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门风流2-第2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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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至假期结束。张越一到衙门理事,嚣,恢复了那种忙忙碌碌的日子。一旬之内几乎只有两三天能回家过。这一天他难得在戌时一剪回了家。进屋才脱了公服换家常便服。他就听到正亲自为自己穿大袄的杜绾在耳畔轻声说:“待会见过爹娘早些回来,我有事对你说。”
“正每,我也有话对你说。”
话虽如此,难得回来的张越却是给母亲孙氏绊住,唠唠叨叨嘱咐了一大通,索性父亲张绰话少,即便如此,等他最终脱身回到屋子里已经是小半个时辰之后了。回到正房暖阁在抚上坐下,他就看到崔妈妈把丫头们都带了下去,杜绾方才在对面坐了。
“成国公今日休假在家,武定侯去府中拜会,送了两匹最心爱的名马和一把祖传宝剑”再加上绝版古书四部。两人在书房议的事究竟说了什么谁都不知道,只知道武定侯出门的时候失魂落魄,上马的时候不幸一脚踏空,结果摔折了腿,已经去左军都督府告了假。这事你可知道?”五府和兵部不相统属,但相比五府。这些年来,还是兵部对天下将兵动态了解得更深。兵部有官员告假五府未必知情,可五府都督一级的人告假,兵部自然没有不知情的道理。张越略一沉吟。便开口问道:“我已经知道了,只还没来得及细想,你既然专提这个,想是有什么收获?”
“武定侯夫人今天还对大伯娘提了次子的婚事,想把悦姑娘定下来。再加上前头这桩,足可见武定侯应当是心虚。这些天,武定侯夫人频频四处走动攀亲事,长子不成便谈次子,看上去期翼能拉上谁家。可归根结底,郭家的爵位并不稳当。要做其他的事情,郭珐还没那么大的胆子。”
见张越不说话,杜绾又压低了声音:“今天张布那边送来的消息。有一条是说,武定侯府昨日以长子暴病为由,把人送到城外田庄上去了。武定侯田庄上究竟不比家里。消息容易打听些。据说这位大公子出马车的时候是被人抬着的,应该是挨了一顿好打。我早听说这位大公子名声不大好,只怕有些事情要着落在他的身上。”
“这到是有趣”对了。明天我耍亲自去一趟通州,你听我说,”
自从迁都北平以来,一条贯穿南北的运河,就成了整个大明的命脉。如今海船运粮还只是开了个小口子,大部分的漕粮仍是从运河输送。一年之中,南粮北运高达四百万石。而由于元朝所修建的通惠河早就因为元末明初的战乱而荒废,因此漕船到通州张家湾码头之后,便的由陆路转运到京城,几十里陆路便从未有停歇的时候,沿路大车络绎不绝。
然而,如今已经是到了运河的封冻期,那漕艇如织,插杆如林的情形自然是看不到了,就连向来热闹的通州城也比平日冷清了好些。托那条运河的福,通州城内的百姓往往都是几十上百年代代相传的营生。住在城里的有的是运河上拉船的纤夫。有的是修漕船的工匠手艺人有的是码头上装卸货物的苦力,有的是开客栈饭馆牙行,倒是正经耕种田地的没有几个。
而除了卫所粮仓之外,通州还有三座粮仓,其中通济仓专事漕粮转运,因此通州亦是京卫驻扎的要的,城里城外总共驻扎有通州卫、通州左卫、通州右卫、定边卫、神武卫,五卫总计两万余人。这其中土生土长的北方弈旬书晒细凹曰甩姗不一样的体蛤八办广,有的是跟随诗都讨来的南人,有的是从其他卫所汝,对于这儿的日子自然有的喜欢,有的不乐意。
这会儿,通州北边城门处,定边卫的一个百户就带着几个军士等候在那里。此时风大,尽管是等在城门的门洞里,但寒风还是可劲儿地往领口袖口钻,一行人哪怕是袖着双手使劲跺脚,可还是架不住这生冷生冷的架势,到最舟还是守城营的头儿出来招呼了一声,几个人方才到了有火盆的地方取暖。
那守城营的头线见百户一进门便连打了几个喷嚏,不禁好奇地问道:“这大冷天的,连南边做生意的商人都在家里舒舒服服过冬了,京师那些当官的也不在衙门好好享福,跑这儿来做什么?”
