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妖娆(全)-第1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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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住,薄唇无力的吐出一声:“陌儿“带着绝望的悲伤之感。任谁也没料到,这三支箭只是袁笙极度愤怒下所出杀招的一个幌子,真正致命的其实是那三箭之后的黑羽箭上。
“如陌“易语张大了嘴巴,大声惊叫,齐澈心脏停顿,眼看着那支箭即将没入她的身子。
如陌回头,映在瞳孔中的黑色尖利箭头,带着嗜血光芒,直直的对准了她的心脏,竟已是避无可避。她心中亦是大骇,眼中却并无一丝慌乱,对于死亡,她面临的早已多不胜数,此刻,内心一片空明,目光坚毅,坦然接受,脑海中电光火石般闪现过无数画面,这一生有悲有喜,而最令她放不下的是、、、、她眸光微动,对向南宫晔,看到他满面凄惶,惊恐万分,竟是盈盈一笑,欲留给他的是自己最美的笑容,晔,这一生,不要忘了我。
两人目光在夜空中无尽凝视,死亡之箭越逼越近,如陌猛然间补一股大力推到在地,噗的一声,墨黑羽箭已毫不留情的透过那金黄战甲将金翎心脏洞穿!他身躯顿时一僵,一大口血急喷而出,气扬洒落,黑夜中的猩红,格外的诡异而妖冶,鲜红湿热的血液,从透背的穿心之箭**,喷洒在身后一袭白衣之上,似书画一笔死亡的哀绝。
“皇!!!”二十万金军呼声震天,齐齐下马。
袁笙腮边肌肉颤抖,无法想信他的怨恨竟会为他一心相护的男子缔造了这样一个残酷的结局,手中的弓箭无力把握,他从未像这一刻这样痛恨自己引以为傲的箭术,为何如此精准无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哭笑不止。
怎么会这样?怎么可以这样?袁笙悔恨交加,然而大错已然铸成,是悔是痛,都只剩下那一句苍白无力的悲声呼唤:“皇”
如陌大睁的双眼之中,盛满了难以言喻的伤痛,她俯身在地,仰望着缓缓转身临其的金翎,心中剧痛,无以言表,只是茫然的轻轻摇头,连一声呼唤,都无法叫出口。
金翎望着眼前此生他最爱的女人,依旧是咧嘴一笑,那是一个带着无尽庆幸与满足的笑容,在她眼中却诠释着说不出的酸涩悲凉。金翎,不知是庆幸及时救了她,还是满足于能为她而死?又或者,是为他自己找一个解脱?只怕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看着他因笑容而导致嘴角无休止的涌出的大量血液,她瞳孔收缩,双手紧紧捂住嘴,无法阻止奔涌而出的眼泪滚滚落在纤细的指尖,渗入口中,异常咸涩,看着他无力的张开了双臂,仿佛要飞翔一般,就那样,面对着她,笑着向后仰躺了下去,只听“砰“的一声震响,他身子砸在地下的沉重声音,在她心里狠狠的撞开了一道无法愈合的伤口,顷刻蔓延开裂。
“啊!金翎,金翎“她终于回神,从地上疾飞扑了过去,跌坐在他的身旁,慌乱的无上他苍白至极的脸颊,手足无措,这一生,她可以很冷静面对自己的死亡,却独独无法接受一个又一个爱她如生命的人为她而死,这对她而言,比夺了她的性命还要残酷,。
“金翎,金翎,为什么,为什么啊?我欠你的已经够多了,为什么还要再加上你的性命啊?金翎“她望着扎入他心脏的黑羽箭,心口憋闷,剧烈的绞痛着,难以抑制哭了出声,那一颗颗晶莹的眼泪滴滴溅在他惨如白纸的脸上,还有染满猩红的唇上,湿咸的苦涩混合着满口浓重的血腥之气,他却是竭力微笑,当做一生至珍至宝一般,吞咽了下去,终于,终于有这么一次,她的眼泪,是为他而流。
金翎想抬手为她抹去眼泪,却只觉得无力,惨白的月光照在他同样毫无血色的苍白面容上,他笑的无比满足,殷红的血,自他的嘴角,不断涌出,是生命的流逝,怎么止也止不住,她慌忙为他点**止血,却毫无用处,他费力的张着嘴,除了满口的猩红,一个字也吐不出。
南宫晔心中已被震憾到极点,他呆呆地望着躺在地上已衰弱至极的金翎,心中亦是像堵了一块石头,沉重压抑,一句话也说不出,这个男人竟然爱她爱到如此境地!绝不输他半分!抬眼见如陌满面哀痛,伤心欲绝,直觉纵身掠了过去,从地上扶起金翎的身子将他靠在怀里,齐澈与易语也同时急奔过去围在金翎身边,齐澈将两指搭上金翎的脉搏,探了又探,抬眼对着如陌望着他的无限希翼目光,眉头紧锁只能深感沉重的无奈摇头,心脉已绝,回天无力。
如陌脑中晕眩,身子一软,易语连忙扶住她,想要劝慰,却也无从开口,如陌抑制不住泪如泉涌,难道她这一生就注定了要欠他的,永远也没有机会偿还吗?
