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开在奥地利的梅花-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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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个月,当时间走到1942年的6月时,我四年的大学生活就要圆满的划上一个句号。回首这在人生中并不长的四年时间里,它带给我很多东西,甚至改变了我的人生轨迹。这四年中,战争的爆发让我看到了整个世界陷入战火的悲惨,爱情的出现也让我看到了生活的美好,战争时代中人们的守望相助也让我看到了人与人之间最真挚的情感,而希特勒定下的种族残杀政策又让我看到了人性的邪恶与阴暗面。
因此,毕业在即的我,心中有太多太多的感触,在决定今后的道路如何走的选择上,我也是思虑再三。没有爱上沃尔特之前;我总是认为自己学成之后;一定是要回国的;用我所学的知识为祖国的发展尽我自己的绵薄之力;但是当我的人生与沃尔特纠缠在了一起之后;我再也无法坚持自己的决定。
也许是我意志不够坚定,又或许是我太过儿女情长,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我发现其实在我心中,想与沃尔特一起守护我们的爱情,携手度过人生的想法最终还是占据了上风。我承认自己的情操真的一点也不伟大,觉悟一点也不高,我只是个非常普通的女人,普通到只想守着爱人,平平淡淡地过家庭生活,所以我选择了留下,留在奥地利,留在我的爱人身旁。
只是既然决定了留下,就要坚强的面对生活中可能遇到的各种挫折,就要认真热情的面对生活。毕竟我所要面对的未来生活,充满了太多的变数,充满了太多的未知数。爱情是美好的,但真实的生活却是非常现实的,尤其现在这种战争时期,对此我还是必须做好充分思想准备的。
沃尔特离开前我寄出的那封家信终于在我的期盼中有了回音。父亲在上海安顿好了之后,也经过了长久的考虑,将与母亲商量后的决定与看法写成了洋洋千言的长信寄给了我。当我全部看完时,已经潸然泪下。开明的父亲尽管不舍我长离膝下,但是结合国内紧张的局势,还是赞成我毕业后留在奥地利的想法,也阐述了他对沃尔特的看法。
曾经留学德国的父母,抛开希特勒现在执政的偏激政策不说,从内心来说都对德国人的本性是非常赞赏的,他们欣赏德国人严谨的作风,对事情一丝不苟的态度。至于沃尔特纳粹军人的身份父亲并没有表示出很大的反对,况且爷爷以前的好朋友也是德国军人,单从这点来说他们并不反对我找一个德国军人做丈夫。
见我的选择得到了父母的同意,我也终于放下了久悬心中的大石头,为毕业答辩开始做最后的准备。如果说苏联战场上正面的敌我交锋是残酷而血腥的话,那么在后方敌占区里的地下斗争更是惊心动魄。
一天,正在回家路上的我迎面遇到了有些时候没见到的布维医生,他老远就挥着手朝我打招呼,走到我面前后,他愁眉苦脸用状似埋怨地口气说道:“哎呀,苏小姐,好久不见了。这么长时间也不知道来看看我,真是让我好挂念你们哦!怎么,沃尔特有信来吗?”
我笑着回答道:“没什么病痛,我可不愿意没事去医院,那可不是什么好事情哦!……只有4月底收到过他的信,知道他在德米扬斯克参加战斗,后来就没有收到信了,看报纸上说那里的战斗挺艰难的,所以估计他也没什么时间给我写信吧,不过幸好这一切现在都结束了。咦,今天您不用去医院吗?怎么在这里啊?”
“这里不方便说话,走,咱们找个地方聊聊吧,有时间吗?”他优雅地向我一躬身,然后做出一个邀请的姿势。
我抬手看了看时间,下午三点,正好没什么事情,叔叔要晚上才回来,不如就请他到叔叔家里去吧,也好请布维医生吃顿饭,也表示一下对他悉心照顾沃尔特的谢意。于是我开口道: “那就去我家吧,正好也让我请您吃顿饭吧。您看行吗?”
“没问题,就这么办!”说着,他就高兴地随着我一同朝着回家的方向走去。
回到家,他在我关上大门之后,表情立刻变得很严肃,直接让我带他到能说话的房间去,我有些纳闷,但是见这个一向嬉皮笑脸的人脸上竟然如此凝重,心想可能发生了什么大事,于是当即领着他来到了叔叔的书房。
刚走进书房,他立刻反手关上了房门,语气急促地说道:“苏小姐,有件事情我需要得到你的帮助。请您能协助我!”
“布维医生,不要着急,如果有什么事情我可以帮得上忙的话,一定会尽力的。”
“苏小姐,您能帮我将这个包裹送到这个地址吗?”他指着一个手掌大小包裹上贴着的纸说道。
我接过小包裹,仔细一看,上面的地址应该是在捷克首都布拉格市内,我有些奇怪地问道:“这么个小包裹可以通过邮局送啊?那不是也很方便的吗?”
