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水清莲-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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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护卫蒋荣来也!”蒋荣挥舞着长把大刀,呼啸而来。
“当!”的一声,清尘的戟与大刀相碰,发出一声脆响。蒋荣臂粗力大,死命往下压,清尘狠劲一挡,肘部已屈,显然是受不起力,他错身一闪,虚晃一招,脱身而去。蒋荣死死咬住,自背后又是一刀砍过去,此时清尘灵巧地一躬身,更绝的是,他的坐骑也同时屈膝甩头,硬是避过了大刀的凌厉之锋——
“好马!”世子猛一下,一掌拍在城墙之上。
清尘策马回转,蒋荣大刀又砍,清尘只得侧身化力,看似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只几个回合,猛一下,清尘手中的戟被蒋荣的大刀掀了出去,蒋荣脸上掠过得意的笑,城墙上,兵丁们大喊:“好!”
“休得伤他!”安王大喊一声:“若不能活擒,可先放之!”
此时清尘失去了戟,只得回马逃走。蒋荣势必再追,两马齐驱,蒋荣左手提刀,右手伸出,来拎清尘的腰带,意欲擒他,然而清尘显然猜到了他的意图,身子轻巧地一斜,就滑到了马的右侧,让蒋荣扑了个空,旋即坐骑飞快地跑开。一忽而,清尘又猛地折身,从蒋荣左侧包抄过来——
他不逃,反而靠近,这是有诈!
“小心!”刺竹大喊一声。他倏地明白,清尘是要在蒋荣的左侧下手,因为一般人惯用右手,右侧出击更为灵活,清尘此番,就是要避开蒋荣的优势。刺竹虽然不知道清尘要干什么,但是他知道,情况不妙。
刺竹喊声一落,两马已经相会,蒋荣提刀来砍,清尘避过,错身而过,两马往相反的方向跑开,然而就在这一瞬间,清尘忽然灵巧地策马回身,将鞍旁的长鞭抖开来一甩,鞭子从蒋荣的脑后甩过去,一把就套住了蒋荣的脖子,然后,清尘的坐骑飞蹄奔跑起来——
安王、世子、刺竹和易奇,还有兵丁们,都在城墙上,眼睁睁地看着蒋荣被清尘拖到地上,刺竹一措身,飞快地往下跑,世子和易奇反应过来,也马上跟了下去。
清尘的马拖着蒋荣往回跑,快到跌落的戟旁,清尘一勒马,敏捷地一弯腰,拾起了地上的戟,就在马急急停住的一刻,蒋荣的身体随着惯性依旧往前溜着,这马一停,他正好滑到了清尘脚边,这里蒋荣还在抓着脖子上的软鞭挣扎,那里,清尘提戟,照准了他的前胸,狠狠一刺!
四下里的兵丁都屏住了呼吸,然而,那“噗”的一声闷响,还是惊心动魄地响了!
紧接着,又是“噗”的一声闷响,清尘手腕一抖,利落地把戟一拔,单手握着,晃过来,血淋淋的戟头朝上,指向城墙上的安王。
白斑的马打着响鼻,修长健硕的腿腾腾地刨着沙土,就在它的脚下,蒋荣的血,喷涌而出,登时气绝身亡。
还是下来晚了!城门开处,刺竹提刀出来,正好看见了这残酷的一幕,他牙关一咬,返身正要找马,却看见面前黑影一闪而过,再去看时,世子已经出战了!
眼见世子已经到了两阵中线,安王的手,缓缓地落在了城墙之上,身体也前倾过去。
世子的马停在了中线。
清尘并没有放马过来,只问:“来者何人?”
世子一拱手:“安王世子肃淳。”
一语毕,对面的人沉默了,虽然面容在头盔之下,看不分明表情,但是他仿佛在思索和权衡什么,踌躇着,迟迟未动。
“开始吧!”世子一抽,剑应声出鞘。
清尘手一抖,把长戟扔给了执旗手,然后,他默然片刻,最终还是缓缓地,拔出了剑。
只这一刹那的迟疑,城门里的刺竹心里一动,他意识到,沐清尘似乎并不想伤世子。
为什么?刺竹心思飞快地转起来。
而阵前,清尘和世子厮杀得正热。二十个回合过去,两人势均力敌,难分上下。忽一下,世子抓住了一个破绽,迎头一挑,清尘脑袋一摆,头盔掉落在地。他还未回头,世子紧接着又是一剑,凌厉的剑锋一刺,清尘再躲,剑贴面而过,却挑断了他头髻的绑带,只一下,柔顺的头发瀑布一般地撒落下来……
“不要伤他!”安王在城墙上,再次大喊。
世子停下了手,马后退两步。
在这当口,清尘一甩头发,回过脸来……
世子蓦地一呆,提剑在手,却一动不动,如同木雕。
天啊,这张脸!虽然横眉冷对,阴测逼人,但无可否认的是,他俊美逼人,眉宇之间有着自然的清秀和高贵,虽然在横立的剑眉之下,那双眼睛,目光如炬,带着愠怒和惊讶,还有腾腾的杀气和恨意,紧紧抿着的嘴,嘴角是凌厉的怒火,长椭圆形的面庞上英气乍现,有股慑人的锐气和狡黠。那黑发披散下来,愈发显出皮肤的白皙细腻……
这面容,虽然霸气挟杀气,豪气兼有英挺,却难掩俊秀清奇,虽象男子,却又不似男子,而且似曾相识,竟然是这么的熟悉!
