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奇-第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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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雪奇也感到时间过得很快,这是半年来,她头一次感受到了相对论的真理性力量。
苏雪奇上完课后回到家,耶律远山还没有来。
苏雪奇重新洗了脸,挽了头发,另外找出一身精干些的裙子换了,坐在家里等耶律远山。
午正时分,耶律远山来了。
耶律远山在大太阳底下又仔细看了看苏雪奇,说:“妹子今天的精神比昨晚好很多。”
苏雪奇心里高兴,脸上笑着说:“是吗?那是因为我见到二哥以后心里喜欢啊。”
耶律远山哈哈笑道:“二哥心里也喜欢得紧呢。我们走吧,好好去喝上一顿酒。”说完耶律远山大踏步走在了前面。
苏雪奇赶紧快走几步追上耶律远山,两个人一路聊天,一路进了城。
苏雪奇和耶律远山径直奔李秀酒店进去坐下来。
小二赶快摆上碗筷,送来看菜,苏雪奇看也不看,就点了学士羹、鸡羹、羊肉、虚汁垂丝羊头、新法鹌子羹,然后又叫小二拿外来托卖的看菜点了鹿脯、海鲜时菓、旋切莴苣生菜。
小二见苏雪奇点了这么多菜,眉开眼笑,一迭声地答应着记下了。
苏雪奇最后交代说:“顶顶重要的是给我们拿几坛上好的美酒送上来,我们要用碗喝。”
小二更加高兴,答应着传菜去了。
苏雪奇和耶律远山聊些别后的情形。耶律远山说这两年草原天旱,长生天虽然保佑着草原上的牧民,但是因为水草长得不好,草原上的日子过得也很艰难。
苏雪奇感慨道:“原来已经旱到草原了。大宋这两年也旱,去年两淮很多地方颗粒无收,死了很多人,路上每每有饿死的老百姓。今年春天也没怎么下雨,闰三月的时候皇帝又下诏让两京诸路收埋暴尸荒野的遗骸,总之惨不忍闻。”
耶律远山叹息了一下,才又说道:“我一路南下,倒没感觉到宋境受到干旱影响,反倒觉得汴梁照样是笙歌一片,富庶得很。”
苏雪奇笑了笑,说:“汴梁总算是大宋的京城,全国的赋税交到朝廷,朝廷自然会广施雨露,至于各地能沾到多少那就不一定了,只有汴梁城围着大内,朝廷对汴梁的垂顾自然是不遗余力了。”
正说着,小二渐渐送上酒菜来。
耶律远山笑道:“妹子你说得也不无道理。来,我们不要说这些了,二哥先和你喝上一碗。”说着将酒坛的泥封敲碎,将酒汩汩倒将出来,给苏雪奇满满斟上一碗,然后又给自己也斟上一碗。
苏雪奇高兴地端起酒碗,说:“二哥,两年不见,妹子敬你。”说完仰头将碗里的酒咕咚咚喝了下去。
耶律远山笑道:“好!两年不见,妹子还是那么豪气,干!”
耶律远山把碗中的酒一饮而尽,苏雪奇给耶律远山重新倒满碗酒,再给自己的碗也满满地倒上酒,说:“二哥,妹子能在这个时候见到二哥,心里着实高兴,再干!”说完又是一仰头,咕咚咚把一碗酒又是喝了下去。
耶律远山大笑道:“妹子酒量见长,好,再干!”说着把碗底一掀,一碗酒眨眼就进了肚子。
苏雪奇斟满第三碗酒,说:“二哥,二哥,什么也不说了,干杯!”说着两手托起酒碗,三口两口把酒又灌进了肚子。
耶律远山高兴地说:“痛快啊,妹子,干!”说着一仰脖子,喉结上下一动,整碗酒直接倒进了胃里。
耶律远山喝完第三碗酒,拿起酒坛,一边给苏雪奇倒酒,一边说:“妹子,二哥还没到汴梁,就想着见到妹子后一定要和妹子好好喝上几坛酒,想不到今天……”
耶律远山话还没说完,就见苏雪奇呯地一声重重地倒在了桌上。
耶律远山放下酒坛,揺揺头。
小二送上最后一道菜学士羹,然后看了看醉倒在桌上的苏雪奇,对耶律远山说:“大爷,你们的菜齐了,这酒钱……”
耶律远山绷着脸,不说话,慢慢从怀中掏出一锭金,说:“不用找了,我不叫你,就不要过来。”
小二接过金,笑得嘴角都咧到耳根了,连声答应着走了。
耶律远山看着醉倒在桌上的瘦弱的苏雪奇,默默拿起酒坛,把自己的酒碗倒满酒,慢慢送到嘴边,慢慢喝了下去。
苏雪奇醒来的时候,已是半夜时分。
苏雪奇觉得嘴里一阵阵犯酒臭,就慢慢睁开眼睛。苏雪奇看见自己躺在家里的床上,随即记起来自己和耶律远山去酒楼喝酒,菜叫了一大桌,酒只喝了几碗,然后就什么也不记得了。
苏雪奇知道自己一定是喝醉了,是耶律远山把她送了回来。
苏雪奇想起白天在酒楼里喝的那三大碗酒,真是痛快,想着想着,又在夜色之中昏昏睡去。
第二天早上,苏雪奇早早起身,穿戴整齐,出门到巷口买了煎点汤茶药喝了,然后慢慢散着步来到知不足。
吴秀也刚刚吃过早点,正在扫院子。
吴秀见苏雪奇来得比往常早,就和她打招呼,说:“姑娘今天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苏雪奇笑笑,说:“一大早就醒了,所以就早点过来了。”
吴秀说:“姑娘今天脸色很好,有什么喜事吗?”
