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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部分

朱门风流2-第1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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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夫整理心中所思所得。此时皇帝开腔问,他便把精心准备的话有条有理一桩桩一件件说了出来。
    因之前朱高炽即位之后便是暂缓用兵、暂停下西洋、罢诸道金银课等等。他自觉朱瞻基虽开海禁,其余事务却也应当沿袭之前那一套。再加上北边瓦刺教桓称臣纳贡很是恭顺。而黄福前往安南之后,那边也渐渐恢复平静,他自然是力主削减南北备边兵员,屯重兵于京师,又指出阳武伯张攸镇守交趾已经有四五年了,也到了轮换的时候。
    朱瞻基听着听着,心里渐渐有些不以为然。他和父亲朱高炽的想法不同。朱高炽觉得永乐年间南北连番大战。如今应该罢兵不用以求休养生息。同时也能渐渐削除那些勋贵的兵权和影响力。但他曾经跟朱林出塞。深知北边的蒙古乃是狼子野心,长时间不打不但会任其做大,就是边疆守备兵力也会逐渐弱化。祖父朱林第三次北征的时候,将兵就已经削弱太多了。
    而张越临走前,给他上兵事十条时。更是清清楚楚地指出,交趾镇守总兵绝不可一而再再而三地更换。交趾布政司的官员也不可轻易调动不但如此,朝廷还需优抚。交趾孤悬西南,之前曾经多年不从王化。好容易用一员将领以及一批官员使得上下民心归附,动辄换人便意味着政策大变,之前的局面很可能毁于一旦。
    等到听完这长篇大论,朱瞻基心想张辅究竟是老谋深算,当即便笑道:“张卿果然是家学渊源,若是文官都能如卿这般肯下功夫精研武事。何愁天下不宁?来人,取冠服来。”
    张信看到两个太监捧着东西从一边的门进来,也来不及细看,慌忙拜伏谢恩。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他竟是感觉到有人走到他的面前。轻轻摘下他的乌纱帽,随即换上了另一样东西。心中疑惑的他抬起头来。却看见面前除了皇帝之外,那两个低眉顺眼的小太监捧着的赫然是一套绣着阅隘最薪罩节就湛泡书凹刚刚刚口阳孙昭比们芥垒的衣裳冠冕瞬间,他只觉得脑袋一片空白
    “既是将门世家,联便破个例!改卿武职,授锦衣卫指挥同知,世袭指挥企事。联知道你的长子如今已经是翰林庶吉士,也是年少英才,这些袭军职是用不着了,这些袭指挥金事让你另一个儿子承袭就好!张家三代忠勇,你不要辜负了联的一番期望。”
    广州和京城一南一北相隔数千里,便是快马驿传往往也要十余日,因此朝廷的任何消息传到这里,往往也就变成过时的消息了。而天高皇帝远,与云贵之间又隔了一个广西,其中还有屡屡叛乱的大藤峡,于是交趾军粮也很少从这儿征,广东百姓从商从农安居乐业。于是,张越上任伊始。拿着了这么一桩大案子,却没有借题挥的意思,反倒是把带来的那些小厮随从都派了下去了解四乡农耕。又派人到黄埔镇所在的码头上了解往来商船的情形。
    他对那案子摆出了一幅袖手不理的态度,理问所的几个属官反而是犯了难。主官虽不问,可人是他命人拿回来的,自然不能蒙混过去;可布政司的参政参议有好几个常常派人查问情况,更有人直接关说人情,这让他们实在是招架不住。这拐卖与否倒是不好说,可将本国人口卖与他国,从洪武年间便是一条禁令,单单咬住这一条,那徐大牙便是不死也得脱层皮。
    眼看左右逢源的结果便是两面不讨好,从六品的理问熊浩急愕嘴角生出了一溜水泡,吃饭喝水都是生疼。和副理问以及负责案卷的几个书吏反反复复商量了好几次,他终于决定直接去见张越一回。把明细情形一一报上,到时候上头怎么说他怎么处置。
    此时,他在正堂中把一应案卷都交了上去,简短汇报了情形,随即便正襟危坐再不吭声,眼角余先,却在瞄着上头刚刚换上去的牌匾。昔日的宣德两个字如今变成了宣仁,一样的黑漆金字,仿佛没有什么改变。不过,德和仁字意思相近,倘若这位新任藩台真的能做到这一点,那么上上下下的人才能真正安心。想归这么想,他偷觑张越的目光却仍满是忐忑。
    “徐大牙供认确实曾货卖男女百余人给番使和番商?”
    “是。”
    “该名女子情系拐卖查无实证?”
    “是,”
    “之所以查无实证,是因为该名女子坚决不肯吐露姓氏名讳?”
