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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部分

春草园-第21部分

小说: 春草园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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爬上床去,又为驱赶孤寂,舅父总要让小外甥听他闲聊,或讲故事,或背诵些诗词,自然也少不得叹息人生的艰难,感慨世态的炎凉。舅甥俩相依为命,一直到曾明武长大成人。当曾明武含着眼泪把舅父送归山陵,焚化了那串纸钱,感到出路渺茫的时候,正巧一列队伍开进村来,随后,旧的政权瓦解崩溃,新政权诞生。那一年,他快满十八岁,参军便成了他最好的出路。在朝鲜战场上,他立了功,还入了党,但不久之后,他又回了小山村,虽然仍挂着军功章,听着一路“光荣”、“可爱”的欢呼,最后只安排在乡政府当了个文书。

  曾明武刚从朝鲜归国时,情绪十分沮丧。文书工作是他厌倦了的事,而且,连这位置也不是没有人觊觎。在战场上冲锋陷阵,出生入死争得的荣耀,竟敌不过首长的眉头一皱,他果真是个英雄么?没意思,并不幽默的曾明武竟说出了略带幽默的警句:如果人家叫你“齐天大圣”,那是多心你这巴屁股猴子调皮捣蛋呢!曾明武这话究竟从何而来,旁人一时还弄不清楚。后来,曾明武总算是想通了,他的心境又渐渐地开朗起来,每个人的世界都应该是宽广的,多方向的,那又何必戚戚于一时一事?他记起舅父常常吟诵的“清风两袖亲平仄,愿度贫寒愿独行”的两句诗来,于是他便设法来这里读书了。

  可是,在前些日子他却收到了陈灿英夹在发展团员计划中的一张纸条。她除了表示希望互相帮助,努力工作,共同进步之外,还愿意成为曾明武永远的革命伴侣,这是最明白无误的求爱信了。为此,曾明武刚刚平息的情海波澜又涌动起来,陷入了好几个不眠之夜。他需要倾吐和发泄,便将这秘密透露给了彭石贤,同时还把它作为对这小兄弟的一个忠告。

  “那你现在还是想着那个朝鲜女子了!”彭石贤问,“可为什么又要与陈灿英。。。 ”

  “我谁也不想了,”曾明武平静地说,“学校虽然比不得寺院,但比起外头来清静多了──我只想静心静意地读些书,这话我也跟陈灿英说过了,现在我不可能有谈恋爱的事。”

  由此,彭石贤确信不疑:是陈灿英在撒谎,事情没成,她在故意败坏班长!

  至于这件事对彭石贤究竟起了多大的警示作用,那还难说。

  当彭石贤将这个验证的结果告诉李超兰的时候,李超兰却很淡然,笑他说:“是你赢了吗?谁与你打过赌?你何必去管他们的闲事──班长能够帮助你入团,那才算得是关心你!”

  在入团的问题上,彭石贤被曾明武说服了:“你不是想入团吗?那你与陈灿英较什么劲?不管你看她顺不顺眼,也不管她有没有毛病,那是另一回事。团组织委托她收入团申请书,你就该交给她,你去看电影还用得着管谁收门票?。 最好的txt下载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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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彭石贤说不过了,他本来就很想入团,于是,便写好一份申请书递交给了陈灿英,只是他没把这件事告诉李超兰,虽然她多次劝自己这样做,无奈他说过决不讨好陈灿英的话。

  第二天,陈灿英找彭石贤进行了一次认真严肃的谈话,除了那些照搬的大道理,还坦率地指出了彭石贤的缺点和不足:“你的学习,工作都不错,但进步要求不迫切,你才交了这一份申请书!另外,同学们都说你看不起人,你应该戒骄戒躁,搞好群众关系,你说是不是?”

  陈灿英摆出领导者的架势说话,让彭石贤很难堪,说他进步要求不迫切,又以写申请书为例,这无话可说;说他有骄傲情绪,看不起人,而且是同学们的意见,这也难申辩,因为差不多每次学期评语都有这一条,更何况,那时一句普遍使用的格言叫做“有则改之,无则加勉”,事前就封住了被批评者的嘴。彭石贤面对陈灿英的诘问,只得生硬而简单地说了几声“是”。

  不过,陈灿英也不只是走公式化的过场,后面的谈话就显得随和甚至是亲近了。

  “我知道你对我有意见,曾明武都跟说我了。”

  彭石贤只能不置可否。

  “超兰也跟我说过你骄傲,当然,她也是为你好,不过她出身地主家庭,入团的考验时间当然应该长一些,你可以帮她克服小姐作风。”

  “小姐作风?我。。。 ”

  “她以前不是小姐?你看她老讲究打扮,还有那说话的模样,谁能像她一样从不得罪人的,我说话可直来直去──其实你根本不要对我有意见,真的,我会把你当小弟弟看待的,也一定会帮助你入团,你说好不好?”

