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澜止水-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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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湖边,呆呆地望着湖面上点点的雨花,甚至不想去环视周围。她此时真的什么也没想,雨花犹如跳动的音符,规律却自由的舞着,她是唯一的欣赏者。却不知为何,脸上有了比雨水更加冰凉的液体。分明是泪水,怎么那么轻易地就留下来了?为安甚至不愿意去擦拭,她是不愿意相信她在这个时候会流泪的。无端端的泪水只会让人心生悲伤。
很多年前,同样的地方,她也无端端地流过泪,那次没有誓言,也没有谎言。
肝肠寸断(6)
湖的对岸有个葡萄架,那里很隐蔽,为安一般不去。
站久了脚有点酸,想到要回家,大概很晚了。方为安走时,望了一眼对岸的葡萄架。架前停着一辆车,车尾灯还亮着。很熟悉的车身,太远了,只能凭感觉那是一辆S500,也有可能是S320。不能确定,可是心里却生出了另一种感情,也许他是故意逗她的,他在那里等他。恋爱的女人都那么傻,她还没失恋不是么?在还没有过12点,她都不能说简意轩是在骗她。或者他只是想给她一个惊喜。
鬼使神差一般,为安真的就踏着小道去了对岸。不知为何她每走一步,心就往下沉一点。等走到车边,心也沉到了谷底。是他的车,而车内的人也是他。穿着她给他买的V领线衣。上次向她求婚,他也是穿这件。他破产了吗?总是穿着这件打折的衣服。
为安的脑子停顿了。隔着透明的车窗,望着车内的一对男女。他们激烈的拥吻,专注而又忘我,仿佛连吻也不能满足他们,在索取更多。
简意轩从没有这样吻过她,他对她从来都是温柔的,也从没踩过雷区。从来都是极力的压抑。她曾经在暗地里感叹他的自制力,却不知原来是她对他而言缺乏激情。
她很想去敲那扇玻璃窗,如果敲了,这算不算捉奸在床?“捉奸在床”对么可笑的词语,用在她身上其实不适合的。她不是他的妻子,也谈不上未婚妻,只是女朋友,也许这个“女朋友”也是她自己这么认为。可就算是他的未婚妻又能怎样,难道真的是这时候去撕开那层面纱吗?里面和她未婚夫接吻的,等一会儿或许还会做爱的是她的姐姐啊,亲姐姐。
尽管那女人是背着她,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心仿佛被什么撕裂了,疼,真的很疼。疼到没有眼泪,这时候她很想流泪,可是没有,眼眶是干的。咬着唇转身离去,她也只能离去。她庆幸自己早些来,没让自己更加难堪。
雨越下越大,可是天空却有月光,散着淡淡的光晕。她几乎是跑着回家的,她怕他们会开车出来,发现她。为安受不了那样尴尬的场面,两个姐妹,一个男人,上演的是低俗的港台剧。可是电视剧或者小说里,不管姐姐还是妹妹,男主角通常是喜欢不出众的那个,灰姑娘式的套路在她这怎么全变了……
回到家,母亲还没睡,看着她湿漉漉的回来,一脸惊诧。
“小安,你这是从哪里回来?怎么这幅样子?没带雨伞?外面雨很大吗?”
对着母亲,方为安实在是笑不出来,只是点了点头道,“忘记带伞。”然后圾着拖鞋匆匆上楼,身后的母亲还在念叨着:“这孩子,早上就下雨了怎么也不带雨伞,感冒了怎么办?”
放了满满一浴缸的水,方为安取来衣服,躺在浴缸里。母亲说得没错,淋了雨很容易感冒。然而这浴缸里的水也不能使为安热起来,想必真的要感冒了,或者是水温太低了。她周身疼痛,开启了按摩键,浴缸底部的喷头开始工作。为安很清楚,刚开始是有些微微的疼痛,而后会让你在不自觉中将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此刻最该做的事是闭眼享受,不做它想。
只是为安一闭上眼,脑中便出现了刚刚车前的一幕。那么激烈的吻是爱情?如果那是,方为安这辈子也没有体验过。活了25年。她后悔以前为什么没有答应李穆,那么迷恋她的李穆。只是就如简意轩一般的,曾经把她捧在手心里,说要娶她的男子都负了她,更何况当时年轻气盛的李穆呢?而曾经说要等她的人,也去娶了别人。
肝肠寸断(7)
终究,这个世界,没有谁会耗费青春的去等一个人,就如她。
“小安,洗好了没有?妈妈给你煮了一碗姜汤,放在桌子上了,洗好后趁热喝了。”
“好。”
纵使母亲偏心,也还是母亲。这个世界对自己最好的永远是至亲。方为安连忙起身将身子擦净、穿好衣服,在卫生间吹好头发才出来。
姜汤其实已经不太热了,喝了也许没有多大效果,只是为了不辜负母亲的一番关爱。抹完爽肤水和润肤露将碗拿下楼。方紫星的房门紧闭,想必还没回来。
没开灯,方为安卷蜷缩在客厅的沙发上,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待在这里。
下楼找食物的思婕开灯,把她吓了一跳,突然的光亮很不能适应,方为安皱起了眉。
“二姐,你坐在客厅干嘛?不开灯也不看电视的。”
“你还没睡?”
