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舞七国-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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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哼的是什么曲子？真好听！”我漫不经心地问。
小丫头兴奋地笑道：“这个叫《水龙吟》，是敦煌名曲，我大哥教我的。”
“哦哦，那你大哥叫什么名字，是个怎么样的人……”
“他啊，他叫杨清水，是……”她乐此不疲地一路说着。
我们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不一会儿，她似乎看出我有些拘谨，又似乎猜到我有所顾忌，于是就于洞口，从怀里掏出一只绣紫薇花的香袋，目光闪烁，低头说：“小龙，这是我最后的机会了。”
“啊？——神马意思？”我不明所以地看着低着头的她。
她忽然猛地抬起头，用一种希翼地目光虔诚地望着我，道：“这个香袋，是我偷的。”就在我难以置信地望着她的时候，只听她继续说：“这是他很珍惜的东西，可是当时我不知道……”她的声音有些战抖。这时我问道：“哪个‘他’？”我紧紧跟着她目光的变化，这时她似是豁出去了一般，鼓起勇气地说：“就是蒙初，蒙大当家的。这是……是我最后一次伺候他的时候，从他枕头底下发现的。”
“你希望我替你还给他？”我无奈地盯着她。
她点了点头：“我大概是没有机会再见到他了，所以，所以我，我希望，今晚的时候你可以将它还回去。不论是悄悄的还是别的什么方式。”
“那你将我带到这儿，就是为了这个？”我不可置信地指了指她手上的香袋。
她将香袋塞给我，见我没有退却，于是释然一般地笑道：“当然不全是。”说着，她拉了拉我的手，目光炯炯地望着我：“因为这些人里面，只有我真正伺候过寨主，所以她们都刻意远离我，欺负我——可是你不一样。虽然你才来，年龄又小——反正你将这个香袋拿着，它会带给你好运气的。”
“打住！打住！厄，你……你不会是在帮我吧？不，无论如何，我必须离开这个鬼地方。”我汗毛直竖地看着她，随之将那香袋塞回她怀里，感到自己身上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别这样看着我，我把你当朋友，所以才对你说真话！”我无比真诚地望进她的眼里。
碧水只是一笑，复将香袋强塞给我，再牵起我的袖子，道：“别推了，好多着呢！跟我进来吧！”于是，我半惊半疑地跟着她，向这一口黑漆漆的小洞走去。我打起十二分精神，谨慎地走每一步。里面怪石嶙峋，却是一个满布钟乳石的暗洞……
无风。
夜色渐渐变黑。
当我气喘吁吁地从外面跑回浣衣别苑的时候，碧水正脸色苍白地站在门口等我。“我没有告诉他们你去了哪里，你……你自己应付吧。”说着，她进了屋。在外院，有好几个人都在等着我。
他们将我的头蒙在一个黑色透气的布袋里，让我看不清路，然后便领着我向什么“初音阁”走去。一只粗壮的大手抓住我的胳膊，近乎是提着我在往前走。我凝神听着四周的动静，数着步伐，记住每一个转向……碧水说过，黑风寨的蒙初寨主最喜欢幼女，其实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恋童癖精神障碍者啊，可是那丫头却偏是心甘情愿地喜欢这样一个人。我无语地盯着碧水那清秀的侧脸，怎么也想不通她居然会对一个有娈童癖的男的感兴趣，可是当我见到那个人的时候，我终于明白了原因。
黑色的头罩兀地从头上消失，眼睛因为突然明亮的光线的照射而睁不开——我紧眯着眼，微微模糊的视野里骤然出现一张极致妖娆的脸。过分精致的五官，像是水晶雕刻的一般，让人心里震撼不已，晃眼而不真实。难怪号称“玫瑰妖精”来着……突然觉得好自卑啊啊啊！！！上天把一个男的生成这样人妖化，太恶心太不真实了！我半是郁闷半是愤懑地打量着面前这个人，慢慢地适应室内的光线，而眼前这张脸也随着渐渐明丽的视野而清晰真实起来。蜷曲的长睫毛掩抑着一池妖艳流潋的秋水，内中流荡着摄人心魂的柔美；他勾起好看的嘴角，轻佻地用纤细的手指勾起我的下巴，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色迷迷地看着我，调笑道：“怎么？这么快就被我迷住了？”说着，还不忘故作清纯地眨眨眼。真是妖孽啊！！
