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壹)·风起-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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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封王都够了;难道还当不得一个尚书?”
众大臣仍苦苦相劝;最后勉强同意郭怀赴京任兵部尚书;而楚名棠则实在不宜为吏部尚书一职。
赵王很不高兴;又下一旨:平原郡太守楚名棠兼任南线大营统领;即日上任。并撂下话语:朕意已决;不得上奏。
回到宫内;赵王笑着对琳贵妃说道:“爱妃有三年未曾探过亲了吧;朕准你去平原郡省亲。”
楚亭棠坐在马车内;想着今天早朝上的事;恨恨不已。他不知道皇上是怎么想的;居然将楚名棠封为南线大营统领。这样一来;楚名棠不仅掌握着平原郡;还控制着赵国南线大营十万骁骑军、八万水军;管辖长江沿岸三郡千余里的防务。南线大营统领的级别要比郡太守要高一级;虽说一个主政;一个主军;两者并不隶属;但一旦有战事;楚名棠便可轻易控制南部三郡;就算平时无战事;另外两郡的太守可都是镇北侯王烈的门生;对王家忠心耿耿;楚名棠以王家大女婿的身份;那两郡的太守肯定俯首听命于他。
“王家;王家……” 楚亭棠闭着眼睛默默念叨着;这是他心头永远的痛;当年他倾慕王家大小姐;在楚王两家几乎是公开的秘密;两家的长辈甚至已默许;但一切都在那乡野村夫中了状元后改变了;王家小姐喜欢上了楚名棠;镇北侯王烈那老匹夫不知出于何故居然也同意了。
如果是自己娶了王大小姐……楚亭棠一拳狠狠地打在车壁上;相国那位子怎会轮到方令信头上。
第二章 风起平原(3)
车夫被车内巨响吓一跳;问道:“老爷;有何吩咐?”
楚亭棠也觉得自己失态了;定了定神;说道:“没事;回府吧。”
楚府位于上京城西;是城西最大的一个府第;朱红门上斑驳的痕迹似乎表示着楚府的百年历程;唯一灿灿如新的是太祖亲笔题写的“逍遥侯府”的横匾。
楚亭棠走进府里;一旁的仆人走上前来禀报;老太爷回来了;在书房等他。
楚亭棠一惊;父亲前些日子回乡祭祖;怎么这么快回来了?当下不敢怠慢;连忙向书房走去。
楚天放——楚氏族人当代的宗主;坐在书房中看著书;他已经六十多岁了;虽然退隐多年;但依然精神抖擞;看不出什么老态。
楚亭棠走了进来;向楚天放施了礼:“父亲;您回来了。”
楚天放并没有理他;依然独自看书。
楚亭棠感到有些不自在;从小到大;他最怕的就是父亲这种情形;因为这预示着对自己的不满。
楚天放突然说道:“今天早朝很热闹啊。”
楚亭棠并不感到意外;他知道父亲虽然已经退了下来;但朝中耳目还是不少;消息相当灵通。
他小心翼翼地回答道:“是的;父亲。皇上想调郭怀、楚名棠回朝中;但群臣激愤;纷纷上奏反对;最后只将郭怀调回朝中任兵部尚书;楚名棠任平原郡太守、南线大营统领。”
楚天放“哦”了一声;又问道:“听说前些日子宫里的琳贵妃身边的李副总管找过你?”
楚亭棠一愣;应道:“是。”心中却一沉;暗想;这事老爷子怎么也知道了。
“所为何事啊?”
“琳贵妃想让孩儿从中出力;将楚名棠调回朝中。”
“那你怎么说?”
“孩儿想楚名棠以太守一职调回朝中;只有新空缺的两个尚书位适合于他;想必琳贵妃也是此意;不过孩儿已是刑部尚书;朝中还无先例同族之人皆任尚书;便以此理由回绝了她。”
“胡涂!”
楚天放将书一扔。虽然先前已猜到楚亭棠不会答应;但没料到楚亭棠竟回绝得如此直接。
楚天放气得站了起来;来回踱了几步;指着楚亭棠骂道:“为父知道你一向骄横;行事飞扬跋扈;但他们两兄妹现在是何等人物;岂容你如此怠慢。你不想从中出力;但虚委以蛇;口上答应下来又如何;难道非要得罪他们不可?”
楚亭棠满面通红;楚天放自从退隐之后;甚少管事;没想到今天居然为此事如此震怒;心中十分不满;答道:“难道我们楚府还怕了他们?”
楚天放气极而笑;道:“不成器的东西;你以为你身为刑部尚书不得了了;只不过是为父退隐;皇上为了安慰楚家;才让你主持刑部。但你看你这些年都做了什么;什么案子都要奏请皇上处理;自身不正;有何人对你敬畏。在朝中还不安分;所谓官场不树无谓之敌;这么多年官你白当了?何况他们还不是旁人;他们也姓楚;也是楚家族人。”
楚亭棠心中怒极;站起来道:“对;他们也姓楚;不是外人;但我是你儿子;你不帮我;反而去偏帮外人。”
楚天放一愣;道:“我何时帮过外人?”
