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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部分

大汉情缘:云中歌-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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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歌看着浅浅而笑的孟珏,心扑通扑通地跳,“有牡丹簪,芙蓉簪,却少有金银花簪,不过很别致,也很好看,送我的”

    孟珏微笑着看了看四周:“难道这里还有别人”

    云歌握着簪子立了一会儿,把簪子递回给孟珏,低着头说:“我不能要。”

    孟珏的眼睛内慢慢透出了冷芒,脸上的笑意却没有变化,声音也依旧温和如春风,“为什么”

    “我我反正我不能要。”

    “朝廷判案都有个理由,我不想做一个糊里糊涂的受刑人,你总该告诉我,为何判了我罪。”

    云歌的心尖仿佛有一根细细的绳子系着,孟珏每说一个字,就一牵一牵的疼,云歌却没有办法回答他,只能沉默。

    “为了刘病已”

    云歌猛然抬头看向孟珏,“你”撞到孟珏的眼睛,她又低下了头,“如何知道”

    孟珏笑,几丝淡淡的嘲讽,“你暗地里为他做了多少事情我又不是没长眼睛。可我弄不懂,你究竟在想什么说你有心,你却处处让着许平君,说你无心,你又这副样子。”

    云歌咬着唇,不说话。

    孟珏凝视了会儿云歌,既没有接云歌手中的簪子,也不说离去,反倒理了理长袍,坐到了门槛上,拍了拍身侧余下的地方,“坐下来慢慢想,到天亮还有好几个时辰。”

    云歌站了会儿,坐到了他旁边,“想听个故事吗”

    孟珏没有看她,只凝视着夜空说:“夜还很长,而我很有耐心。”

    云歌也抬头看向天空,今夜又是繁星满天。

    “我很喜欢星星,我认识每一颗星星,他们就像我的朋友,知道我的一切心事。我以前和你说过我和刘病已很小的时候就认识,是小时候的朋友,其实其实我和他只见过一面,我送过他一只珍珠绣鞋,我们有盟约,可是也许当年太小,又只是一面之缘,他已经都忘记了。”

    当孟珏听到珍珠绣鞋定鸳盟时,眸子的颜色骤然变深,好似黑暗的夜碎裂在他的眼睛中。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一直不肯亲口问他,也许是因为女孩家的矜持和失望,他都已经忘记我了,我却还也许是因为许姐姐,也许是他已经不是病已大哥很好,可他不是我心中的样子。”

    “那在你心中,他应该是什么样子”

    “应该他会知道我就像”云歌语塞,想了半晌,喃喃说:“只是一种感觉,我说不清楚。”

    云歌把簪子再次递到孟珏眼前:“我是有婚约的人,不能收你的东西。”

    孟珏一句话未说,爽快地接过了簪子。

    云歌手中骤空,心中有一刹那的失落,没料到孟珏打量了她一瞬,把簪子插到了她的发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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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凄凉别后两应同(4)
    云歌怔怔地瞪着孟珏,孟珏起身离去,“我又不是向你求亲,你何必急着逃你不想知道我究竟是什么人吗明天带你去见一位长辈。不要紧张,只是喝杯茶,聊会儿天。我做错了些事情,有些害怕去见长辈,所以带个朋友去,叔叔见朋友在场,估计就不好说重话了,这根簪子算作明日的谢礼,记得明日带上。”话还没有说完,人就已经走远。

    云歌望着他消失的方向出神,很久后,无力地靠在了门扉上。

    头顶的苍穹深邃悠远,一颗颗星子一如过去的千百个日子。

    她分不清自己的心绪,究竟是伤多还是喜多。

    孟珏带着云歌在长安城最繁华的街区七绕八拐,好久后才来到一座藏在深深巷子中的府邸前。

    不过几步之遥,一墙之隔,可因为布局巧妙,一边是万丈繁华,一边却是林木幽幽,恍如两个世界。

    云歌轻声说:“小隐隐于山,大隐隐于市,你的叔叔不好应付呢”

    孟珏宽慰云歌:“不用担心,风叔叔没有子女,却十分喜欢女儿,一定会很喜欢你,只怕到时,对你比对我更好。”

    屋内不冷也不热,除了桌椅外,就一个大檀木架子,视野很是开阔。

    檀木架上面高低错落地摆着许多水仙花,盈盈一室清香。

    “云歌,你在这里等着,我去见叔叔。不管发生什么听到什么,你只需要微笑就好了。”孟珏叮嘱了云歌一句,转身而去。

    云歌走到架旁,细细欣赏着不同品种的水仙花。

    遥遥传来说话声,但隔得太远,云歌又不好意思多听,所以并未听真切,只觉得说话的声音极为严厉,似乎在训斥孟珏。

    “做生意免不了和官面上的人来往,可无论如何,不许介入大汉现在的党派争执中。你在长安结交的都是些什么人动辄千金、甚至万金的花销都干什么了为什么会暗中贩运铁矿石到燕国别和我说做生意的鬼话我可没见到你一个子儿的进账还有那些古玩玉器去了哪里不要以为我病着就什么都不知道。小珏,你如此行事,我身体再不好,也不能放心把生意交给你,钱财的确可以筑就权势之路,可也”

