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开在奥地利的梅花-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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样,上阵杀敌,做个勇敢的军人,拿到铁十字勋章!但是我知道如果要变成一个勇敢的士兵的话,就必须接受艰苦的训练。我不怕吃苦,我有信心一定能完成这些课程的!云阿姨,你放心好了!”
望着孩子那张兴奋的小脸和眼睛里迸发出的光芒,我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叔叔在一旁悄悄安慰我道:“不要这么担心,据我所知,国立政治学院的入学竞争是非常激烈的,面试也很严格,淘汰率是几乎高达80%,约瑟夫只是获得推荐,并不代表一定会通过这些复杂而繁多的测试,所以不要那么紧张。如果真的万一被选上了,你也可以找个借口拒绝啊,现在你向他解释再多也没用,他正高兴,怎么听得进去呢?”
我点点头,向着约瑟夫露出了一个勉强的笑容,心中不禁在想:要是沃尔特在就好了,约瑟夫一定肯听他说的话!
时间在我焦急地等待中过去了半个月后,我神情沮丧地看着手里拿到的国立政治学院入学通知单,连连叹气。我曾经听说国立政治学院的申请者必须首先通过学院老师和医生的检查,然后忍受长达一周的各种考试,之后还要经过一系列奇怪的标准测试:象是测量考生的头盖骨,以确定是否符合雅利安人种,最后完全达到这些测试的要求,考生才会被录取。
实在令我没有想到的是,约瑟夫竟然就这样通过了测试,要知道国立政治学院每年都会收到400份左右的入学申请,而最后的录取往往不到30个学生!这种比我当初考进维也纳大学还要低得多的录取率,约瑟夫竟然就……我真不知道是该为这孩子的聪明而感到骄傲呢,还是该惋惜这样一个优秀的孩子就这样被浪费在纳粹的手里!
“云阿姨,你不为我高兴吗?我们学校很多人和我一起去那里报名考试的,可录取的就只有我一个啊!校长还一直夸我为学校争光了呢!你一定要把这个消息告诉沃尔特叔叔哦,他知道了,一定也会为我高兴的吧!”约瑟夫闪着他那双明亮的蓝色大眼睛望着我,似乎也在等待着我的夸奖。
我为难地看了看手里拿着的通知书,不想就这样伤害了孩子敏感而纯真的心灵,于是我抚了抚他的头,只能微笑着说道:“好孩子,云阿姨一直都为你感到骄傲,相信你的沃尔特叔叔也会为你如此出色的成绩而感到自豪的!”他听到了我的话,脸上露出了天真而满足的神情,可我却下定了决心,不能让这样一个好孩子也变成纳粹利用的工具!
第二天,我特地向学校请了假,瞒着约瑟夫带着入学通知书来到了维也纳国立政治学院,在院长办公室里,我见到了身穿上校军服的院长,从他的长相上一看就知道,他是个不折不扣的日耳曼人。身材颀长的他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边的眼镜,眼睛里在交谈的时候,不时闪烁着精光。
“院长先生,我是约瑟夫?布路斯的监护人,我叫苏云。我这次来的主要目的就是希望您能同意让约瑟夫放弃国立政治学院的学籍。”我直接开门见山的就将自己的想法告诉给这位看上去非常精明的院长。
“苏小姐,可以告诉我原因吗?”他双手交叉在一起平放在桃木的大办公桌上,眼神非常平静地看着我问道。
“是这样的,约瑟夫的父亲是个军人,现在下落不明,母亲去年也因病去世了,家里就只剩下约瑟夫这么一个孩子,他从小又体弱多病,后来他一直在我朋友的照顾之下,身体才逐渐有了起色。可现在他如果要独自到您这里参加那么艰苦的学习,我怕他身体会受不了,万一有什么闪失,我可怎么向他去世的母亲交待呢?当然,他能考上这里,的确是我们的荣幸,可我实在不放心他啊!他现在还小,如果直接告诉他,又怕他在很多事情上不能体会我们做大人的苦心,所以我希望您能帮帮我!”为了不让约瑟夫受到纳粹主义的教育,我就只能胡诌了一个理由。
“苏小姐,我可以知道您现在从事什么工作吗?”他彬彬有礼的问道。
“我在维也纳拉沃夫中学担任中学历史老师。”
院长沉吟了片刻,然后用非常严肃的口吻说道:“苏小姐,对于这个孩子的身世我深表同情,也对您的忧虑表示理解,但是您要我做的这件事情我却不能同意。您虽然是他的监护人,但是您也不能代表他作出任何抉择,同样,为了帝国未来的事业,我也无权就此剥夺他的学习机会。
况且您自己就是一位令人尊敬的老师,为帝国培养更多的有用之材,不就是您最应该做的吗?难道您忍心一个优秀的学生得不到帝国最好的教育与培养吗?能进入国立政治学院学习是多少父母和孩子的愿望,他们将来都是国家的栋梁,是我们帝国未来的领导者,因此,您的做法实在没有长足的打算与眼光,我很难苟同!
