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俊义(扬州评话)-第1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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象有些招架不住了。只见史文恭勉强把邓天奎的枪掀在一边:“邓天奎!你不顾弟兄之情,反目为仇,今日饶你一命,山人厌战了!”把马一领,一声喊叫:“你等速退啊!”带着人往葫芦谷里退了。“史文恭,向哪里走!”邓天奎领马追得来了。
邓天奎一边追着,一边不断掉脸朝后头望。吴加亮心里有话:你不要望,我当然要让你欢喜下子。随即吩咐:“孩子啊,紧鼓啊——!”一声喊紧鼓,咚咚咚咚……哗……“啊……”一起跟在后头追了。邓天奎在前头,卢俊义和头领们就跟在邓天奎后头。邓天奎见卢俊义在他的马后,后头还有些头领和儿郎们跟随,心里不由暗暗欢喜,就领着马继续追史文恭。
史文恭退进了葫芦谷,到了第二个山垛子前,下了坐马,把枪朝地下一插,就在这块等了。等哪个?等表弟邓天奎。等邓天奎一到,谷里就放火了。邓天奎到了葫芦谷口,掉头一望,卢俊义还在他后头紧紧跟随。邓天奎心里话:前面是头一个山垛子,我冲过去,到了第二个山垛子,卢俊义正好到头一个山垛子,上头鱼油、松香、干柴烈火一齐下,一把火就把他烧得乌焦巴弓了。邓天奎把马一领,进了葫芦谷,过了头一个山垛子了,他万万没有料到,卢俊义到了葫芦谷口没有进来。众头领和孩子们都停在离谷口一箭路之外。丧门神鲍旭吩咐五百名藤牌手,把腰里的铃当子解下来,朝颈项上一挂。把五百人分成前后两排,前排的二百五就朝后头跑,后排的二百五就朝前头跑。嗦啷哪啷啷……就象是千军万马的銮铃声响。嘴里喊着:“呔——!好大胆的史文恭,你向哪里走,我们家卢员外追得来啦!今天非要打破曾家庄,活捉史——文—一恭啊!”“啊……”邓天奎掉脸望望:奇怪,只听见銮铃声响,人声嘈杂看不见人。人在哪块呢?噢:明白了,大概是谷口比较狭窄,他们人多,不大容易进来,要慢慢朝里跑哩。我现在莫忙走,我就在第一个山垛子这个地方稍等片刻,等看到卢俊义进来了我再走。否则这把火不是白放了吗?
邓天奎在这块等卢俊义进来,哪晓得有个人着急了,哪一个?史文恭。史文恭在第二个山垛子等到这一刻,只听见谷口的方向喊声震耳,没有看见邓天奎来?啊呀,表弟啊,你怎么还不来的?你跑到哪块去啦?你只要把卢俊义赚进谷,你就快跑唦!听那边的喊杀声,梁山人已经进了谷了。我不能等你了,我如再不放火,就来不及了。“来啊!”“是!”“击梆——!”一声喊击梆,只听见咯咯咯咯……一棒梆声。山上的庄丁听到梆声,赶紧把鱼油、松香、干柴点着了朝山谷里撂。一霎时,山谷里火光冲天。哪晓得这一段山谷里一个梁山人都没得,只有一个邓天奎。邓天奎急坏了:梁山人还没有来,你们放什么火?躲又不好躲,让又不好让,烧得他“哇呀呀”狂喊乱叫。他就是把嗓子喊破了,山上的人也听不见。这边吴加亮远远望见谷里有火光了:嗯,行了!“孩子啊,鸣金啊!”“是!”嗦啷啷啷啷……金声一响,卢俊义等人回头。打一棒得胜鼓,收兵回营。
