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中的朱砂痣-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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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茫然的看向远处,只见荀嫣然把暗生交到身旁老人的怀中,神色凄然地往我这边走来,再看了看已经失神的甄霄仁,原来这便是咫尺天涯。
“我们去一边说,梁夫人也一块来。”荀嫣然走在最前面,甄霄仁和我都颓然地跟在她的身后。等了八年,等来的却是一个这般的爱人,荀嫣然,你要怎么办?
营寨外的一棵大树下,荀嫣然背对着我和甄霄仁,身影瘦弱却不失风骨,轻咳几声,幽幽地说道:“嫣然不知好歹,毁了梁夫人的大计,只是夫人要杀的是嫣然等了八年也盼了八年的夫君。恨不过是爱的一种,嫣然满心的怨恨不过是对夫君满腔的爱。”
“嫣然……”第一次听到甄霄仁如此轻柔的声音,“我现在已经是羌族大王的坐上宾,很快我就可以……”
“闭嘴!”荀嫣然依旧背对着我们,只是那一声喝斥却让甄霄仁明显的晃动了身子,“梁夫人,嫣然对不起你,但是那晚船上的承诺,还望夫人看在嫣然以死谢罪的份上,定要兑现。”以死谢罪?我和甄霄仁都往前奔去,却看见荀嫣然的身子如一片薄纸飘然倒地,触目惊心的是插在心口的一支银发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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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十章 崩溃(一)
我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幕,那个仅凭一丝希望便苦苦守候了八年的女子,此刻正奄奄一息的躺在挚爱的怀中。她等到了他,可又怎能接受他早已不是心中的那个他?
“嫣然,睁开眼睛看看我。”甄萧仁第一次露出绝望而痛苦的神情,“我不许你死,我答应过你要重新用八抬大轿接你过门,隆重的操办我们的婚事,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
“夫君,为何在自己的名字前加了一个字?”荀嫣然的双眼睁开了,之前的悲哀荡然无存,眼中反倒透着清澈,“因为夫君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吧?”
甄萧仁抱起荀嫣然,茫然地看着四周:“嫣然,一定要活下去的,我现在是羌族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甄先生,一定可以救活你的。”
“夫君,如果你真的还有良知,便放梁夫人和百姓们回家,他们是无辜的。”荀嫣然惨淡的脸上洋溢着难得一见的幸福笑容,“我刚才的出言提醒,是对梁夫人以怨抱德,只希望你的悔改可以为你和我积一点德。”甄萧仁随着荀嫣然的指尖朝我这边望来,只是原先那温柔的眼神早已变成了燃烧着仇恨火焰的血红双眸。
“梁夫人……”荀嫣然的手指渐伸渐长,显然是有话交待于我,甄萧仁却是满眼的肃杀。
我艰难的挪动着自己的步子,不情愿的握住那盼望又重如千斤,瑟瑟地说道:“萧夫人请说。”
“嫣然自知在梁夫人心中已是个忘恩负义之人,只是萧仁是嫣然的夫君,嫣然见不的他死。”荀嫣然默默而深情地说道,“有些人是无辜的。而梁夫人情深意重,一定会遵守那晚在船上的诺言。”笑容渐渐绽放开来,那纤弱的手从我掌中跌落,眼中的光芒由甚转弱,眼角滑落一滴炙热的眼泪,是遇见夫君的喜极而泣,还是希望泯灭的绝望之泪呢?只是你为何只死都不让暗生知道自己的父亲在世?难道是你已经看到了甄萧仁和我的未来?
“哈哈……”甄萧仁仰起头对着天际一阵大笑,绝望而杀气腾腾,“这世上再无一人让我牵挂,从今以后,我便是甄萧仁,遇神杀神,遇鬼杀鬼。”怀抱中荀嫣然的尸身也从他的手臂中掉落在地上,漫天的风沙渐渐覆盖上那个悲苦女子的身上,仿佛她已融入了天地。
“来人!”甄萧仁从那尸身上跨过,越过我望向远处,“把这地上的女子埋了,还有记得请梁夫人和一众人质一同关押起来。让梁夫人也体会一下绝望的滋味,到时候才可以生情并茂的地对着梁元帅哭诉自己的悲惨遭遇。哈哈……”
我心中一寒,荀嫣然果然是了解这个男人,妻子的死并没有唤醒他的良知,反倒是把他推入了权利和欲望的顶端,“你就这样对待一个为你而死的女子?你让她八年来的等待就如此付之一炬?什么叫做尸骨未寒,你可明白?”虽然知道自己的斥责并没有作用,可是我怎么能够忍住心中的怒火和悲凉。爱不是绝望,是希望,是黑暗中那一丝光芒。
甄萧仁转头看着我,嘴角牵扯又弯成之前的不屑,一抬手朝我甩来,“你有什么资格质问我?如果不是因为你的仁义之说困住了她,她会躺在这里吗?”笑着与我错身而过,“梁日旭那么善良的话,应该会就你吧?只是他能救的到底是他的武朝还是你呢?”
