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事长-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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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志们,政府在压缩编制,精简机构的背景下,不断增加人力财力,充实加强县区残联组织建设,中国残联和省残联多次发文要求基层残联的大门,一律向残疾人敞开。可我们许多县区残联的大门只对政府开着,对上级开着,难见一个残疾人。”
静寂的会场,响起嗡嗡的窃窃私语,马良抬起了头。
于文兴提高了嗓音,加重了语气:“许多县区残联没有残疾人上访,可不断有当地残疾人找到市里省上,越级上访。这又说明了什么?西川县来访的残疾人成群结队,可据市残联信访处统计,西川县残联新一届班子上任后,还没有一个残疾人越级上访,这又说明了什么?嗯?”
于文兴收住话头,扫视了一眼会场上低下去的一大片脑袋,心情沉重地说:“同志们,这是一个非常简单明了的道理,天下绝对没有一个受了委屈碰到了困难的孩子,去向别人的父母诉苦。残疾人能找到残联的门上,说明他们把残联当成了家,当成了自己的父母,他们信任残联,相信残联能给他们解决问题。一个人再糊涂,也不会去找明知不为他们办事的人,残疾人越级上访,说明他们对当地残联失去了信任。仅凭这一点,西川县残联的信访工作已走在了其他县区的前头。”
王文兴呷了口茶水,继续说:“同志们,残联是连接政府与广大残疾人之间的桥梁和纽带。各级残联的工作说白了就是发现问题找出对策,然后协调政府相关部门对症下药,把残疾人的要求和愿望落到实处。如果我们连来访的残疾人都懒得接待,如何能发现问题,还谈什么解决问题?西川县残联敢于把大门真正地向残疾人敞开,能认真听取残疾人的呼声,这说明他们正在积极寻求解决问题的良策,这种做法是值得赞赏的。市上准备把西川汇总的问题,作为制定明年全市残联工作的依据。希望大家回去后,好好反思一下,在反思中奋起,探索出基层残疾人事业的新路子。”
一阵热烈的掌声,淹没了于文兴的话语。
最后,陈少斌代表省残联执行理事会对西府市残联新一年的工作提出了新的目标和要求,省市残联领导为西川县和其他三个县区颁发了年度先进单位奖状。会后,跛着一条残腿的陈少斌和于文兴单独约见了马良,就县残联当前面临的问题一一进行了探讨,提出了中肯的指导意见。
一年中最寒冷的岁末,就在这样紧张忙碌的气氛中结束了。
理事长 十九
新的一年悄然而至。
在这一年里,《中国残疾人事业“九五”计划纲要实施方案》开始实施,解决残疾人的温饱问题、就业问题、残疾儿童入学率等问题都有了明确的规定。
在这个大气候下,西川县残联的各项工作得到了县委县政府的重视。年关前省市残联领导对县残联前期工作的肯定,一定程度上改变了一〖JP2〗些主管领导的看法,消融了原有的成见。可面对着案头越积越多的残疾人信访材料,马良急得寝食难安,经过县残联一班人分析、汇总,残疾人来访最突出尖锐的问题归于“解决生活困难”这点上。〖JP〗
这看起来似乎是个挺简单的问题,事实上多年来,党和政府一直不遗余力,在千方百计地为城乡残疾人解决生存难题,比如为丧失劳动能力的残疾人落实定补,五保供养给贫困残疾人发放救济金,提供贴息贷款,供应生活必需的粮油。上至中央领导,下到县乡党政一把手,每年都要雷打不动地冬寒问暖,春荒救济……但这只能解除一小部分残疾人暂时的困难,在一个有着几千万残疾人的泱泱大国,尚有一千多万残疾人面临生存难题。
尽快解决残疾人的温饱问题,让他们跟上社会前进的步伐,共享改革成果,是“九五”计划纲要总目标。“九五”计划把过去政府对贫困残疾人单一的救济,引申到了医疗康复、职业教育、劳动就业等诸多领域,这是中国残疾人事业发展中的一次质的飞跃。因为单一的救济仅能解决一时的困难,无法保障长久的生活稳定。打个浅显易懂的比方:政府给特困残疾人送去粮油和慰问金,是解决了困难,可当他们吃完粮油花光钱,由于缺乏自食其力的能力,又会重新跌入困境。假若为一个残疾人安排一种能胜任的工作,有了工资收入,就不会存在生活难题。一个盲人通过实施手术重见光明就可以自食其力。一个暂时有困难的残疾人,如果掌握一门谋生技能,或得到一笔政府无偿提供的贷款,他就可以用能力和财力或扩大生产或养猪喂牛,自己摆脱困难……