梁山人一退兵,銮铃声也没得了,喊声也没得了。史文恭听听:奇怪,火烧到身上,该派喊声更大,怎么一点声音没得的?再凝神一想:“啊——呀!”糟了!晓得中了梁山人的计了!这一把火没有烧到梁山人,说不定烧的是表弟邓天奎。史文恭这一急非同小可。没得办法,只好望着它烧。不会救吗?怎么救啊?谷里全是杂草树木,火烧得这么大,到哪块救得下来啊?就是能救下来,里头的人不烧死也炕死了。史文恭只好带着手下人回庄,吩咐吊桥高扯,庄门紧闭,严加防守。叫手下人要注意谷里到处乱飞的火鸽子。这一把火太厉害了,万一火鸽子飞到庄里来,把庄里再玩了烧起来,那就糟了。史文恭到了演武厅口,下了马。马与兵器有人照应。到了厅上坐下,派人去喊四位小爷跟副师爷回来,因为这一计没有成功,梁山人没有来攻打,还守在那个地方做什么?五个人回来到厅上入座。史文恭低头不语,闷闷不乐。副教师苏定坐在旁边望望史文恭,心里有话:你啊,总以为你自己最聪明,就相信了陈起、邓天奎的话。你就不想想梁山人的道理,人家能听凭你摆布吗?你如不接受教训,我代你算过了,你以后还要有大苦吃!副教师苏定从现在开始,心里就暗暗佩服梁山人,人家确实有道理,尤其是那个军师吴用,要算是孔明转世,诸葛再生,料事如神。
从这一刻起,史文恭就在这块等了。等什么?等大火熄灭。这场火整整烧了三天。第四天一早,史文恭命手下人到山谷火场去,把一些烧枯了的树段子扒出来,堆在旁边,把一些没有烧烬的余火扑灭,仔细寻找,可有邓天奎的尸骨。扒了一阵子,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枪头子。又扒了一阵子,才扒出来一摊烧枯了的尸骨。也不晓得是人的骨头,还是马的骨头,反正都当作邓天奎的尸骨。手下人立即去禀报史文恭。史文恭跑去痛哭了一场。吩咐手下人把这些尸骨检起来,埋到庄后,还包了个大大的坟堆子,立了块石碑。“唉——!”史文恭越想越舍不得表弟邓天奎。他是为了我才去诈降的,才把条命送掉的,我实在对不起他啊!这个仇我一定要报!不但要代我的表弟邓天奎报仇,还要代陈起报仇。这个仇怎么报法?史文恭思来想去,猛然想到了一个章程。“来!”“是!”“赶快到家庵去把业根和尚请来。”“是!”
就在北山夹山道里头,有一座曾家庄的家庵,也就是家庙,是曾家祭祀先祖的地方。这座家庵前后有三进房子。现在曾索的棺柩就停在家庵里头。庵里只有一个当家和尚叫业根。另外还有一个五十多岁的老道人。业根和尚听到师老爷呼唤,就跟着庄丁进北庄门,到了演武厅上:“二位师老爷!诸位少老爷!贫僧给二位师老爷、诸位少老爷请安!”“罢了。”“不知今天师老爷呼唤贫僧有何吩咐?”“这几天我们和梁山强盗交战的情形你可知道?”“贫僧略知一二。”“好,你既然知道了,我就不再说了。我有句话问你,我们庄生人对你怎样?”“庄主对我恩重如山。”“好。你说世上的人是应当以恩报德,还是以怨报德?”“啊呀呀,师老爷,这话还用问吗?世上的人当然应该以恩报德。如果以怨报德,乃禽兽也!”“好!我现在要破梁山五万来兵,望你要助我一臂之力。”“啊呀呀,师老爷说哪里话来。只要能破梁山来兵,代邓师爷和陈师爷报仇,除去师老爷心腹之患,贫僧万死不辞!”这句话说得不顺遂,旁的话不好说,偏要提个“死”字?这一次恐怕就上了他的话了。“请问师老爷有何吩咐?”“我要借你看管的家庵一用。”“噢噢。