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情事:非常时代-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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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鸿说：“都已报上去了，有什么必要非得改呢？虽然你是想见更多的世面，可是我们还是想让你可以多些照顾。既然北京你不选，南京当然是最合适的了，起码这第一年，那儿总有天桐可以照顾一下，我们也更放心一些。”
“我自己能照顾自己。”肖凝低头吃饭。
天桐回来后一进肖凝的房门，就已经感到她对他有种抵触情绪，从他敲开她的房门到现在，她几乎没有看过他一眼。此刻他更加感到她对他的疏冷。为什么？他觉得突然，他觉得他还是没有准备好。可疏远她，不是他一直希望自己要做到的吗？虽然他从未做到过！肖凝疏远他不也同样是种预期的结果吗？可是，当他真正感受到她态度上的转变时，觉得自己一下子像沉沦进无底的黑暗里，心被无限的压抑与绝望包围了。他告诉自己要接受，告诉自己不需要知道原因，因为这是他想要的结果。可是没用，他的心已经近乎疯狂地呻吟：不要！不要……
“天桐？”
天桐听到叔叔的叫声，他抬起眼碰到德鸿疑虑的目光，忙又低下头，此时才发现他的碗里已经被自己不知不觉夹进了许多菜，而下面的米饭却还颗粒未动。他使劲吃了几口。肖凝猛得咳起来，似乎饭粒不小心进了气管，她捂住嘴跑进厨房里，里面又传出两声咳嗽。咳声停止后，她并没有马上出来。
121 第十一章 沈家千金
沈德鸿觉察到饭桌上两人的异常，他一时沉默无语。星茹脸一直冲着厨房那边，听到咳声停了后，提高了声音问里面：“凝儿，好了吗？”
肖凝很快出来，脸上挂了些微笑对继父和母亲说：“没事了，吃急了，呛着了。”
德鸿温和地笑着看看她，没有吭声。星茹也放心地看着她笑了，然后继续吃饭。肖凝刚才哭了，她捂着嘴转身往厨房去时应该泪水就流下来了，只除了星茹没有猜到。
沈天桐没有压抑自己的感受，他站起来往房门外走。面对压抑的肖凝他无法忍隐其中之痛，无论他一再怎样告诉过自己，无论他怎样答应过他的叔叔！他知道现在的肖凝应该是明白了一些他早该告诉她的事情。他是早该告诉她，可他又完全不情愿告诉她。即使他十分清楚生活需要他去承担什么，他也还是毫不犹豫地靠近她，与他的生活背道而驰。肖凝也从来没对他表达过什么，却一直把她的心完全呈现给他，让他一览无余地知道那里面的期望。他从没拒绝过，因为他想拥有，他知道这多自私，可他真的很想拥有！
德鸿和肖凝似乎没注意到天桐的离开，一直低头吃饭，星茹迷惑地望眼天桐离去的背影，奇怪：“天桐怎么不吃了？”
3
肖凝竟是以全系第一的优异成绩考入了南京大学新闻系。录取通知书一下来，一家人都为她高兴，连新效明也自豪地夸赞外孙女，自然就捎带脚的拐上纪元，“凝儿从小就看着聪明有主意，不像纪元，光长了个光面脑袋，把聪明劲全放在嘴上了！你当初上大学时，可是让你爸费了心了，能上你现在这个学校就是我们没想到的……”把纪元愤恨得了不得。
七品市沈园沈德鸿的家里，晚饭后来了三位客人，全是老沈家的千金，似是约好的。星茹母女对丹红很熟悉了，其他两个还是第一次见。德鸿招呼她们都坐下，刚好坐了一圈沙发，正没有德鸿的位子。因为方嫂有事请了几天假回家去了，也是趁着肖凝在家母女俩相互有照顾，回去顾顾自己的家。肖凝便站起来让继父坐，她要去拿些水果。德鸿却让她坐着，笑道：“你们都坐，今天女士全坐，我来为大家服务。”
一会他去端来两盘糖果和瓜子，又去餐厅那边的冰箱里拿来几罐饮料，又走开了。
星茹请姑娘们吃糖果。丹红把另两个女孩向星茹母女作介绍，先指着一们留短发、圆脸型、肤色微黑、眼睛不是很大，却黑白分明、顾盼生辉的女孩说，“这是我七叔家的丹秀！”丹秀便冲着星茹母女都笑了笑，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又指着一位长头发、白白的皮肤、大眼睛、安安静静坐着的女孩说，“这是大伯家的丹凤，我们几个中她是老大。”丹凤抿嘴笑笑。
德鸿又从厨房里切了一盘哈密瓜端上来，往她们中间的大理石茶几上放时，坐在最外首的丹凤站起来接过去，放到茶几上。丹秀站起来向德鸿说：“八叔，您别忙了！”
“不忙！”德鸿擦了把手又过来，笑道，“好像都介绍过了？那就不用我再多嘴了。”便从一边搬过把椅子来坐她们旁边。
肖凝把哈密瓜一片片分到三位姑娘手中，也递给星茹一块，又拿一块给沈德鸿时，他摆手表示不要。
