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中的朱砂痣-第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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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是满脸为难,坐回了婆婆的身旁,只觉得婆婆一只手慢慢俯在我的手背,一口商量的语气说道:“月华,我们总需要几个人照顾生活起居,是否也考虑留下几个?”
我沉思不语,心中却感谢婆婆替我铺的台阶,料到想留下的人,必然会来我这边哀求;而我的这番大手笔,也只给对手留下了一个心慈手软,却大局观较差的印象。
“月华,难不成你让我和你婆婆这两个老骨头,拾捣饭局?”舅舅果然再次推波助澜。
我故作难堪地说道:“多亏得婆婆和舅舅提醒,月华毕竟年轻,只考虑了一点,却疏忽了另一点。如果出了差错,那下辈子我做丫头伺候心儿以偿此过,心儿便留下,与平管家一起张罗家中的伙食,现在人少了,又在战时,一切从简就好。”
“少夫人答应让老奴留下了?”平管家不敢相信地看了看我,脸上紧皱的细纹也舒解开来。
我微一点头,心中很满意一切的安排。平管家那里有心儿在旁,就算他想有何动作,也会收敛顾忌许多,而伙食有心儿张罗,也可以稍稍放心。见时机已到,转而对舅舅拂了拂身,做勉强退让:“舅舅,您说想留下的有几人?让他们到这里来见我,各自说说留下的原由,选择合适的留下,主要是侍奉婆婆和舅舅您的。”
舅舅的脸色又恢复了往日的平和,点头称道:“月华的确做事周到,但你要处理的事情也多,不如就由我捉摸着大致留下两三个人,你看如何?”
心中暗道不好,连忙说道:“这些人我还是要见一见,毕竟他们心中装着梁家,他日梁家重振声威,他们便是最有力的支持。平管家,你张罗的时候,如果也遇到想留下来的人,便带了他们来见我,我一一道谢。”两边的人,我不会留下一条漏网之鱼,所有隐在梁家暗处打着不同算盘的人,我要让你们一个个现身。
颇感意外的是,日旭训练的那几个有身手的家丁,无一个提出留下,反倒安安静静地整理包袱准备离开,于是借着询问他们家境的当下,暗自把他们留在了日照的风满楼。
“小姐,你这摆得什么谱?”心儿眼角挂着泪,此刻又摆出一张糊涂的脸,“一会儿让下人都散伙,一会儿又偷偷留下了几个想走的人。”
我瞧着心儿,只叮嘱了一句:“往后你仔细张罗家中的饭菜就好,平管家年纪大了,有些事情,你一个人能做的,就不要让他动手。”一句话足可以让心儿处处认真对待。
重回春晖园,好久不见的暗生蹦蹦跳跳地拉着我:“姐姐可见到了梁元帅?他何时回来教暗生枪法?娘亲什么时候带着爹爹一同回来?”满脸的喜悦,人也精神了不少。
我心事重重却不得不故作轻松的说道:“过些日子,暗生心中想的都能实现。”
“月华,你把家中的下人全数散去了,难不成日旭此次进宫,凶多吉少?”婆婆定下心来,原本忐忑的心情昭然若揭,“这么乖巧的孩子,怎么就成了南朝的奸细?亏得我们带她那么好,我们日照一颗心也全向着她,她怎么狠得下这个心?”
“两国交战,没有感情,惟有立场。”一句话道明了梅兰的一切,眼角偷偷瞟向站在门前的平管家和在一旁端坐的舅舅,话锋一转地提道:“那个孙超良,将军以前待他不薄,还不是一样倒戈相向?人心难测,说的就是这个道理。”两个人都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舅舅和我一同挑选留下的那个丫头,刚踏进这个门,平管家见有人伺候便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就在我嘀咕这两个人是不是故作平静的当下,舅舅轻轻咳了几声说道:“这孙朝良当初突然失踪,原来是去了南朝。那他的妻子和孩子呢?”我心中咯噔一下,已有计较。
不作任何回答,反倒是岔开话题地打听道:“我听说舅舅也会些身手,莫不是以前也是一名将军?那舅舅如何看待目前与南朝之间的战局?”