    眼见张越一面翻案卷一面提问,不一会儿就问到了最关键的一条,熊浩不禁扭动了一下身子,让自己坐得更笔直些,随即低下头说:“因此女乃是苦主。属下不好动粗逼问,所以实在问不出她的真实名讳。听说话口气,察举止做派,极像是正经人家出来的,兴许有可能是怕泄露名姓,到时候遭乡邻耻笑,所以属下不敢轻举妄动污人清白。”
    “好,很好。”看到熊浩听了这三个字,反而更加忐忑不安,张越不禁哑然失笑。心想自己当初面对朱林的时候小心翼翼察言观色,如今这些下属面对自己的时候也同样如此。信念一转,他便笑道。“掌刑名者,就该如临深渊如履薄冰,都像你这般,则百姓何患酷吏?此事便用私将人且出境罪办理,还了那名女子身契就是。”
    听明白这确实是夸奖,熊浩这才松了一口大气,待到领悟了张越只就事论事,并无株连扩大的打算,他更是喜上眉梢,知道如今对布政司的其他官员也都能交待了。一一答应了一声,又变着法子逢迎了张越一番,他这才上前抱起厚厚一沓案卷,躬身退出了大堂。
    “宣仁”这一回杀鸡做猴也就够了,毕竟是查无实证。要是再像从前那样走到哪里。哪里就落下遍地人头,我这名声恐怕就要真要被人用来止小儿夜啼了。
    张越望着那自己亲笔所题的匾额,喃喃自语了一句,随即不耐地伸手拉了拉衣领。虽说已经到了小半个月,但他还是极其不习惯这里闷热潮湿的天气。他生来畏热喜寒,最怕的就是大伙天。可如今这种时节,他只是端坐着说了一会儿话,后背心就完全湿透了。这一年到头多半是如此,他可怎么过日子?之前来广州时他完全忘记了这里的酷热,如今可有得受了。
    理问所衙署就在布政司衙门的左边,前厅有左右夹室各一间,后头菜是三间正堂,乃是理问退省之地,两旁走廊的数间屋子则是用来贮存案卷。虽说林林总总的屋子也有一二十间,但由于久经时日,如今的梁柱等等都已经颇为陈旧,家具摆设更是不成样子。相形之下,理问所后头的监狱则是显得更为破败,熊浩只在门口站了一站,便再也不愿意跨进去。
    这事情不论交给本地的县衙还是府衙都可以办好,但就是因为张越亲自交代,他不的不亲自出马,如今那个徐大牙就关在这女牢里头。自来能下在这儿的都是重犯要犯,大牢里头的犯人从来就不下百人,每年至少都有十几个庚死狱中,那股臭腐蒸湿之气自然是非同小可。此时此刻,他琢磨了一下张越的态度,便对门口的狱卒吩咐把原告被告提上正堂。这些天他为了安那徐大牙之心。很是敷衍了她一番,如今却得快刀斩乱麻。
    “按大明律。凡将马牛、军需、铁货、铜钱、足、细绢、丝绵、私出外境货卖及下海者。技一百。挑担驮载之人,减一等。货物船车并入官。于内以十分为率,三分付告人充赏。若将人口军器出境及下海者,绞。犯妇徐大牙私将人口出境,按律处绞刑。”
    在大牢中一关就是十余日,又是理问所中的大牢,徐大牙自然不用说便是满脸颓色。此时被人架着跪在大堂上,她不禁双腿软,战战兢兢连上头的问话都听不分明。当听到熊浩冷冰冰的那番判词时,她更是两眼一黑,晕了过去。而熊浩却是瞧都不瞧她一眼,见九娘默默跪在一边,他就沉声说道:“民女九娘告徐大牙拐卖,查无实证,还身契听其自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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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百零八章 民生民计
    州城内吊有宵禁,但黄缩镇既有码头。又有市舶司和怀往来的番人商人众多,历来不设宵禁,因此晚上快二更天的时候。这里仍然是万家灯火热闹非凡。酒楼饭庄纷纷在招牌下头悬起了明亮的灯笼,妓馆娼察亦是挂上了写有各式各样艳词的大红灯笼,街头四处是拉客的小厮和浓妆艳抹的女子,喧哗得简直不像是夜晚。
    因次日便是端午节,布政司从前的规矩便是放假一天,张越索性带着家人来到了镇上。下午在码头上看了那些番船,晚上在一座饭庄订了包厢吃晚饭。因明日端午节广州府在黄确镇前头的殊江上会有一场赛龙舟,一家人便决定在外头宿上一晚。这会儿杜绾几个都因为天气炎热不想动弹,偏静官死缠烂打要出去看看,他只好答应了。
    牵着静官的手缓步走在大街上,张越只觉得耳朵里头尽是儿子叽叽喳喳的提问声,起初还耐着性子回答,但渐渐就招架不住了。后头几个随从一面跟着一面注意四周的人流,个个都是一脸的警惧。静官眼看就要四岁了,平素拘管在家里很少出门,这一回自然看什么都是新鲜的,若不是他一只手被张越死死拉着,他恨不得哪里热闹就往哪里钻。见路边的一处摊子上围了好多人。随风更飘来一股让人馋涎欲滴的香气,他连忙使劲拉了拉张越的袖子。
    “爹爹”
    “才吃了晚饭,这会儿又想吃东西?要是你娘知道了,必定要教你。”
    “爹爹,就这一回嘛!”