丹秀说：“凝儿，祝贺你！你是沈园出的第一个女大学生，为我们争了不少光。”肖凝笑笑，听她又说，“我早就想来看看你和八婶，总怕打扰你学习。”
德鸿接过话去，“你看我这记性，竟忘了告诉凝儿！丹秀今年过年的时候就来找过你，是和阿婵一块过来的，当时你在北京没回来，后来事一多，就忘了告诉你。真对不起啊，丹秀，应该等凝儿回来时再请你过来玩才对！”
丹秀笑起来，“八叔你也真是，过年不就是随便走走串串门嘛，我也不是单来看凝儿，也是看八婶和你，你还值得记到现在！”
大家也都笑，星茹母女都觉得丹秀快人快语，很直爽。大家东一段西一段地说着，聊了半个多小时，从里面也找不到一个主题，只是零零散散一堆话。德鸿抓个机会，很自然地说：“和凝儿上楼上玩玩吧。”
肖凝站起来邀请她们上楼。几个人像早盼着似的，很高兴地跟着上楼去。
三个姑娘一到了楼上不再像在楼下那样拘谨，连看起来最腼腆的丹凤也在她们说话时坐在肖凝的梳妆台前用梳子梳理她乌黑亮丽的头发。丹秀笑她：“臭美！”
丹凤更加把头发抖了抖，回她，“你想臭美还得有！”说着站起来走到肖凝身边问丹红，“我和凝儿的头发谁更长？”
丹红看她们差不多高的身材，差不多乌黑、柔顺的长发，笑道：“不细看，还真以为姐妹两个呢！”
丹秀看着也笑起来，“有点像。”丹凤拉着凝儿去镜子里照。丹秀又说：“只是后面看着像，从前面看才不像呢，人家凝儿多漂亮。”
丹红和肖凝忍不住笑，丹凤也不禁笑着去打丹秀，丹秀一边笑一边满屋子和她转圈。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122 第十一章 丁七婶的唠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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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楼后面有一株一人伸开怀抱刚刚抱过来的大槐树，枝杆苍劲，像把大蒲盖一个遮住周围十几米的天空，遮住了皎好的月色，树下显得比较幽暗。但仍然可以看清树下有一间低矮的泥屋，五六个平方米大小，泥坯的墙已经不堪重负地斜了身子，这是沈德鸿家过去的祖屋。这里一面倚墙，三面原野，基本很少有人走到这儿。此时阿婵正和天桐在这儿，谈话已经十分不愉快地进行了二十几分钟。
因为阿婵知道了肖凝报考的竟是南大，是天桐现在上着的学校，她不禁心中疑虑丛生。天桐一再解释这只是肖凝自己的决定，他之前一点也不知情，她也只是图个新鲜点的地方好玩等等，把那天肖凝的话又都搬过来。
阿婵仍然觉得理由牵强，不很可信。天桐也烦了，“那你想怎么样？要不要你亲口告诉人家，南大沈天桐上着呢，你另换个地方。你知道七品市今年有多少人报考了南大吗？你也一块说一下？你总是这样有意思吗？”
“我不管人家，不管凝儿，不管七品市有多少人考了南大，我只管你！你心里有凝儿吗？”
“有！”
“你……”
“还有你，叔叔婶婶，爸爸妈妈，要不要一个个挖出来，只剩下你自己？”
阿婵终于哧地笑出来。又过了一会儿，他们看到丹红三人从白楼小院里离去。肖凝送出来并望着她们走远，回身进家时，院门口的小灯炮正刺在她的脸上，天桐处在十几米外的黑暗处仍看到她脸上的表情分外凝重……他的心也腾地跳痛了一下。
阿婵见她们走了，回过来看着天桐笑了下，想让他一块儿陪她进家里去。天桐说：“我得去继阳家一趟，你自己进去坐吧。”
阿婵想了想也便算了，伴着天桐一同走到村中大街，然后天桐往西去，她略站着看了会，天桐一直没有回头，她也低了头往家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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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会儿，在阿婵的家中，阿婵的姨妈——沈德顺的妻子，因为姓丁被称为丁七婶，是一个好给人保个媒牵个线，张家长李家短，总也闲不住的女人——正和阿婵的妈妈坐在床上聊天嗑牙。丹秀从天桐家出来便来了这儿，坐在一旁的沙发上闲得直绞自己的手指头，听到母亲一些话不堪不耳时，就插一嘴，然后让她妈斥一句。丹秀第一个看到阿婵回来，笑着站起来，“姐，你可回来了，我再不回来我就要走了，在这听我妈说话能硌死人！”
丁七婶啐女儿一口，“养个啥闺女！别指望她给你争啥脸，哪一天她能和阿婵一样，正正经经和我说句话，就得做梦乐死我！”