我满脸黑线地看着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笑道：“你真有娈童癖啊？”我听到身后有倒吸冷气的声音，疑惑地回过头，看到满屋子站满了人，他们都惊愕地看向我，看向蒙初。而蒙初，仍是那副天塌下来也无所谓的样子，笑眯眯地不答反问：“你觉得呢？”厄，我一时怔住，因为这个笑容真是美丽不可方物！果然，越是漂亮的物种，越是有毒——这厮一看就是不好惹的！我尽可能保持冷静，抬眸看向他：“那是你自己的事！”
这时，门外似是有一些闹嚷。他站起来，目光穿过人群，冷冷地朝外看去：“怎么回事儿？”
人群自动让开，却是一个白面书生模样的人急急地从外面冲进来，喘声道：“不好……寨主，三当家的和杨护卫在鹓雏栖打了起来，结果，结果不知怎的山上的大石头滚了下来，将他两人都给压住了。”我认得这人，因为他在白日里抓我和龙李氏、龙三三人的队列里。白天碧水说他哥哥杨清水现在是蒙初的护卫，极有可能便是这个护卫了；那三当家的不就是……？！哈，果然报应不爽！
我仔细观摩着这来者面色发白的冷漠表情，然后移动目光，发现大家表情各异。其中有的一脸急色道：“那快些去看看吧！”也有的面带不悦地嘲讽：“既然被石头压住了，自然找人将石头移开，何必大惊小怪报到初音阁来！”还有一些人则是事不关己地望向主位上的蒙初，一副看好戏的模样。那白面书生见如此，便解释道：“那大石头着实太大，弟兄们都没办法将它搬移开。”
蒙初冷冷一笑，却漫不经心地轻说了一声：“那就去看看吧。”
鹓雏栖这个地方，是这一天里我第二次到。可是具体地，它到底有多大，我却完全不清楚。当一大群人——我不知道是不是黑风寨里的全部——他们都聚集在这个并不太陡峭的小坡上时，我只见到黑压压的人影在渐渐变黑的傍晚里微微地动，像是百鬼夜行一般骇人。古老的巨大的梧桐树，加深了这种恐怖。唯有那一轮圆圆的明月，像是无限黑暗里一盏希望之灯，依稀照明了每一张不尽相同的面庞。
我跟着走近了，发现一个巨大的石头被两颗大树卡在了中间，固定在半坡上。那古老的粗壮的梧桐树，足以四人方能合抱！四五个壮汉合力去推那巨石，可是那巨石却纹丝不动。巨石下面，压着两个面色发紫的汉子，一个五短身材、额宽脸阔，嗔目斜睨，却正是那个三当家的。只见他脸上红里透紫，咬着牙一句话也不说，直直地瞪着他旁边的人——那人几乎整个下半身都教巨石压住，也横眉怒目地瞪着对方。这杨护卫和三当家的看上去像是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目光如火，恨不得将对方烧死。
森林里火把渐渐多了起来，并逐渐将黑暗驱散，照亮大地如同白昼一般。
其中一个人建议道：“为什么不将树给砍了？”说着，其中另一人答道：“那树足有几百年，想要砍掉，却是不知要砍到何时去！何况，砍掉树，石头就会滚下去吗？”一时，四下里静默，仿佛在默哀。大部分人将目光转向蒙初。可是他只是走近那巨石却停下来，冷冷地看向那巨石下大眼瞪小眼的两人。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那张美艳绝伦的脸，在火光雀跃下，显得异常耀眼，令人目光难移。
“小龙？”一个熟悉的声音从我身后某处响起。我惊喜地回过头，拉了他低声笑道：“龙三，你怎么在这儿？”我在心里暗自叫好。只见龙三换了身玄绛交色的衣裳，几乎隐没在夜色里。他一脸惊喜地望着我，仿佛过了很久才回过神，“他们并没有为难我，只是将我关着，也不知是要做什么？——你呢？你和阿娘怎么样？”我摇了摇头笑道：“你倒轻松，阿娘也还好，我可是洗了半下午衣服呢！”龙三挠挠头，笑而不语地望着我。
正当我和龙三有些忘我地叙旧之时，蒙初却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我和龙三在众人惊疑的目光中回过神，同时朝向不怀好意地蒙初看去。他走至我跟前，指着那巨石笑容妖娆地道：“若是你能想办法解救他们，我让你为压寨夫人，如何？”话一经出口，所有人更是惊异地看着我们。其中有胆大地，已经开始低声议论起来；就连那巨石下的二人，也惊疑地看过来，不可置信。
“做压寨夫人有什么好的？你不如到时放我们下山去，如何？”我以谈判的口吻说道。周围已议论纷纷。而蒙初只是一笑：“小小年纪，口气倒是不小！可是，能离开凤鸣山的，除非有我的命令的，便只剩鬼魂了。”
“咳咳……那，做压寨夫人有什么好处？官阶比他们都大吗？”我看着他明媚而妖娆的笑容，心里发毛，于是指着那一大群人问道。