原想套些答案的舅舅,却被我带出了一直从未提过的问题,脸色显然不好,却又不能拂袖而去,只是支支吾吾的嘀咕着。
“大哥以前哪是什么将军,不过是老爷身边的一个参事,文不行,武也不行。”婆婆微微笑着说道,“记得当时我刚进门的一年不到,发生了那件令人抱憾的事情之后,大哥好像职务升了几阶,后来老爷走了,大哥也就退下来帮着我一同照顾日旭和日照。”言者无意,听者有心,眼角正瞟到舅舅似有似无的眼神,心中的把握更多了几分。
“不知道皇上会如何处置这奸细的事情?”我还是对着婆婆小心地问道,伸手揽住站在一旁颇为安静的暗生,说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这罪责也有牵连大小之分,不知平日瞧去宽仁的皇上,会不会听将军的解释?对了,还有失了流星图之罪。”
舅舅原本垂在两侧的双手,此刻紧紧握在了一起,语气愤恨地说道:“我怎么就没有发现梅兰的狼子野心?不,还有整个梅家,瞧他们把武朝弄成什么样子了?”许是感到自己的些微失态,舅舅连忙用几声咳嗽遮掩过去。
“我去门前候着将军。”说完,便起身往大门前走去。家中的一切,我心中已经有了些许的眉目,可是最让人担心的还是宫中的无法预料。
“少夫人……”一声熟悉的叫唤,元宝一直守在大门旁等着我的出现,“元宝说不出一大堆的忠勇道理,只知道,少夫人一定还有用得着元宝的地方。现在元宝也可以大胆的告诉少夫人,如果少夫人此刻赶了元宝走,元宝没有办法向苻大人交待。”
我先是一愣,却又不知道如何去接元宝的话,苻清流之前便对我说过在梁家有耳目,却料不到原来是元宝,可这个眼线怎么又突然自己曝露了身份。
“少夫人,元宝知道,你一定瞧不起我这个出卖梁家的人,可是苻大人待元宝也不曾亏待过。更何况,自从夫人小产起,苻大人便从未要元宝打探大少爷的事情,而是要元宝在暗中保护少夫人。”元宝一脸诚恳地说道,“元宝从未做过害人的事情,苻大人也没有。”
抬手止住了元宝的话头,眼睛看着远处尘烟扬起之处,隐隐若见的轮廓和越来越响的马蹄声。直到马车停在我的面前,我瞧明白后面没有任何宫中的人和侍卫,知道梁家暂时逃过了一劫,才缓过神,扯开笑脸,等着日旭下车。
“怎么你自己来此处迎我?”日旭刚掀开车帘子,便开口探问道,“那些下人呢?怎么都没了踪影?今日有贵客来府上,都是些不懂礼数的人。”
贵客?我一时半会,才不出是何人,只得连忙向日旭解释:“我把府中大部分的下人都散去了。夫君先别动气,容我稍候解释一起。元宝不是在门前伺候着?请客人下车吧。”
日旭瞪了我一眼,跳下马车,客气地对着帘后的贵客说道:“苻大人,梁家如今是外强中干,你勉为其难吧。”嘴角带着一丝的苦笑,可语气却透着豁达。
一只干净的手自帘后伸出,缓缓掀开帘子,指尖透着些微的忧郁,略显瘦弱的身子忽然探出马车,黑漆漆的眼睛直直朝我探来,看见身旁的元宝,又恢复了往日冷静的常态,“梁大人,说笑了。如今武朝是举步维艰,我们能在这宽敞安静的地方议事,已是万幸。”跨下马车,微移脚步,站在日旭的身侧。
元宝识相地去推开大门,我退后几步让开,苻清流和日旭自我身旁经过入府,却听到那依旧深沉舒缓的声音送来:“梁夫人足智多谋,也请随我们一同。”他已经恢复如常了吗?我也算是不负当日的应诺,他的血海深仇已经有了一些眉目。
“月华,准备些清茶糕点送到北阁。”日旭转头对我说道,“苻大人如今一个人管理六部中的四部,几个彻夜未眠,我们挑个安静舒适的地方继续商谈。”难怪他的眼睛深凹,薄洌的嘴唇也有些发白,原来他一个人独撑着大局。目送这两个脚步坚定的男人而去,心中难免觉得有些空荡荡,他们所做的,又是否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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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九十七章 三人(一)
空荡荡的梁府,显得更是昏暗,心儿和管家都在忙着婆婆和舅舅的晚饭,那十来个在风满楼等候着的家丁,见我过去倒也不多问,都只说了一句“不给梁元帅添麻烦,该走就走,哪怕留下后被拖去砍头,也绝不皱眉。”心中有了些底数,我便让他们继续安心地等着,说等填饱了肚子再商量往后的事情。
跨出风满楼,忍不住回首一望,此刻的大堂中,只有那几个家丁,眼睛一花,却好似看到两眼光亮,眉飞色舞的日照,与我在大堂中争辩一个无关痛痒的问题;又好似瞧见我撑着下颚,面色安定地看着日照在院子中舞刀弄枪,脸一转,看见梅兰原本带笑的脸颊,此刻透着莫名的笑。心下不由一晃,险些跌倒在地,原来不过是自己的念想,却明白自己心中却一直惦记着日照与梅兰之间的纠结,如无我当初的强硬出头,也许便没有了梁家和武朝今日的田地,原以为改了往日事不关己的脾气便能有一番新的局面,却不料连往日周遭的安定也一并失去了。脸上习惯地一笑,靠在干枯的树干上,任由三九的烈风吹散脸上的雾气,猛然想起,扳着手指数来,再过上一日便是除夕,稍撑起身子,不由得挪着脚步往厨房走去。
跨入往日闹腾而冒着热气如今却只有心儿一人在此忙碌的厨房,心中说不出的感觉,一只脚踏入后,却再也动不了,如此一直看着心儿忙碌的在灶头上穿梭。
心儿一抬眼,看到我却是一笑,“小姐可是肚子饿了?很快就可以尝尝心儿的手艺了,以前夫人总是夸奖心儿学得快,都是小姐喜欢的风味。”
摇了摇头,在厨房找了些原先厨子炮制好的点心,提着锦盒往外走去,忍不住在门口停下,对心儿说道:“与平管家知会一声,将军已经回府,此刻正在北阁商议要事,万不要让人叨绕。”无论那个隐在暗处的人,揣的是怎样的心思,对于越发秘密的事情,总是留意的。
去北阁的这条路,以前每每走的轻松,现如今不见手上的锦盒有多重,每一步却如千万斤。以往从没有想过,这两个男人会局促在一间屋中共事,如今遇到了,又不知如何去面对。
“怎么那么慢?”日旭站在门边,显然是坐不住了,伸手把我往外推了几步,神色有些不悦的说道:“好好的把那些家丁都散去了,做何?”