“苏小姐,邮局寄东西都是要填写名称的,而且现在去寄包裹都要打开接受检查,这个东西非常机密,是不能轻易打开的。”他摇头说道。
“是什么东西啊?这么重要?我能知道吗?”我小心地将这个包裹捧在手里问道。
“这是一种医学上新发现的细菌,不过您放心,它只有在与导入剂相混合后才会对人体有害,一般常态下它是没有危险的。”
我看着他严肃而紧张的神态,一时间有些糊涂了,道:“布维医生,您是医生,从医院里带着一些医用病菌去捷克,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为什么您要那么紧张呢?难道这些是禁药?”
“唉,冯?施特隆德元帅也那么信任您,我也豁出去了,还是告诉您吧。苏小姐,其实我和沃尔特一样,也加入了军中的地下抵抗组织。这次我们有个行动,而这个包裹正是这次行动最重要的角色!
您不要小看了这些小东西,它们可不是普通的细菌,它属于军方的高级机密。一直都在我们医院里的重重守卫之下,我好不容易才从医院里搞了一些出来,但是为了避免受到嫌疑,我必须天天都呆在医院里,所以我不能亲自前去捷克,把这个重要的东西交给他们。但是行动就定在月底,因此时间紧迫,我只能请您帮助了!”
“原来您和沃尔特一样啊,难怪有时候去医院就觉得你们神神秘秘的,”我恍然大悟地说道,转念一想,问道:“布维医生,为什么您觉得我适合呢?”
“苏小姐,不瞒您说,捷克现在是党卫军头目海德里希一直掌管的地盘,那里布满党卫军的眼线和众多盖世太保,而我们现役的国防军没有上级的命令或是任务是不能随意地离开自己的工作范围,否则那太有违常理,反而容易招致怀疑。
但是象您这样的普通奥地利市民来来去去则不受限制。当然我找到您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您是中国人,那些党卫军一向不太找中国留学生的麻烦,想必您对这也有所听闻。因此,我觉得您是最佳人选。”
布维医生说的没错,德奥两地那么多国家的留学生里,属中国的留学生人数最少。党卫军一向对中国留学生比较客气,其原因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听说希特勒早年没有去德国前,还在奥地利艰难度日的时候,是一户中国人家常常接济他,甚至还给了他500奥地利先令让他去考大学,尽管最后希特勒没有成为维也纳大学的学生,但是他发迹之后,想尽了一切办法,调动了所有的力量寻找这户人家,可还是没有找到,为此,他引以为憾。
也许是他想报恩的念头一直萦绕于心的缘故,亦或是其他什么原因,希特勒非常喜欢中国文化,喜欢喝中国茶,甚至据说1936年的柏林奥运会,中国代表团的经费就是全部由他赞助的。记得那年希特勒接见叔叔和我们这些女眷的时候,虽然我对这个人敬而远之,一直躲在叔叔身后,但他对我却挺热情,在和我不多的交谈间就非常鲜明的表露出自己对中国文化,对古老而神秘中国的向往。
受他影响,整个德国上层,很多高级将领也都开始喜欢中国的传统文化,喜欢喝中国茶。这种情况出现在希特勒这样一个鼓吹种族主义的狂热分子身上不能说是不令人费解的,但也是因为这层关系的缘故,党卫军也对中国的留学生比较客气,从不找麻烦。
其实,现在回想起来,中国国内的南京政府可能也因此与德国的关系比较密切,与美、英、法、日、俄等几个大国相比,德国不仅将比较先进的军火武器卖给我国作为抗战之用,还向南京政府派遣了不少德国高级军事将领,来指导和帮助国军的战略作战计划。
就连总统的二儿子蒋纬国也在我赴奥留学的前几年到德国慕尼黑的军事学院留学,1937年的时候服役于德国第98山地师,参加过德国入侵苏台德地区和兼并奥地利的两次战役,成为当时唯一一个在德国军队中参加战斗的中国人。1938年的时候他再次入慕尼黑军事学院步兵科深造,毕业后才去的美国。
政府高层间双方来往如此密切,保持相对良好的外交政策,也对父亲为我选择留学的国家时也起到了一定的作用。正是基于此,加之祖父和父亲也都留学德国,因此在我17岁的时候,父亲将我送到奥地利留学。
“好的,如果这样做,真的能帮上什么忙的话,我很乐意效劳。也算是我为沃尔特的信仰做点什么吧。”思索了片刻后,我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太好了,苏小姐,您这样做是对德国也是对所有深陷在战争苦难中的人们带来了希望!谢谢!这次行动我们是要……”我见布维医生还要继续说下去,我立刻打断了他:
