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谷撞桃花(耽美 美食文)-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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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王除了早朝,每日上午还要去城外大营巡视练兵情况,通常午饭就在军营中解决,下午才能归家。
往常,他回府总能看见林舟的身影,可自从后者在小侯爷府上吃了一顿饭,之后一有闲暇时间就往那边跑。
殷远几次下朝后截住端王,笑眯眯地夸林舟勤快,顺便问候了端王府的伙食,叫端王郁闷不已。
一日,他回府又找不到林舟,这回终于下定决心,去了后厨。
厨子们正一边准备晚饭一边扯闲话,一人道:“小林大人近来食欲不振,昨日的桂花鸭一口都没动呢。”
“是不是病了?”另一人猜测道。
李全长叹一声:“你们懂什么,这叫‘曾经沧海难为水’!”
厨子们都是粗人,相看几眼表示听不明白,李全故作高深状也不解释。其余几人正要追问,却看见端王迈步踏进来。
众人都是一愣,以为是自己眼花,半天才反应过来,纷纷站直了道:“王爷!”
李全迎上去,小心道:“王爷,您这是……?”
端王眉毛微动,片刻后沉声道:“你们都出去吧。”
厨子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这是何意,但王爷发话,谁也不敢耽搁,先后放下手中活计退下了。
等灶间内就剩端王一人时,他回身关好门,从怀中掏出一张纸。
如果沈瑜在此处,他一定觉得眼熟——这根本是他卖给八宝斋的菜谱啊!
当然,此时并无第二人,端王极其淡定地将那张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从八宝斋老板手中买来的菜谱展开,看着上面“黄金鸡”三个字愣了一会儿,转身开门。
门外聚集着好奇的厨子们,有几个胆大的几乎趴在门板上,门忽然向内一开,他们几乎摔倒地上,吓个半死。
端王并未追究,只是吩咐道:“给本王拿只鸡来。”
沉默……还是沉默……
终于,李全大着胆子问:“王爷,您要鸡……可是要下厨?”
端王听了,皱着眉头,似乎十分不悦,李全将脖子缩回去,一双眼睛盯着自己的鞋子,大气也不敢出。
过了许久,一张纸拍到他面前。李全定睛一看,却是张食谱。
“这上面都是什么东西!给本王全部拿来。”端王怒道。
李全虽心中惊异,但并不敢怠慢。没多大工夫,一只褪了毛的鸡,并麻油、盐、葱姜花椒等物就备好了。
“王爷,您看……”
话没说完,李全就被赶了出去。
他并不敢离去,就候在门外。
只听灶间中叮呤当啷声不断,不时传来一声闷哼。李全开始还肉疼自己心爱的那些厨具,没多久就开始担心自己的脑袋——要是王爷在灶间出个好歹,谁也跑不了啊!
李全跟众厨子在外面战战兢兢,忽然一人道:“哪来的烟味?”
话音未落,就见浓烟滚滚,从门缝中涌出来,扑向广阔的天空。
“走……走水啦!”李全反应最快,吓得大叫:“快!快提水桶去!”
众人边叫喊便四处打水,李全一脚踹开灶间大门冲进去,却一丝火苗的影子都没见着,而端王好好站在灶台前。
浓烟,就来自他面前的锅中。
李全傻了。
跟着他冲进来,拎着水桶端着脸盆的众人也傻了。
端王回头,淡定道:“烟有点大。”
“王、王爷,”李全带着哭腔,“您贵体怎能进灶间,想吃什么吩咐小的就是了。”这么整下去,小的受不起惊吓啊!