楚亭棠心一横;将多年怨气全部发了出来:“当年王家大小姐要嫁给楚名棠;我外放青州任知县;鞭长莫及;但你为何不帮我;当年只要你出面;王烈那老匹夫还敢驳你面子不成;而你不但不帮我;还作为楚名棠在京家长主持大婚;写了一副什么“天作之合”的对联。你难道不知道楚名棠这乡野匹夫横刀夺了你儿子的爱吗;你这不是帮外人;那是什么?” 说完;气冲冲地坐下。
楚天放沉吟半晌;冷静了下来;说道:“为父一直以为你只是因楚名棠出身贫贱而看不起他;原来你还对这事记恨至今。但你当年与王家小姐没有媒妁之言;又不在上京;当时你要我如何做起。”
楚亭棠道:“但你出面将此事拖一拖;待我从青州赶回与王家小姐见上一面;定能使她改变主意。”
楚天放真给他气乐了;道:“与王家小姐见上一面就能改主意?你真是自视太高;当年王烈那老小子还有点看不上楚名棠;要不是她女儿以死相逼;他怎会答应此婚事。”
楚亭棠恨恨地说:“那楚名棠肯定使了什么卑鄙手段;才使大小姐不得已而为之。”
楚天放摇了摇头;楚亭棠偏执到如此地步;根本无法劝说。
他负手而立;突然淡淡地道:“你当年的心思为父怎会不知道;但你怎知为父没去找过王烈?”
楚亭棠惊道:“找过?但我怎么不知。”
楚天放讥笑道:“你何曾问过?”
楚亭棠急道:“那王烈如何说?”
楚天放悠悠地说道:“其实真正迫使王烈同意这门婚事的并不只是王家小姐;还另有其人。”
“谁?”
楚天放往上指了指:“当今皇上。”
楚亭棠一时惊呆了;皇上?当时楚名棠只不过是个状元而已;怎么可能让皇上为他力压镇北侯?
楚天放道:“当年楚名棠、郭怀分别高中文武状元;皇上就多次微服出宫;与他们私交甚密;后来楚名棠不知如何与王家小姐相识;王家小姐唯恐王烈不许;所以特请皇上为他俩做主。”
楚亭棠喃喃地说道:“这些事我怎么从不知道。”
楚天放哼了一声道:“你不知道;不看看你整天在忙些什么;也不想想;郭怀和楚名棠短短十几年;一个已是兵部尚书;一个把持南线军政大权;俨然一个镇南王;楚名棠还可以说是王家的女婿;郭怀呢;没有丝毫背景;如今也已是朝廷重臣;如果没有皇上的扶持;他怎么可能到这一步。当今皇上虽不是英明之主;但也绝不是个简单的人物;早就对朝廷一干大臣相当不满;只不过三大世家把持朝政多年;根基深厚;门生遍布天下;不然皇上也不会到今日才把郭怀调至朝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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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风起平原(4)
楚天放说到此处突然心头一震;电光石火般闪过一个念头:“如此看来;郭怀才是皇上最信任之人;楚名棠是用来平衡朝中旧势力的人物;他是王家女婿;王家近代人丁不旺;王烈只有四个女儿;完全可以接掌王家在朝野的势力;他又姓楚;难道……”
楚天放顿时冷汗涔涔;心中只想道:“皇上难道要对楚家动手了?”
楚亭棠见老父脸色苍白;心中不安;出言相询道:“父亲;你怎么了?”
楚天放摆了摆手;断然道:“亭儿;不管你怎么想;以后我们楚府要与楚名棠和楚琳两兄妹保持好关系;楚氏宗族的大小事情也要报禀他们。”
“什么?”
楚亭棠顿时跳了起来;“那他们岂不是成了宗族的执事了;凭什么?”
楚天放一拍桌子:“凭什么;凭他们现如今的地位。”
“不管凭什么;要我跟楚名棠这匹夫低头;这绝不可能。”说完;楚亭棠摔门而出。
楚天放看着远去的儿子;眼神逐渐变得漠然;为了京中楚府上下满门;不得已的话;这个儿子就要放弃了。
皇帝已经走到这步棋了;就看自己下一着如何应对了。
平原郡楚府那里;楚铮正和母亲捉迷藏。
“小五儿;你在哪里;快出来吃药。”楚夫人焦急地寻着楚铮;身后跟着两个丫环;一个捧着药;一个捧着一碗糖水。
楚铮躲在书房桌底下;轻轻地唱着:不出来呀不出来;就是不出来。
每日一次的吃药成了楚铮难以忍受的酷刑;面对那碗乌黑的药汁;他实在难以下咽。何况楚铮知道自己根本没有病;是药三分毒;天晓得会吃出什么毛病来。
楚铮听着声音渐渐远去;松了口气;从桌下爬了出来;掸了掸身上的灰尘;一不小心却把一本书碰落到地上。
把书捡起来;看了看;是本《论语》;楚铮口里念叨着:“子曰: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然后将书放回桌上。
楚铮身子突然一震;喃喃地说道:“不可能;《论语》?这世界怎么会有《论语》这本书?”