“布维医生,我这么做只是举手之劳,相信每个热爱和平、有正义感的人都会答应这么做的。而且您不用把你们的计划告诉我,今后只要有能用的上我的地方告诉我就可以了,至于其他事情我不需要知道的。知道的人越多,越容易出事,那对我们大家都有好处,不是吗?放心吧,明天我就去布拉格,一定亲自送到对方手中。”说完,我将那个小包裹放进了平时上学用的书包袋暗袋中。
“沃尔特这家伙的眼光果然好,您实在是个很有胆识的女性啊!好,什么都不说了,我相信您一定能做得很好!”他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看着我笑道。
“既然重要的事情讲完了,那我们就可以开始准备晚饭了吧!皮克太太也应该快回来了,看看她买了些什么菜,也好为您做顿丰盛的晚餐啊,也算是我的一点心意吧。”说着,我和他一同步下楼梯,微笑着朝厨房走去。
第二天吃过早饭,为了强调我中国人的身份,我特地回房间换了身旗袍,然后在包里带上几本教科书,又往手提包里塞进了我的身份证、学生证、护照等相关证件,一切都准备就绪后,我就准备动身去捷克。
临出门前,叔叔从餐桌前拿着的报纸后探头出来,见我穿上了平时很少穿的旗袍,有些惊讶地问道:“云,你这是要去哪里啊?今天不去学校吗?怎么穿旗袍去啊?”
我笑了笑道:“不是的,今天不用去学校,这不是,要毕业了嘛,我和几个同学为了毕业论文的事情要去捷克实地探访,找些写论文的资料,它毕竟也是被奥地利的哈布斯堡家族统治了近400年呢,还是有很多古迹可以追寻的嘛!”不想让叔叔替我担心,于是我隐瞒了此去捷克的真实目的。
“不错,那里的风景还是值得一看的,既然要出境,那是该穿上旗袍,省得那些盖世太保找你麻烦。一路小心啊,要等你回来吃晚饭吗?”叔叔放下报纸问道。
“不用啦,如果那里风景不错的话,可能会多呆一会,也许就在那里吃晚饭了。叔叔您不用等我了!再见,叔叔!”说完,和皮克太太打了个招呼,就朝大门走去。
当我顺利地乘上北上的火车后,稍微地舒了一口气,但是理智告诉我还是不能掉以轻心,毕竟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会发生什么事情,我一点也无法预料。和包厢里的邻座友好的打了个招呼,也为了尽可能的放松自己的心情,我便抽出书包里的几本厚地象砖头一样的历史书籍,仔细地阅读起来,一来是打发时间,二来也是一种极好的掩饰。
不知不觉间,火车已经行进到捷克和奥地利的边境城市格明特,进站的时候,随着旅客的上上下下,边境检查站的秘密警察也一同上了火车,开始盘查验证旅客的身份,于是火车里不时有各种或叫、或骂、或哭的声音传来。
耳边听着这种可怕的叫喊声,看着月台上被从火车上抓下来的各种被盖世太保怀疑的可疑分子,我尽量不动声色地努力平复自己胸膛里狂跳的心跳,但翻书的时候手还是不能自抑地微微发抖,我喝了一口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继续装做毫不在意的样子翻阅着书本。
没等多久,两个高个子,穿黑色制服的党卫军警察就敲开了包厢的房门。“对不起,小姐、太太,请出示你们的证件!”于是,我和邻座都相当配合地从手提包里取出证件,交给了他们。两个警察仔细地翻看着证件的每一页,还时不时地对着照片看看我们,然后非常彬彬有礼地将证件交还给了我们,“打搅你们了,很抱歉。”正当我要松口气的时候,其中一个警察又对着我问道:“小姐,您去捷克有什么事情吗?”
“我大学要毕业了,现在在准备论文,所以想去捷克实地考察一下那里的人文风情,毕竟那里曾是奥地利皇室统治的区域。”我微笑着答道。
他看了看我,眼光又朝桌子上放着的几本印有“大学教科书”字样的书籍上看了看,道: “您学历史吗?”
“是的,维也纳大学的古典历史系,这是我的学生证。”见他似乎有些不太相信,于是我掏出了早就准备好的学生证递到他面前。
他又是仔细地翻了翻,然后当他再次抬头和我说话的时候,神情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怀疑,而是用有些歉意的口气道:“对不起,小姐,占用了您那么长时间,祝您在捷克一切顺利!”说完,他退了出去,又把头一扭,示意他的同伴关上了包厢的房门。
当他们关上房门的那一刹那,我这才发觉自己的后背全都湿透了,手里一片冰凉。短短地几句对话,就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