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 殇花-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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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花已不是我认识的那个举止有些轻佻的老鸨,正如我也不再是从前的杜颜了。绛红痣的地方依旧火炽火燎,可不是因为前世记忆引起的疼痛,而是在水底挣扎时划伤了脸,眉心到眼角,长长的骇人伤痕,不知多久才会愈合,也不知道会不会留下疤痕。这已是一张与美丽绝缘的面容了。
“恐怕把你交出去他们也不信没有绛红痣的你,是神女。”
我蜷缩在青色的宽大衣袍里,感到冰冷。
“如花!”
房门被“吱呀”一声推开,我不必看也知道是谁,冰冻人——云奔,也就是如花的情郎。第一回见到他,还是在秦淮妓院里,脸红心跳的场面不听话地倏然窜在眼前。难得的是,冷酷见长的云奔竟会带有些情绪的说话,而且是激动无比的,难不成发生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了吗?是暴君三王死翘翘了,还是两国交战了?
冰人云奔其实长得不错,他人所述的阳刚之美,脸部线条都像是雕刻出来的,坚硬而又深邃。许多丫头都喜欢这个冷漠的“怪物”,同寝的小姑娘特别崇拜云奔,每天在我耳边诉说云奔的光辉史。忘记说,如花在隆翔国竟与我撇清关系,就托了云奔给我在宫里安插了打杂的活儿,给法灵师清理法坛,安排生活等。
云奔见屋里还有别人,清咳一声,“出去。”
我知趣地低下头,三步并作两步逃了出去。大白天的,不是要什么什么吧。我恶趣味地偷瞄了如花一眼,心里贼贼地揣测。
掩上门,云奔兴许是过于激动,我还未走远,他就嚷了起来,“如花!”接着是掌掴的清脆声音,“听探子回报,你已将颜卿郡主带到隆翔国了,可她人呢。你说!你说!”
我瑟缩了下,不敢再听,若是被他人看到仪表堂堂的云奔正在对一名痴心与他的女子使用暴力,不知还会不会有人会倾心这个人。
连三王手下都那么变态,我拢了拢袍子,仓促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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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诵唱经文……”
隆翔国是个颇迷信的国家,国主虔诚地相信法灵师拥有神力,法灵师还有高低之别,但不论职位大小,都受到人们的尊敬。
而我,是一个长相奇怪,胡须长到几乎拖地的大法灵师的手下,据说这个“耍猴儿”的还是本国法力最高深的法灵师,我假眯起眼,学一干法灵师动动嘴皮子,不发出声,在人群里滥竽充数,天知道他们在念什么,比jay的rap还难搞清楚到底在嘟哝什么。
“好了,诸位辛苦了。咳,都下去休息吧。杜子,扶我回去。”耍猴儿的是我私下给大法灵师取的别号,倒不是侮辱的意思,只是看到一个上了年纪的还拿着跟胡萝卜一样的“神杖”在祭坛前跳凌乱的舞步,嘴里唱拔高的调子,有些诡异,还有些好笑。
至于杜子,那是我即兴取的新名字,杜子,肚子,恩,不错。
“杜子,给我去把洗脚水打来。”
“啥,哦。”
我捧着盆,不情不愿地走回大法师门口,还没进去就听到里面吵吵嚷嚷的,这都怎么了,今天饭菜里放炸药了?
“二弟,你听我一言……”
“大哥,我的亲儿,你的亲侄啊,我们黄家法灵师唯一的血脉啊!!就这么,就这么……被 那个畜生……害死了啊……我的本儿不是自尽的,不是自尽的啊,是被下了药之后,那畜生放火烧死的啊……大哥……大哥……你怎么能这样无动于衷……大哥!!”声音到最后都变成了咆哮,像是积压了多年的怨鬼发出的恐怖尖啸。
“二弟,君臣之道……”
从称呼上来看,这个悲愤的男子应该是大法灵师的亲生弟弟——黄正,他也是隆翔国的重要法灵师之一,地位仅居于大法灵师之下。他所说的杀死黄本儿的“畜生”是谁呢。按他们的权利,想要请求国君处死一个有罪之人并非难事啊,为何他们不但没有这么做,而大法灵师还言语中有遏制的意思?