丹秀回道：“那您放宽心就是了，您哪，怎么死都可能，就是不会做梦乐死。”
丁七婶怒斥女儿。阿婵母女见这娘俩成天打不完的嘴官司，都笑起来。丁七婶又转向阿婵说：“不是去天桐家了吗？这么快就回来！”
阿婵笑笑，“我得清点一下店里的货，明天一早想去进点货。”
阿婵妈妈叹声气，也不禁冲着妹妹埋怨女儿，“就是这性子，满心就是这个家，这个小卖部，再就是那两亩地。我说天桐回来你也让他带你出去玩玩，逛逛，也往天桐那场面里挨挨，别老和两个车轱轳似的，各转各转的。她就老说走不开，跟他出去插不上话，看到天桐有个场面事就忙着往回退。往后那个场面上的事还能少得了？你现在不多锻炼锻炼到时候不更觉拿不出手……”
阿婵见妈妈絮叨个没完打断说：“我可不觉得自己拿不出手，我是不愿意去那些地方，就愿意呆在家里。”
阿婵妈妈白了女儿一眼，长生口气，没再说什么。丁七婶听了对她姐姐说：“这倒不是顶要紧的。姐，这是守着你说，和别人说不得的！你那个亲家呀，现在好像一闷心思都在那娘俩身上，不咋关心天桐的事。唉，后娘手下的孩子有几个好的，别说是侄子了！啥时天桐和阿婵结了婚，另家过日子了那才出了头。”丁七婶在外面提到沈德鸿时，总是一口一个“俺家八兄弟”或“俺家德鸿兄弟”，那意思不仅是她兄弟，还是她亲兄弟。因为沈德鸿是值得她炫耀的资本，是可让别人知道她家有这么个兄弟而羡慕的事情。也只有同阿婵的母亲说起来，才偶尔用一句“你那亲家”或是“老八”，因为之后准是堆褒贬的话，便不是她的荣耀了。现在她又接着说，“我倒是担心哪，老八那一大家子家产就不一定有天桐的份了！”
赵母狐疑道：“不会吧？他叔不是这种人。”
丹秀忍不住插嘴，“妈，你怎么这么无聊！”
阿婵也站起来走出了大北屋。
丁七婶瞪了女儿一眼，“去！啥聊不聊，你懂的啥？和丹红那丫头学的一个腔调，没和你说以后少跟她在一块？跟着她能学出啥好来！”口斥着女儿，其实心里并没有真与女儿生气，这个话音刚落，忽然眉飞色舞，“想起件新鲜事！可真是笑死人！就是老三德荣家换来的那个媳妇，虽说是个哑巴，可精得厉害，头一晚就把傻子强踢门外边了。以后，只要同床，就向傻子强要十块钱……倒也不贵……他三娘那样厉害角色，硬让哑巴媳妇给治下来了。见了那哑巴，就吓得脸色发白……”后面的话被她笑得有些断断续续。到这儿，姐俩儿已哈哈乐成一团。
123 第十一章 曼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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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姑出嫁后只回过娘家两次，最后一次离现在也有二个来月了。回来的稀少，不仅与马家不放她回来有关，更直接的是她的那个哑巴嫂子竟实在不容她，每次她回趟娘家都要闹得天翻地覆。第一次她回来时，听她母亲絮叨了哑巴嫂子的种种劣迹。她有些不忍父母哥哥受这些煎熬，同时也觉得哑巴嫂子不该是这种人——曼姑的心中一直对哑姑有种特殊的怜爱与敬意，这种情感的产生源于她善良的本性。她想到哑姑与她都是苦命人，就惺惺相惜地自然对她有种爱怜之意，又想到这个人将照顾她的哥哥，并给她哥哥带来幸福，便从心眼里对她感激，因此就由然生出敬意来。让她怜爱和敬重的人怎么可能是个泼妇！哑姑定是感到嫁给她的哥哥太委屈，所以才总不顺心才总发脾气。她应该劝慰她想开一些，这也是没办法的，谁让她们都是苦命的女人！
她进了哥嫂的房间，见哑姑正盘腿坐在床上，双眼瞅着屋顶，脸上的肉硬梆梆的。她带着笑声喊了声：“嫂子！”
哑姑受惊了似的转过眼来看她，等看清是谁后，眼光越发凌厉得像刀子一般。
她又说：“嫂子……”
哑姑不待她说下去，就哇哇地叫起来，手指着窗外使劲地点，十分恼火的样子。曼姑愣了愣，不太明白她的意思，心想是院子里有什么让她气恼的事？便凑着往前去，想顺着嫂子的手指也往外望一眼。哑姑像头棕熊一般跳下床，使劲推了她一把，把她几乎推倒在地，又指着外面一个劲地点，嘴里发出“哇哇”的吼声，眼中烧出仇恨的火来。
这下曼姑明白了，她的嫂子是在让她赶快滚出去。她吃惊地一步步往后退，退到门槛处差点绊倒了。哑姑继续往外哄她，从房里轰到她院里，还指着外面一连声地叫。曼姑想申辩，也想弄明白自己哪儿得罪了她，说：“嫂子……”
哑姑像头疯狂的斗牛拱着曼姑出了院门，咣地一下把门关上。曼姑望着闭上的门，眼泪唰唰地落下来。她不明白，直的是不明白哑姑为什么这样恨她，她到底哪儿得罪了她？
曼姑不明白哑姑为什么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