另外我想提醒您的是,您最好马上打消这个念头,他不是谁的私有财产,约瑟夫?布路斯是从您这里借调去国立政治学院学习的,他是第三帝国所有人民的财产!除非他死了,否则他就有义务有责任为帝国效劳。就算今天是他的母亲亲自到我这里来说情,我也还是会这样告诉她。因此,请您不要再提出这种不明智的要求。”说完,他镜片后的那双蓝眼睛笔直地望着我,似乎在警告我不要再驳斥他的说法。
他的这番话,三分讲理,七分指责,让我顿时找不到任何充足而正当的理由来反驳他,哑口无言的楞在当场。一想到下个月,约瑟夫就要到这里来学习,就可能变成纳粹主义的追随者,我的心当下就凉了半截。
“沃尔特,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我不想让约瑟夫成为纳粹主义的牺牲品,我想让他在一个自由、博爱的空间里长大,不想让他变成一个狭隘的种族主义者和好战分子!但是现在,我却要眼睁睁地看着约瑟夫走进这座象精神鸦片一样的魔窟而丝毫没有回天之力!”
我悻悻地从国立政治学院里走出来,懊恼而焦急地呢喃着,再次回望这幢希腊式高大宏伟的,在很多人眼中非常神圣的建筑,在我看来,它就象一个张着大口的怪物一样,不动声色的吞噬着进入其中学习的每个人,吞噬着他们的思想,泯灭着他们的人性!
“上帝保佑约瑟夫,千万不要变成希特勒的忠实追随者啊!”试图放弃学籍的做法看来行不通,约瑟夫还是要去国立政治学院学习!我在无奈的接受这个现实之后,只能乞求已经被很多人认为早就死了的上帝保佑这个可怜的孩子!
约瑟夫虽然与我相识的日子并不长,但在我心里,他就象是我的小弟弟,他在生活上的懂事让我欣慰,在学习上的优秀让我骄傲。他现在离开我们,独自要在那里生活那么多日子,我实在无法想象当他从这里走出来的时候,究竟会是以什么样的心态来看这个世界,来看希特勒,来看纳粹主义。他还会不会是曾经的那个同情和喜欢犹太小伙伴、发誓不会在参军后同流合污杀死犹太人的约瑟夫呢?沃尔特当初告诉他的那些话,他还会不会记得呢?
当我写信把约瑟夫的事情和我内心的担忧都告诉给沃尔特听之后,他对此的回复只有短短的一句话:“他是个有心的孩子!”,看到沃尔特的这句话,我的心突然塌实了许多。对于沃尔特看人的眼光,我一向非常相信。他说的这句话,无疑在告诉我,他相信约瑟夫一定会对所有今后可能遇到事情做出自己的选择,做出正确的判断。
正是沃尔特的那句话,让我放下了所有的思想包袱,于是在1943年5月2日,叔叔、翠希抱着小威尔和我各自怀着不同的心情,亲自将约瑟夫送进了国立政治学院的大门,望着三十多个同样身穿少年军服,头戴35式三角军帽,精神奕奕的孩子欢天喜地地挥手向自己的亲人们告别,然后头也不回地消失在我们面前的时候,我的心头有些不是滋味。
翠希在那些孩子的身影消失之后,还在不住地探头向大门里张望,已经快三岁的小威尔也在她的怀里伸着小手,朝着约瑟夫离开的方向不住地叫着“哥哥,哥哥”。叔叔虽然没有多说什么,但我从他望向约瑟夫的眼睛里也看到了浓浓地担忧,我知道,尽管这个孩子与我们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但是经过这些年的相处,早已经把他看成是我们的亲人,面对未知的未来,只是约瑟夫将来的人生路会是什么样子,我们的心里谁都没有底。
西西里岛上的相遇
1943年6月,在意大利西西里岛上担任装甲师旅长的沃尔特在来到意大利前线战场半年后,终于在基地的营房里遇到了老熟人——路易?布维。老友相见,感触颇多。此刻的布维医生原本潇洒帅气但略带奶油味的脸庞也已经被西线战场上的硝烟洗礼地增添了一份沧桑感和英武之气,在后方基地里养出来的白皙皮肤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身黝黑的古铜色。比起在维也纳的陆军医院里,现在的他更有军人的阳刚之气。唯一没有改变的还是他那副嬉皮笑脸的性格。
“嗨,沃尔特,我们有多久没有见面了?要不是这次正好轮到我送伤员回来,咱们可能又要错过了吧!怎么样,最近还好吗?你这家伙调到这里来,没在苏联给那帮布尔什维克俘虏了真是好运气哦!我就说你这家伙一直总是那么幸运!哦,对了,你的中国娃娃还好吗?去年走的太匆忙,都没有时间和她告别,到现在我心里还挺挂念她呢!哎,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怎么还是这副沉默寡言的样子啊!”路易?布维乍一见到沃尔特,非常高兴,就象打开了话匣子,连珠炮似的说了很多话。
