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开在奥地利的梅花-第1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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沃尔特闻言，放下手中正在阅读的公文，抬起头平静地望着坐在他对面的那个和他神形都很相似的小伙子。
豪华型的奔驰房车转了个弯，驶下高速公路出口，弯进法兰克福的市区道路。栉次鳞比的高楼让天空显得渺小，让城市显得巨大。
“抱歉？我没听清你刚才说的话。”沃尔特习惯性地挑了挑他的眉毛，彬彬有礼地看着对方说道。
“没，水，准！”坐在沃尔特对面的那个十六岁少年还是不知死活地又重复了一遍。
“哦，是吗？上一个敢这样对你老爸说话的人，已经被我贬到鸟不生蛋的地方呆着，永远无法出头。你或者该庆幸是我的儿子，而不是我的对手！”沃尔特朝儿子露出一个非常标准的露八颗牙齿的微笑，礼貌地笑着说道。
“爸爸，我要知道，我正在青春期，理所当然应该讲话没大没小。你多久没有看统计数字了？报纸上说，一个家庭里有个品学兼优、乖巧懂事的青少年是不正常的。你走出去外面，如果还是这么孤陋寡闻的话，其他家长会笑你跟不上时代的。”十六岁的伯恩哈特早已经长得跟他父亲一样高了，连身架都已经和大人没什么两样，是个外表非常俊秀的男孩子。
“可不是吗，谢谢你的提醒，我会记得多看报纸，只是……一个听话又贴心的十六岁儿子？是你吗？那铁定是家庭教育有问题。”沃尔特听到儿子的回答，微微翘了翘了唇角，然后随声附和着。
“好，回来讲重点。”伯恩哈特将怀里抱着的书包放到一边，然后一本正经的与父亲对话。
“原来我们的谈话主题有个重点。”沃尔特做出一副了然的样子，配合着儿子，也坐直了身体，认真的看着他。
“当然有，而且很重要，这关系到你的下半生幸福。” 伯恩哈特倾身向前，那副准备讲理的模样和他老爸像个十成十。
“爸爸，我今年已经十六岁了，克莱姆和卡特琳娜已经十三岁了，甚至连咱们家里最小的路易莎也都七岁了。”伯恩哈特仔细地数着几个弟弟妹妹和自己的年龄，满脸严肃的说着。
“是的，你没记错。然后你想说什么？”沃尔特见儿子如此神色，也不由得好奇心起，将手里的公文往身旁的空位一放，双手交叠在一起，准备听听儿子想谈什么大道理。
“虽然我大部分的时间都住在寄宿学校，只有寒暑假才能回家，尽管如此，我仍然想为我敬爱的父亲尽一份心力。”
“真高兴知道我有一个孝顺的儿子，看来我出那么多钱送你去的这个贵族学校，教育质量还是不错的。”沃尔特喃喃道。“重点，还记得吗？你要说的重点是什么？”
“重点就是，你真是太没水准了！”伯恩哈特一口气爆出来。“我没有看过哪个同学的父亲，结婚结了十多年了，还搞不定自己老婆的！天哪，你还是我心中高大而英伟的父亲呢！”伯恩哈特痛心疾首的样子实在是让沃尔特啼笑皆非。
“如果你是在担心我和你母亲的事……”沃尔特刚想说话，就被儿子给堵了回去。
“我当然是在担心你们的事。每次我放假回家，怎么总是遇到妈妈把你赶去书房睡呢？你就不能争争气吗？你不难为情我都替你不好意思了。”
“啊，这一瞬间，我真是看到了当年那个可爱贴心的小家伙了呢。”沃尔特摸了摸鼻子，圆滑地说。
“爸爸，你自己想想看，每次你和妈妈吵架，怎么总是以分居收场的，你怎么每次自己都搞不定呢？我在学校里的女朋友那么多，每次都能轻松的解决她们为我争风吃醋的事情，按理说我是你儿子，你是我爸爸，在能力上你应该比我强的啊！怎么可能现在搞到这个下场！真是想不通！” 伯恩哈特用难以理解的目光看着自己的父亲说道。