“九五”计划的核心是增强残疾人自食其力的造血功能。理顺了这个思路,马良把县残联近期的工作定在了劳动就业和康复扶贫两大点上。
就在这时候,国家残联关于统一制发残疾人证的通知和举行第六次全国助残日的文件发到县上。同一时间,县残联关于召开二代会的申请获得政府批准。西川县残联的工作在这个温暖的春天里,进入空前的紧张忙碌中。 。 想看书来
理事长 二十(1)
程灵敏和冯兵并肩走在宽阔平坦的县城西大街上,如织的人流和穿梭不息的车辆以及街两旁琳琅满目的橱窗,从他们眼前匆匆闪过,两个年轻人没有任何兴致欣赏近在眼前的街景,紧张的工作为两张青春飞扬的脸庞抹上一层少有的凝重。他们迈着急促的脚步,向着目的地七里原奔去。
这次下乡,原本没有程灵敏,马良指派的是冯兵和蔡丽芸。县残联已提前对全县残疾人建档立卡,核发残疾人证的工作也仅剩*检核查和填送报表,程灵敏一人绰绰有余。老资格康正年则全力筹办县残联二代会事项,为加大助残日宣传力度,马良让冯兵和蔡丽芸下乡采访几个有突出成就的残疾人,整理出典型事迹材料,由县广播站同期播出。在这之前,经与县委宣传部协商,县残联和县广播站联合开辟了一个“同在蓝天下”的栏目,集中报道一批残疾人先进人物。
就在临出发前,程灵敏提出与蔡丽芸对调了工作。究其原因,一来细心的程灵敏发现蔡丽芸来了例假,与冯兵一个大男人结伴,定会有诸多不便。二来程灵敏的心头不知从何时产生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总想和冯兵待在一块儿。
连自己都不晓得这个奇怪的念头是何时产生的,是两人到残联报到时冯兵的那讪讪一笑?是冯兵跟马良工作中的默契?是冯兵与康正年的数次争吵?是冯兵与女同事的嬉笑打闹?是冯兵头回下乡的工作实效?是冯兵那张刚毅的脸庞?是冯兵随机应变的幽默谈吐……
是,似乎又都不是。这一切的一切翻搅在程灵敏的脑海里,短短半年中与冯兵接触交往中的点点滴滴像电影画面,顽固地闪现在她的眼前,挥之不去,过目难忘,折磨得程灵敏食不甘味彻夜难眠,二十三年平静的心田里,掀起了潮水般的波澜。
难道这就是人们所说的爱情?不,不会的。*心魄的爱情决不会如此简单明了,如此平淡无奇。圣洁浪漫的爱情是花前月下的卿卿我我;是*摄魄的痴痴迷迷;是风花雪月的生生死死;是撼天动地的可歌可泣……程灵敏在心里一次次地反驳着,可脑海中却顽固地闪现出这两个奇幻的字眼,她被一种无形的力量驱使着无法把持自己,想接近他,想和他多待一会儿,想弄清他的身世,想知道他在大学里学的是什么专业,有哪种业余爱好……凡是任何涉及冯兵的细微枝节,片言只语,都会让她竖起耳朵,想听个明白。在经过数个辗转反复的不眠之夜的折磨后,程灵敏决定,捡个两人能独处的机会,和冯兵好好谈谈。
现在,两人已走到了西关正街,照去七里原的线路,必须穿过马路,顺着天柱路南行。就在踏上人行横线时,冯兵敏捷地紧走两步硕壮的躯体护在了程灵敏的左侧。程灵敏不觉心头一热,但她还是试探着问:“冯兵,我可不是小孩子,用得着吗?”
冯兵紧拥着程灵敏,一边走一边摇晃着脑袋,风趣地说:“保护女人是男人的天职啊,谁叫咱是个男子汉哩?!”
“扑哧——”程灵敏笑了。这家伙可真心细啊。
下了不足五十米长的天柱路,越过一〇八省道,在朝阳村南,穿越狭窄的横水河谷,爬上了七里原。
五月的七里原,一派生机盎然,大片大片即将抽穗的麦苗,墨绿油亮,如一方硕大的绿色地毯铺陈到遥远的天边。麦田中,星罗棋布地点缀着数片金黄的油菜花,在晚春灿烂明媚的阳光下,黄绿交错,醒目*,仿佛一幅浓墨泼洒的巨幅画卷,真切生动,赏心悦目。柔和的春风,轻悄悄漫过绿毯,越过黄浪,送来阵阵沁人心脾的花香麦香。 。 想看书来
理事长 二十(2)
两个年轻人被迷人的乡野风光,吸引得凝神敛气,看个不够。随即,冯兵像受惊的小鹿,撒开脚丫,大喊大叫着飞跑起来。
“噢!七里原,美丽的七里原,我来了!”
程灵敏一溜小跑,气喘吁吁地撵上冯兵,拽着他的衣袖问:“冯兵,你没来过农村?”
仍然陶醉在大自然神奇造化中的冯兵,头都没回随口说:“我是在城市长大的。哦,多么神奇的乡野!多么美丽的风景!”冯兵说着,抛下程灵敏,自顾疯跑起来。
“七里原,美丽的七里原,我爱你,我爱你!”