蒙初眨了眨他妖媚的桃花眼，挑眉笑道：“当然——他们都得听你的。”
“这可是你说的。——只是，你的话可信吗？”我不屑地问道。
他笑而颔首：“当然！君子一言既出，当重于山明于水！我倒想看看你能玩出什么花样。”
略加思索，须臾我方说道，“要解救那二人，有三种方法。”蒙初惊异地看着我，其余人也是一脸不可置信，我继续道：“第一，将树去掉；第二，将石头去掉；第三，将那二人被石头压住的部分去掉。”说着，见众人一脸鄙夷地看向我，一副“废话”的表情，而那巨石下的二人在听到我说“第三”的时候，更是一脸愠怒；倒是蒙初和其中几个素有慧力的仍是波澜不惊地望着我，似在等我的下文。于是我继续说道：“砍树既然不现实，那就烧掉好啦！”
“只怕树没烧掉，倒把人给烧死了。”其中一个推石头的大汉愤愤道。而另一人紧接着说：“倒不及将整片林子一把烧了，一了百了，什么馊主意！！”
“既如此，用第二种方法咯！”我拉了拉龙三的手笑道，“我们将石头搬走。”
“呵呵，你来搬？”那推石头的大汉嘲笑道。
“杠杆原理学过吧？”我不理那大汉和众人的鄙视或疑惑，径自笑着问龙三。
龙三点头咧着嘴笑道：“你之前讲过这个原理的——阿基米德说‘给我一个支点，我可以撬动整个地球’！只——”龙三刚欲接着说，却被一个讥诮地声音打断，却正是蒙初，只见他抛来一个媚眼，调笑：“这土壤却并不适合用杆棍来撬，再加上前些日子下了雨，土松着呢！你却又如何撬动这个‘石球’呢？”说完，一副看好戏的样子，目光似要将我穿透。
033、月晚鹓雏栖（二）
“那要看支点是什么咯！如果是一颗树桩的话……就无关乎土壤能不能支撑得了，你说呢，蒙寨主？”我紧接着他的话说道。这时，他却并没有收起那副讥诮的神色，目光凝望在我脸上，似要在上面灼出一个洞来，嘴上却仍是漫不经心地道：“去，照她说的去做！”话音一落，便有人行动起来。不片刻，那其中一就人拿来了一竿足有手腕粗的长铁棍，而离那巨石较近的一颗树干较为细小的树早已应声而倒。
夜色渐渐深浓。起了风，将林中的叶子吹得沙沙作响，像是为了衬托他们撬巨石的气氛一般。那巨石是似有几吨重，连三四个大汉合力借着杠杆也没能将它撬开——因为支点是固定的，而我知道，在支点找不对的情形下，他们仍然会一无所获。不一会儿，又有人找来了另一竿铁棍，砍了另外一棵树……
趁乱，我拉了拉还未回过神来的龙三，示意他跟着。于是轻而易举地远离了这片林子。巨大的林子恶猛而恐怖地张狂在夜风中。那一轮明月恰到好处，微微照亮了我们的视野。我凭着记忆，先悄悄摸回初音阁附近，然后数着步子左拐右拐地朝浣衣别苑的方向行进。“小龙……”龙三被我拉着，欲言又止。我一刻也不敢懈怠，等到可以望见那园子的时候才松了一口气简单地解释道：“什么也别问，像以往那样相信我就行了，龙三——一会儿你和阿娘沿着山路下山去。”“那你呢——”龙三虽然问了，我却并没有回答。说话间，我们已经进了园子。那园子里隐约可以看到小溪，我指着它对龙三道：“沿着小溪向下游走去，你将看到一个瀑布。然后，籍着月光朝四周看去，如果那儿可以看到一片浓密而恶猛的树林，就走进去；一直朝南走，林子将由密而疏，直到你回到中午我们被抓的地方。”我已拉着他专挑少人行的地方，一路毫无障碍地摸到了西厢的院落。
那是龙李氏早已入睡，待到被我们唤醒见到龙三，还迷迷糊糊的。龙三抱着他娘的头安慰道：“没事儿的，娘。我们得赶紧离开这儿。”
没片刻，我们三人便已经顺利地出了浣衣别苑，走近那婵媛的溪水。黯淡的溪水在银色的月光下闪烁着细微的银光，像是一粒钻石落在了尘埃深处，依旧不忘记自己曾经高贵的性质。我看着他们俩，一时百感交集，因为无论这黑风寨是一个怎么样的地方，我们必须离开，而成败只在今晚。“龙三，你带着阿娘先行离去，我随后便到。”“一起走！”像是刚刚睡醒一般的龙李氏突然拉住我，与龙三同时说道。我笑着反拉住他俩：“他们很快就会发现我骗了他们，然后追过来。我又是趁乱跑不见的……总之，相信我，既然可以使你们先离开，我自己便不会被困在这里的。”
龙李氏仍拉着我不放，目光空洞。这时，龙三拉了拉她，轻声道：“娘，相信小龙——她可以的。”随后，龙李氏方犹豫着将我放开，一言不发地看着我。我看着他们道：“林子里也许会有很多危险，你们一切小心！在桃花坞等我。”他们点头，随后离去。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我在心里祈祷：希望一切顺利。溪水清脆的笑语像是小女孩美丽的梦呓，将宁谧的夜晚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