第2章(上) 血戟相向凌厉声恐吓
世子此刻陷入恍惚,这是男还是女,是人还是妖?正迷糊见,忽听一声大喊:“世子小心!”
应着喊声,眼见剑已至喉咙,世子下意识地一反腰,躲过一剑。反手一挥,立马回击一剑。
只听“当”的一声脆响,两剑相碰,力大得似乎都迸出了火花,就在剑刃交合的瞬间,两人的脸也同时贴近,近在咫尺。世子已经看见了清尘眼里的寒光,是怒气更是杀气,而他的声音,也阴沉地响在耳边:“你以为我不敢杀你?!”
手一抖,两人同时分开。
马再动,竟是凌厉如风,清尘出剑如闪电,又快又狠,世子不禁有些手忙脚乱,一片刀光剑影中,仿佛只有清尘手中的白光在风驰电掣——
忽一下,世子胸口一撞,登时就觉痛疼难忍,他眉头纠结着,低头一看,右前胸已经吃了清尘一剑,再抬头,他看见清尘脸庞上已现颌下紧咬的牙关,而他那好看的嘴角正微微撅起,手腕一抖,剑柄再用力一推,世子“啊!”一声大叫,被刺下马来。
清尘一跃下马,缓缓走进世子,提剑正要加刺,猛地一下,不知从哪里飞起一刀,一下就劈开了他的剑。来的正是刺竹,已经横身拦在了世子身前。
“你找死!”清尘低吼一声,英眉倒竖,挥剑便刺。
刺竹也舞起了大刀,左右开弓,在阵前打得一团热闹。横刀一挥,清尘一个反弓身,双手着地,灵巧地躲过,刺竹不禁喊道:“好身手!”嘴里赞着,手里也不留情,又是一个劈面刀,直切正面,清尘躲避不及,眼看就要挨刀,但就在一瞬间,刺竹的刀猛地一偏,竖刃变成了横刃,贴着清尘的面砍过去,手肘一措,摆刀便回。而清尘就地一转,飞腿成燕式平衡,剑往后腰一背,正好挡回刺竹的刀锋。回马一剑,刺竹落地,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来,却未曾想,清尘的剑,已经等在那里,这会直起腰来,剑已在鼻尖,刺竹此刻,感到剑的寒气扑面而来,但是,他已经无处可避。
然而就在一瞬间,清尘手形一变,剑移开,飞速地下去,只在他的喉间一伸,轻轻地点了一下,须臾离开。刺竹还不曾觉出痛来,清尘已收剑立身,轻声道:“你输了。”然后一回身,拾起头盔上马,回到列前。
刺竹伸手一摸喉间,手指上一抹血痕,原来只是被清尘刺破了一点皮。他一拱手,沉声道:“承让了!”
清尘斜过头来,面无表情地看他一眼,默默地戴上了头盔,然后朝向安王,静默不语。
刺竹扶起世子,退进城中。
“安修,你连败三将,还有何话说?”清尘沉声道:“速速放了沐广驰。”
安王沉吟片刻,回答:“你杀我两员大将,如何跟我交代?”
“战场上,哪有不死人的!”清尘说:“若不是我爹早有交代,我一样杀你世子!”
“纵然你有过人之处,但是你小娃娃做事太绝……你说胜即可,何必伤人性命?!”安王对丢命的手下,还是相当痛惜。
清尘一梗脖子:“对于我来说,取敌性命才是胜!”
好狂的小子啊。安王冷笑一声:“那你缘何不取世子性命?”
清尘不语。
“既然你认为取敌性命才是胜,那你刚才,只胜了两局,”安王狡黠地说:“既然你没胜三局,我自然不必兑现承诺。”
赖账?!清尘愤愤地将手中的剑往鞘中一套,冷声道:“你是不肯放我父亲了?”
安王悠然一笑,带着居高临下的胜利,笑道:“你没赢,我为何要放?”