沃尔特挑了挑眉毛,望着这个认识了很多年的老同学、老朋友,摇了摇头,还是无法适应他容易激动的性格,太久没有见到他,一之间对他过快的语速有些反应不过来。
“路易,西线战场上的炮弹还堵不住你的嘴吗?你的话还是那么多!” 沃尔特微微笑道。
“我的话能不多吗?在前线都快憋死了,那里除了男人还是男人,毫不夸张的说,连只苍蝇可能都是公的,没有温柔的小护士,也没有善解人意的女医生,有的只是那些傻兮兮地只会说黄色笑话的笨男人和愣头愣脑没有情趣的呆瓜,我肚子里那么多有情调的墨水都没地方用,再呆下去,我估计我连和女士怎么调情都要忘记了!所以这次我强烈要求护送伤员回这里来,好歹这里还有热情的意大利女士,不是吗?” 路易?布维边说边向四下张望着,尽管这里是女士止步的营房,他还是做出一副急着找女人的色狼样。
沃尔特轻笑一声,打趣道:“难道随军的军妓还不能满足你吗?真败给你了!难道没女人你会死吗?”对他这个天生的情种也非常的无可奈何。
“什么呀,那些妓女怎么能和我医院里的那些姑娘们相提并论,完全不在一个层次上嘛!更何况,你难道没听说过‘女人是男人的肋骨创造出来的’吗?上帝为什么要创造男人和女人出来,就是说男人和女人是必须在一起的,是不能失去对方的。你试想一下,如果世界上没有女人,这个世界该是多么的无趣啊!哎呀,跟你说这么多也没用,反正这些事情你是不能理解的啦!”路易?布维啧啧摇头,说教的语气和他的形象完全不搭调,惹得沃尔特轻笑连连。
说笑间,突然沃尔特想到了苏云曾经和他说过的那件刺杀海德里希的事情,于是他环顾了周围,拉过路易正色低声问道:“路易,你偷细菌的那件事情真的做得干干净净,没有人对你起疑吗?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路易?布维这时也收起了脸上色咪咪的神情,压低了声音回答道:“其中的过程反正也是惊险重重,不过总算也是有惊无险,盖世太保也没有找到什么线索,但他们为了以防万一,就把我调到西线那个破地方去了。”
“那个出卖捷克地下组织的外围成员对你的这些行动知道吗?” 沃尔特皱了皱眉头道。
“放心,他不知道的,我和捷克地下组织里的成员都是用匿名联系,他们没有见过我,我也不认识他们。所以那次行动的成员在大围剿的时候都自杀了之后,所有的线索也就等于自动消灭了,我们这里的地下组织成员也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那你做事之前就没有想过苏云的安危吗?你把她这样一个局外人牵扯进来算什么!万一有人看到她出入过那幢房子的话,盖世太保不就又要找她麻烦了吗?你怎么就没考虑到这些呢?她一个中国人,在捷克那种地方本来就显眼,你还让她去那么危险的地方,路易,我们的抵抗事业固然需要得到亲人的支持,但是请不要把他们牵扯进来!” 沃尔特非常严肃的说道。
“可你也知道,我们有公务在身,不能擅离职守,根本无法把到手的细菌及时送出去啊!苏小姐是中国人,你也听说过盖世太保从不找中国人麻烦的事情吧,所以我才想到她的嘛!更何况,她也非常愿意提供帮助的啊!我征求过她的意见的!” 路易?布维嘟囔着辩解道。
“混蛋!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她,她什么脾气你不知道吗?你知不知道,云她知道自己送去的细菌间接害死了那么多无辜的市民,她是多么的内疚和伤心!……我再次警告你,今后不要再让她卷入那些危险的境况中去,如果云出了什么事情,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臭小子!” 沃尔特压低了嗓音,凑到了路易面前,恶狠狠地说道。
“别用那种口气和我说话,别以为你在学校里打赢过我,现在还能打赢我!做大事总会有人要牺牲的,这点认知我们在加入组织的时候,心里都清楚,不是吗?少数人的牺牲是为了换来更多人的救赎,难道就因为她是你的女人,你就可以置别人的性命于不顾吗?难道别人可以去送,她就不可以吗?你太自私了!” 路易收起了好脾气,同样不甘示弱地回答道。
“她和我们不一样,尽管她愿意为我们提供帮助,但是她没有必要为我们的事业做出无谓的牺牲!照你这么说,她那天如果被叛徒指认出来而被抓起来的话,也该自认倒霉认识了我们这些人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