直到累得筋疲力尽,冯兵才停住脚步,干脆大叉开双腿坐在土路上,抹着满头满脸的汗水,瞧着远远落在后面的程灵敏。
程灵敏仍在一溜小跑着。
这是一个典型的西部女子,一米六五的高挑身材,圆脸细眼,一头瀑布般的披肩长发,弯弯的刘海儿湿漉漉地贴在额颅上,汗淋淋的双颊红扑扑的娇艳妩媚,一身粉红色中式罩衣,紧裹着发育得匀称完美的窈窕身子,微风拂动着黑亮的发梢,绿海衬映着青春的身姿,乡路托举着年轻的脚步,像水中荷花,如枝头红梅……
冯兵看呆了。直到程灵敏跑到跟前捶了他一拳,方才醒过神儿。
程灵敏喘着气,不无气恼地问:“冯兵,发什么愣?”
冯兵像被人窥探到了心中的秘密,一下子脸红耳赤,极不自然地掩饰道:“哦,七里原上的风光真美哟!”
程灵敏抿着嘴偷偷地笑了,但她还是忍不住埋怨:“还大男人呢,丢下人家,自个跑了,像个疯子。”
“对不起,灵敏,我不是有意扔下你,实在太高兴了,二十三年啊,头一回身临乡野,又是这么美的风光。”言罢,冯兵爬起来,拍打着裤子上的尘土问:“唉,灵敏,你家在哪儿?”
程灵敏的心头咯噔了一下,但她还是老实地回答说:“就在西川,我是土生土长的西川儿女!”末了,程灵敏反问:“你呢?你爸爸是干什么工作的?”
冯兵回过头,好奇地望了程灵敏一眼,随即涎着脸说:“这个,天机不可泄露啊!”
程灵敏不满地撅起了小嘴。
冯兵思谋了一阵,打着哈哈问:“灵敏,如果我告诉你,我父亲是个普通工人,你会相信吗?”
“不会的。”
“这就对嘛。其实,父母做什么,在我看来与子女没有任何关系的,对不对?”
程灵敏认真地点点头,忍不住又问:“冯兵,你喜欢农村吗?”
“喜欢!”
“真的?”
“千真万确!”
程灵敏咧开嘴,不出声地笑了。
他们继续赶路,笔直白亮的乡路把两人引到一个村庄。冯兵发现村口有座修缮一新的青砖祠庙,就蛮稀奇地奔过去,趴在条形木窗上向里面张望,殿堂正中是尊极普通的泥塑神像,与众不同的是这位古人(或是神仙)右手紧握着一只笔杆样锋利的竹签,左手托举着一片粗糙的树皮。冯兵左瞧右瞧,百思不解其意。
程灵敏凑上前,打趣道:“喂,天之骄子呀,看出名堂来没有?”
冯兵搔着脑袋说:“似乎有点印象,可实在记不清了。”
“告诉你,这就是中国汉字的创造者——仓颉。”
“噢呀——”冯兵大叫一声,有点狐疑地问,“史料上记载,仓颉庙不是在西京省东部的白水县么?”
“不错呀,白水县是仓颉的墓地,西川是祠庙。两者有本质区别。”
冯兵转过身,喜形于色地说:“还在读中学时,我就知道了仓颉造字的典故,做梦都没想到,西川县是他缔造汉字的地方。”
程灵敏乐颠颠地问:“你除了仓颉造字的故事,还晓得些什么?”
“你指哪方面的?”
程灵敏指着庄严肃穆的仓颉像说:“人在哪儿就指哪儿。”
冯兵摊开两手,连连摇头。
“典型的书呆子!”程灵敏一针见血地点拨道,“其实,除过史料所载,西川民间还有许多与仓颉有关的传说。”
冯兵冲动中抓住程灵敏的手,央求道:“灵敏,讲一个听听,解解馋啊!”
于是,两个年轻人紧挨着坐在祠庙门前的青石台阶上,程灵敏手托下巴,眨动着妩媚的细眼,绘声绘色地讲了起来:“传说很早以前,为造汉字,仓颉辞掉黄帝的史官之职,骑着一条毛驴,走川过县体察风土人情,记录方言土语,所获资料以不同的符号用刀刻在树皮上。当走到七里原上时,毛驴累死了,仓颉就近在村头寻了间茅屋住下来,开始紧张繁琐的造字工作。一天夜里,屋旁涝池里的青蛙,不合时宜‘呱呱’乱叫起来,仓颉被吵得不堪其烦,一气之下就用准备写字的竹签饱蘸着以民间锅墨合成的墨汁,向窗外的涝池中甩去,零星飞洒的墨点不偏不正刚好溅在池里的青蛙嘴中,青蛙们不叫了。从这以后,涝池里的青蛙全成了哑巴,且嘴巴上满是黑色的墨点。这就是西川妇幼皆知的‘仓颉墨点青蛙’的故事,《西川县志》就有记载。”
“太有趣了。涝池在哪儿?咱们快去看看。”
程灵敏站起来,一脸忧患地说:“那个涝池如今成了村民的宅院,墨点青蛙已在七里原绝迹了。”
他们几乎同时叹息了一声,默默地进了村。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