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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部分

春草园-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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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伟大,”田重波扬起手来高声说,“未来的政治家!”

  “奇怪!”李超兰弄不明白彭石贤说话的意思了,“怎么以前从来没听你说过这些?”

  “你是不相信我么?”彭石贤说,“这怪我落后惯了──可今后你看吧,我一定脱胎换骨,重新做人──这不好吗?”

  李超兰对彭石贤这种夸大其词的话不置可否,只友好地笑了一笑。

  这时,一位身材高大的军人走进来:“墨霞同志在家吗?”

  彭石贤从军人那双透着神光,却是白多黑少的眼睛认出:他是姜信和。几年不见,已经脱尽了那个街房兄弟的俗气。但他并不让人感到陌生:“怎么,不认识你信和哥了,小石贤?”他又打量了其他两个人,“你们也都长大了──这小妹子长得多像李青霞同志,当时我们一块闹革命,她正是这模样!”

  “我妈去镇政府了。”田重波说。

  “我在镇政府没见到她──待她回来,让她马上去区办事处一趟,就说我找她──我现在负责宣传教育方面的工作。”姜信和临了又补上一句,“你们可以上我那儿去玩,我会感到荣幸之至!”

  姜信和刚走不久,李墨霞老师满头大汗地回来了:“重波,去楼下把米提上来──石贤,听你妈说,你来了这儿,我便把米买回了,在这里吃饭吧。”

  彭石贤对老师的热情感到不安,忙说:“我给你提米去。”

  “不用,让重波去就行,我背不动多少。”李老师一边洗脸抹汗,“学校号召你们回乡劳动锻炼,这很有好处。”

  田重波把米提进了屋,那是个黄布锁口袋,用绳子提着,很勒手,田重波负疚地说:“我没说不去买米。。。 下午我上邮局给你去取润南哥寄来的复习资料吧,从明天开始,你就可以安心地读书了。”

  “你也知道心疼妈了!”李墨霞朝儿子一笑,又去房里端出盆花生来,还每人给了一颗纸包糖粒,“读书毕竟是个人的事,还有中心工作要作呢。”

  “刚才有个军人来过,叫你去趟区办事处。”李超兰告诉姑妈,“那人姓姜。”

  “叫姜信和,我家隔壁的。”彭石贤补充,“他说他负责宣传教育工作。”

  “我在路上碰到了姜干事,他让我今天晚上赶出个街头剧来,”李墨霞有点担忧,“可我手头上还没一点资料呢。”

  李墨霞老师不觉在凝神了。彭石贤知道姜信和曾在她手下读过夜校,现在,却成了她的上级。细看,李老师的两鬓已出现了几根银丝,眼角上也有了细细的皱纹,而且还显出几分憔悴和疲惫来。

  “仇老师好吗?”李墨霞发现彭石贤在打量着她,“我是说,他待你好吗?”

  “好,好,”彭石贤连忙回答,“有许多的事情,他都没有计较我。”

  “是这样,那就好。”李墨霞不觉笑了,又说,“当年,他编起街头剧什么的来,笔很快,一个晚上能拿出几个,比较起来,我的笔慢多了。。。 吃吧,吃花生吧。”

  见田重波挑水回来,李老师打住话,站起身来,拢了一下头发,下厨房做饭去了。望着老师忙碌的背影,在彭石贤的内心深处不觉对她产生出许多同情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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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到吃饭的时候,彭石贤改变想法,执意马上回家,因为镇政府下午要召集暑假回乡学生开会。本来,李老师安排好了田重波与李超兰分头去发通知,她自己还得赶急编出个街头剧来,同时,她留下彭石贤,说姜干事指定他写一份请战书,彭石贤却说他不知道这请战书怎么写,而且,刚才也没听姜干事提这件事,李老师笑着告诉他,请战书就是决心书,这是为下午的会议做准备,姜干事没说是没来得及,别当回事,这还是领导的信任呢,能说初中毕业了,连一份请战书也写不出么?于是,彭石贤答应下来,但想一想,实在不知如何下笔,见李老师眼下很忙,便决定回家去赶这个任务。

  暑假学生会是镇政府召开的,地点却定在区办事处二楼会议室,这是便于请姜干事作报告。彭石贤去的时候,姜信和正跟先到的同学讲朝鲜战场上的故事,说的人眉飞色舞,听的人聚精会神。这时,姜信和作着摸索前进的动作,突然,手一扬,说:“我把绳子一甩,不偏不歪,正好套着那个大块头高个子的脖颈,转身拖着就走,回到营部报告说,‘舌头’抓来了,可一松手,那一两百斤重的美国兵‘扑通’一声倒在地上,原来他早被我勒死了!”有学生提问:“你用绳子去套他时,他为什么不开枪?”姜信和却嘲笑地说:“你真是个小孩子,他死都来不及,还怎么开枪!”