这段时日以来;他已经完全融入了这新的躯体;行为举止完全按那个孩子残留的记忆行事;如自我催眠一般不再去想那前世之事;但有些记忆是不可能抹去的;如书写了几十年的汉字;这《论语》一书的封面虽用繁体所写;但他还是认得的。
楚铮再次拿起那本书;颤抖着打开;虽然是用繁体所书;虽然那种从上至下、从右至左的书写方式让楚铮很是不习惯;但他仍然找到了那些自幼耳熟能详的字句:
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楚铮呆呆地把书一扔;身子一软靠住桌子;忍不住哀叹道:天哪;自己究竟到了一个什么世界?
他仍记得楚夫人为他读的那本书;开篇就是什么当今天下;四分而治;北赵南齐;东吴西秦……虽然他在前世是理科生;对历史不甚了解;但中国什么时候有过这样的历史?
当时他清醒没多久;还处于浑浑噩噩中;一听那几句话;以为自己是来到了个与中国古代近似的异世界;也就没去注意那书是用何种文字书写的。而他体内留有那小孩的记忆;基本也能听懂他人所讲的话;也就没有多想。此时细细比较起来;这世界的语言与前世的语言真有点类似;确切地说;更有几分像中国南部的一些方言。
楚铮对着《论语》冥思苦想;没注意到楚夫人轻轻地走了过来;拎住着他耳朵;笑骂道:“看你还往哪走。”
楚铮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说话;楚夫人看了看他手中书;说道:“在读《论语》啊;娘以前教过你的;还会背吗?”
楚铮心中一动;说道:“孩儿现在不背《论语》;孩儿要娘讲故事听。”
楚夫人笑道:“好啊;那你先把药吃了。”
看着眼前这碗乌黑的药汁;楚铮忍不住有点反胃;长吸口气;两眼一闭;咕嘟咕嘟几口就喝完了。
楚夫人有点奇怪;说道:“今天怎么这么乖;一口气全喝完了。”
楚铮喘着气;从丫环手中端过水;赶紧漱漱口;说道:“孩儿找本书;娘给我讲。”
踮着脚;楚铮吃力地在那些繁体字里中找着;总算找到个老相识;指着叫道:“娘;我要那一本。”
楚夫人顺着他手指之处看去;奇道:“你要娘给你读《史记》;你知道这是本什么书吗?”
楚铮理直气壮地说道:“知道啊;师父曾说过的;《史记》开史家之先河;是本巨著。”心里却在暗暗想道:前世里有句话叫朋友是用来出卖的;这个世界师父是用来挡箭的。
这挡箭牌是很灵的;一来楚夫人未必会真去问;二来就算楚夫人想去问;师父现在也不在府内。原来慈恩堂的蔡珏先生听说楚府来了个吴神医;略展小技便治好了楚铮的病;大为惊讶;特来楚府想与吴神医多多交流。而吴安然一听张得利说这位前大内御医要见他;吓得立即逃之夭夭;蔡先生只得怅然而归。
别人不明白吴神医为何不敢见蔡先生;楚铮可心知肚明;他越来越肯定这个师父是个骗子;不过那天吴安然在他面前显示的功夫是实实在在的。在楚铮的前世里;他对武侠小说颇为痴迷;没想到在这异世里居然真的存在着这样的武功;既然吴安然想教他;他也是颇感兴趣。
楚夫人叫丫环把《史记》拿了下来;有些为难道:“小五;这《史记》有好多本呢;从哪开始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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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风起平原(5)
楚铮胡乱翻了一下;随手一指道:“就读这篇吧。”
楚夫人坐下开始读道:“《项羽本纪》。项籍者;下相人也;字羽。初起时;年二十四。其季父项梁;梁父即楚将项燕;为秦将王翦所戮者也。项氏世世为楚将;封于项;故姓项氏……”
楚铮装模作样地听了一会儿;突然问道:“娘;《史记》是何人所写啊?”
楚夫人答道:“是西汉司马迁所着。”
楚铮故作天真状:“那他就只能写到西汉了。”
楚夫人脸露嘉许道:“孩儿真是聪明。那司马公是西汉武帝时人;那《史记》的确只写到了汉武帝后;随后就语焉不详了。
“那我朝以赵为号;这期间还有什么朝代啊?”
楚夫人想了想答道:“西汉未年王莽篡位;改国号为新;汉光武帝刘秀恢复汉室;史称东汉;迁都洛阳;也就是如今我们大赵国京城上京;东汉中平元年;黄巾乱党造反;天下大乱数十年;直至后汉太宗称帝;天下才重归一统……”
“后汉太宗?”楚铮脸上挤出一丝笑容道;“娘能不能说明白点。”
楚铮总算知道;他所熟知的历史是从哪里拐了弯。
楚夫人道:“后汉太宗刘禅雄才大略;其父蜀王刘备战死沙场;太宗率后汉军仅用五年时间便一统六合;即位称帝;国号仍为汉;史称后汉;我们大赵国人喜欢将之称为大蜀王朝。”
楚铮呻吟了一声;著名的扶不起的阿斗刘禅;居然是雄才大略、一统天下的霸主;这是什么事啊。
楚夫人未觉得他神色有异;继续说道:“后汉传承了二百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