难道……那个“凶手”是位高权重的……皇室之人……
我呼吸一滞,悄然隐于阴暗角落。
“你看着吧,我一定会……报此血仇……”激烈的争吵声停歇了,黄正几乎是踹开了大法灵师的房门,拂袖而去。临行前,恨声低语。唯有躲于一旁的我将此话听得清楚,这话不像一时意气,反而像是誓言。我看近乎疯狂的黄正背影远去才敢走回去。
屋子里,烛光摇曳,大法灵师佝偻着身子,嶙峋的双手抚摸件器物,露出慈爱和怜悯,叹息悠悠的就像他的胡须那样绵长。我这才发现,耍猴儿的已经很老很老了,想起方才黄正提及的黄家无后的遭遇,不禁心生同情。我久久呆在原地,等大法师回神。
“杜子,你都听到了吧。”大法灵师没有抬头。
我急忙否认,“没,没……”
“罢……这事宫里早传得纷纷扬扬了,你不必害怕……”
说是这么说,我抿住唇,一言不发。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我连看都不看,紧紧盯着地面,听到大法灵师的提问,拨浪鼓般甩头,“杜子,不知。”
“不看怎么知道不知。”余光瞥见大法灵师颤颤巍巍地往这边行进,他苍老的手里遍布像刀割的纹路,探出手,他告诉我。“这是本儿刚出生时我亲手给他烙上的图,一旦烙上,终生用任何办法都无法消除,这个图是代表我黄家的子孙……这个东西,以后不会再有用了,因为不会再有黄家法灵师子孙了……不会……再有了……”大法灵师几乎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我坚持着,低着头,不说话。
大法灵师捉起我的手,将带着体温的器物放在我的手心,“既然这样,送给杜子你吧。反正,已经没有用了。你,出去吧。”
我木讷地退了出去,大法灵师已躺在榻上,他的身体似乎在这一刻急剧衰老。我无声地说了句,对不起,我无能为力。
很多时候,我们只能对命运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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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伏在冰冷的廊桥边,手里攥起一件件带有回忆的东西,柳的蝴蝶玉佩、杜颜与单烙的赤血玉佩、还有大法灵师的图腾簪子……正悉数想着,被人蛮横推了一把。
“干嘛啊。”我生气地正了正身子,今天的饭菜里一定是放了炸药!
华服的女子听我反抗,柳眉倒竖,又使劲推了好几下,“怎么,现在的奴才还长了胆子了。啊?你知道我谁吗。我是三王跟前最得宠的意妃!”
多了不起似的,据说三王时不时换床伴来着,过两天你意妃还会是得宠的么。我瞪了她一眼,不想招惹是非,欲收起玉佩,打道回房。没想到,意妃眼倒是极尖,夺去赤血玉佩。
“你这个丑八怪居然还偷东西,说,哪偷来的。”意妃想拿到什么把柄,得意洋洋地威胁我。
我是倒什么霉,乘凉也能被人扣上莫须有的罪名,“不是偷的,是我的。还给我。”
“丑八怪。”
“哎?”莫名其妙,“丑八怪就不能有好玉佩吗。还,给,我。”我见意妃打定主意不还,竟然还想走的样子,顿时急了起来,不顾什么,扑上去抢夺了起来。
娇小的意妃哪是我的对手,她看快被我按倒,甩手就把赤血玉佩丢近了湖里,黑夜里的赤血玉佩也未曾黯淡,若有血脉流动,赤色化成一道弧,“咚”一声闷响,沉入水里。
意妃得意地哼了声,嘲笑了几句才幸灾乐祸的离开。
连三王的妃子也都是变态。
我犹豫了半晌,央来一根长长的竹竿,前面挂了一个布兜,在湖里搅和,企图能运气好捞上来。
“三王……三王…………”
三王?他在这附近吗,奴才们战战兢兢地打着磕巴,声音四散而去,料想那个恐怖份子应该是远离这边了吧。我暗暗舒了口气,聚精会神地打捞赤血玉佩,突如其来的磁性声音让我心跳快了半拍。
“喂,你在做什么。”
我抚抚被惊到的心跳,没好气地扭过头,我深信自己见过的美男子也不在少数了,可眼前的男子,仅仅只是一双眼睛,就让人七魂六魄都散了去,月色印衬出深碧的眸子,他的眼底氤氲丝丝邪气。
“你的眼睛居然是深绿色的也。是天生的吗。应该你们这不会有彩色的隐形眼镜啊。奇怪。”要不是我想起还有把赤血玉佩找回来的重大任务,我早就扑上去研究美男了,可这个美男的脾气似乎不怎么好。
