榕树之恋-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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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哪儿？”
高辉耷拉的眼皮睁了一下；含混不清地说：”铜盘路…建设银行旁。”说完；哇地一声；秽物吐在了车里顿时车内弥漫着一股恶臭的味道。
李师傅连忙打开车窗；不禁满腹抱怨。”明天又要去洗车了。”
方晓波心里一堵；暗想；醉成这样；今晚的计划肯定要泡汤了。现在只要能把他安全地送回家；就谢天谢地了。
到了地点。方晓波又费了很大气力才把他从车里拉了出来。高辉蹲在地上；又吐了一回。待到吐完；才清醒了一点；抬起通红的眼睛说：“谢谢你了。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要和我说。”
方晓波有些吃惊；他都醉成这样了；头脑却一点也不糊涂。
“等你酒醒了再说吧；你家在哪幢楼；我扶你上去。”
“谢谢；不用了；我还能走得回去。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是不是想知道叶子的近况？”
听高辉他主动提起叶子；他示意了一下李师傅；让他在前面一点等他。李师傅会意。
高辉站了起来；步履踉跄。方晓波连忙扶住他；高辉拂开了他的手。方晓波有些伤感地说：这么多年了；你还那么记恨我吗？如果你觉得心里舒服一点；我让你再打一拳。”
高辉冷笑了一下。说：”你觉得我记恨你；是因为我们打过架吗？我高辉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方晓波沉默不语；其实他早就想到了；事情肯定不是那么简单。
“本来我也不想去参加你的聚会；但我不想伤了大家的面子。”高辉打了一个酒嗝；”叶子；你知道你把叶子害得有多惨吗？本来；她这样优秀的女孩；会有一个美好的前程；会有一个温暖的家；可是；你把她害得一切都没了。而你呢；现在成了方总；有了车；有了房；有了家；也有了地位。但你有没有想过；她现在有多可怜？”高辉很悲愤地说完这些；又踉跄着要走；方晓波一把拉住他。
此刻；他心如刀绞。声音有些颤抖；“高辉；你快说；她现在怎么样？”
高辉耷拉着眼皮；半晌都不说话。
方晓波急切地追问：”你快说啊！她现在怎么样了？”
高辉面无表情地挣开了他的手；蹒跚地走了几步；又站住了；说：”除了我；没有任何人知道她在哪。她让我不要对任何人说。你想知道她的情况，自己去找她吧；她在龙海。”
方晓波愣愣在站在原地；直到李师傅连叫了好几声方总；他才回过神来。
二十二：巧遇化怨
桂魄初生秋露微，轻罗已薄未更衣。银筝夜久殷勤弄，心怯空房不忍归。
一入夜，安静就害怕回到那个冷清清的家。除了上网，看电视，她不知道她该做些什么。老公每晚都会打一个电话回家，有时只有简短的几句。只要手机铃声一响，她就马上兴奋起来。等到电话挂掉的时候，寂寞空虚就又马上卷土重来。有时候她几乎要求着老公不要挂掉电话，但老公总是漫不经心地说：很累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她怎么能睡得着。没有了他的陪伴，她觉得每一个夜都那么漫长。有时候明明自己很晚才睡，一觉醒过来，发现天还没有亮。她在朦胧中，以为是自己睡了一整天，一打开手机，时间才刚过去两三个小时。于是重睡，再醒过来，外面仍是漆黑一团。
就这样一天天地熬着，半个多月的时间，她却仿佛老了很多，容颜憔悴，发质枯干。像一朵盛开得正浓的花儿，在烈日的炙烤下，一天天地萎缩着。
心不在蔫地上班，失魂落魄地下班。除了雯雯和老公的电话能稍稍给她带来一点慰藉，她甚至觉得，这个人生，过得无趣极了。
从上次她和梁医生见面后，梁医生每天都会发她发来短信，表达着暧昧的情思。她总是看一眼就删掉，从来不回。但梁医生却一直锲而不舍。有一天，她实在忍不住了，给他回了一条：我已经有老公了。我老公对我很好，请你珍惜自己的家庭，不要再来打扰我了。从那之后，梁医生果然再也没给她发过信息。
正当安静暗自庆幸摆脱了梁医生的纠缠的时候，两人意外地碰面了。有天下班时，天色有些灰暗，似乎要下雨的样子。她焦急地等着公交车，车站上挤满了急于归家的人。突然一辆白色的雪铁龙停在了站台前，车窗缓缓地打开，听见车里面的人正在叫着她的名字：“安静，安静！”