苏雪奇高兴地问:“真的吗?没什么,有个朋友来汴梁看我。”
吴秀说:“姑娘还说没有喜事,朋友专门来看你,还不是喜事吗?”
苏雪奇笑了,说:“你说得对,对我来说二哥来看我就是喜事。”
吴秀说:“怎么?是姑娘的兄长来了吗?我记得姑娘说过并没有兄长啊。”
苏雪奇笑着说:“他并不是我真正的兄长,而是从前认下的二哥。”
吴秀笑道:“原来是和姑娘契若金兰的朋友。”
苏雪奇笑道:“正是。”
苏雪奇在知不足给孩子们上完课回到家,耶律远山已经早到了。
见到苏雪奇回来,耶律远山迎上来说:“妹子,你放学回来了。”
苏雪奇笑道:“是啊,二哥,昨天说好请你喝酒,谁知我不济事,刚开始就醉了,今天妹子再和二哥喝过。”
耶律远山摆手笑道:“二哥知道妹子你酒量不行,昨天和你喝得太急了,今天我们慢慢地喝。”
苏雪奇笑道:“好,今天妹子陪二哥慢慢地喝,二哥随意就好。”说着苏雪奇和耶律远山又奔内城而去。
同一家酒店,同一个位置。店小二看见耶律远山和苏雪奇心花怒放,殷勤地摆上碗筷,送上看菜。
苏雪奇把看菜递给耶律远山,说:“昨天点的菜,也不知道二哥吃了没有。今天二哥你来点。”
耶律远山接过看菜,说:“好。”
耶律远山看了一下看菜,然后对店小二说:“学士羹、鸡羹、羊肉这三样照昨天那样再各要一份,再要一个二色腰子、一个签酒炙肚胘,然后再给我们上两个素菜。最重要是……”
小二卖口乖接道:“送几坛上好的美酒送上来嘛。”
耶律远山笑着点点头,说:“那你就叫厨房快点做完送上来吧。”
小二答应一声就走了。
苏雪奇说:“二哥怎么又要了学士羹、鸡羹、羊肉?”
耶律远山笑道:“那妹子昨天怎么会点这三道菜呢?”
苏雪奇笑道:“因为我记得第一次和二哥在李秀酒店与二哥拼桌而食,二哥点的是羊肉,而我点的就是学士羹和鸡羹。”
耶律远山笑道:“不错。我知道妹子昨天点这几个菜就是想和二哥重温当日的情景。可惜……”
苏雪奇接口说道:“可惜昨天我喝醉了,没能和二哥一起重品当年滋味,更没能好好和二哥叙旧一番。”
耶律远山正色道:“正是。”
正说着,小二开始上菜。
耶律远山等小二上完菜,慢慢给苏雪奇倒了一碗酒,说:“今天妹子你慢慢喝,二哥有许多话要和你说。”
苏雪奇笑说:“谨遵二哥吩咐,谨候二哥教诲。”
耶律远山呵呵一笑,说:“说起转文掉书袋,我们契丹人远远比不上你们宋人。妹子你刚刚这两句,二哥就无论如何说不出来。”
苏雪奇也呵呵一笑,说:“二哥见笑了。我们这样说话有时候是为了礼貌,有时候是为了尊重,有时候可能是开玩笑。”
耶律远山笑道:“我知道妹子是在和我开玩笑。妹子能和我开玩笑,二哥心里的不放心也稍微减少了一些。妹子,我知道这两年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不想说不要紧,二哥只想你重新快乐起来。”
耶律远山停了停,接着说道:“妹子,虽然你一样大碗喝酒,一样笑着和二哥说话,但是二哥看得出来,你生活得不高兴。我不知道是什么事情让妹子你瘦了这么多,人也变得不快乐了,但是二哥想说,二哥认识的那个妹子,是汉人女子里第一个爽快人。”
耶律远山看着苏雪奇的眼睛接着说:“上次是二哥第一次来你们宋国,二哥来宋国之前,听人说你们宋国的女人个个弱柳扶风,很多女人还裹着小脚,弓起腰背来走路,我一听就不喜欢。后来二哥自己来你们宋国一看,传言不虚,你们宋国果然女子多小脚,走路多驼背,就是说起话来也是有气无力的,我一看就更不喜欢了。在我们草原,女人的身体都很好,一双大脚,骑马牧羊都有力气,就是嗾叫起狗来,也是格外有劲儿,可是你们宋国的女人一个个羸弱病态,和我们草原上的女人真是没办法相比。”
耶律远山又顿了顿,然后说:“我本以为你们宋国的女人个个都是这样,谁知道让我认识了妹子你,妹子你在御街上拍了我一下,还大声对我说‘这么多猪真就一天都吃了’。我当时就觉得妹子和我在街上见到的那些宋国的女人不一样,所以第二天我在酒楼吃酒又看到妹子你时,就觉得和妹子你特别有缘分。”
苏雪奇静静地听着耶律远山的话,一点一点回想着她和耶律远山相识的点点滴滴。
耶律远山接着说道:“二哥当日认识的那个妹子是个痛快喝酒,痛快看戏,不拘小节,纵情使意的妹子。二哥不知道当日那个妹子在这两年里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二哥想对妹子说,今天二哥再来到汴梁,再见到妹子你,二哥分明能感觉到妹子你在用豪气藏住寂寞,用笑脸掩饰伤心。这样的妹子不是我认识的那个真性情的妹子,二哥看了真是心痛!”