“小人!”清尘腾手一指,厉声喝道。
“我跟你父亲,是老相识了,也算是你的长辈,你对我无礼,我且不计较,”安王说:“小娃娃回去吧,等你长大一点,再来跟我谈判。”他站在城墙之上,望着那瘦小的清尘,哈哈大笑起来。
他的笑声惹恼了清尘,如此小人,背信弃义不说,还如此轻视怠慢于我!他眼睛一觑,嘴角忽地浮现起狡黠而叵测的笑意,就这样无声地笑着,他取下了背上的弓,然后,缓缓地抽出箭,搭上——
在安王的笑声中,只听刺耳的一声“嗖——”,羽箭飞过去,刺破了安王头顶发髻上的玉佩绑带,插入安王发中,就好像,安王顶着一根大发簪。
众人大惊失色。
安王脸色大变,脸上怒气毕现。
“我要杀你,易如反掌!”下面传来清尘凛冽之声:“告诉你安修小儿,既然你是个小人,我也不指望你放人,就暂且把我父亲寄住在你那里,你给我好吃好喝地侍候着,过几天,我自会叫你乖乖地把他给我送回来……”
他冷冷地哼了一声,伸手一指安王,厉声道:“你给我听好了:辱我父亲者,我必杀之!伤我父亲者,我必诛其满门!杀我父亲者,我必灭其九族!”
安王一震,这是**裸的恐吓,居然出自一个乳臭未干的孩子之口,让他在震惊清尘的气势和杀气的同时生出一番别样的感慨来。沐广驰的儿子啊……
刺竹已经上来了,看见安王,不待相问,便说:“世子没有大碍。”
安王点点头,兀自朝向那沐家的少年将军,还在暗自心潮澎湃,忽听底下传来一声低喝:“退后一里,安营扎寨!”
安王猛地又是一惊,直觉有些不妙。在我眼皮子底下安营扎寨?!难道不怕犯兵家大忌?!正琢磨不透,忽然听见身后一声长诺:“报——”
一个探兵跪下,禀告:“王爷,通州城已被沐家军包围。”
安王眉毛一跳:“多少人马?”
探兵回答:“两万人马。”
安王心底一沉,缓缓地回头,又看了一眼城下的部队,叹道:“他不过是区区一都尉,也就是一、两千的调兵权,居然带来了两万大军……”他再次望了望城下,人马虽多,却不过两千左右,正因为如此,他才会一时大意,以为这个沐清尘只是带了手下来要人,如此简单而已,没想到,后面还有更大的安排,怪不得,沐清尘会扬言,几天后要他乖乖交人。
探兵又说:“共有三万人马,两万围城,一万水军在苍灵渡岸口接应。”
出路无忧,退路无患,安排如此周全,若不是沐广驰在自己手上,看来今天这个沐清尘,誓要将通州夷为平地。如今小小的通州城,已被围成了铁桶,好可怕的沐家军,好可怕的沐广驰,好可怕的沐清尘啊!
安王沉吟许久,才幽幽道:“好一个小娃娃呀……”原来你,早就知道我不会痛快放人,刚才那近一个时辰的比试,只是为了麻痹我,为围城争取时间,好一招瞒天过海啊。
“王爷,城中给养只够一个月,我们要早些打算才是。”易奇急道。
“无妨,沐广驰在手中,就无须着急,”安王皱着眉头,思忖道:“小娃娃既是来要人的,就当有所顾忌……他不会轻举妄动的。”
刺竹低声提醒:“我们一定要看牢沐广驰,万一有个闪失,只恐丢人又失城。”
王爷重重地点头,扬声:“左右参将,加派人手,重点防御府衙别院,任何人等进入都必须经本王首肯。”
“是。”参将二人刚领命下去,又一兵丁匆匆上来,说:“王爷,隋主簿醒了,说要见您……”
安王一喜,提起袍摆匆匆下了城墙。
屋内,床上,躺着一个气息奄奄的男子,一脸青灰,闭目不动。
“隋觉啊,你感觉怎样?”安王走近床前,坐下,轻声问道。
刺竹垂手,静静地站在一旁。
床上男子缓缓地睁开眼睛,幽声唤道:“王爷……”
“你找我有什么事?”安王看看他,低声说道:“军中之事可稍缓再说,你自己的身体,你的私事,可先着我去办……”
隋觉虚弱地摇摇头,低低地说:“我已无亲人,还有何私事……只是,不甘心啊……”
“养好身体,从头来过。”安王好言安抚道。
“我今年四十有六,侍淮王二十三年,没想到只因直谏冲撞了他,他便杀我全族三十余口,我今一条残命,得王爷所救,本该为王爷出力,可惜,身染重疾,自知时日无多,不能再侍明主,故而不甘……”隋觉一口气说完,微微地喘息起来。
安王赶紧伸手,抚摸着他的胸口,劝慰道:“来日方才,你应放宽心,好生养病。身体好起来了,自然会有一番大作为。”
隋觉摇头,黯然道:“当日若不是王爷相救,我早已命丧黄泉……且不说之前在淮王帐下为虎作伥,只说到通州来这半年,不但没有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