“且慢，我们哪里有分居？”沃尔特莫名其妙的看着儿子，立刻反驳道。
“妈妈都不让你进门，你睡你的书房，她睡她的卧室，这不叫分居叫什么，这就是叫做分居。”伯恩哈特一针见血地指出。
“可最后还不都是雨过天晴？”沃尔特抗议地回答道。
“最后还不是靠我们几个，还有妈妈的好朋友出面替你摆平？爸爸，你都快五十的人了，拜托你，今后这种事情还是自己搞定比较好！别总是招惹妈妈，你要知道妈妈是我们家的稳压器，她那里的情绪一不稳定，我们全家都没好日子过。你忘了，上次她吃你的醋，连着整整一个星期没给我们烧饭吃，害得我们几个吃了好几天的匹萨，吃得我现在看见匹萨都还直想掉头就跑！我们可是生长发育中的花朵，总吃这些没营养的东西，长不了个子长不了肉可就是你们的不是了！” 伯恩哈特理直气壮的数落着父亲，大有兴师问罪的劲头。
“恩，好吧，我承认你说的有道理，但是这样的机会极少，十六年来发生的次数不到三次，所以你们大可放心今后生长发育的问题。”沃尔特耸了耸肩，继续坚持自己的看法。
“可这两次的后果都很严重，第一次是你的早几百前年的，乱七八糟的旧情人，那个叫什么康妮的女人，惹得妈妈把几十年前的老陈醋都翻出来吃了，把你赶出卧房后，在我们几个孩子联手协助下，你才得以搬出书房，结果又给我弄出了一个小我快十岁的妹妹；
第二次，又是你惹妈妈生气，离家出走，差点要和外公外婆一起回中国去，要不是维罗尼卡阿姨扔下赫曼叔叔和两个妹妹，挺着大肚子来替你说情，加上克莱姆和卡特琳娜非常到位的煽情表演，你哪里过得了关？！
所以说，爸爸，你不得不承认，自己在如何树立家庭威严地位的问题上，你当初俘获妈妈芳心的水准大大下降！当然，如果你想这样让自己好过一点的话，我也不会提出反对意见的。” 伯恩哈特随即抬起头向上帝祈祷。“神啊，他不只在处理老婆的问题上很没水准，他还逃避现实。瞧，他就是我父亲。”
沃尔特啼笑皆非地听着儿子的谬论，失笑道：“听起来你好像对我有很多不满？”
“不不不，亲爱的父亲，今天是你的幸运日，我是来拯救你的。”想了一想，伯恩哈特的眉心忽然纠结起来，“噢，不行，再想一下，或许我不该帮你出任何点子才对。”
“虽然我很肯定我不需要你为我操心，但是你若不介意的话，我还是想问一下：为什么？”沃尔特好笑地看着大儿子耍宝似千变万化的表情，好奇地问道。
伯恩哈特合情合理地指出：“你们的婚姻不能太完美，这样我将来万一作奸犯科被抓到之后，才可以将一切怪到父母头上。”
“……我很高兴知道我儿子是佛洛依德的忠实信徒。”沃尔特装出恍然大悟的样子。伯恩哈特见状，用手肘推老爸一下，咧嘴而笑。
“是啊，我这个做父亲的对我有这样的‘好’儿子实在是太欣慰了。”说着，沃尔特便又拿起放在旁边的公文，准备再把脸埋进去。
“嗯，再想一想，我还是帮一下忙好了。”善变的青少年见父亲象是不再愿意搭理他，于是又有了新的想法，“要不然，你们下次再吵架，就索性赶快离婚。这样你不用再被妈妈赶去睡书房，我们也不用替你担心你在家庭中的地位不保了！”
“什么？这就是你的好点子？就是想要我们离婚？”这下子沃尔特的眉毛几乎都要揪结在一起了了。
伯恩哈特翻一下白眼，然后很不甘心的叫道：“拜托，老爸！你和妈妈是我们同学里离婚次数最少的一对父母，你知道这样让我有多难堪吗？”好歹他也是学校里的棒球队长，他得有个形象来维持的嘛！
“原来这年头的高中生不是喜欢比谁家有钱有势，而是喜欢比谁的父母离婚次数多？”受教，受教。果然时代不同了，世事变化的太快！沃尔特朝天翻了个白眼，叹息着想到。