她突然抓住了他冰凉的手,贴在颊边反复摩擦,放声大哭,此刻她满心已是全然不顾,只想尽一切办法留住他的性命。”金翎,你不要死——不要死我求求你,不要死”
南宫晔三人均是第一次见如陌如此失态,心中同样也是无尽痛楚悲凉,金翎看着如陌竭力张口,却力不从心,南宫晔见状忙用手抵住金翎的后背,将自身内力源源不绝的输送进去,努力让他多一点力气,可以说出想说的话,眼下他能为他做的,也仅此于此了。
金翎竭力将手指轻抚上她的泪眼,温柔笑道:“如陌别哭呵,你应该高兴才是,以后,再也没人能分开你们”
如陌用力回握住他的手,拼命摇头,泣不成声,“金翎”
金翎慢慢回头,对南宫晔道:“输在你手中,我心服口服。请定要善待我的子民。”
南宫晔重重点头,坚定道:“好!我南宫晔,在此以我辰王一命向你保证,勿论是封国的子民还是金国的子民,我朝都会一视同仁,绝对不会有高低之分。”
金翎回他欣慰一笑,微微将转目光转望向如陌,神情痴然,语声却温柔无比,艰难道:“我这一生,本是荒诞无忌,原以为不会对任何人动心,。却没料到在生命最后的日子里,遇到如陌。”他话说一半,已是力竭,闭了眼歇息,南宫晔内力片刻未停,额上已微微见汗,金翎大口喘息几下后又弱声道:“虽然我们相识的时光那样短暂,即便你从未爱过我,可,这却是我一生中美好的回忆。谢谢你让我遇见你,爱上你,让我觉得人生还有温暖”
他的话,每一字,每一句,在每个人耳中听来都是那般的苍凉无比,金翎一生,八年隐忍,漫长岁月的煎熬,终究未能敌过这一时的情动,金室皇朝,两代情痴心妄想,亦是天下无双!
“金翎“悲伤的泪水,顺着如陌绝美的脸宠簌簌而落,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这样一个满心痴狂的男子,她也不知道还能对他说些什么,在他狂烈灸热的爱意面前,她没有爱全心交会,说什么都只是苍白无力。
世上皆道帝王薄情,为何金国两代皇帝都要这般深情?如果没有遇见她,金翎定会成为一代明君,他会有后宫佳丽三千,会平衡朝中局势,会爱民如子,千古流芳,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为了一个女人输了江山,丢了性命。
金翎的气息越来越弱,声音也越低了下来,每一个字都说得很是缓慢:“这一生,我最对不起的人我的母妃,等到了那边,我再向她请罪如陌,若有来世,你可不可以,给我一个爱你的机会?”他这一生,什么都没拥有过什么都没得到过,到这一刻,他只想要她下一世的承诺。
金翎,承受了这一世的痛,他还不够吗?她如何能够保证下一世就一定会爱上他,若是不能,那只会误他一生,让下一世,重复今世之痛,如陌泪眼模糊的看着他,那一声“好“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金翎艰涩一笑,到了这时候,她还是不会欺骗他,心中大痛,鲜血张口喷出,如陌顿时惊惶失措,连忙捧住他的脸,慌乱的用衣袖不断擦拭着他口中涌出的越来越多的刺目惊红,金翎已然气若游丝,靠着南宫晔输送的内力撑着最后一口气。
他痴痴的凝望着面前的女子,千般哀痛尽在眼中,轻轻叹息,道不尽万般无奈,无奈凄然笑道:“唉,下一世你都不肯不肯答应我,你心真狠,可是为什么我还是这么喜欢你?”
他胸口剧烈起伏,急喘几声,喉中咯咯作响,睁大了眼睛死死盯住她,似是要将她的面容刻入他的灵魂,好带着他对她的爱,到永生永世。他的眼中,是浓的化不开的深情,还有极度不舍的留恋,他用尽全力道:“记得要“后面的话已经没有力气说出来,但是身后的每个人都看得清清楚楚,那口中无声说出的幸福!