    来人看到屋内有人,声音忽然顿住,“小珏,你带了朋友来怎未事先告诉我”

    本来几分不悦,可看到那个女子虽只是一个侧影,却如空潭花,山涧云,轻盈灵动,与花中洁者水仙并立,不但未逊色,反更显瑶台空灵。脸色仍然严厉,心中的不悦却已褪去几分。

    云歌听到脚步声到了门口,盈盈笑着回身行礼,“云歌见过叔叔。”

    孟珏介绍道:“风叔叔,这是云歌。”

    云歌又笑着,恭敬地行了一礼。

    不知道风叔有什么病,脸色看上去蜡黄,不过精神还好。

    风叔叔盯着云歌发髻边的簪子看了好几眼,细细打量了会儿云歌,让云歌坐,开口就问:“云歌,你是哪里人”

    “我不知道。我从小跟着父母东跑西跑的,这个地方住一会儿,那个地方住一会儿,爹爹和娘亲都是喜欢冒险和新鲜事情的人,所以我们去过很多国家,也住过很多国家,不知道该算哪里人。我在西域很多国家有家,在塞北也有家。”

    风叔难得地露了笑,“你汉语说得这么好,家里的父母应该都说汉语吧”

    云歌愣了一下,点点头。

    是啊她怎么从没有想过这个问题父母虽会说很多国家的语言,可家里都用汉语交谈,现在想来,家中的习俗也全是汉人的风俗,可父母却从没有来过大汉

    一直板着脸的风叔神情变得柔和,“你有兄长吗”

    “我有两个哥哥。”

    风叔问:“你大哥叫什么”

    云歌犹豫了下,方说:“我没有见过大哥,他在我出生前就去世了。我说的两个哥哥是我的二哥和三哥。”

    风叔眼中有疑惑,“那你二哥叫什么”

    “单名逸。”

    风叔恍然大悟地笑了,神情越发温和,“他现在可好”

    “二哥年长我很多,我出生时,他已成年,常常出门在外,我已有两三年没有见二哥了,不过我二哥很能干的,所以肯定很好。”

    “你娘她身子可好”

    “很好。”

    云歌虽然自小就被叮嘱过,不可轻易告诉别人家人的消息,可风叔问的问题都不打紧,况且他是孟珏的长辈,换成她带孟珏回家,只怕母亲也免不了问东问西,人同此心,云歌也就一一回答了。

    风叔再没有说话,只是凝视着云歌,神情似喜似伤。虽然屋子内的沉默有些古怪,风叔盯着她审视的视线也让云歌有些不舒服,可云歌谨记孟珏的叮嘱,一直微笑地坐着。很久后,风叔轻叹了口气,极温和地问:“你发髻上的簪子是小珏给你的”

    云歌虽不拘小节,脸也不禁红起来,只轻轻点了点头。

    孟珏走到云歌身侧,牵着云歌的手站起,云歌抽了几下,没有抽出来,孟珏反倒握得越发紧。

    孟珏向风叔行礼,“叔叔,我和云歌还有事要办,如果叔叔没有别的事情嘱咐,我们就先告退了。”

    风叔凝视着手牵着手、肩并着肩而站的孟珏和云歌,一时没有说话,似乎想起了什么,神情几分恍惚悲伤,眼睛内却透出了欣喜,和颜悦色地说,“你们去吧”又特意对云歌说:“把这里就当成自己家,有时间多来玩,若小珏欺负了你,记得来和叔叔说。”

    风叔言语间透着以孟珏长辈的身份,认可了云歌是孟珏什么人的感觉,云歌几分尴尬,几分羞赧,只能微笑着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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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只愿君心似我心(1)
    这几日长安城内,或者整个大汉最引人注目的事情恐怕就是皇帝下旨召开的“盐铁会议”。

    先皇刘彻在位时,因为用兵频繁,军费开支巨大,所以将盐铁等关乎国运民生的重要事务规定为官府特许经营,不许民间私人买卖。

    官府的特权经营导致了盐铁价格一涨再涨。文帝、景帝时,盐的价格和茶、油等价,到武帝末年,盐铁已是高出茶油几倍,铁器的价格也高出原先很多倍。

    民间不堪重负下,开始贩运私盐,官府为了打击私盐贩卖,刑罚一重再重,一旦抓到就是砍头重罪。

    刘弗陵当政以来,政令宽和,有识之士们也敢直言上奏,奏请皇帝准许盐铁私营,却遭到桑弘羊和上官桀两大权臣的激烈反对,霍光则表面上保持了沉默。

    刘弗陵下诏从各个郡召集了六十多名贤良到长安议政,广纳听闻,博采意见。

    这些贤良都来自民间,对民间疾苦比较了解,观点很反应百姓的真实想法。对皇帝此举,民间百姓欢呼雀跃的多,而以世族、豪族、世姓、郡姓、大家、名门为主的豪门贵胄却是反对者多。

