淇水滺滺潋卿颜-第50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凤皇一直顾自喃喃,我闭闭眼,将泪全都忍了回去,手覆上他的,他的指一根一根被我掰开。凤皇,这天下什么我都能忍,只是这弱水,我只想一人独饮。
。
今儿是第几日了,我窝在药斋的卧房里,摸黑在墙角抱做一团。木门咯吱一声响,婶又端饭来了,轻轻地放在我跟前。
我抓住她的袖子,婶看了我一眼,叹着气说:“今儿也没来。”
没来?凤皇,那日负气一句,他竟真的没有再跟来,任我一人煎熬。不,不会的,他一定还在挣扎,他亲口说他输不起我的!明日,明日他一定会来找我的。
婶放下饭菜,没有像往日那样留一片清净给我,而是并排着坐在我边上,将我的头揽进她的怀里,低低地告诉我今晚府衙正办着喜宴。
原来我等不到了,明日、后日,日日复日日,我再也等不到了,我竟输了。我环住婶,不想让自己流泪。我没有流泪,可为什么婶的衣襟湿了那么大一片。凤皇,凤皇……这就是你的决定,我等的结果吗?
一个为情所困,为情所弃的女子会怎么样?一哭二闹,终日寡欢,抑郁成疾,最后含恨九泉吗?我不知道,在所有人诧异的目光下,我拉开了门,阳光一下子迷了眼。手遮着眼,我有多少日没有见过这天日了。
婶跑上来拉着我的手让我进屋,我笑着挣脱告诉她我没事,想出来走走。叔什么也没说,低着头继续劈他的檀香木。真难得髯翁子也在,我冲他笑笑,他的回笑却是比哭还难看。
身子似乎有些虚弱,我缓步走到地上散乱的药材堆前,暗想这帮子人真不会弄,药材都是有灵性的,这么对待,药性会变弱的。
“云丫头。”
我抬头,髯翁子看着我张张嘴,半天没能出声。我低下头继续拨弄着药草。
“你会离开吗,云丫头?”
我摇摇头,感觉到髯翁子松了一大口气。
离开?我能去哪里?不想见淡墨,不想回松木,我还能去哪?天下之大,我却只能在这小小药斋苟且偷生,我的尊严已经被践踏到了最底层。
最底层有什么不好,最底层倒好!至少放下了一切,活着……自由些。
凤凰古城少主成亲,迎娶独孤家的大小姐子赋,青梅竹马,郎才女貌,我云芷沂不过是他们的一个过客,一种经历,用来洗礼他们的感情,让他们以后彼此更加珍惜。哈哈哈,我仰天长笑,对这个解释感到满意至极。
换上粗布蓝麻短褂,黑棉长裤,再带上灰色头巾,瞧,一个陌生的村姑出现在铜镜前。多好啊,我告诉自己,云芷沂,忘了从前那个你吧,瞧瞧镜子,这是新生的你,多么朴实无华,多么天真烂漫,多么懵懂无知,多么……无爱无恨!
周围的人偶尔会谈起他们的少主、他们的少主夫人,然后就是一脸同情地看着我。我漠然地看着他们,与我何干,连解释都免了。安分地配着我的药,安静地等着心中的他回来。
闲了我就去淇水河畔,越来越爱这江水,滚滚无竭。金色的芦苇依然开得茂盛,随风摇曳,煞是好看,我坐在岸边,等着他回来。
他不是古城的少主,也不会弃我去成亲,他只有我一个,只爱我一个,我和他之间是容不下旁人的。只是他有他的抱负,但我会等他,在我和他的淇水边等他。他若一日不回我等一日,十日不回我等十日,若是一辈子不回我等一辈子。我的良人已不是这古城的少主,是我从前遇到的那个凤皇。
夜月江畔,我独自抱着胳膊,天上的星映在江面上又成了另一个星空。水纹浮动,星空糊了又清,清了又糊,反反复复,倒是有趣的很。
身后一阵劲风袭来,黑影闪现,站在我身后久久地不出声。我垂目,吐出一口气,空气中没有他的气息。
“你来了。”芦苇轻轻骚弄掌心,一直酥痒到了心尖,我扔掉手中的桔梗,起身回望身后。
黑影站着,似稳不稳。夜风掠过,黑色的衣袂微微扬起。
“苏大哥,我以为你不会再出现了。”我一声轻笑,嘴角浅浅翘起。
“芷沂。”他的声音干哑地很,“你……好吗?”
我摊摊手,告诉他很好。我有什么不好,好吃好喝好睡,还能如此悠哉地来着淇水江畔观月。
他疾走上前,抓住我的肩,我抬头,这才看清他的一脸悲凄,心莫名地一紧。
“芷沂,跟我走,好吗?”
“去哪?”
