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奇-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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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雪奇又叹了口气。看来，这是一道对苏雪奇来说目前无解的难题。也就是说，苏雪奇需要时间，足够充裕的时间，让她可以想得清清楚楚。
苏雪奇需要争取时间，但逝者如流水，从来不由人。她要怎样才能自己把握这段思虑的时间的长度呢？
苏雪奇在床上又翻了十几二十来回的烧饼，心里终于有了主意。
第二天一早，苏雪奇吃过早饭，马鸣自去雍王府点卯办公不说。苏雪奇送走马鸣，开始翻箱倒柜。这一翻不要紧，苏雪奇发现自己这一年来从一个身无分文，靠变卖项链来到汴梁的穷光蛋，揺身一变居然成了一个小有财产的富婆。皇帝赏赐给她的金壶、金盏、绫罗绸缎，赵元杰、蓝田郡主前前后后送给她的东西，还有二哥耶律远山送她的镶着宝石的佩刀、虎皮袍子，再加上的卖项链花剩下的差不多十贯钱。认真算一算，苏雪奇这一年整天抄着手不干活，几乎没干什么，居然有了这么多值钱的东西，不能说上天待她不厚。
苏雪奇整理出她的财产，将金银器放在一边，整匹的绫罗绸缎放在一边。苏雪奇拿起耶律远山送给她的佩刀来回看了看，刀鞘上的宝石颗颗都不是寻常之物，看来这位契丹二哥对她真是没得说。苏雪奇放下佩刀，将耶律远山托人捎来的虎皮袍子和赵元杰送给她的皮裘收拾好，重新装起来。
晚上，丁清回来后，苏雪奇拿了收拾好的东西拜托丁清帮她找一家信誉好的质库，把金银器皿和绫罗绸缎典押出去。
丁清一听苏雪奇要当掉那么多崭新的东西，就对苏雪奇说：“苏姑娘，依我看，姑娘并不等钱下米，不如不要把东西送进质库的好。”
苏雪奇听丁清这样说，说道：“我虽然不等钱下米，但也确实等钱用，为什么不要把东西送去当呢？”
丁清回答说：“姑娘可能不太了解咱们汴梁的质库。汴梁城大大小小的质库不下几十家，大都是富商大贾、官府、军队、寺院和一些大庄主员外老爷开的。质押时限短不说，利钱还特别高，而且不管你的东西有多好，它都随口给你开个低价。如果质押到期了，你又还不上本钱和利钱，凭你押出去的东西有多好，多不舍得，就算你押的是自己的儿女，再也休想要回来了。我看姑娘这些东西都是好东西，有些可能还是宫里头的，送去质库可惜了。”
苏雪奇听丁清说得有道理，但是，如果不把东西送去质库当，她怎么才能变现呢？于是苏雪奇问丁清：“如果不送去质库，我又想把这些东西换成钱，还有什么办法？”
丁清笑笑，说：“苏姑娘还记得关扑市场吗？”
苏雪奇听丁清问起关扑市场，说：“当然记得。不过，我不想把东西送去博，就算能赚回几倍的钱，我也不想这样做。还有别的办法吗？”
丁清想了想，说：“那只有自己去卖，或者寄卖到别人的店里了。”
苏雪奇问道：“这样的话，很快可以卖出去吗？”
丁清不回答苏雪奇的问题，反问道：“姑娘不像是缺钱的样子，有什么事这样着急用钱呢？如果姑娘真的急着用钱的话，恕小人多言，姑娘何不找郡主商量，或者向兖王爷商借一二呢？”
苏雪奇苦笑一下，回答说：“有手有脚的，为什么要向别人伸手呢？”
丁清说：“既然是这样，那我也没办法。”
苏雪奇听丁清这样说，知道的确是别无他法了，于是对丁清说：“丁兄弟，你能不能帮我找几个靠得住的店家，帮我寄卖这些东西呢？只要价钱合理，也不用特别讨价还价，等东西卖了，我送你和店主东每人一成的佣金。”
丁清一听，当然高兴了，说：“那没问题，只要苏姑娘你信得过我。”
苏雪奇说：“那我就先谢谢丁兄弟了，还请丁兄弟转告店主东，尽快卖掉。还是刚才那句话，只要价钱合理就行。”
丁清答应了，将苏雪奇交来的东西一一收下。
转眼到了六月末，春夏以来的旱情越发严重。蝉在干巴巴的空气里死命地叫，太阳白花花的晃人眼。苏雪奇摇着扇子，无法静下心来。
晚上，马鸣带回了一个消息，皇帝下旨免了开封二十五州军的田租。苏雪奇才知道旱情原来已经严重到一定程度了，看来今年秋天的收成也没什么指望了。