“皇上怎么说?”我这一问,倒让日旭有些意外,“夫君今日无恙回来,想来,皇上是希望梁家戴罪立功,力挽狂澜。”这江山,毕竟还是要坐的。
日旭有些不耐烦的一点头,草草说道:“你既然已经猜到,又何必多次一问?”
越过日旭的肩膀,眼神往屋中飘去,只见苻清流面前堆满了凌乱的宣纸,此刻,正伸着手指,轻轻揉压着双眉间,“只是心中希望有更好。”我不在意地回答,转而解释道:“散去家丁,是为了让家中那个隐在暗处的人现出原形。”日旭还在皇上的手中,无法解脱。
“不要弄得太离谱就好。”日旭松了一口气,看了看我手中的盒子,突然间伸手挽住我的腰,推着我走入屋中,抬高了调子寒暄道:“月华送点心来了。苻大人,手上的事情停一停,稍事休息。”揽着我的手更是紧了紧,心中暗笑日旭此刻的小孩行为。
“梁夫人来的也是时候,苻某正一筹莫展。”苻清流一双眼睛,直盯着日旭的手臂,嘴角牵扯了一下,微微说道:“梁大人和夫人的感情,似乎越发得好了,只是可惜了那只玉簪子。”
“不过是身外物。”日旭抢白的说道,接过盒子,一边打开一边说道:“玉簪碎了,却让月华靠得我更近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呵呵……”笑声却有些勉强。
苻清流轻哼了一声,垂下眼睛直瞧着自己的手指,对日旭的话恍若未闻。
见这场面,我只得端出糕点,摆在苻清流的面前,客套的说道:“家中出了些事情,只能端出这些糕点,还请苻大人勉强用些,补充些精神。”
苻清流原本在自己手上的眼神,此刻却自我的指尖沿着手臂往脸上移来,除了疲倦并不带丝毫的情愫,拿起送到嘴边的糕点却是一滞,似有若无的说道:“离得近了,却不见的她有多幸福。怪不得别人,只怪她自己选了。”言下之意再清楚不过,苻清流却毫不在乎的咬着糕点,脸色一如往常的平静。料不到我的加入,让这两个人又恢复了过往的针锋相对,哀叹一声转身往外。
刚出了北阁,却不料日旭又随我出来,一把拉我到桃花树下,布满红丝的眼睛狠狠地盯着我,没有丝毫征召地低头吻住我,稍带渴望的轻吮渐渐化作暴风般的侵略,一丝血腥在嘴角处蔓延,我稍作挣扎,浑身上下更是被日旭箍得瑟瑟发痛。
许是我用力推开的当下,碰到了日旭的伤处,只听得他一声痛哼,松开了我,“在苻清流面前,就不愿意让我碰你了?”进梁府起,日旭的心情似乎都不好。
“我不知道自己散去家丁的举动,让夫君这样不高兴。”我此刻还能平静地说道,“夫君训练的那十来个家丁,还在府中。只要夫君可以确认他们的身份,那些人随传随到。”
日旭抬手往我嘴角旁轻轻的抹着,一痛之下,我扭头让过,“我不是有意的……只是……”
“如果夫君心中有什么不痛快的,可以向月华倾吐。”拉开与日旭的距离,我转而说道:“那个隐在背后的人,到底为何对朝良下手,夫君可否想过?”感情的事,我还需要理一下。
日旭靠在桃花树上,无力地说道:“莫不是还有南朝的奸细?仔细想来,那些人的目的是杀人,并不是让朝良替他们卖命。反倒像是在替梁家办事,可杀人并不是对梁家最有利的方法,这个人到底在想些什么?你可是有眉目了?”
“据我的推测,对于这个人,的确有些眉目了。”我微一点头,认真地说道:“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