“去你想去的地方,去你喜欢的地方,总之离开这里。”他的脸异常地执着。
“这里就是我想待的地方,这里就是我喜欢的地方,我离开这里,还能去哪里?”冷漠的表情,刀一般的话,苏钦之垂下了双臂。
“离开他,芷沂。”挣扎的俊颜,痛苦的容颜,我眼前一恍惚,仿佛眼前人就是他,他回来了,求着我跟他走,去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地方。手覆上他的脸,凤皇,是你来了吗?你来找我了吗?
“芷沂!”兴奋的呼唤,眼前的凤皇消失了,我看清了来人,原来是苏大哥。
“我不会离开的,我要在这里等他回来。”
“你别傻了,他不可能放下凤皇古城,不可能放下复仇的!”
“谁说我在等他。”我一口打断他,“那个古城的少主不是他,也不是我等的人。凤皇他去了远方,我答应过他会在这里等他,不管要多久,我都会等,他也一定会回来的。倒时候他会和我浪迹天涯,不,怎样都好,只要跟他在一起。古城少主已经成亲,不可能是我的凤皇。”
“芷沂,芷沂!”苏钦之抓着我问,“你怎么了?到底怎么了!”
我不解地眨眼:“我很好,苏大哥。”
“不,不!你疯了,你不是我认识的那个云芷沂了!你疯了!”
疯了?我疯了吗?
“苏大哥,我没疯,你瞧我都认识你,认识所有人,也清楚记得所有事。”
“不,你疯了!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帮你!东门淡墨,对,东门淡墨!”我迷惑地看着他自言自语,忽地又停了,忽地又一阵烟走了。
我笑了,可恶又流泪了:“疯了?你才疯了!我清醒得很,只是想让自己重新开始。”才不像你是真的疯了,这么执着,执着的疯子。我摇着头,慢慢地走回药斋,一股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我再笑笑,一步不停地往前走。
髯翁子说我心神不宁,容易配错药,打发我干些不轻不重的活。按他的意思是我只要安分坐着就成,可我闲不住,难不成白天也让我去淇水边蹲着?重活都被叔包下了,不让我动半分;最近髯翁子一直待在药斋配药,连帮手也不要;婶一直干着杂活,我还真成了一个无所事事的人。
“芷沂,去帮婶到街上捎半斤面粉来,火升了,人走不开。”在我闷得愣神的时候,婶的声音犹如天籁,空远而美好。
熟门熟路地出门,熟门熟路地称了半斤面粉,米店老板说恰好有小半袋精粉剩下,看我是老主顾就送给我了。
我接过布袋子,笑着不住地道谢。身后突然街上来了几个官兵清道,行人,小摊都被赶到了一旁,我也被推搡着回进到了米店。
双手护好布袋子,我垫脚看街上,远远的一匹高头枣红马上他压金描边黑衣,一脸冷峻而来,周围满是扈从。那是一个陌生的人,我见过他穿黑衣,虽只一次,那年他护着我逃出萧国皇宫。果然只是长得相像,相较于古城少主,还是我的凤皇比较温柔。
马上人的眼轻轻扫来,我低下头,不知道为什么心会这么忐忑,明明不是我等的人,那我内心在隐隐地期待什么?慢慢地周围的人散开了。我抬起头,街上已经恢复了先前的模样,喧闹繁华。看看自身的衣着我笑了,果真不是我的凤皇,不然怎么会认不出我。
跟米店老板打了招呼,我提着布袋子回药斋,周围都是忙碌的人,我穿梭在其中却感到莫名的孤寂。什么都没有了,我能抓住的也许只有手中的布袋子。
不知道怎么回的药斋,不知道怎么答得话,不知道怎么吃得饭,只知道今晚我不想去淇水边了。
安静地坐在屋子里,婶一边忙活着,一边同我絮絮叨叨,女人果然是鼓噪的动物。我默笑,静静地听着,听着她似怨实则关心的唠叨,说一个女孩子天天晚上跑出去不安全;说一个女孩子别弄这么邋里邋遢,应该学着打扮打扮,接着又跟我提起了她的辉煌前史。每每婶提一起这个,叔总是会放下手中的活,一脸温柔地看着婶,我想,或许婶年轻时真的很美。
女为悦己则容,婶是幸福的,她有爱她的叔;叔也是幸福的,他有愿意为他打扮的婶。我幸福吗?
或许曾经有吧!爱我的他,我爱的他,凤皇你什么时候回来,知道我等你等得很辛苦吗?
等你回来了,我们也能像叔和婶那样,同食同劳,相伴今生。可是,可是为什么我的心这么恐慌?
髯翁子在边上专注地称药,我本是随意一瞥,觉着不对劲,又仔细地看,刹那惊了口,白胡子要那个做什么!