  彭石贤想象不出这是怎样一个勒法,手这么一扬,绳子这么一套,美国兵就给拖回来了。

  “这件事我不但没有请到功,反而受了批评,因为把人勒死了,能找谁去要情况?于是,我就请求再去抓一个来──同学们该到齐了吧,彭石贤你给查一查人数——彭石贤可满不错,是我看着长大的,聪明,也有点调皮,是不是?我说,如果上战场,就得这种人,打起仗来,人不聪明不行,全不调皮也不行,笨头笨恼的人,不是去白送死?”

  姜信和就这样把彭石贤介绍给大家,不管他要说明的是什么,但那态度是亲热的,彭石贤清查了一下人数,说:“就差龙连贵一个。。。 ”

  “老龙来了!”龙连贵上山打柴回家,见到开会通知,饭也没吃就赶来了。

  “好吧,”姜信和说,“石贤,你去请龚镇长来,她就在隔壁我的房子里。”

  这时,龚淑瑶已经来到会议室门口了。她容光焕发,脚步轻快,用敏捷的目光扫过全场,走到了讲台前面,她没有就座,清了一下嗓门,便启动那有菱有角的双唇发话了。彭石贤觉得她比以前显得更年轻,也更富魅力。听人说,她已决意与丈夫离婚,只是手续还没有办妥,因为她想让男方主动提出要求。

  龚淑瑶的开场白很简短,除了对同学们暑假回乡支援生产,协助宣传工作表示欢迎之外,极力把姜信和称颂了一番,让大家热烈鼓掌欢迎区里的干部作指示。

  姜信和同样用热情的颂扬答谢了女镇长,接着,他从国际形势到国内形势,从总路线到当前工作,从发展生产的重要性到宣传工作的意义,说得滔滔不绝,头头是道。而且,他能把一些趣闻逸事穿插进去,引用一些幽默的群众语言,惹得同学们哈哈大笑。本来是个讲大道理的大报告,由于他结合了自己的经历和体验,颇能给人一种亲近的感觉,一点也不枯燥乏味。不过,后来听得多了,彭石贤发现,这其实也是一种套话,什么场合都用得上,比如,那些可以炫耀他个人光荣的战斗故事就无数次的重复了,是不是胡编瞎造也很难说。但此时此刻,彭石贤的感觉并不是这样,这位从朝鲜战场归来的姜干事,与那个从张炳卿家跳窗而逃的和哥已判若两人。

  姜信和的报告最后落到实处,他向同学们提出了假期的具体任务,一二三四五六七*,条条至关紧要。由于他的鼓动,同学们开始交头接耳,纷纷商议,想着如何争取完成任务,彭石贤马上记起请战书的事来。

  中午,彭石贤趁母亲做饭的时候,趴在那张供奉着青石神的旧柜子上写请战书,可就是没有话来,母亲几次摧他吃饭,他都起不了身,而且,越写越烦,最后,他把纸一揉,塞进口袋里,糊乱扒了几口饭,就开会来了。现在,他听了报告,觉得有话好写了,他从口袋里模出纸团抹平整,低着头,认真地修改起来。

  李超兰坐在彭石贤的后排看着他修改。这时,她推了彭石贤一下,“不用改了。。。 行了!”

  彭石贤抬起头来,姜信和的目光正落在他身上:“谁能先发个言?”

  龚淑瑶也说:“石贤,你在写什么呀?”

  “他在写请战书,”李超兰替石贤回答,“快写好了!”

  彭石贤并不大方出众,也极少在这种认真的场合发言,见大家都望着他,便满脸通红:“我还没抄写好。。。 ”

  “来,我给你念,”李超兰大方地说,“用不着保守嘛!”

  李超兰已经看过了稿子,满有把握地摆出在舞台上朗诵的姿态,待全场静下来,便亮出她那清越的嗓音,有轻有重,有高有低,有快有慢地朗诵起那份《请战书》来,在纸面上本来涂改得很糊涂的地方,让她遮掩得不露一点痕迹,话音刚落,顿时爆出一阵掌声。

  “很好,很好!”姜信和连连称赞,“这可不是那个常把鼻涕抹在袖口上的小石贤了,有出息──是团员吗?”

  “不。。。 ”彭石贤有些难堪地低下了头。

  “请团员们举起手来──啊,不少,那就让申学慈当暑假学生宣传队的队长,彭石贤任副职吧,”姜信和做出了决定,“具体的指导工作由李墨霞老师负责。”

  龚淑瑶问大家有没有意见,当然没有人肯说有什么意见,于是,全场一致鼓掌通过。

  临了,田重波却提出一个问题:“可是,我妈病倒了。”

  “怎么会病倒呢?”姜信和问。

  “她请假在家复习学业,熬夜过头,今天中午为了赶编街头剧,饭也没吃,便晕倒了。”

  龚淑瑶倒是明白,她与李墨霞的关系也还没有疏远:“那就让你妈在家多休息些天吧。”