“是上官派下来的差事,说是交趾那边来的人到了,京师总得派个。人过来一块安置安置。但既然只是我来。又只这么几个,料想来的也不是什么大人物。大约是礼部的主事或员外郎,了不起兵部派一个人陪着来。天气这么冷,明天要往京城禄米仓押送的那一批粮草却是重中之重。为了这个几位大人还扯皮了好一阵子,拖延了几天,说不定京师来人还得催着这个。”
“反正火也不到你头上”要说先头那位张侍郎遇刺,我还以为铁定会掀起大案,结果都是锦衣卫在查,他倒是没什么动静。话说回来,真要死查冒名顶替,咱们这通州”
“这些话也就只能私底下说说。冒名顶替呸,要不是这次冒名顶替的极可能是图谋不轨,上头会这么查?别的不说,就说咱们定边卫。吃空额的难道还少?不过你可听说了,京师那边武学开始建了?这对于咱们这等世袭军职的是好事,要是孩子能出挑些,说不定不用窝在这儿当个小军官,要是能在禁卫当中露露脸,以后前程就都有了!”
两个头头嘀嘀咕咕,下头的军士则是挤在火盆前头烤火。虽说比不上贵人们用的那些没有丝毫烟火气的红萝炭银骨炭,但在这大冷天里。能有柴炭取暖就已经知足了。彼此之间小声说着那些妓察里的荤段子,他们不时出阵阵会心的窃笑。根本没把差事放在心上。
就在众人冰冷的身上捂热,懒洋洋的有了些睡意的时候,外头突然传来了一声嚷嚷:“头,人来了,好多人!”
一听好多人,守城营的头儿和那百户不禁面面相觑。两人慌忙披上外头的大袄站起身来,那千户更是到火盆边上一脚踢起了两个正在打瞌睡的属下,厉声叱喝了几句就出了营房。到了门洞处,他们就看到了那边正在打头的几个人。然而。此时此刻,他们却无心去认这几个人的脸,因为在他们后边,还有黑压压至少几十个身穿红杵袄的军士。
不说是兵部和礼部的司官吗,怎么这么前呼后拥的?
一时间,别说那百户唬了一跳。就连守城营上下也都是面面相觑。只不过,虽不知来的是谁,但这排场既如此,总不是寻常人物,那千户急忙迎了上前,待离着最前头的一匹丐还有数步远时,眼神颇有些不好的他方才终于看清了来的人。觑着那年轻温和的面孔,几乎是下意识的。一个名字猛地迸上了心头。
莫不是那个煞星?可他来通州干什么?这里没什么大事要惊动他吧?心生惊惧的他不敢迟延,也顾不得这城门口的青石地上又冷又硬。直接往地上跪了下去,口中说道:“卑职定边卫百户秦和,拜见大人。”
他这一跪,后头其他人虽摸不着头脑,可只要是不傻的,全都跟在后头呼啦啦跪了一大片。而马上那人只微微一愣,随即以为对方认出了他来,便淡淡地说:“都起来吧。本司路过这里公干,与尔等无关。
此话一出,秦和不禁一愣。这年轻人看上去年不满三十,和传闻中的那人颇为相似,可这自称本司却又着实没有道理须知张越已经官至兵部侍郎,这本司又是从何说起?而且,人又说是来此公干与他们无关,莫非真不是他奉命在这里等的人?
想到这里,秦和就乍着胆子问道:“大人,卑职奉命在这儿等候京师来的大人,您真不过…”
“本司督北镇抚司,要奉命迎接也轮不到你。让你的人和守城营移开拒马让路!”
北镇抚司!
这四个。字声音不大,但城门前的人却全都听清楚了,当看到来人亮出腰牌时,这边一大堆人再无怀疑。暗地里吓得一哆嗦的人不在少数。秦和世顾不得懊恼认错人也就罢了,偏生还认错了另一位煞星连忙连声赔不是,又带着手下和守城营的人移开拒马。等到一行人过了门洞呼啸而去,秦和方才使劲吞了一口唾沫。这时候,守城营的头儿也挪了过来。
“怎么来的是锦衣卫?”
“你也听到了,人家不是我耍迎的人。那是督北镇抚司的主儿,说不定就是以后的缓帅。”
两人窃窃私语了一会儿,还没来得及回到那暖和的屋子里去,突然又有军士嚷嚷了一声。他们俩齐齐回头,就看到那积雪还没化尽的路面上有十几骑人飞驰而来。这一次。秦和就不敢那么莽撞了,快步上前。等到人近前下马,他打量了一阵这一行人,这才上前厮见。
来人除了七八个随从模样的人之外,便是两个穿戴差不多的官员
在秦和看来,六部衙门的官仿佛都是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说话竟都是一个样。两人和刚刚那位掌北镇抚司的主儿一样,也很年轻,口吻却客气得紧,其中一个简略问了问秦和的姓名官职就直截了当地问道:“方都督他们已经到了?”