耶律远山一席话直说得苏雪奇热泪盈眶。苏雪奇含着眼泪吟道:“朝饮木兰之坠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苟余情其信姱以练要兮,长顑颔亦何伤。”吟完诗苏雪奇说道:“二哥,东晋时有个叫王孝伯的人,他说常无事、痛饮酒、熟读《离骚》,就可以做名士。妹子我现在不愁银钱,也没有什么事,如今又可以和二哥你痛快喝酒,适才我又念了《离骚》,照王孝伯的话,我也算得上名士了。可是,二哥,你说对了,我真的不开心。二哥你说得对,我的豪气和笑脸都是装出来的,这半年来我过得很辛苦。可是二哥,有你刚才那一番话,我想我终于想明白了,我得找回我自己。”
耶律远山端起酒碗说:“妹子,你终于想明白了,那你愿不愿意跟二哥讲讲你的事情呢?”
(七十一)遥远的前奏
耶律远山的出现,给苏雪奇暗无天日的内心打开了一扇窗户。苏雪奇终于把一切都讲给了耶律远山听。
苏雪奇把憋在心里大半年的委曲全都倒了出来,人一下子轻松得瘫成一堆泥。
正像苏雪奇自己说的那样,苏雪奇真的想明白了。或许从事情意外地发生的一开始,苏雪奇就是清醒而明白了。只是苏雪奇不愿意接受失败,不肯接受失败。
在这个寂寞的时代,和马鸣相依为命,对苏雪奇来说实在太重要了。人都是有来处的,都是有根的,可是自从苏雪奇无法选择地被冥冥中的力量送到这个时代这个世界后,苏雪奇的根就断了。苏雪奇不是凭虚御风的庄子,她达不到物我两忘的境界,所以当命运生生把她生命和精神所依托的根扯断后,苏雪奇势必要想办法接上这断了的根。
马鸣的出现,让苏雪奇找到了海上的浮木。透过马鸣,苏雪奇觉得她和那个她所从来的时代和世界还存在着仅有的一丝联系,而也就是这仅有的一丝联系,支撑着苏雪奇在现在这个时代和世界里还能过着精神上自安的生活。
海上漂流的人对浮木有感情,但那种感情更多的是依赖,所以苏雪奇一直和马鸣之间亲如家人,但就是没办法和马鸣发生更进一步的感情的发展。
其实马鸣又何尝不是这样呢?只不过马鸣的年纪比苏雪奇更小,某种程度上马鸣的心理成熟度比苏雪奇更嫩。换句话说,就像苏雪奇需要抓住马鸣从而抓住她和二十一世纪的仅有的联系一样,马鸣也需要抓住苏雪奇从而抓住他和二十一世纪的仅有的联系。马鸣不是苏雪奇,男性天然的性别特点使他很快将这种情感上的依赖错误地解读成了感情上的喜爱。
如果不是永昌郡主喜欢上了马鸣,也许后来一样产生了错觉的苏雪奇真的会和马鸣走在一起,而且两个人基于根源的一致而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然而,生活中永远存在着变数。永昌郡主的加入,把苏雪奇和马鸣之间的关系复杂化了。苏雪奇很受伤,马鸣也很受伤,幸福的只有天真而不通世事人情的永昌郡主一个人。
苏雪奇受伤之后,一改平日的理智,采取了自虐的方式来折磨她自己,于是苏雪奇只有伤得更深。
马鸣也很受伤,可是马鸣要比苏雪奇幸运,因为他是男人。男人往往比女人更容易沉溺在感情中,同时男人也比女人更容易从感情中抽身而出。
苏雪奇并不是马鸣的初恋,也不是马鸣爱得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