转眼又是七夕节。街上又是很多卖磨喝乐和双头并蒂莲的。苏雪奇暗暗感叹时间去得如此之快，一秒钟都不肯为她停留。好在丁清带回了好消息，因为七夕的缘故，苏雪奇的绫罗绸缎卖得很好，另外还卖出了一个皇帝御赐的金壶，所幸遇上了识货之人、钟鸣鼎食之家，所以金壶卖了一个好价钱。
丁清把卖绫罗绸缎和金壶的钱，雇人成挑的挑回来，苏雪奇一看，吓了一跳。这么多钱没办法一个个地去数，就是一串串地数，也着实不少。丁清说一共卖了一百九十贯，那就是一百九十贯。苏雪奇让丁清数出他和店主东的两成佣金后，剩下的还有一百五十多贯。苏雪奇看着筐里成堆的铜钱，只好又托丁清把这些铜钱挑出去到金银铺换成金银钱。
苏雪奇知道，一切都准备妥当了，她可以走了。
当晚，马鸣回到家后，苏雪奇与马鸣一起吃过饭，苏雪奇等马鸣洗过碗筷回来，这才对马鸣说：“马鸣，我打算出去走走。”
马鸣回答说：“好啊，咱们就去逛逛州桥的夜市，看看汴河两岸的风光。”
苏雪奇揺揺头，说：“我不是说去逛夜市。”
马鸣没明白苏雪奇的话，以为苏雪奇不想去逛夜市，就说：“那好，我们不去逛州桥，反正天还大亮着，我们就走得远一点，顺着蔡河散散步，到五岳观那边去遛遛弯儿，那边僻静，咱们俩静静地呆一会儿，就咱们俩。”
苏雪奇看马鸣没听懂她的话，就说：“马鸣，我不是说出去散步，我是说，我想离开汴梁一段时间，出去散散心。”
马鸣愣了一下，以为自己听错了，可是看看苏雪奇坚定的目光，知道自己听的不错，苏雪奇就是要离开汴梁，到别的地方去。马鸣心里很不赞成，说：“为什么要走呢？你知道我没什么假期，这里不比现代，没有黄金周，我也不可能去和王爷请假陪你出去玩。”
苏雪奇说：“我知道。我不用你陪我一起去。我一个人也没问题。”
马鸣立刻反驳说：“那怎么行？我们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如果是在汴梁还好说，要是到外地去，我怎么放心得下？”
苏雪奇回答说：“有什么放心不下的。当初刚刚来到这个时代的时候，也只有我一个人。”
马鸣听苏雪奇这样说，不高兴地说：“你这样说，我就伤心了。那时你的确是一个人，但是你现在有我啊。”
苏雪奇心想：“正因为有你，我才要走啊！”可是她不能这样说出来，这样就真的太伤马鸣的心了，于是苏雪奇说：“我知道有你。我走以后，会想你的。放心吧，我出去玩几天就回来。”
马鸣知道苏雪奇主意已定，估计他也很难说服她了，就问道：“那你打算去哪儿呢？要不去宋州吧，离汴梁近，在那儿住几天，散散心，然后就回来。”
苏雪奇摇摇头，说：“我想去别的地方看看。洛阳啊、升州南京啊，还有制墨的徽州啊，我都想去看看。我想去江西爬爬庐山，到山东登登泰山，总之出去走一走，看一看。对了，我还想去四川看看，亲自去体会一下难于上青天的蜀道。”
马鸣等苏雪奇说完，说：“我看你是疯了，你这不是在异想天开吗？洛阳、升州、徽州也就罢了，如果你想去都可以去，但是庐山、泰山这种地方，你想都不要想。”
苏雪奇奇道：“为什么？”
马鸣高声回答说：“唉，让我说你什么好。你呀，有时候真是天真得超出你的年龄。这里是十世纪的宋代，你以为是二十一世纪吗？什么庐山、泰山都开发成旅游景区了。现在这个时代只要出城五里，荒草没人，除了官道再找不到像样的路，山上有猛虎，草中有长蛇，野猪、狼、狐狸、兔子比比皆是，天上有猛禽，地上有走兽，水里还不知道潜伏着什么危险，你还想一个人去爬山，你不要命了？”
苏雪奇想想，马鸣说得不错，可是她说：“就算是这样，我带着长刀匕首火镰总行了吧。”
马鸣说：“就你带那点东西，你觉得呢？我如果有枪，给你一把，真到关键时分，都未必管用。何况长刀匕首火镰！再说了，蜀道是你能去的地方吗？剑南节度史在蜀道陈兵把守，你去了，还不把你当间谍细作给抓起来。”
马鸣一席话，说得苏雪奇哑口无言。马鸣说得对，从她打定主意要走的那一刻起，苏雪奇只想着要去哪里，路上要准备些什么东西，要带多少钱在身上，她压根没想过今时不同“往日”了。她现在是在一千年前，一个和她过去所熟悉的世界完全不同的世界，在这个生态还没被破坏的时代里，她真的不能一个人去爬山，也不可能跑去看“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蜀道。可是，就算是这样，她还是要走，大不了不去爬山看蜀道，不去招惹飞禽走兽，不去触犯守关的军队，世界这么大，她可以去的地方还是多着呢。她可以去各地看看，体会一下汴梁以外其他地方的风土人情，时代风貌。