其余人点头如捣蒜,眼含热泪。
“就快好了。”端王不为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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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舟回府的时候,觉得气氛有点怪。
从总管到厨子,看着他的眼神都有点欲语还休的哀怨,让人摸不着头脑。
“林大人,王爷等您好久了。”总管不给林舟发问的机会,催着他去饭厅。
林舟一听,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匆匆洗了手就往那边走。
一进门,他就闻到一股难以言喻的气味,似乎有股又苦又焦的味道夹杂在饭菜香味中间,要多难受有多难受。
“什么味儿这么怪!”他一张嘴就是这句话。
总管听了冷汗直冒,什么也不敢说,偷偷瞥了一眼端王,见后者低着头,暂无发怒迹象才松了口气。
林舟在饭桌前坐下,一眼看见摆在中央的,被其他菜众星捧月般环绕着的三盘……不知道什么东西。
最前面的,依稀仿佛是只鸡,可惜浑身焦黑,面目全非,散发着刺鼻的焦味。
至于其他两盘则压根分辨不出。
“这些是什么,能吃么?”林舟很怀疑。
对面端王垂着眼帘,并不看他:“都熟了。”
林舟迟迟不敢动,端王又低声道:“不喜欢就吃别的吧。”还是不肯抬头。
总管凑上来,伸手戳了戳林舟,见他回头,用口形道:“王爷做的。”
直到第八次,林舟才看明白,总管捂着酸疼的腮帮子泪流满面。
林舟惊讶极了,想不到端王爷会突然做菜。虽然看上去不像能吃的样子,但他还是伸筷子夹了一片不知道是什么。
然后他看见,端王的脸从下到上慢慢红了,最后连耳朵都红得发亮。
林舟吃了。
此刻他的脑子奇迹般地十分清楚,吃完之后没说混话,而是立刻露出一口白牙道:“比看起来好些。”
端王抬头,装作若无其事地也夹了一筷子,看了半天,干咳了一声,闷声道:“还是撤了吧,我们去吃八宝斋。”
说罢,起身一边往外走,一边嘟囔道:“做饭怎么比带兵还难……”
林舟紧跟在身后,自然听到了,忍不住笑出声了,惹得端王一记眼刀。可他却忽然觉得,端王殿下,其实没那么吓人,还……还挺可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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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底,沈瑜领了圣旨,要和小侯爷远行一趟。
林舟在长安,就这么一个朋友。沈瑜一走,他本以为又会回复初到长安时候的冷清寂寞,却未想到没过几日,他养的小猫竟带了一只野猫回来。
而堂堂端王,怕猫。林舟养的家猫勉强能忍,张牙舞爪的野猫就……
可偏偏那只野猫似乎对王府很满意,住下不走了,此后府里每日鸡飞蛋打,热闹极了。几乎让林舟无暇去关心沈瑜一行。
而随着时间流逝,林舟也知道端王其实不似看起来那样严厉,便在不知不觉间将他放在心上。
恐怕连他自己也不明白这种感觉是什么,只不过,在想到端王时,脸会有些烫,而胸口满满透着甜意。
就这么又过了几个月,要过年了。
此时的长安城处处透着喜庆,甚是热闹。
端王府一改往常作风,也和寻常百姓家一般大肆操办年货,并且由于林舟的缘故,这年过得多少带了些扬州味儿。
到上元节那天,林舟便早早准备着要看花灯。
端王素来不喜这般喧闹拥挤的场合,不过见林舟如此兴奋期待,居然也同意跟着去。
天微微黑,两人就换了寻常衣服出门。
长安城的灯市是最壮观热闹的。每到正月十五,上元之夜,不光是百姓们,连许多王公贵族也竞相比拼,不惜重金聘请能工巧匠,就为在这一天拿出美妙绝伦的花灯,艳压群芳。
一路行来,家家户户挂花灯,竟有数万盏之多,将整个长安城映得如同白昼。
牡丹灯,宫灯,鱼灯,纱灯、花篮灯、上至九天仙女,下至飞禽走兽,应有尽有。小的不过拳头大,挂在树上如同繁星;大的简直像小山,其上所绘栩栩如生,里面燃着数百根小儿手臂粗细的红烛,堪称金光璀璨,极为壮观。
林舟看得张大了嘴。
他来长安虽有两年,却是第一回这样出来看灯。
上元节,城里的王公贵族们自恃身份,纷纷搭起看灯楼,府中大小都在楼上看灯;或是骑马坐车,由家中随从开道,浩浩荡荡呼朋引伴,并不会同百姓一般亲自上场。
老仆刘福知晓后,道林家也不能失了身份。可林舟既无大笔银子搭灯楼,也无朋友相约同行,最后只能恋恋不舍地远远看了一回作罢。
如今可好,他跟端王紧紧牵着手而行,可是过足了瘾!