两个羌族士兵架着我的双臂往后拖着,早已没有了先前的客气,撂得我双臂痛如脱臼,看着甄萧仁的身影默入一座座营帐中,无力地望着满天的昏暗。
被那两个士兵丢入一个营帐中,只见暗生向我跑来,一双眼睛红红的问道:“娘亲怎么没有回来?难道她真的丢下暗生与那坏人走了?”我脸色一变,小小的孩子怎么眼光如此尖锐?
暗生走到营帐的帘子前,呆呆的问道:“娘亲不是水性扬花的女子,暗生也不是没有父亲的野孩子。”我转头扫视着帐中的众人,一个个尴尬的脸庞出卖了他们自己。
“暗生的娘亲正在别处治病,等娘亲的病好了就来见暗生。”我一把拉过暗生从背后拥着,“以后出了娘亲和爹爹,暗生还会有更多疼你的人。”孩子是最无故的。
暗生扭动着瘦弱的身体,痴痴地望着我问道:“更多的人疼我?那我就会有很多吃的。”
“傻孩子,尽想到吃的了。”我点了点暗生的额头,勉强作出笑脸说道:“我会做很多好吃的给暗生,还有梁将军会叫暗生武功,告诉暗生作一个男子汉的大道理。”
“是那个正和坏人打仗的梁将军吗?”暗生破涕为笑,好奇地问了起来,“暗生是不时可以成为和梁将军一样厉害的人呢?”日旭在外人眼中确实厉害,只是谁明白他心中的苦?天下想成为他这般的人不计其数,也唯有他自己知道其中的痛楚。
我点了点头,怕自己对着暗生天真的脸庞,忍不住痛心,便轻松的说道:“暗生坐下休息可好?也许一觉睡醒,我们就可以见到梁将军了。”
“大哥哥,你好像很喜欢那个梁将军哦?”暗生故作疑惑的问道:“每说一句话都要提到梁将军,梁将军与大哥哥是什么关系?”
我脸一红,便扭地说道:“暗生以后叫姐姐,梁将军是姐姐的夫君,姐姐自然记在心中。”
“哎……”暗生叹了口气,靠在我的手臂上合上双眼,“原以为那日守在姐姐身边,一脸冷冰冰,又爱教训人的叔叔才是姐姐的夫君。”
我满脑子的愁云惨雾,感情也好,政事也好,如今是一团乱。
过了没有多久,一阵声响,三四个羌族士兵冲入营帐中,凶狠的双眼扫过营帐中的百姓,对着两个满脸害怕的老人笑笑了,出其不意的抓着他们的手臂往外拖。众人都求助般的看着我,眼神中原先的希望已经荡然无存。
“你们打算如何?”我站起身子干脆的问道,虽然知道不用,但是不能给日旭丢脸。
一个羌族士兵看了看我,厉声说道:“把这两个老东西挂在塔楼上,让远处的梁日旭和他的军队都看看,他要保护的百姓此刻正因为他而受着怎样的痛苦。”
两个老人的亲属听到这番言辞,慌忙见跪倒在地,拉着士兵的手臂苦苦哀求:“军爷,我们都是普通的百姓,打仗与我们无关,你放过我们。”
“不是说有你在的一日,就不会让羌族的人伤害我们?”那个一直对我不善的年轻女子对着我嘲讽道:“这就是你的承诺?原来忠勇的梁家英烈便是这样的。”
我心中气结,挡在羌族士兵的身前,大声的问道:“你们的甄先生呢?我要见他。不是要用我去威胁梁将军吗?为何伤害这些百姓?”日旭在,也一定会这样做的。
“梁夫人,在下就等着你这句话。”甄萧仁从营帐的帘后转出,一脸得意地说道:“只有梁夫人自己心甘情愿的作盾牌,在下才有奸计得逞的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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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十章 崩溃(二)
棋差一招了,我心中暗骂自己的沉不住气,可是话一出,又能如何反悔?
“莫不是梁夫人后悔自己的侠义心肠了?”甄霄仁的话是步步紧逼,抬手对着一旁的士兵说道:“还不把这些老东西请到塔楼上去?梁将军在胜仗之后有这样的景色助兴也不错。”
日旭之前与羌族的交手赢了吗?所以刚回营地的甄霄仁才会气急败坏的到这里找事。
“你这个武朝的叛徒有什么资格与我说这样的话?”此刻的我冷静下来,缓缓说道:“如果用我盾牌就可以挡住武朝的军队,那么你们是太抬举我了。”
“结果到底如何我们明日一试便知。”甄霄仁玩味的看着我,享受着复仇的快感,“梁日旭上次亲自来就夫人,可见夫人在他的心中分量不轻啊。”
“月华人薄言微,将军在社稷百姓面前自然会做出恰当的抉择。”我在口上也不愿输了气势。
甄霄仁伸手掐住我的下颚,手上一用力我的牙床也隐隐生痛,“是吗?哪怕梁日旭如常地攻打过来,我要让他亲自踏着你的尸首过来,让他常常锥心的痛苦。”
“你就不想让羌族获胜?”我故意这样问道,“你到底是与将军有仇还是真心帮羌族?”