冷风悲戚,银光洒照,大地一片苍凉。这个金国史上最年轻的帝王终是咽下了最后的一口气,他的身子一松,眼眸缓缓合上,苦涩的笑容永久的凝结在了他鲜红的唇角,口中的鲜血仍在不断的滴出,仿佛不流尽,便永不停歇,他这是在用自己滚荡的鲜血和年轻的生命,向天地,向世人,诠释着他惊天地泣鬼神,却只属于他一个人的爱情。
“皇“辽阔的上空纷纷响起金国将士沉闷的跪拜声,易语齐澈亦是毫不犹豫的跪了下去,金翎也许真的称不个称职的皇帝,但今日一战,他拼尽全力,亦用自己年轻的生命结束了这场残酷厮杀。
战马嘶鸣,哀戚悲切,金国将士们哭声震天,悲痛之情无以舒缓。
“皇上,微臣来陪你“同样的墨黑色利箭,对准的是自己的心窝,狠狠刺下,不留半分余地,就如同他射而出的那支利箭一般的决然,袁笙望着金翎的方向,同样是笑着倒了下去,他曾经过誓:主子生,他便生,主子亡,他亦随之而去,永远不离不弃。
悲风拂面,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如陌心痛难当,悲伤难自抑,双手紧紧抓住他的手,只将自己脸埋在他已经冰冷的手中,手臂轻摇,好像这么做便能唤醒这个年轻的帝王,心中剧烈抽痛着,无法呼吸,她趴在他的身上,放声嚎啕大哭,身躯抑制不住的颤动!这一刻,死亡带给她的无尽悲痛,竟然是如此的难以接受,怀中他的身子逐渐的僵硬,她伏在他的胸前,再也听不到他有力的心跳,也感受不到属于他的一丝半点的温暖,只余下冰凉的一片,从身到心。
就是这样一个男子,曾一次又一次以自己的身体代她承受本该由她来承受的痛苦,钢针透骨。利剑穿心
就是这样一个男子,为了护着她不受伤害,致使他无力自救,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父亲因他而惨死
就是这样一个男子,明知她不爱,却还要强留她在身边,甘愿成为亡国之主,遭万世之唾?,也不曾生出一丝悔意
他曾经说,他也不想这样,只是他身不由己!心不由己
金翎,金翎,金翎翎
他曾经多希望能听她唤他一声“翎“,可是如今,她唤了,他却永远也听不到。
………【第一百四十四章】………
元丰四年四月二十八日,金国永宁皇帝金翎崩,享年二十有三,至此,金国皇室一脉再无一人存世,封、金两国从此合二为一。金国上至文武百官,下至黎明百姓,无不悲痛万分。百官上表,要求不改金国皇姓,金国皇室宗祠永享皇族待遇。封国辰王批示:准。
同年五月五日,永宁皇帝出殡,身后无一子嗣,帝后披孝送之,一身哀伤悲绝之气。
春日阴雨连绵,下起来就是没完没了,天边乌云密布,亮白的天空被层层乌云阻隔,仿佛被蒙了一块黑布,令整个皇城变得晦暗难明。
御书房,南宫晔面对着堆积如山的政务,虽处理起来还算得心应手,但心情却莫名的有些烦躁。近来生了太多的事,冷意潇和莫残歌至今生死未卜,如陌的父母下落不明,他们翻遍了整座皇宫,都没能找到他们二人,只是听说是袁笙当日夜里带走了他们二人,至于被囚禁在何处,所有人都说不知道。于是他们在所属皇家之地开始了地毯式的搜索,连陵园都不放过,但至今仍无消息。
如陌感染了风寒,已卧床三日。她表面上看起来和从前一般无二,但那强装的笑容如此脆弱不堪一击,她总是在看着他的时候,思绪不知飘向了何处。
金国刚刚收服,王兄未到,有太多的事物都需要他亲自处理,因此,他白日处理政事,安抚民心,夜里陪伴在她的床前,寸步不离,实在困了,就和衣在她身边躺上一会儿。数日来,他们两人说过的话很有限。他知道她其实并不想多说,但她又不想让他担心,所以极力将所有悲伤都压在心底,一个人承受。他看着很心疼,却又无奈,只希望王兄尽快到来,他好有足够的时间陪着她,就算不说话,能一直陪着她也好。
金翎的死,他知道她心里难受,需要时间愈合,他可以等,等她慢慢的好起来,等她愿意将心中的伤痛向他倾诉,让他与她一同承担。他怎么样都没关系,只希望她不要因此伤了自己的身子。
人有的时候,过于重感情,也不是什么太好的事。
外头的雨还在不停的下着,屋檐落下的雨滴在狂风的卷带下,一下一下,打上做工精细的雕花窗棂,时轻时重,时缓时急,宛如大自然演奏而出的一带有忧伤曲调的音乐,动人心弦。
室内门窗半掩,他透过微合的缝隙望向窗外阴暗的天色,浓眉紧皱,淡淡的愁绪隐藏在纠结的眉心之内,凤眸凌厉,偶尔流泻出一丝细微的疲惫,转瞬又被掩藏在眼底深处,他微微抬手,用指尖揉了揉有些麻的太阳**,眼角瞟了眼被他推往一旁早已冰凉的饭菜,几不可闻的轻叹了口气,捧起碗便大口吃了起来。守在门口的内监连忙走了进来,小心翼翼的请示,“王爷,膳食已经凉了,奴才这就去吩咐御膳房重新……”
“不必。”南宫晔不等他说完,便漠声打断,看也没看他一眼,快的将冷饭冷菜一个劲的往嘴里扒,不消片刻,碗里的饭和最面前的一盘菜已经一扫而空。这哪里是享用啊,纯粹是单纯的填饱肚子而已。
他面无表情的放下碗筷,接过内监递过来的布巾,胡乱的擦了嘴,便站起身大步往门外走去。这个时间,他该去看她了。
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