  “。。。 好吧。”

  尽管彭石贤并不完全相信陈灿英说的是真话,但又无法否定她表示出来的友好意愿。特别是陈灿英说出要把他当小弟弟一般看待时,彭石贤还有些感激。

  陈灿英当场证明了她的善意,聘请彭石贤担任团支部主办的板报编委,说这事已经征得了曾明武和仇老师的同意,彭石贤并不是团员,以前虽然也画过报头,投过稿,却没有过这个编委头衔。现在,彭石贤自然高兴。

  可是,彭石贤毕竟是彭石贤,不久又为排稿的事得罪了陈灿英。当时新年来临,编委商量出一期元旦特刊。投稿的人很多,曾明武以团支部的名义综合那些表决心,谈打算的稿件以《展望》为题写了一篇述评。另外辑录了一些时事新闻,建设成就之类的报刊消息。因篇幅有限,以个人署名的文章只有两篇:一是申学慈的《飞鸿》,介绍他受学校委托与一位外国小朋友通讯的事,一是李超兰的《日记一则》,写上周星期天去参观附近一处工矿的感受。彭石贤把自己写的一首快板《新年颂》也压下了。正当排版确定时,陈灿英又送来一篇《农村访问记》,文章很长,已无法挤进去。彭石贤说:“那就等下期再说吧。”

  陈灿英不同意,说这反映农业合作化的内容少不得,她提出把李超兰的文章撤下来。彭石贤却觉得陈灿英的文章还不如李超兰的好,并且同样是歌颂新气象和新事物,于是,他想出了一个办法,建议把两人的文章删短一些同时刊出,还说,这样一工一农,板报的内容也更为充实全面。

  “不必了!”陈灿英说,“我去跟超兰说一下,她会同意撤稿的,这就怪不上你了。”

  “我倒不是怕谁怪罪,”彭石贤说话不肯拐弯,“而是应该合理,如果你认为她的文章不行,你把它撤下来,我才不管!”

  “你这不是闹情绪么?”陈灿英不高兴,“这墙报是团支部主办的,只是委托你组稿。。。 不会有你的责任。”

  彭石贤心里更加不服,谁希罕你这个委托!但他耐住了性子没出声。

  “我找李超兰说去。”陈灿英放下稿件转身走开了。

  一会,李超兰与陈灿英搂在一起说笑着来了。李超兰说:“那就刊登你的吧,我哪会不同意?”

  彭石贤知道李超兰是怕得罪人,便只顾低着头画刊头,并不理睬她们。

  “我这篇文章是配合中心工作写的,下期一定登你的稿件,”陈灿英拿起自己的稿件让李超兰表态,“给提提意见。”

  李超兰翻看了一下稿件,说:“我提得出什么意见来?你别谦虚了──彭石贤,你就刊登灿姐这篇吧,反映合作化的内容会更加合适──把我那稿件撤下来好了。”

  “我知道!”彭石贤起身去洗画笔。

  “把稿件退给我吧,”李超兰待彭石贤洗净笔过来,走近一步说,“下期刊登有什么要紧。。。 你这个人。。。 啊?”

  “啊什么。。。  你没见我这阵正忙着画刊头!”彭石贤回头碰到李超兰那妩媚,而又慧黠的目光,退却了,“这是团支部主办的刊物,登谁的都不干我的事。”

  李超兰抽回了自己的稿件,交待说:“灿姐的稿件放在这里──灿姐,我们走吧!”

  李超兰的极力调解包含着关照彭石贤的意思,彭石贤所以妥协,同样是顾及李超兰的面子。但是彭石贤并不服气,陈灿英也仍不遂心。这样,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了。

  陈灿英与李超兰走后,彭石贤让人抄写完了那篇稿件,整个板报尚有几处小的空白。向来,这补白的事都由彭石贤来做,或摘抄名言,或画花草、或登幽默笑话。到最后一个补白时,他不觉灵机一动,编了则寓言,名之曰《猫的宣言》:猫抓着一只老鼠,一边舔着逗弄它,一边对其他的老鼠说:“你们为什么不靠拢我呀?看我和它多么亲热,都走近来吧,让我们作个好朋友!”

  这时,陈灿英来了,她看了那则寓言,从人群里挤向前去,她拉长面孔质问彭石贤:“这是谁写的?”

  彭石贤迎着陈灿英的面孔回答:“我写的,怎么?”

  陈灿英瞪大眼睛:“你得换下来。”

  “为什么?”彭石贤也轻蔑地,“哼!”

  陈灿英气极地上前一步:“这是团支部主办的刊物,非换下来不可!”

  彭石贤挡住陈灿英:“不是你办的,没人听你的宣言!”

  “谁是猫?”陈灿英质问,“谁是猫,你说! ”

  “谁是猫就是猫!难道世界上没有猫?”彭石贤故意显出轻松自在来,“你不是猫,你来认什么账!”

  其他同学也冷一句热一句地说笑,陈灿英气不过,转身冲出门去:“你们打击干部!”

