眼看向站在身旁的谢丰,他也怔住了望着我。
尽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我还有问题要问。
“阿姨,你说动手术,是要切去这个包快吗?”声音有点颤,很细小,抖着,不像是从我嘴里发出来的。
别的不能切,要切只能切掉它。
我答应了东霖要替他生孩子的,我不能把早早从辛辛苦苦养他的表姐那里抢过来,我也不能让早早叫东霖爸爸,我只能再给他生一个孩子。
所以,只能切它,不能切别的!
我还要生孩子,生一个和早早一样可爱的孩子,他会叫我妈妈,而不是小姨。
别的不能切!
一样也不能切!
“你的包块已经长这么大了,肯定是要动手术的。至于要不要切别的,那要由你下次的检查结果来决定,如果C125和病理检查不乐观,那一般都会摘除子宫,所以你要有思想准备。”
脑子轰的一响,爆炸的感觉!她也在吓唬我,是不是?
知道我怕什么,就拿我怕的来吓唬我。
我只是月经有点不正常,然后肚子里长了一个小小的比拳头大点的肿块,她为什么要说那么多?
我一定是在做恶梦,梦见一个有着犀利眼神的巫婆在吓唬我,很快我就会梦醒的,醒来我就躺在东霖的怀里,头顶上是我才看见的,我的那片,蓝蓝的四月天。
“你今年多大了?”
“……二十七。”
“结婚了吗?”
“没有……但是再过几个月我就要结婚了。”我笑着说。
我应该笑吧。东霖说了,我是他未来的老婆,等他忙过这几个月,下半年,我们就结婚。
然后,他会养我一辈子。
我会和他长相厮守,风雨同度,直到青丝变成满头银发,他还和我在一起。
“没结婚,那就是没生过孩子了?”老太太看我的眼神里有了点同情。
我迟疑了一下:“生过,有一个孩子。”她是医生,应该告诉她实话。
老太太有点诧异的盯了我一眼,但立刻就是一副见惯风雨波澜不惊的表情:“那就好,不会有终身的遗憾了。”
我骤然手脚冰冷,仿佛正在坠入深渊,有无边的漆黑正在等着我。
什么意思?她甚至都没有看检查结果,凭着经验就这样说,现在的医生,都这样恐吓病人吗?她知不知道,她淡淡的两句话,就像一纸判决,瞬间就把我打入了地狱。
她只是在恐吓我,她不是说真的,是吧?
浑浑噩噩,我不知道是怎么离开她办公室的。来到外面,走在妇科的走廊里,耳边突然传来婴儿的啼哭声,扭头望去,病房的一张床上,一个产妇正一脸幸福的望着她身边啼哭的婴儿。
我忽然就移不动脚步,定住了,只是望着。那幼弱的哭声,像是全天下最美妙的音符,我要拿什么来换,才能再次拥有它?
谢丰把我送回了公寓,一路上我们默默无语。我下车的时候,他跟了下来,站在车旁,他安慰我:“我姑妈也就随口那么一说,你还没检查呢,用不着太担心了,回家好好睡一觉。”
不想让他担心,我答应了一声。
上到五楼,才听见他车离去的声音,我转身又下楼,没有回家。
我不想一个人呆着,那会很难受,会越想越怕,越想越恐惧。我要找个人陪着,我找不到别人,没有人,除了她,莎莎。
站在街边,我伸手拦了一辆的士,告诉司机:“去实验外国语中学。”有名的中学,甚至连地址都不用说,司机一下就把我送到了。
下午四五点,离放学还有一会,我在学校对面的一间小奶茶铺里等着她。
树叶又在风中唆唆作响,西去的太阳像个蛋黄似的挂在了城市的楼宇间,天边浮现了一抹绚烂的晚霞,它染红了街道,记忆中的场景,就这样再次来临。
想忘也忘不了,刻骨铭心,绵绵不绝!