要借贫僧看管的家庵一用,这只要师老爷吩咐一句就是了。”“此外,还要请你到对过梁山大营去一趟。”“去做什么?”史文恭就如此如此说给他听,最后说:“你把他们的头领诱至家庵,随后我就放一把火,把梁山人烧死在里面。”“啊呀呀!师老爷啊,你老足智多谋。怎么想出这个主意来的?家庵烧掉了,贫僧的一家一当化为灰烬事小,曾家岂不是没有家庵了?老主人岂不怪罪?”“大和尚放心,这次只要能代邓师爷和陈师爷报仇雪恨,除掉本师爷心腹之患,老主人随后定当重建家庵,绝不会怪罪于你。”“噢,噢。好的,好的,照这一说,贫僧就,就,就按照师老爷的吩咐去办。”“你此去事关重大,要多加小心!”“是。”
业根和尚回到庵门口,乎一抬,吞!吞!吞!敲门。里头的老道人一听:“哪,哪,哪个啊?”“我。”“来了。“老道人晓得是当家的回来了,把门朝下一开,“家来啦?”“回来了。你马上代我收拾收拾,我要出去一趟。”“到哪块?”“三日前邓师爷不幸葬身火海,现在师老爷觉得对不起邓师爷,要为他超度超度,叫我到外面去请几位客师来一同诵经。”“超度嘛,就在我们庵里超度超度就是咧,还要跑出去请人做什么?”“这个你就不用再问了。该告诉你的话,我就告诉你;不该告诉你的话,我就不告诉你。快去收拾。”“好的。你多晚回来唦?”“多则三五天,少则一两天就回来。”“噢。”老道人不敢再多问,就去代业根和尚收拾收拾,好让他出门去办事。
六 活捉史文恭
业根和尚离了家庵,出了北山夹山道,一脚就奔对过梁山的大营。过了征场,离对过营门不远,看守营门的小大王一看:“呔——!大和尚,不要前进,现有梁山大营在此,两军对敌,不准随便通行,再前进,我们就放箭啦——!”“啊,啊,请不要放箭。”业根和尚赶快望着他们摇手。孩子们蹦纵蹿跳上来了:“呔!你是从哪块来的?”“小大王,贫僧是走曾家庄家庵来的。请你们通报一声,我要面见你家寨主、军师,有要事面禀。”“好。大和尚,先委屈你了。”孩子们过来,先把他膀臂朝背后一剪,然后用麻绳朝起一扎,两口烁亮的钢刀架在他左右肩头,推推拥拥,直奔大帐。有人穿先到大帐里来报信:“报——!禀寨主!军师!营外来了个出家人,要求见寨主、军师,有要事面禀。”宋江、吴加亮一听:奇怪了,这个出家人是从哪块来的?为什么要来求见我们?“把他带上来!”“是!”报信的孩子下去。这块就把业根推到帐口,“趴了!”大和尚双膝跪倒,双手合掌“阿弥陀佛!寨主,军师和诸位大王爷,贫僧给寨主、军师和诸位大王爷请安。”“来啊,松绑。”孩子代业根把绑绳松了。“大和尚请起。”“多谢寨主、军师。”业根起身。吴加亮再把他望望,来人倒是光油油的脑袋,青梗梗的头皮,身上穿姜黄色袈裟,腰围丝绦,足下僧袜僧鞋。“大和尚请坐。”“贫僧告坐。”坐下来规规矩矩,眼观鼻,鼻观心,心观意,意观神。“啊,大和尚,少请教法名上下?”“贫僧法名上业下根。”“噢!原来是业根大和尚。请问你的宝刹在何处?”“这个……实不相瞒,贫僧是曾家庄家庵的当家师。”“噢——!”吴加亮心里明白了:原来是曾家庄那边来的人,不晓得史文恭又玩什么新花样了。“请问大和尚,你既然是曾家的家庵当家师,今天到敞寨来有何见教?”“启禀寨主、军师和诸位大王爷,贫僧今天来,是特地来献计的。”“哦?但不知大和尚献何计策?”“唉——!实不瞒你们说,你们跟史文恭势不两立,贫僧对他也是恨之入骨!”