安静弯下腰，低下头去看，发现正是梁医生。于是问：“你怎么在这？”
梁医生笑了一下，说：“我刚好从这边路过，看到你伸出头等车，所以一眼就看到你了。快上来吧，我送你回去。”
现在正是下班的高峰期，公交车不仅拥挤不堪，而且行驶缓慢，像爬行的蜗牛一样。安静犹豫了一下，想想还是上了梁医生的车。
两人一直沉默着，气氛有些难堪。最后还是梁医生首先打破了沉默。
“你还没告诉我你家在哪呢，我把你送到哪。”
安静不想告诉他，但想想人家也是一片好意，再说他也不是什么坏人，迟疑了半天还是告诉了他。
梁医生专心地开着车，没有再说话。到了目的地后，安静下了车，正准备向梁医生道声谢，说声再见。梁医生也打开了车门，走了出来，手扶着车门，看着安静。
安静有些警惕地后退了一步，也站着不动。有些惊慌地看着梁医生。
梁医生像是看穿了她的心事。微笑了一下，柔声地说：“我长得像坏人吗？”
梁医生笑起来很好看。安静紧绷着的弦放松了下来。
“不太像。”安静看着他，老老实实地回答。
梁医生保持着微笑，慢慢地，他脸上的笑容消失了，紧缩起眉头，像是想起了什么伤心的往事。
“我没有家庭，我的父母在我念大学时就离婚了。我爸是个生意人，在外养了一个小老婆。他给我留下了一笔钱后就去了香港。没过多久我妈也因病去世了。我不想留在这个地方，就带着女朋友去了美国读书。本来我打算在那里生活一辈子。谁知，在我们将要结婚的时候，她出了车祸，死了。”梁医生的声音有些哽咽。“她长得很像你。”
安静被他这一番很突兀的话吓了一跳。想起自己前几天给他回的“请你珍惜自己的家庭”那句话，心里颇为内疚，也许是这句话刺痛了他的心。
安静正想开口向他说声对不起，梁医生掏出一张照片，递给她，说：这是我女朋友。
相片上的人果然很像自己。安静接过来一看，心中很是惊奇。
她此时已经完全改变了对梁医生的看法，先前的厌恶、鄙视、防范的感觉一扫而空。
“对不起，这段时间我打扰你了。我把你当成了她的影子，是我不好，是我太龌龊了。对不起”梁医生诚挚地向安静道着歉，又自我解嘲地苦笑了一下。说：“我是心理医生，治好了别人的心病，却没治好自己的心病。”
安静不禁有些后悔当初发那条短信。这样深情的男人，内心承受了那么多的苦痛，自己怎么这么残忍，还要在他伤口上撒上一把盐呢？
“我不知道……。。这样会伤害你。真的很对不起。”安静嗫嚅着说，又想起他曾经要和她做朋友而被自己委婉拒绝的事。俏皮地一笑，说：“我们可以做个真正的朋友吗？”
梁医生眼睛亮了一下。说：“真正的朋友？”
安静肯定地重复了一句：“真正的朋友。”
二十三：寻找初恋
方晓波回到住所后，一直心神不宁，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却怎么也无法入睡。
高辉的话和悲戚的神情告诉他，叶子现在一定过得很不如意，可到底怎么样呢？为什么高辉知道也不肯说？
如果这一切都是由自己引起的，那岂不是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孽？
十年前，到底过发生过一些什么事？
他努力地思索着，回想着，可脑子里仍然是一片空白。他的头越来越痛，像要裂开了一样。只得用手揪住自己的头发，这样可以稍稍减轻一点痛楚。
在痛苦中，他的脑中似乎闪过一个模糊的画面，然后又马上消失。
公司已经按照正常的轨道在运行了。方晓波决定到各个城市去巡视一下市场。首站选在了厦门。
这不完全是出于工作考虑，更多的是他的私心。厦门是他求学生活了四年的地方，虽然他从来不愿意向别人提起他的大学生活，但他内心对这个城市还是有着极深的感情。还有一个更私密的原因是他想找到叶子，找出十年前事情的真相。高辉提醒过他，叶子现在在龙海，而龙海距厦门不到百里之遥。
一大早，他就带着司机李师傅赶往了厦门。这次他没有通知任何人。因为这是他个人的隐私，他怕他到了厦门后，又不免要应酬聚会一番，会把他的计划全部暴露。
一踏入厦门的土地，他不禁心潮起伏，思绪万千。十年了，分别十年了，如今终于又重返故地。在这里，留下了欢笑，留下了眼泪，也留了自己青春的印记。如今斯人何在？母校，还是老样子吗？
安排好酒店食宿。下午，他出去拜访了一下公司在厦门的代理商，听取了他们的一些想法，意见和对公司的不满。方晓波仔细地跟他们解释公司与代理商的合作政策。并表示，公司绝对不允许员工违规操作，对于客户反映的情况，查实后一定严惩不贷。