“是,方都督一行都乙经到了。随行军士和人员都已经安置。是掌印大人亲自安排的。”
“那好,劳烦贵官带我们去营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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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门变 第八百四十七章 亲提点
秦和答应声,便和几个军十头前引路六老了几步,他知才必起刚刚只来得及问明两人来自兵部和礼部,验看了公文印信,其他的都来不及问。但来人既是客气。他也就没在意那么多。心想既没有大人物的傲气,料想也就是自己意想中的员外郎主事一级的官员。
定边卫原在山西,永乐年间方才迁到通州,在此扎根已有二十余年。经过这许多年来的休养生息,年轻一辈的军士已经少有人会说乡音。而老一辈的人里头却仍然能听到那迥异于通州方言的山西话。秦和带着一行人进去,却没有带他们去见掌印指挥使,而是直接领去见方政等。网到那边营房门口,他就看见一个少女正端着铜盆泼水,好奇地瞅了自己这一行一眼,随即立刻进屋子去了。
尽管此来交人男女老少都有,但秦和还是认得这个少女他三年前才承袭了百户军职,如今也不过二十出头,却因为家境不好说不上亲事,年轻貌美的女人对他自然有一种天然的诱惑。只听说这是工部一位官员的亲戚,人家的哥哥又是上头点明要用的,因此也不敢有什么歪心思。他狠狠毒瞅了那边几眼,正准备带人进去,结果就瞧见那边都督方政和那少女的哥哥一同出了门。方政只瞧了这儿一眼,就丢下人朝这边疾步过来。
“你倒是来得早!”
通州城虽是漕粮转运的要紧去处。五卫都在城中有驻军,但大部分军队还是驻扎在城外。毕竟,几万大军吃喝拉撒在城里,好好一个通衢大城必定是满大街都是全副武装的兵卒,看上去不成样子。但此次方政一行带的全都是特意挑出来的交人,自然不在此例,于是除了在通州城西的定边卫卫所之外,尚有二百交人住在城内驿馆,其余四百锐卒也都安排了妥当。
既认出了张越,方政走过来之后。正要打招呼,可瞧见张越朝自己连打眼色,立时就觉得奇怪了。他虽是武将。心思倒也缜密。先头一声忘乎所以的嚷嚷之后便笑道:“我这也是白问,贤侄你吃着朝廷俸禄。总得先等上司话,把事情料理清楚才能过来。来来来,有什么话进屋里说,总比杵在这还没化雪的地里暖和。”
他一面说一面拿眼睛瞟了一眼秦和。淡淡地吩咐道:“你回去禀报你们掌印指挥使,就说人都接到了。其余的也不用他,我自会料理。”
方政一个眼色,早有跟出来的亲随上前,手上和秦和一碰,几张宝钞就不露痕迹地塞进了人的袖子里。有了这打赏。刚刚还奇怪这位方都督和这个。司官什么交情的秦和就懒的再管这么多,人家叫的是贤侄,指不定真是世交呢?于是,他轻轻拢了拢袖子,笑容可掬地弯腰拜谢,随即带着几个属下军士转身就走。
到了院子外头,他这才拿出东西来看看,现是十张十贯一张的新钞。按照如今的钞钱折价算下来也有一千文钱,竟是小小了一笔,顿时眉开眼笑,信手就递了两张给属下。
“拿去分了喝酒,其他的少多嘴,我去报了掌印大人,就没咱们的事了。”
有了酒钱,一群军士哪里会去管那么多,答应一声便一哄而散。而秦和把那一叠新钞全都揣进怀里,忍不住又往院子里瞅了一眼,见网网的少女仍不见出来,顿时恋恋不舍地收回了目光。虽是交人。但女人只要是养眼,管她哪里人?可惜,也不知道会便宜了谁”
那边张越随方政进了屋子,便对同行的那位礼部官员领笑道:“若是别人知道我亲自过来,难免鸡飞狗跳,所以索性低调一些。我和方都督还要核一核名单,其余事务便交由你了。”
这位礼部司官原本没想到今天兵部并不是陈销领衔,而是张越亲自走了一趟,但路上听说了原委,也就没往心里去。此时他也没什么二话。等到方政叫来了随行的金书。他就二话不说跟着办事去了,压根没去揣测这边两人打算商量什么。
这也没什么好揣测的,交趾此次解送京师的那些人,原本就是张越一个个挑出来的。
见没了外人,方政这才招呼着张越坐下,又吩咐心腹亲随去倒上热茶来,这才问道:“瞧你刚刚这么挤眉弄眼的,怎么,难道是我们这一行里头有什么问题?”
张辅三征交阻,每次都把大批交趾人才带回京师,因此这一回并不是什么特例。只不过既然是亡国之人,难免会有心怀怨望叵测之徒所以在交阻筛选过一次,先头抵达南京时又由南京锦衣卫再甄选过一次。即便如此,方政也不敢担保内中就一定是全都筛干净了,所以张越明显是隐瞒身份来找自个”他自然而然地想到了这个方向。
“方都督误会了,我虽是不想人知我来了通州,却不是为了这批交人。而是有别的事情。你下午从通州启程时,是定边卫护送?”
“没错,你也知道,这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人太多,就怕这最后一段路万一出事,我那些人不够用,所以早就移文通州,让他们派点人护送到京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