“啊,请问,你大和尚因何要恨他?”“说来话长。”“大和尚请慢慢讲。”“是。我这一座家庵原是清静之所,老主人对我们也十分宽厚。自从史文恭来执掌军务之后,经常派人来骚扰,害得我们终日不得安宁。说什么家庵地处用兵要地,对所有来往进出的人,都严加盘问,连贫僧的好友也不让进门。贫僧多次与他理论,他先是不理不睬,后来竟然当面训斥。不瞒寨主、军师说,我们出家人从来没有受过这种欺负,实在气他不过。”“照这一说,大和尚对史文恭是恨极了?”“是的。我们恨史文恭,但是我们非常敬佩你们梁山人。”“哦,这是什么道理?”“因为你们是替天行道,跟我们佛门普渡众生乃是一个道理。你们这次来打曾家庄,并非无故出兵,是因为史文恭用毒箭把你们前寨主晁天王射死了,你们是来找他报一箭之仇的。他这种罪孽,佛门也难容。为了你们能够早日报仇,也为了能代我们雪恨,所以贫僧甘冒风险,前来贵寨,禀告寨主、军师一件事。”“一件什么事?”“史文恭的表弟邓天奎和赛蜈蚣陈起,一个被火烧死了,一个被你们杀掉了。现在史文恭准备亲自到家庵来行仪注,超度他们的亡魂,还要贫僧到外面去多请一些高僧高道来一同诵经。我当时一听,心里就想了:如果你们能趁这个机会,多派一些人,装扮成出家人,就说是我把你们走外面请得来的,不是就能抓住史文恭了吗?不过,你们去的人一定要武艺高强。昕说史文恭最害怕的是贵营中的卢俊义,如果能有他一起去,定能活捉史文恭。你们把他捉住了,代晁天王报了仇,就可以退兵回梁山了,无须再打曾家庄了。到那时我这座家庵也安稳了。”“啊呀!大和尚,你献的这条计太好了。这样吧,请你先到耳帐去休息,容我们再商量一下,明天再跟大和尚从长计议。”“噢噢,好。”吴加亮目中会意,有两个孩子带领业根和尚到耳帐去休息。两个孩子心里有数,一刻不离业根和尚左右,日夜看住他。
吴加亮脸一掉:“三哥。”“啊,军师。”“史文恭是二计不成,又生三计啊!”“啊?难道这也是计?”“这个业根和尚说话破绽百出。且不说这座家庵是不是用兵要地,它既然是座家庵,衣食一切由曾家供养,即便史文恭常派人去骚扰,这位大和尚也不至于对史文恭恨之入骨。他分明是奉史文恭之命,用的一条诱敌之计。”“军师,如此说来,我们不去就是了。”“不,既然大和尚来奉请我们,我们何能不去。”“啊呀!军师,既明晓得他是用的计,我们还去,这岂不冒险?”“三哥,这叫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们还是来个将计就计。”“怎样将计就计?”“我度量我们的人进入他的家庵,史文恭决不会跟我们面对面地动手,一定还是用一个字:火!想把我们去的人烧死在家庵里头。我们何妨就趁这个机会,让这个业根和尚把我们带进北山夹山道,到了家庵即便一下子捉不到史文恭,也可趁此打破曾家庄。”“好的。照这一说,就请军师斟酌。”“是。”吴加亮把脸一掉:“时迁。”“有!”时二爷上前,“老时见军师有礼!”“贤弟少礼。你今天早点吃晚饭,天黑到曾家庄去会下子郁保四,问问他,他可晓得史文恭在家庵作了什么准备。如果是准备纵火,你就告诉他,最好请他明天就派三五个人过来,来的人要对庄前的棋盘道、铁车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