一路上人潮涌动,有年轻的公子,也有明艳的仕女。林舟像鱼儿一般来回穿梭,专在最大最漂亮的灯前驻足流连。
早有人认出端王,惊讶不已,有好事者还一路跟随。
偏偏二人一个无所察觉,一个无所畏惧,竟如入无人之境,好不惬意。
猜灯谜,看杂耍,直闹到深夜,人群才有渐渐散去的迹象。
林舟跟端王累了,便进茶楼要了点心茶水,顺便歇息。
“长安真繁华,不是别处能比的!”林舟还兴奋不已,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端王只听着,并不插话。他面色沉静,还带着些许笑意,目光温和地看着林舟连比带画,忽然心中一动,想起许久前听来的一件事。
“跟本王来!”他站起来,在桌上丢了一块碎银子当茶钱,然后拉着林舟的手就往外走。
林舟不明所以,一边被拖着走,一边看着桌上几乎没动的点心心疼不已。
端王带他四处奔走,好容易寻了处还未打烊的花灯摊子,买了盏荷花灯。
小贩今夜赚得盆满钵满,见最后一盏灯也出手了,眉开眼笑的,还十分大方地送了二人一支红烛。
“买灯做什么?”林舟捧着和他脑袋差不多大荷花灯问。
端王道:“你随本王来就是。”
两人到河边,端王点燃了蜡烛,固定在荷花灯中心处,然后蹲下来将灯缓缓推入河中,才道:“从前听人说,上元夜两人若是在河里放花灯,定能长长久久。”
说罢,他似乎觉着自己太幼稚,有些尴尬地轻笑一声,再不言语。
林舟默默看那散发着旖旎粉红光芒的灯渐漂渐远,跟河心处点点灯火混成一片,忽然握紧端王的手。
他是不机灵,也不懂人情世故,但还分得出好坏,分得出真假。
胸口微微发胀,眼睛酸涩不已。
林舟刚用空闲的另一只手捂住眼睛,下一刻,便被温柔而有力地拨开。
“怎么哭了?”端王皱着眉问。
林舟摇摇头,凑上前在他脸颊上笨拙地轻轻亲了一下。
端王一愣,脸顿时可疑地红了,顺势将林舟拉到自己身边,印上一个长吻。
“等开了春,本王就去请旨完婚……”响在耳边的低语,虽然立刻消失在晚风中,却在二人灵魂深处留下相同的印记。
绮梦无痕
“你们得做一件让朕高兴的事。”
谁也没料到,皇帝最后竟然提了这么一个要求。所谓高兴,到头来不过是他一句话的事。
殷远内心觉着最后那几句话似乎有偏向的意味,然而君心难测,若说皇帝还有点别的打算,似乎也不是不可能。
他并不敢就此放松,接下来还是要花些心思,让皇帝高兴得理直气壮些才好。
静王显然也想到了这一层,脸色顿时十分不好看,偏偏又不能当场说什么,涨得一阵红一阵白。
殷远看在眼中,内心又笃定几分,面上虽无表情,内心却隐隐有些快意。
唯有沈瑜不知这其中的隐情,当真在为皇帝的“难题”担忧。殷远有些心疼,却不得明说,思索良久,最后还是借海大人的手点破谜题。
沈瑜心思最是活泛,回别院不过花了一会儿工夫就有了主意。众人略作商议,由沈瑜和殷远拟定一应细节,直到晚饭后才算结束。
两人辛苦一日,俱已疲惫不堪。
殷远还要拟奏折,以便第二日一早呈上,而沈瑜也不肯先去歇息,执意在书房陪伴,顺便帮忙铺纸研墨。
如此,不觉夜深。
殷远写到一半,倦意忽然袭上心头,忍不住趴在桌上小睡片刻。
也不知过了多久,待他醒来,发现窗外已经蒙蒙亮,淡蓝色的柔光透过窗棂洒满书案,其上写了一半的奏折还摊开着,被沾满墨汁的毛笔留下星星点点的墨迹。
“看来得重新写一份了……”殷远下意识想,紧接着突然起身四下环视,心中一紧:阿瑜呢?!
他沉下目光,又仔仔细细看了一遍,确定沈瑜不在房中,于是推门而出,轻声叫:“阿瑜?”
四处寂静,除了偶尔的虫鸣,并无半分声响。没有沈瑜,甚至连一名小厮都看不到,好像整个殷府只剩他一人般。
不对!
殷远立刻意识到这一点,不由自主地加快脚步,边走边轻声叫沈瑜的名字,但并无人回答。
灶间是空的,卧房也是空的,殷远的额头渐渐渗出一层细密的汗水,下意识攥紧了拳头——阿瑜……不会出事吧?!
他强压住心中陡然升起的慌乱,快速而精准地分析自己的处境。
眼前境况并不寻常,谁能带走阿瑜和府上其他人,却不露一点蛛丝马迹?而如此行事,目的何在?
忽然,殷远心中一动,转身快步往殷府大门走。
家里空无一人,街上呢?出去看一看,找个人问问,也许能得到什么线索。
殷远疾行片刻,突然停下脚步。
此时他身处府内花园,再顺着小路往前,不久后左转有一道屏障,绕过屏障该是门厅,然后就能看见大门。
殷远在别院住了十余年,对此处再熟悉不过。他已经快走半刻有余,为什么还在花园里?!
脚下的路似乎是活的,尽头就在眼前,却可望而不可及。
鬼打墙。
这三个字在殷远心头浮现,令他皱起了眉头。
他向来不信鬼神之说,且胆子比天还大。想了一会儿,殷远觉得眼前的异状既不可解,还是索性不理会的好,便顺着原路退回去。
这次倒是没用多久就到了花园边沿。
正在此时,前面不远的树丛传来一阵异动。
殷远本就戒备,立刻目光微闪,几步至近前,一把拨开树枝,却愣在当场:“阿瑜?你……你怎么了?”
眼前四肢着地趴在树丛后的,可不就是沈瑜!
只不过……长着猫耳朵和长尾巴,仔细看,脸上还有几丝细而柔软的胡须。
回答他的,是细细一声猫叫,撒娇般绵长婉转。
殷远沉默。
眼前这人,长着阿瑜的模样,行为举止却分明是一只猫。这景象实在太荒唐了,反而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