学校的大门打开了,学生潮水似的涌了出来,我在那些没长开的橄榄面孔里,寻找着莎莎朗月般的脸。
只要她出现,我就能看见她。
学生渐渐少了,我终于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却是以我意外的姿态进入了我的视线。
她竟然推着一辆自行车,步出了校门。
从来在大学里就是车接车送的莎莎,竟然,会骑自行车!
我冲出奶茶铺,跑向她。
“莎莎!莎莎!”我连着叫她。
莎莎。
我最好的朋友。有善良的心底。给我吃过最好吃的中秋月饼。
和我爱着同一个男人,都一眼就透视了他的美好。
现在,我如此需要她的陪伴。
仿佛总是她在找我倾诉心事,却不知道我也是这样的依赖她。
她听见了,也看见了,望向我,她伫立了几秒,然后推起自行车跨上去骑着就走。
不理会我。
我追上去,叫着她:“莎莎!莎莎!”
她不回头,骑得更快。
我使劲追,用剩余的力气,越过许多的学生,街上的行人都在看着我。有风迎面扑向我,碎絮撞在我的脸上,被泪水粘住,或许落入我的眼里,又被泪水冲刷出来。
我还是不停地叫她:“莎莎!莎莎!”
终于撞在一个对面走来的路人身上,我跪在了街上,双手撑地,没有了站起来的力气。
只能低着头落泪。
其实,我是这样的软弱,这样的,没用。
一个自行车轮子停在了我身边,我抬起头,露出幸福的笑容,我叫她。
“莎莎。”
我没失去她。
我知道她会回来。
从来就知道。从吃到她的那个中秋月饼起,我就知道,我的朋友,有着一颗,棉花糖一样,柔软的心。
因为爱
我跟着莎莎,到了她现在住的地方。
我们是打车过来的,因为,我对她说:莎莎,我走不动了。
其实,我还没那么虚弱。虽然,身体确实很无力,小腹也依然隐隐的抽痛,膝盖在落地的时候也撞得很痛,但还不至于到走不动的地步。
我只是想看见她那一刻心软的表情。
她用仿佛是憎恨的眼光瞪着我,瞪了很长的时间,瞪的眼睛都快吃不消了以至于出现了一点泪光,然后她推着自行车回了学校,再出来的时候,双手就是空着,就一个光人,伸手她就叫了一辆的士。
我看着的士停在我身边,我只望着她笑。我的朋友,有着棉花糖一样软软的心,我从来就知道。
我没失去她,就像我从没失去早早一样,我一直是他最热爱的小姨,是他小小的心灵里,谁也无法取代的小姨。我一直拥有着我以为失去的,其实,我很富有,我一点也不贫穷。
她住在离学校不远的一个小区里,简单的一室一厅,最基本的装修,墙壁和地板都已经有点陈旧,几乎像我几年前的租住地,也是连个像样的椅子都没有,只有一个半旧的单人沙发,上面铺了一块米色带流苏的高档条纹布,只有这块布,依稀才是莎莎的风格。
我舒服的窝在这张唯一的沙发里,问她:“莎莎,你为什么要从家里搬出来?”
无法想象一直过着舒适生活的她,是以怎样克己的心情来适应目前的一切的。
她用电磁炉煮着方便面,一直低着头不太愿意搭理我。听见我这样问,才抬头看了我一眼。
她的眼神一晃,里面却像包含着种种说不清的情绪,复杂且纠结,但我却突然理解了。或许正是那样的家,那样的母亲,让她失去了自己的爱情,所以,她才放弃奢华,离开了那个家。
可她嘴里说的却是:“这里离学校近,骑自行车只要十来分钟。”
“你怎么想到要骑自行车的?”
她一直是个公主,公主怎么可以骑着自行车挤在上下班的人流中?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肯定不相信。
其实,只要她开口,她那个经常出现在电视新闻里的外公可以给她一切,好的工作,好的交通工具,好的住房,甚至好的男人。可是,第二次失去东霖,是不是让她厌恶了那样优越却空虚的生活?她宁肯过这种清贫的日子,大约也不愿再被人支配。
她突然不耐烦:“你干吗来找我?我不是告诉过你和你绝交了吗?”