甄霄仁抬了抬眉,松开手说道:“我既要胜利,也要梁日旭苻清流这些人追悔莫及。”
“我要见羌族的大王。”我心中有底的说道,“见了之后,我才会心甘情愿。”见甄霄仁一副不置可否的模样,接着说道:“我说过,你没有资格和我谈这样的事情。”
“你以为自己是什么?到时候就算是尸体,我也要把你推到阵前。”甄霄仁的怒气有些上来。
我索性坐了下来,扭过头说道:“既然如此,你把那两个百姓挂上塔楼吧。我反悔又如何?天下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我是女子,你乃小人,你应该能明白我做得不为过。你要我做盾牌无非是为了打击军心,如果没有我的配合,你杀了我曝尸在外,又能如何?反倒是助长了将军的愤怒之心,让武朝的士兵齐心。”甄霄仁的脸色有些难看,挥了挥手,在众人的呼喊下,那两个老人还是被拖了出去。
只是他们在出去前却拼着权力对我说道:“梁夫人,我们本就是将死之人,生死早在度外,只盼望你能早日和梁将军相见,我们也欣慰了。今日一切本就不是夫人之错……”这便是经历过人生磨难之人的豁达吗?人的生命源于自然,不是任何人有权剥夺的。心中虽然难过,但是只有日旭打赢这场仗,更多的百姓才会有权力好好活下去。
一个士兵跑入营帐,在甄霄仁耳边嘀咕了几句,甄霄仁盯着我的双眼大睁,神色透出不满,闷哼了几声后,对我说道:“既然你执意如此便成全你。只是记得在阵前要表演得好些。”
我知道甄霄仁不会如此好心,定是那羌族大王本就想见我,“希望一切都能如甄先生的意思,莫要到了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
又是极度失态的被人提着后领拉出营帐,拖着往一顶大帐走去,被踉跄地推入其中。站稳后才有心去看看这个羌族人的王帐。毕竟行军在外,没有丝毫的奢华,只有干净和暖和。暖和?我的想法太奇怪了,这样一个嗜战的人,怎么会有这样的特质?
“见了羌族格勒大王还不下跪?”甄霄仁推了我一把,我这才有心思去看看端坐王帐正中的所谓羌族大王。
两条浓眉下是一双深陷的灰色眼眸,正仔细打量着一身男装的我,眼角仿佛有些笑意,全身上下裹着厚重的皮毛,一只手正敲打着自己的膝盖。脚上一痛,膝盖险些着地,扭头看着踢我的甄霄仁,挺直了胸膛,字正腔圆的说道:“月华只知道武朝的皇上,不知道羌族的大王。”
甄霄仁往我膝盖上又是一脚,嘲讽道:“想不到梁家的人还真是脊梁骨硬啊。”
格勒大王对着我笑了笑,说道:“武朝梁元帅的夫人果然与众不同,甄先生也不要计较了。”
“我看更特别的是格勒大王。”我忍不住讥讽道:“一个统领全族的大王被一个书生利用,成了一个嗜血的君王,这样还不特别吗?”
格勒大王神色一滞,含笑看着甄霄仁说道:“甄先生的确是毁誉参半,只是本无完人,本王觉得甄先生的一些提议并无太多差池,难不成羌族就该一直居于北寒之地?”
“月华送一个小故事给大王。”我正中下怀的说道:“古时候天下大乱,群雄并起,有一陇中世族脱颖而出建立新朝,只是新朝建立不久年轻的新帝登记后,原本订立互不侵犯条约的突厥部落从北南下,试图用铁骑踏平整个中原,那个年轻的新帝把手下一个结党营私的老臣派作使臣到突厥的军营,那个老臣因为对新帝的不满而对突厥人大吐苦水,更是对突厥的骠悍赞赏备至,而且还提出了很多自己的看法。那个领军的突厥可汗为人自大,听了那个老臣的一些提议后,便飘飘然地认为自己是天下主宰,于是压制其它部落,制定了很多不合理的条规,最后全军中不少小部落的首领都带着自己的军队脱离出去,而所谓的大军压境最后也成了一纸空谈,镜花水月。”因为记得不确切,便只捡了重要的说,看着格勒大王的脸色渐渐阴沉下来,我会知道自己的话,至少触动了他。
“这个女人一直随着梁日旭一同研读兵法,大王莫要被她的离间计所迷惑。”甄霄仁也知道我的话可能会误了他的大事,急忙为自己辩护。
我笑着说道:“不知道甄先生有没有告诉过大王,他曾经是武朝太傅的门生。”
甄霄仁斜眼怒视着我,对着格勒大王恭敬的说道:“微臣就是因为看不惯武朝太傅的偏颇之心和对人才的老眼昏花,才负气来到羌族,帮助大王入主中原,让全族百姓过上好日子。”
“月华再问大王,甄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