  “你真滑头!”在散会回家的路上,彭石贤揭露田重波说假,但他并不反感了,“人太老实了,真能累死的。”

  田重波邀彭石贤去学校,彭石贤高兴地去了。这不仅是因为李墨霞老师上午还没有来得及向他问话,说了让他常去,而且,更有一重缘故,虽未言明,他与李超兰本来就是相约回小镇的。今天,李超兰在会上朗诵《请战书》的事,进一步激发了他内心深处那种倾倒、仰慕、渴求的感情。

  李老师留饭,彭石贤没有推辞。席间,他表现得很爽快,回答了老师所有的询问。他说他上课思想常开小差,对数学也不感兴趣,英语成绩更是糟糕,他承认与同学的关系并不好,尤其讨厌那个团组织委员,因此,至今不能入团。不过,他认为问题只在于他不肯作假,他说,他现在可再也不会那么头脑简单了!

  “谁会撒谎谁就是大人物!你彭石贤将来肯定了不得,”田重波要冷不热地附和彭石贤的夸夸其谈,“俗话说,牙齿生得稀,撒谎一长篇,可我说你呀,牙齿生得并不稀,怎么也能扯出那么一长篇《请战书》来?简直成天才了!”

  李墨霞瞪了儿子一眼:“油嘴!”

  “这算什么,要撒谎谁还学不会!”彭石贤却不以为然,依然放肆,“仇老师不就说了他父亲为欺压穷人学狗叫的事?这就叫做识时务!”

  李超兰皱了一下眉头,抱不平地说:“你怎么老是记恨仇老师呢。。。 ”

  “这怎么是记恨仇老师?”彭石贤自有他的看法,“我是得了仇老师的真传!我能不知道他是在真正关心我?要不,他才不会跟我说心里话,如果我是记恨他,那我就不算东西!”

  接着,彭石贤把他为那篇《我的母亲》而受到仇老师告诫的事说了,并得出结论:“谁不能见风使舵,谁就得背时倒运,我敢肯定,仇老师以前一定在这方面吃过大亏,不看形势,不识时务,不辨风向,就称不上俊杰!”

  有关鸡叫狗叫的事仇道民早与李墨霞说起过,而且颇有感慨,他哪里是想故意骗人?他已经不是小镇人传说的那个英雄仇道民,也不是以前那个真性情的仇道民,他早已把教书当作打工讨吃的事,在演着别人编导的戏!也许还由于他并不情愿,以至演得这么别扭和漫不经心,结果露了馅,现了丑,而这些又无法向人解释,特别是面对学生。李墨霞自己也是老师,完全能够理解仇道民的难处。

  李墨霞听着,觉得孩子们变得简单而又复杂了,其中还包藏着某种危险,她打断他们的议论:“话不能这么说,石贤,你没有真正理解仇老师,他很坦诚,当然,有时候他说起话来也有些。。。 也有些不够全面。。。 ”

  李墨霞了解仇道民的心血来潮,在这里她用“不够全面”几个字代替了。随后,她就彭石贤的作文讲了一通关于真话假话,人情人性,阶级与革命的理论,虽是极力解说,却同样是“不够全面”,而且同样是让人不说还明白,一说更糊涂,但这并不妨碍她表达出关切之情来:随便说话有危险,必需打住!

  彭石贤虽然能够体察到老师的苦衷,却并不因此而警觉,一点也没有削减他的谈兴,不论扯出什么样的话题来,他都想议论一番。这对于他来说,似乎显得颇为反常,这大概是在异性面前好表现的行为吧,可恰恰相反的是,平时大大方方的李超兰今天却不多插嘴,只是在一旁带笑地听着,那么,她是在得意地欣赏异性在她面前的激情表现了。

  天快黑下来,李墨霞不得不提醒石贤应该早点回家,彭石贤这才兴犹未尽地起身告辞,离开了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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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家的小孙子星星满了五岁,张仁茂说,他有根“拐杖”了。他虽然时常闹点小灾小病,可怎么说也还没有到需要小孙子扶持的地步。都说公公爱长孙,张仁茂是格外地心疼小星星。星星不到一岁,吴国芬怀上第二个孩子,张仁茂就照管着星星的吃睡拉撒离不开身了。这对张仁茂孤寂的内心来说,倒也是一种慰藉。平时,这公孙俩常去的地方多是申先生与黄大香两家,申家是日子难以过下去,张仁茂以前多有帮扶,现在是想丢也丢不开;黄大香家则是往来惯了,有时,国芬见公公手艺日夜不停歇,担心他累坏身子,常常让小星星缠着闹着爷爷放下手上的工夫,去香奶奶家讨“粒粒”吃。不能说侄媳国芬对公公不孝顺,恰好相反,张仁茂见到了侄媳的任劳任怨,见到了她为张家多次丢弃工作机会而受了委屈的心志。所以,遇着开群众会,多是张仁茂抱着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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