我对她笑:“我想找个人陪陪我。”只有你,莎莎,只有你能陪我。
她唇角上扬,眼里带了嘲讽:“你脸色这么难看,刚才眼泪流成那样,是不是陆东霖要甩掉你,所以你就想到我了?”
我只管笑:“不是,东霖不会不要我,除非我不要他。”
她脸上骤然出现愤恨的表情:“你给我滚!你到我这,就是想告诉我这句话吗?”
“不是!”
“那你到底想干吗?”
“我想找个人陪陪我。”我仍然笑着说。莎莎,哪怕你骂我,哪怕你用那样憎恶的眼光看着我,可是只要你陪着我,我就不是那么害怕了。
“陆东霖干什么去了?既然他不会不要你,你为什么不找他陪你?”
“他出差去了,不在A市。”幸亏他不在,否则我现在该怎么面对他?
她眼神依然是冷冷的:“你不要以为我就这样放弃陆东霖了,你最好不要给我机会,只要有一线希望,我都会抓住他不放的。”
我还是对着她灿烂的笑:“你不会有机会了,东霖现在只爱我。”
她用憎怒的眼神看着我:“你这个恶毒的死丫头!我从来都不知道,原来你是这样一个有心计又毒辣的女人!”
我一点都不生气,只是对着她笑。莎莎骂着我,却没赶我走,她用她的方式,在发泄着愤怒,其实,她是在渐渐的原谅我了。
是这样的吧,莎莎?
我吃了她煮的方便面,里面加了鸡蛋,加了西红柿,味道格外的鲜美,就像当初她给我吃的月饼一样。我知道,我的记忆里,以后又会多一种味道,那是莎莎的味道,是她释放出来的,独属于她的味道。
收拾了碗筷,她看向我:“天黑了,你还不走吗?”
我舔着脸说:“我想住你这。”
她一副恨不得杀了我的表情:“我这这么破,你有好好的家,干吗要赖在我这里?”
“我不舒服。”原来,我很无赖,也很会撒娇。
“你哪里不舒服?”
“肚子。我痛经,很难受。”
她看着我不说话了,眼神依然很冷,却不再有那么多的憎恨。我的脸色一定不好,她看出我不是撒谎,我知道她那一颗像棉花糖一样的心,正在柔软。
躺在她的被窝里,肚子上捂着一个烫烫的小玻璃瓶,我把手机搁在床头:“我要好好睡一觉,等下要是东霖打电话来,你帮我接一下。”
她站在床边,眼神又冷又怒:“我没那么无聊!要接你自己接!”
“醒过来,会很难再睡着,你帮我接一下。”
她声音大了起来:“那你就关机!”
“打不通我的电话,东霖会着急。”
她脸上的怒气又增了三分:“那你就醒过来,自己接!”说着就转身去往客厅。
我对着她背影叫:“莎莎,你不睡觉吗?”
她已经到了屋外:“我不想和你躺在一张床上!”
我对着门喊:“那你想在沙发上坐一夜吗?”
她不回应我,屋里没了声音。我闭上眼,真的想睡了,身子很乏,肚子上暖烘烘的一片灼热,疼痛减轻了,几乎立即,我就睡着了。
朦胧中听见熟悉的手机铃声,不断地唱,我却不愿睁眼,一动不动,静静躺着。
铃声终于被按掉;又响起,又被按掉;第三次又响起,我迷迷糊糊中听见莎莎的声音,压抑的很低,低到极处,仿佛是从心底硬挤出来的,只吐这一个字,已伤了心脾。
“喂?”她说着。
似乎电话那端半天才回话,因为隔了许久才听见莎莎又说:“她在我这。”低到尘埃的声音,带着刻意的冷漠,又冰又硬,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