芷沂·黑渊
作者有话要说:扭动~某叶子又来鸟~~~
这章又是憋了好久···才在今晚一鼓作气码完的
亲们都知道某叶子很抽风 于是先是看了很悲催的图图 再是听很悲催的音乐 酝酿情绪
后来把芷沂写残后 就超级兴奋 键盘噼里啪啦 偶果然是BT
于是偶们的口号是 没有最BT 只有更BT 没有最悲催 只有更悲催! 哇哈哈哈
额···再向大家做下预告
本来下周应该是木木写淡墨篇了 偶就这么一直吊着大家胃口了
但是那个无良的家伙竟然要去旅游
所以下面几章还是偶写
小叶子像大家保证 后面更悲催! 抽风癫笑状飘走~~
蚀心梗,形似连翘,缓性腐蚀剧毒,外敷伤口难愈,内服侵蚀五脏。虽剧毒却不致死,只不过让人受尽煎熬折磨罢了。
我劈手打翻白胡子手中的药,一堆金创伤风药里掺杂这个做什么!叔停了下来,狐疑地看向这边,婶小跑着过来,蹲在地上捡药,嘴里还咕哝着:“作孽,平日里见你最惜药……”
我伸手拖起婶,眼睛直直地盯着白胡子:“婶,别捡了,你手上有伤会中毒的。”
“这是连翘,哪来的毒性?”婶看着手中的抓着药跟我辩解。
“这不是连翘,是蚀心梗,是吧,髯翁子?”
白胡子冷不丁听到我叫他的名讳,一个哆嗦,目光游走就是不敢看我。
“怪不得这几日不许我碰草药了。”我拿起桌上的蚀心梗,在昏黄的烛光下慢慢地看着,“这么大储量的药材,单单是我经手的…怕也超过三车。你虽然一直没点破,我也不是愚人,战事快近了吧?”
“云丫头,……”
“原本以为是替后方备着的,我才没多言,可又掺杂了这蚀心梗,救命药换成了致命药,我这双手倒是成了帮凶。”扔下蚀心梗,光亮下的手苍白而憔悴。
白胡子忽地起身拂袖一扫桌子,余下的药也纷纷倒在了地上:“云丫头,你也别这么阴着说话,老实讲如此没医德的事,老夫也是迫不得已。”一旁的婶一脸听小道的兴奋表情,被叔死拽活拉地出了屋子。婶的抱怨声被挡在了门外,叔还很细心地替我们把门关严实了。
药斋正厅,我与白胡子对坐,他一直在不停的讲,告诉了我许多许多的事,这其中甚至也包括了前朝。
凤凰古城原本只是祈国的一座偏远城池,地势山坳,进城不易,出城也不易。当时的祈国也只将此处当为鸡肋,不弃也不管,也正是如此才躲过了多年前的那场灭顶浩劫。皇室一脉全数被诛杀,只有濮阳夙因萧统帝垂涎其貌,带回了萧国皇宫。
奇耻大辱,是可忍孰不可忍,幸好祈国早有先见,在萧国朝野植入了独孤一门,年幼的濮阳夙秘密联系上了身为萧国左司大将军的独孤岳,独孤岳暗中走访陆续找回了祈国旧部,屯居于这凤凰古城。一直到濮阳夙来到离古城不远的聊城,起兵之事才作谋划。听白胡子讲到此,我才领悟过来为何凤皇总是那么忙,明明只是一个荒城太守,却总是日理万机的。
可萧国百年基业,兵力达近百万,古城原本就不是屯兵要塞之所,倾尽其物力人力,也不过二十余万,如此悬殊差距几乎毫无胜算可能。大战在即,我方兵力难增,要取胜就只能损他方兵力。将掺有蚀心梗的药材运送至萧国兵营,如此一来有病有伤的上不得战场,无病无伤的也不一定能上战场!
听罢,我一声冷笑:“此事怕是由独孤子都来操办,他还真是对祈国大忠。”
白胡子并不理会我的嘲讽,絮絮顾自己讲。独孤家族自入萧一来,一直承蒙萧国圣恩,已无过多眷恋故土,若不是濮阳夙跟独孤岳年少时交情匪浅,怕也没了复国之时。重新心归祈国,最快最直接的法子便是联姻,如此一来,独孤子赋入嫁可谓皆大欢喜。说到这,白胡子噤了声,偷眼看我的脸色,我摇摇头,表示不介意。
如此合情合理,定国良计,我却听得手脚冰凉。践踏生命换来的君临天下值得吗?
“云丫头,你要去哪里?”
我扭头,一字一顿地告诉他:“我要去找你们的少主。”
白胡子死死地抓住我,满脸不可置信,前不久还躲在房中低泣,前不久还不敢面对自己心中的伤疤,见到那人也只会远远地躲开,此刻,为了一群素未谋面的陌生士兵居然会主动去找他。我告诉他轻民者失天下,一个兵士的伟大宿命是战场上抛洒鲜血和生命,而不是这小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