    看到儿子那掩不住的嘴馋模样,张越不禁想起了自己小时候,原本板着的那张脸顿时维持不住了。思量进去看看有什么好东西捎回去一家人一块吃,他便拉着儿子往人群里挤了进去。看到这光景,后头的牛敢和张布对视一眼,慌忙拔腿跟上。等到他俩好容易挤到了最里头,却现张越父子俩正站在那里看着一个正在满头大汗操持的大姑娘,于是不禁面面相觑。
    张越只一眼就认出这就是那个九娘。那天熊浩回报了判例处置,他没有任何置疑便通过了,因此也知道她已经还了身契。虽说他并不相信所谓的拐卖,那天也只是一照面,他却总觉得这姑娘仿佛有什么难言的隐衷。这会儿细细看去。见她一个。人又管收钱又管做点心,还得张罗着递货,一副专心致志的样子,完全没有瞧见自己,他更是留心打量了起来。
    后世广州琳琅满目的小吃在如今这年头却还有限得很,无论肠粉还是双皮奶抑或是艇仔粥等等都难觅踪影,张越到广州这么些天,若是遇到熬夜,晚上的宵夜多半还是由自家厨子做,上外头采买的极少。此时扫了一眼这小摊上卖的东西。现内中的点心吃食赫然是北京城中常见的小吃,看那九娘的手法娴熟,他更是疑惑了起来。
    撒着白糖金举的龙须面,卷成长条点缀着芝麻挂花白糖的驴打滚。嵌着杂色干果子的果饼,捏成各式花样的面果子,瞧见这些,他几乎以为自己回到了京城。由于价钱公道。须臾间东西就卖了一大半,他也就各色都买了一些,带着儿子到一旁的桌子上坐了下来,又命人到隔壁小摊上去买了几碗夏日的解暑饮品。看见静官捧着面果子吃得香甜小眼睛还老瞥着自己面前的几个纸包,他便没好气地在小家伙头上拍了一巴掌,这才打消了他的得陇望蜀。
    夜色渐晚,路上的行人自然而然少了,而各家摊子上的人们也渐渐散去。打算收摊的九娘擦干净了桌椅。少不得一张张收拾了起来,见这边几个人还坐着,她便擦擦手走了过去。还没话,她就看到那个,带着孩子的年轻人扭过了头来招呼自己。认出这就是那天在怀远驿见过的,又想起人提醒说这是一位了不得的大官,她不禁慌了神。讪讪地竟不知道说什么。
    “这晚市上卖小吃的十几家人,只你这一家是地道的北边风味,果然是好生意。”
    “我……我才来没几天。大家就是……就是图个新鲜。”结结巴巴回答了一句,九娘不禁往周围瞅了两眼,旋即就屈膝拜了拜,声音变得如同蚊子似的,“大人是来捉我回去的?我真的没有胡说八道,确实是拐子借着给我介绍好人家帮厨。把我拐出来的”
    “那你怎存不回去?”
    “我,我,我不想回去。
    九娘使劲咬了咬嘴唇,好半晌才把心一横,实话实说道,“我是打澄迈县来的。早先湛国公府”早先丘家雇了我娘管过厨,可后来丘家败落了,到了澄迈县就遣散了咱们这些人。澄迈县多是贫苦人,我又是女流,除了嫁人连条活路也没有。所以,,所以叔叔婶婶要给我许配人家,我就跑了出来。谁知道恰好遇着了拐子。”
    张越着实没想到自己的猜测竟然变成了现实,不禁想起了正预备启程的琥珀,忙问道:“这么说来,你真是湛国公府里出来的?那你姓什?”
    “民女姓丘,是随的母姓。湛国公府的人口多了,整个澄迈县如今少说也有上百人姓丘,有的是正儿八经的嫡支,有的是放出来的下人。不过是下人,不是奴婢。从前浅国公府那正经赏赐的几房奴婢,早就在永乐爷爷大怒落的时候收回去了。咱们只是受了牵连,那会儿迁徙的时候,不管什么亲戚远近还是帮佣下人,只要是户籍黄册在湛国公府的,一气都迁徙到了这儿。最初的时候看管严,这几年才松了。”
    九娘究竟老实,一面说一面不安地揉搓着衣角:“我娘从前不过是照料过三房的饮食,也就是个扇来的厨娘,结果也被卷了进来。到这儿嫁了人才有了我。只后来爹娘都没了,我就一直随着叔叔婶婶,偶尔给丘家打些零工。丘家那些曾经的少爷和千金如今都困顿得很;前些年还一直有人资助钱粮,去年和今年不知怎得就没了。我出来之,讨曾听说长房的大老爷放火把三间房子烧了。连带毁了顺,小西。旋即就重病不灿…”
    大约觉得张越值得信赖,大约是心里憋了太久,再加上生怕张越把自己抓回去,因此九娘一打开话匣子便再也止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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