    “盐铁会议”一连开了一个多月,成为酒楼茶肆日日议论的话题。机灵的人甚至四处搜寻了“盐铁会议”的内容,将它们编成段子,在酒楼讲,赚了不少钱。

    以桑弘羊和丞相田千秋为首的官员士大夫主张盐铁官营,认为盐铁官营利国利民,既可以富国库,又可以防止地方上,有像吴王刘濞那样利用盐铁经营坐大势力,最后乱了朝纲的事情发生。

    贤良们则主张将经营权归还民间,认为现在的政策是与民争利,主张取消平准、均输、罢盐铁官营,主张让民富,认为民富则国强。

    双方的争执渐渐从盐铁扩及当今朝政的各个方面,在各个方面双方都针锋相对。

    在对待匈奴上,贤良认为对外用兵带来了繁重的兵役、徭役,造成了“长子不还,父母愁忧,妻子咏叹。愤懑之恨发动于心,慕思之痛积于骨髓”,建议现在最应该做的其实是“偃兵休士,厚币结和,亲修文德而已”,他们提倡文景时的和亲政策。

    大夫派的看法则相反,仍然积极主战。他们认为汉兴以来,对匈奴执行和亲政策,但匈奴的侵扰活动却日甚一日。正因为如此,先皇武帝才“广将帅,招奋击,以诛厥罪”,大夫认为“兵革者国之用,城垒者国之固”,如果不重兵,匈奴就会“轻举潜进,以袭空虚”,其结果是祸国殃民。

    从盐铁经济到匈奴政策,从官吏任用到律法德刑,一场“盐铁会议”有意无意间早已经超出了盐铁。

    孟珏和刘病已两人常常坐在大厅僻静一角,静静听人们评说士大夫和贤良的口舌大战,听偶来酒楼的贤良们当众宣讲自己的观点。

    云歌有一次看见了霍光隐在众人间品茶静听,还第一次看见了穿着平民装束的上官桀,甚至她怀疑自己又看见了燕王刘旦,可对方屏风遮席,护卫守护,她也不敢深究。

    在热闹的争吵声中,云歌有一种风暴在酝酿的感觉。

    云歌端菜出来时,听到孟珏问刘病已:“病已,你说皇帝这么做的用意究竟是什么”

    刘病已漫不经心地笑着:“谁知道呢也许是关心民间疾苦,想听听来自民间的声音;也许是执政改革的阻力太大,想借助民间势力,扶持新贵;也许是被卫太子闹的,与其让民间整天议论他的皇位是如何从卫太子手里夺来,不如自己制造话题给民间议论,让民间看到他也体察民心。这次盐铁会议,各个党派的斗争都浮出了水面,也是各人的好机会,如果皇帝看朝廷中哪个官员不顺眼,正好寻了名正言顺的机会,利用一方扳倒另一方;更可能,他只是想坐山观虎斗,让各个权臣们先斗个你死我活,等着收渔翁之利。”

    孟珏击箸而赞:“该和你大饮一杯。”

    刘病已笑饮了一杯,“你支持哪方”

    孟珏说:“站在商人立场,我自然支持贤良们的政策了,于我有利,至于于他人是否有利,就顾及不了了。人在不同位置,有不同的利益选择,一个国家也是如此,其实双方的政策各有利弊,只是在不同的时期要有不同的选择。”

    刘病已轻拍了拍掌,“可惜我无权无势,否则一定举荐你入朝为官。贤良失之迂腐保守,大夫失之贪功激进,朝廷现如今缺的就是你这种会见风使舵的商人。”

    孟珏笑问:“你这算夸算贬照我看,你的那么多也许,后面的也许大概真就也许了。”

    刘病已点了点头:“一只小狐狸,虽然聪明,可毕竟力量太薄弱,面对的却是捕猎经验丰富的一头狼,一头虎,只怕他此举不但没有落下好处,还会激怒了狼和虎。可怜那只老狮子了,本来可以安养天年,可年纪老大,却还对权势看不开,估计老虎早就看他不顺眼,这下终于有机会下手了。”

    拿了碗筷出来的许平君笑问:“谁要打猎吗豺狼虎豹都齐全了,够凶险的。”

    刘病已和孟珏都笑起来,一个笑得散漫,一个笑得温和,“是有些凶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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