此番表态令客户对与公司合作信心大为增强，表态说一定要在厦门做好公司的产品。还一再挽留方晓波留下来吃顿便饭。
方晓波借口有事婉言谢绝了。回到酒店和李师傅吃过晚饭后，方晓波对李师傅说他要出去见个朋友，让他把车钥匙给他一下。李师傅什么也没问，就把钥匙给了他。方晓波发动车，离开了厦门，直接往漳州方向开去。
到了龙海，方晓波这才想起，高辉并没有告诉他叶子在龙海哪里，龙海这么大，让他怎么找？他掏出手机给高辉打了个电话，高辉不接。只得发短信给他，等了十几分钟后，他才回了过来：“她在龙海市区，如果你真的内心有愧的话，就诚心地慢慢找吧。我答应过她，不会告诉别人她的具体地址。这样我也没有违背承诺。”
方晓波心里沉重；在龙海市区内胡乱地转着圈；对于经过的每一个三十三四岁左右的妇女；他都会暂时地停下车来仔细打量一下。他并不记得叶子的真实面貌；只是按年龄和照片上的样子来猜测。
这无异于大海捞针。 龙海市那么大；茫茫人海；他到哪里去找呢？
夜慢慢地深了；街上的行人越来越少；整个城市开始陷入了寂静。方晓波有些绝望了。这样找下去；何时才能找到叶子？
回去；还是继续？方晓波有些犹豫。最后他决定今天先在龙海找个宾馆住下；明天白天再去碰碰运气。
几家环境比较好的宾馆都客满了。方晓波无奈；只得将就着找了一家宾馆住下。宾馆的旁边是一条幽深的小巷；小巷的两侧是一排排破旧的住宅楼；时不时楼层的灯火明灭；偶尔有几个打扮入时浓妆艳抹的女郎从这里进出。
方晓波无心去关注这些。他实在太困了；他只想早点找个地方好好睡一觉。但旅馆的隔音效果实在太差；连宾馆后住宅楼内人的咳嗽声都听得到。方晓波心中烦燥；只得用被子把自己的头捂起来。不知不觉中；他渐渐地进入了梦乡。
半夜时；方晓波被一阵阵高跟鞋踩踏着上楼的声音吵醒。几个女人在叽叽喳喳地说着话。过了一会儿；又传来一阵冲洗的哗哗声。方晓波正烦闷不已；忽然；传从对面楼上来了一阵歌声： 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方晓波一惊；蓦地从床上坐了起来。这不是自己梦游那天晚上听到的歌声吗？难道自己是在梦游？
他狠狠在掐了一下自己；很疼。这不可能是做梦；更不可能是梦游。
怎么这么巧？莫非；叶子；就住在那幢楼？ 。。
二十四：大海捞针
第二天；方晓波早早地起了床。
那是一幢用于出租的农民房。房东是一个面色黝黑的六十多岁的老头；方晓波走上去打了个招呼。问：老人家；我打听个人；这里面有没有住着一个三十多岁名字叫叶子的女人。”
老头翻了翻租户登记册；回答说：”说有”
方晓波似乎并不相信老头说的话；说：”您再找找；是不是看漏了？”
“叶子…。。叶子……。这上面没有这个名字。”老头又重新看了一下登记册。
方晓波仍心有不甘；说：”老人家；这个能不能给我看看？”；他用手指了指老头手中的花名册。
老头有点不耐烦；挥了挥手；”我说了没有就没有；你要找人；到其它地方去找吧。”
老头说完；不再理会方晓波；打开电视；电视里正播放着歌仔戏的经典唱段《红尘奇英》；老头也跟着哼哼呀呀起来。方晓波只得悻悻地退了出来。
这怎么回事？昨晚自己明明听得真真切切；难道这纯粹只是一个巧合；为什么这段时间会出现这么多巧合？
也许只有找到叶子；真相才会最终大白。
一个穿着白色睡衣的女人从房间走了出来；手里拿着洗漱用具。头发蓬松；一脸没睡醒的样子；不停地打着哈欠。楼下有人在说话；她探出头；不经意地向下看了一眼。
房东正和一个中年男子在交谈着，只露出了一个背影。就在她打算收回目光的一霎那；突然听到那个中年男子提到”叶子”的名字；不禁身体颤抖了一下。
他怎么知道叶子？这个男人是谁？
一张熟悉的脸浮现在她面前。此时；她已经完全清醒了过来；顾不得洗漱；认真地倾听着。声音；竟是那么的熟悉。
难道真的是他？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男子出来的时候；不经意地扫视了整幢大楼。她终于看清了他的脸；真的是他！十年了；除了多了些岁月的印记；他的面容她永远都忘不了。
女人向后退了几步；靠着墙；眼泪无声地流了下来。慢慢地；她的身体顺着墙滑下去；蜷缩成一团；竟至泣不成声。
方晓波根本没想到；他随意扫视到的那个白衣女人；就是叶子。
他根本不记得叶子。所有关于叶子的印象都来自于那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