“嗯,刚看完一部电影,有点饿。下楼来看看有没什么吃的。你饿不饿?我去冰箱里搜罗一下,我们两个一块吃。”
为安起身,摇头说道:“我不饿,你吃吧。”
看着二姐心不在焉的样子,思婕敏感地意识到一些事,有些不安地问道:“二姐,你,没事吧!?”
方为安摇着头笑道,“没事,我能有什么事,上去了。”说着便走向楼梯口,脚步却被玄关门口的开锁声吸引住了。转过身,方紫星已经换上拖鞋,走到客厅。见为安站在楼梯口,先是一愣,然后笑道:“为安怎么还没睡?”
“姐,外面还下雨吗?”
“嗯,挺大的,风也很大,有点冷。”
为安点了点头,也没再说什么。
两人都呆呆地站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闻声而来的方思婕嚷道:“大姐,你怎么这时候才回来?又跟那小开出去了?”
两人才转过头望着思婕。21岁的方思婕,穿着一套粉色的维尼熊睡衣,头发披散,手里拿着锅铲,一脸稚气。方紫星笑道:“没有,和几个朋友去酒吧喝了几杯?”
方思婕不信,走到方紫星跟前嗅了嗅,坏笑道:“脸不红,也没酒味,倒是有股古龙水的味道。”
说到这,方紫星的脸倏地红了,一脸尴尬,也不敢去看就站在旁边的方为安,“思婕,你嗅觉出现了问题吧,哪有古龙水的味道?手里拿着锅铲,在煮什么?有股焦味。你们没闻到?”
方思婕一听有焦味,也没细辨就往厨房里跑。跑到油烟机前才转身对两个姐姐道:“我是煮面,怎么可能胡呢?你们两个也吃点吧,我多下点,你们就卖个面子给我。怎么样?”
“给我煮点吧,我吃些。”
“大姐不节食了?哈哈,二姐呢?”
为安手轻抚额头,示意头痛,“你们吃吧,我上去了。”
只听着窗外那簌簌的雨声,方为安辗转难眠。
第二天一早,为安便收拾了些换洗衣物。难得一大家子坐在一起吃早饭。方为安喷嚏连连,方寓年见她脸色不太好,问道:“感冒了?听你妈妈说昨晚淋雨了?”
为安嗓子有点哑:“忘记带雨伞。”
“打的到门口怎么会淋湿?也不来个电话,让老杨去接一下就行了。我常常跟你们讲未雨绸缪,未雨绸缪,你们就是不听。包里带一把伞,今天就不会感冒了嘛。”他自己的包里和车里常年都备着伞。
“未雨绸缪”这四个字,三姐妹从小听到大,似乎没有人响应过。
“爸,一大早的不要未雨绸缪好不好,外面下着雨呐!”思婕有些不满。
“你们哪,未雨绸缪有什么不好。”方寓年叹了口气,低头吃饭。
肝肠寸断(8)
这声叹气惹得她们母女四人都笑出声。
“小安,小简出差回来了?”方母辛素英突然问道,方为安和方紫星皆是一怔。为安只得装糊涂道;“嗯?”
“昨晚也不知道几点,我起来喝水,见客厅窗户没关,关窗时看到一辆黑色车子停在门口,应该是他吧?”
方为安听她这番叙述,低着头道:“是的,他昨晚11点多才下飞机,开车赶过来。我和他在楼下坐了一会儿。他说已经和他母亲说了我们两个的事,过几天来我们家。”
“这孩子真是有心,那么晚了还过来。”母亲称赞。
思婕恍然大悟:“我说呢,二姐,你昨晚是在等简大哥啊?”