这样的机会多么难得啊！
（四十九）俨骖騑于上路
七月流火，白天暑气还盛，但晚上的热气却逐渐淡了下去。
苏雪奇已经准备好了一切。换好的金银钱带在身上，会不会太沉了？除了夏天的里外两套衣服外，秋冬厚重的衣服一打包，拿起来是不是太不方便了？观音膏、行军散、三圣丹，外伤、中暑、感冒，应该差不多可以应付了吧？
虽然这个时代出门不用身份证，但马鸣还是不放心，从赵元份那儿帮苏雪奇求了一个门券，让苏雪奇带在身上。门券、鱼符本都是邮驿、官宦那些有职守或者有品级的人才有的通行身份证，但赵元份听马鸣说苏雪奇要出门，为了方便，还是帮她在户部领了一个雍王保和宫女眷的门券，上面详书苏雪奇年貌特征。赵元份特意让户部在门券上写明“所到驿馆，任意留宿”字样，然后盖上户部和赵元份的印鉴。
苏雪奇收拾好所有的东西，马鸣帮她雇好一辆骡车，把东西一件件放在车上安置好。两人坐上车，车夫甩起鞭子，没一会儿功夫已经出了陈州门。一路上马鸣千叮万嘱，耳鬓厮磨，依依不舍。骡子步健，眨眼间，城外人家越来越稀疏，前面就是城外送别的长亭了。
车夫加了几鞭，骡子吃痛，脚程更加快了起来。车到长亭，赶车人一声喝，缰绳微向后一带，骡子立刻停住了脚。马鸣和苏雪奇从车上下来，只见长亭外停着三辆马车，亭里站着几个人。
亭内的人见马鸣和苏雪奇从车上下来，也都从亭子里走出来，原来竟是赵元份、赵元杰带着下人，还有蓝田郡主府的三庆。
马鸣和苏雪奇赶忙上去和众人见了礼，众人还过礼，赵元杰这才说道：“如果不是子陶告诉我，我还不知道苏姑娘你要出门的事呢，怎么也该和我们说一声啊。”
苏雪奇笑着回答说：“谢谢王爷。没和王爷说，就是不想让大家替我担这份心。”
赵元杰说：“这是什么话，出门这样的大事，怎么能儿戏呢？路上没个人照应着，你一个妇道人家，该多不方便，多危险啊！”
苏雪奇再笑笑，说：“王爷不必担心，我以前也经常一个人出门。”
赵元杰说：“快不要说你以前一个人出门的事了，我刚听四哥说，子啸说你以前一个人出门也是去外祖父家，不过三五十里的路，算不得什么。”
苏雪奇知道马鸣又在外面编瞎话了，忙笑道：“虽然三五十里，也总算是出远门。”
赵元份这时说道：“苏姑娘此言差矣。彼时你出远门毕竟还是在家乡，今次姑娘出门却是在中原，我听子啸说姑娘行程未定，打算兴之所至，履迹而已。这样又大大不同。一来饮食起居，大不方便，二来山野行旅，环境恶劣，天气变化无从掌控规避；三来治安难测，姑娘出门带了很多银钱在身上，万一有个遗失或遭劫，岂不大大的糟糕；再说舟车劳顿，两餐不定，如果姑娘染疾，又如何是好！”
苏雪奇听赵元份说完，说道：“王爷所言极是。饮食起居方面王爷不必担心，赶路我会备足干粮和水，投宿有王爷开给我的门券；至于天气，现在的节气，无非风雨雷电，或滞留逆旅，或寄身庙宇，总也没什么问题，万一真在赶路的时候遇上了，我会找安全的避风之处等风雨停了再继续走；治安嘛，我会小心看顾我的银钱；小病也没问题，我已经随身带了观音膏、行军散、三圣丹，大病嘛，我还年轻，一半会儿应该也得不上。”
赵元份微微点头，说：“虽说是这样，但姑娘还是万事小心。一有不虞，请姑娘即刻动身回汴梁。”
赵元杰接口道：“正是，有什么异样，就马上回来。或者到驿站投书，直接投回四哥那儿，或者我这儿，我们马上派人派车接你回来。”
苏雪奇赶紧再给赵元份和赵元杰行个礼，然后说：“谢谢二位王爷。放心吧，有事我会的。”
赵元杰想想还不放心，又从腰间摘下一块牌子递给苏雪奇，说：“此牌是先皇御赐，你先拿着。有急事的时候，不妨拿出来。”
苏雪奇赶忙拒绝说：“雪奇不敢。雪奇一介草民，怎么敢劳动王爷请出先皇御赐之物，请王爷收回。王爷放心，有事我一定会打马回头的，再说雍王爷也给我出具了门券，已经是制外之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