“你,是在嘲笑我吗。”他冷冷地撇嘴,像是在笑,可眼底全无笑意,有的只有捕杀猎物的杀意。
我一见不妙,“没,当然不是。我只是觉得很特别,很好看。”虽然有些奉承的样子,可这话的确是我最真实的想法。这个人,一定很在意自己的“与众不同”吧。“喂,我说真的。你看,我的脸。你别太在意别人的眼光。因为你有别人没有的。”我拨开额前的碎发,献宝般供人展览。
美男抬起眸,身边一切美景都显得逊色,他深究般审视我,修长的手指有节奏地轻点下巴“谢谢。”他随即笑了笑,俊邪的面容又多了几丝妖韶之气,美得夺人魂魄。
“不客气。哎呀,糟糕……”正说着话,重心不稳,左右摇摆几下,熟悉的水又包围起我。这次,又有谁能够救我。我狠狠喝进几口湖水,五官皆痛,像是每一个地方都被强行灌入水,沉沉甸甸,唯一值得高兴的,在最后那刻,我握住了赤血玉佩,闭眼瞬间,我分明望见英气俊秀的脸上,嵌着一双如扫尽夜漆黑荡漾的杏色眼眸,终于想起这段遗落的记忆,他,是单烙啊……“颜儿,答应我好好照顾自己,怎样都要回来,可好……”
“喂,醒过来。”
努力睁开眼,火热的夏天,我却觉得那么寒冷,用力眨眨眼,碧色眸子静静望着我,他问“没事吧。”
我知道意外中我记起了本不该忘记的回忆,一切的一切,终于完整的回到我的身体里,可我并不觉得高兴,反而是迷惘。相爱的时候,多美好,美好的让人不敢回想。因为还有前世的遏绊,还有难解的情愫……如果没有前世,我可以坦然与单烙在一起,如果没有夏春秋,没有单烙的回忆,我可以坦然留在司空拓身边。可是,都不可以,是的,都不可以。
生活,真是给我开了个大玩笑。
整片夜色中宁静得只剩下水声。
碧色美男就这么全身湿漉漉地站在那里看着我,我仰首,那么近才看见他的眼角下的也有一颗朱砂痣,与绿色的眸相互衬托,殷红妖异,仿佛下一秒就会化成血红色泪珠,顺着脸颊滚落下来。
“谢谢。”我道了谢,拖着沉重的身躯往廊的尽头走。湿润的东西,容易长出霉,比如经眼泪浸泡过的回忆,幸福的,永远是健忘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会不会新出现人口多了有点乱?~~
第42章 谁的阴谋
暗潮汹涌的隆翔国里终于爆发了一件足以颠覆这个国家的大事,当时过境迁以后,我仍在不断自省,若时间倒转,若我猜到自己将承担万劫不复的后果,我是否还会跳出来将一切揭穿……
我不知道,直到很久以后,我仍给不出答案。就像三王亦始终答不出我的设疑,就像当年,我和他甚至不知晓对方姓名,即已决定彼此命运。
在那次落水后,我再也没有碰到过碧眼的美男子,我甚至不知道这个人是谁,或许也没有那个必要,也许一辈子也不会再遇见了。就这么想的第二天,我又与他相见了,而他的身份已截然不同。
“杜子,你随我去‘引渡之间’吧。”大法灵师今天穿的特别正式,他甚至拿出了自己宝贝得要命的“神杖”,耍猴儿的从来都是用昂贵的布料小心翼翼地擦拭“神杖”,却从未见“神杖”真用来做什么过,我一度以为这玩意是烧柴棍。
“引渡之间”我也未曾踏入,因为法灵师做法时只能是当事人与执法法灵师在场,其他人等都是不得而入的。
只听人闲谈时说起,“引渡之间”是法灵师召唤已故亡人来人间,形式有些类似所谓的“鬼上身”、“招魂”,反正是极诡异的。如果说我相信电视机里那些古怪,那我不得不信隆翔国的迷信是有其道理的。我曾亲眼目睹耍猴儿的从“引渡之间”出来时的模样,衣着依旧是原本那些,而脸和身体已完全不同,竟变成另一个人一样,像……一个孩童!那时,有个丫头当场就认了出来,“扑通”一声跪倒,口中嘤嘤低泣,“七王……”原来,大法灵师招来了儿童时就早逝的七王,神明总是令人敬畏的……
正想我想得入神,脑袋上被大法灵师敲了几下,“还不走……”
“哦……”我不甘不愿地跟在后头,又打我头,我都那么丑了,再笨点的话,可怎么活啊。
“引渡之间”的布置也怪让人毛骨悚然,我好奇地张望里面的样子,似乎一会将进行一场大型的招魂仪式,“引渡之间”的门并没有若平时那样严实紧闭,反而是透出丝丝烛光,里边奴才们都埋首干活。天还未黑,万千摇曳的烛火看上去有些突兀。
“三王到……”
忽然听人高喊,“三王驾到……”奴才们纷纷扔下手中的活儿,生怕比人满了一步,屋前顿时黑压压的,都是低下的头。
大法灵师也在我的搀扶下缓缓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