  陈灿英叫来了曾明武,曾明武看过了那则寓言,他比其他人更明白其中的情由,他想缓和这场冲突,对彭石贤说:“这寓言是什么地方抄下来的?”彭石贤不置可否,想看陈灿英的态度。曾明武又朝陈灿英说:“换不换关系也不大,以前,补白不都是这样处理的?”陈灿英不说话,她也“哼”了一声,还白了曾明武一眼,车转身走了。

  同学们正议论纷纷的时候,仇老师来了。这并不是陈灿英去请了他,而是李超兰告诉他,为出刊的事,陈灿英去郭书记那里告状了。仇道民对板报笼统地称赞了几句,便告诉曾明武:“这是元旦特刊,最好不要插入其它内容,这处补白换上一幅辞旧迎新的对联好了──”他同时把手按在彭石贤的肩头上,传达着一种呵护,“石贤,你这是则伊索寓言吧?”

  彭石贤不应声,他在心里并不情愿如此退却,但他还是忍住了,也打算认下来。

  后来,仇道民招呼彭石贤去了他房子里。彭石贤低着头,他想,没办法,又让人操心了,那我就等着你们批评吧。但是,这次,仇老师却只扯了些学习上的事,一直到谈话结束时,才说了句费解的话:“现在是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你何必定要与人争个强弱高低?今天的事,你出去就不要再讲什么了!”

  彭石贤点头答应了,他也不希望坏了入团的事。

  但是,几天后,新团员名单公布了。上面没有彭石贤与李超兰的名字。团组织对此无须做出解释,一切都可用“经受考验”一言以蔽之。李超兰因家庭出身不好,早有心理准备,所以震动不大,她随即向陈灿英表示,一定经受起团组织的考验,努力争取进步。而彭石贤虽有预感,却仍然忍不住掉落眼泪来,他愤愤不平:这是打击报复!尽管曾明武劝导他不要急躁冲动,不要大惊小怪,他却不信不服,对那天陈灿英看板报时目光中流露出来的炽烈恨意留有很深的印象,他认为曾明武是在为陈灿英开脱,竟毫不客气地说:“你们相好去吧,反正什么猫的宣言我都不相信!”

  “不错!”曾明武笑了,他确实掩盖了陈灿英几次反对吸收彭石贤入团的事实,但他是关心彭石贤:“可你真有种的话,就不要在小事上计较,大丈夫应当能屈能伸。”

  彭石贤离开曾明武去找李超兰,他是为自己的牢骚无处发泄,也是为李超兰深抱不平。这时,李超兰与陈灿英刚刚谈过话回到教室里,心里很不是滋味,就像掉进深水潭里刚爬上岸来,她感到十分地疲倦,便跌坐在自己的座位里。

  “入团不入团有什么稀罕的!”彭石贤走进教室见李超兰一个人埋头在课桌上,便说,“你哭什么呢。。。 ”

  “我的头有点痛。。。 ”李超兰并不是在哭,她望了彭石贤一眼,“你就别说这些了吧!”

  “陈灿英找你谈了些什么?”彭石贤依然要说,“我可以肯定,这一定是她在捣鬼!”

  “她没说什么,你何必老是要问这些事!”李超兰掉过头去,又伏在课桌上,“烦死人了。。。 ”

  李超兰心烦,彭石贤也气憋,他呆坐一旁好一会,到底忍耐不下:“我们去外面走一走吧,有什么必要烦恼自己!难道为了入团就得给人去下跪吗?休想。。。 ”

  李超兰掉转身来,不无埋怨地:“你不说不行么!你这人就是不听劝告。。。 现在呢,有什么好结果?”

  彭石贤根本没有料到李超兰是在埋怨他!他本来就窝着火,这时满脸胀得通红:“。。。 什么结果不结果,你是认为我碍着了你。。。那好吧!”

  “就不说碍不碍我吧,可你,”李超兰也无意迁就,“你自己怎样了?这结果还不明白。。。 ”

  “管我是什么结果,不干你的事!”彭石贤最终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更不用你来教训我!”

  李超兰不料彭石贤会对她翻脸,她认为这是不识好歹,便不说话。两人闷声不响地对峙了一会,彭石贤“哼”一声走了。

  后来,彭石贤在迟疑犹豫之间,思想情绪,兴趣爱好渐渐地转移变化,最终,他放弃了入团的打算。

  所有关心彭石贤的人们,对他不合时宜,一意孤行的生活态度只能叹息了:真是“江山易改,秉性难移”啊!

  何谓秉性?秉性是与生俱来的东西。任何生命个体的形成与演进都可以追溯到生命起源的年代,与那个混沌初开,乾坤始奠的宇宙史相联系,这就是所谓的“天”。每个人都是与之相关的全部既往环境因素相互作用的结果,他们的秉性是其祖先世世代代在求生环境中获取的经验与能力的结晶。没有这种遗传与继承,没有这个历史累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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