为安红着脸抬头,看着对面的方紫星一阵白一阵红的脸对她母亲说道:“妈妈,我这几天要加夜班,太晚了,就不回来睡了。”
“哦,那你自己小心点。”对于加班,他们和为安一样已经习以为常。自己的女儿犟有什么办法,方寓年也不再说什么,盼着她能早点和简意轩结婚,到时候自然就会辞职了。再犟也会遵从夫家的意思,到时候有个比父母更加贴近的人,他们也就省心了。
方为安失恋那天,依然下着雨。
事情很多,本来简简单单的一个折页,却弄得一团糟,被老白训斥一通。AE小林来催广报,一个上午忙得一团糟。中午食堂煮了水煮活鱼,煮饭的英姐是四川人,为了配合大家的口味,炒菜很少放辣。昨天不知听谁说想吃水煮鱼,今天竟真的去买了一条五斤多重的草鱼,把那些喜欢吃辣的同事高兴坏了。方为安看了那鱼没有半点胃口,她吃得清淡,虽然辣的偶尔也吃些。但像水煮鱼这种菜向来敬而远之。一个是怕辣,一个是怕吃了长痘。
勉强吃了半碗饭,坐在她身边的小林没形象地边吃边擦汗。还诱惑她,“人间美味,不吃真的白来这世上一糟。”但也有怕辣不敢吃的人,比如钟柏,吃了一些,便对小林道:“你别害人,很辣,方为安别听她的,比上次的还辣。”
一般吃饭的人不是很多,最多时也就二十几个。比如今天才十个不到。一条五斤的鱼加上配菜,让他们吃完实在是有点困难。况且有那么几个不吃辣的。英姐望着拿半盆鱼叹息道:“可惜了,没人吃。本来算得刚刚好的,那几个人出去吃,多了这么多出来。到晚上你们又不吃,早知道不买这鱼了。”
“英姐,你错了,不是我们不吃,是你这次煮得太辣了。”钟柏纠正道。
人不多的情况下,英姐一般与他们同桌吃饭。早上打扫办公室的卫生,买菜时也替这些女同事代买些零食水果之类的,和他们也混得比较熟。有家室的同事也问问菜价,开开玩笑。
小林又起身装了一碗,眼尖看到一个鱼泡,侧身对为安示意:“鱼泡要不?你最喜欢的。感冒了吃点辣的没坏处的,辣出点汗来,说不定就好了,省了感冒钱。喏,给你装一点。”
为安听着是鱼泡也依然没兴趣,但不忍拒绝小林的好意,便道,“给我装点吧,不要汤。”
小林一边给她装还一边道:“你啊,真不会持家。”
方为安苦笑。
鱼的味道有点咸,而且辣。第一口差点把方为安呛出来。但不知为何,心里却滋生了一种奇怪的想法,今天一定要把这碗很多辣汤的鱼给吃了。
没觉得味道有多好,方为安却吃着,旁边的同事还在问:“味道怎么样?”
她只是频频点头,其实辣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还笑着道:“英姐的厨艺见长。”把英姐哄得在一旁傻乐。
肝肠寸断(9)
那天中午,方为安吃到实在撑不下才作罢。吃完后明显感觉肚子不舒服,一个下午嘴巴发麻。终究,勉强吃下的东西受苦的还是自己的胃。
她早上就把衣服放到了韦乐家里,还打听了一下她房子的装修公司,她隔壁恰巧也在装修,一个香港人,装修风格相当简洁;让她帮忙留意。如果有合适的这周就可以开始。父亲那套房子真是送得太及时了。也好,借着这个机会搬出来住。房子只是简单装修,没有形成风格,父亲说过按照为安自己的喜好再改。
按照为安的喜好?浅紫色布艺沙发,米色地毯,暖色地灯,1。5米的床,灰白相间的魔方格被套,楠木书柜,按摩浴缸……
独自一人住在一套小房子里,没有声音,或许会寂寞得发疯。为安不认为自己不能忍受寂寞,也许寂寞到死。她一直都是寂寞的,被抛弃的灵魂。
或者可以养只猫,养条小狗,这些小动物远远比那些男人来得忠诚。他们不懂背叛,依赖于你给的食物,与他们最亲密的只有你而已。
一个下午,方为安都忙得浑浑噩噩,不是很多事,只是状态不好,效率低。本来做好的一件事,感觉哪里不对,又返回来重做。如此一来,反反复复,整个人精神几乎要崩溃。
都下班了,方为安不想那么早去韦乐家,留在办公室加班。有男朋友总是不太方便。其实事情不是很急,但待在办公室不知做什么好,就动手把手里的事情做完。喝了一天的柠檬茶,换上速溶咖啡,泡一包觉得不够味,于是小小的马克杯里泡了两包雀巢咖啡。速溶咖啡味道自然和家里的原味咖啡没法比,但好在方便。忘了是哪次加班,助理小谢给了她几包,今天开抽屉看到,才想起应该把它喝了,放了有些日子了。
手机一直是关机状态,自然没人找她,空无一人的办公室,不免有些诡异。电话突然响起,让人想起港产鬼片,觉得毛骨悚然。起身定了定神,方才接起,电话那端有些嘈杂。方为安在“你好”之后“喂”了两声还是没声音,正待挂断电话,那边声音才响起。
“方为安,出来吧,出来喝酒。我和钟柏,还碰上了南丰的邢蒋,还有个帅哥。你还在公司啊?”为安嗅了嗅电话,她闻到了酒味。
“废话,你不正打这公司的电话吗?我手上事情还没做完,不出去,你们在哪?”
“还能哪里,‘倾城'呗。你今天怎么那么卖命?平时没事你不呆办公室的啊?老于给你加工资了?你手机怎么关了?”
一连串的问号,问得方为安以为醉的那个人是自己,看了看表,也不晚才十一点。
“你们继续吧,我不去了,少喝点。”
“真不来了?可别后悔!”然后那边压低了声音,“上次我们讨论过的那个明星也在哦,和那个谁。”说得神秘兮兮。
明星,他们八卦过的明星不少,她转不过弯来是哪个。不过,她现在对谁都没有兴致,随口问了一句:“那个谁是谁?”
“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