“当然，最惨的是我每一年都输！” 伯恩哈特扼腕地说道：“你得了解，现在已经是六十年代，再过几年，就要迈入七十年代了，那就是个很开放很自由的年代了，任何人没有离过两次婚以上，人格一定有问题。”
“谢谢你今天终于让我知道，我的这一生有多么失败。”
“没关系，趁着回家的路上，我来替你想想办法。” 伯恩哈特慨然地拍拍他肩膀。
“伯恩哈特，亲爱的，我真的不认为，听一个十六岁小鬼的建议是要树立我在家中权威地位的良方。”
“来嘛，爸爸，如果你想妈妈永远不把你赶出书房，你永远能牢牢树立起自己在家中的超级权威的一家之长的地位，就得听听我的意见。”伯恩哈特极力怂恿着父亲听从自己上个星期刚想出来的点子。
“……好吧，你说服我了。听听我儿子的意见，或许也不赖！”公文再度被放回旁边的空位，沃尔特做好了虚心受教的准备。伯恩哈特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我说一句，你跟着说一句，待会儿回到家里，你就这么跟老妈说。” 伯恩哈特举手要老爸看着自己。“嘿，女人！”
“嘿，女……慢着，臭小子，你敢这样跟你妈妈说话？小心你的皮！”沃尔特大大地皱起了眉头。
“不是我要这样跟她说话，是‘你’要这样跟她说话！” 伯恩哈特善良而耐心地提醒道。沃尔特闻言，瞪着儿子很久很久。
“我收回刚才夸你们学校的话，有时候，我真想知道那间昂贵的寄宿学校，到底都教了你什么。”
“现在是亲情放送时间嘛！大家不要太拘束。” 伯恩哈特挥了下手，一副没有什么好担心的表情。“你到底要不要学？”
“……好吧。”
“好，重头来一次。嘿，女人！”
“嘿，女人——”
父子两人就这样在密闭的豪华房车里开始一搭一唱的练习起等会要在苏云面前讲的话来。
“——嘿，女人，我们今天就把话讲清楚，我实在受够了！”沃尔特气势汹汹地对着云吼道。
听到这话，我慢慢的、慢慢的，犹如电影播放定格动作那样缓慢的，抬起头。“……请问，你在跟我说话吗？”我微微一笑，礼貌地问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丈夫。
“没错，我今天一定要让你知道，你不能再把我当成二等公民。伯恩哈特是你大儿子，克莱姆是你小儿子，卡特琳娜是你大女儿，路易莎是你小女儿，而我呢？我什么都不是！我坚持争取一家之主在这个家中的合法……”终于沃尔特没说两句就笑场。“别怪我，这是你大儿子教的。”
“看来我们得把他弄出那间寄宿学校才行。”作为那小子的娘，我断然作出决定。
沃尔特大笑，陪我一起坐在地毯上，然后从后面环住了我。
“你们几个在做什么？”沃尔特好奇地看着小儿子和两个女儿坐在地毯上摆弄着手里的几张硬纸板。
“我们的美术作业。”双胞胎异口同声的回答道，然后继续在图画纸上涂鸦。“妈妈在帮我做明天要交的立体拼图，我们要先把图案画出来，再剪下来，贴上硬纸板。”大女儿卡特琳娜边做着手工，边对父亲道，一旁的小女儿路易莎则跟在哥哥姐姐后面凑着热闹。
沃尔特揉揉他们的头发，偏着头欣赏了一会儿。
“沃尔特，我是说真的，伯恩哈特越来越诡异了，我上星期打电话去问他学校里的情况，他居然把话编成一段什么歌曲回答我，听得我糊里糊涂的。”想到那段怪异的歌曲，我的眉心不由得揪起来。
“放心，他和所有正常的十六岁少年一样。你不记得当初丽佐家的维卡，当年十六岁的时候可比伯恩哈特闹得还厉害呢，现在呢，你看多好啊，硕士都快毕业了！所以不用担心！”沃尔特吻了吻已经年过四十，看起来还丰韵犹存的妻子，老神在在的回答道。
“你确定吗？我真怕他也去学什么乐队，剪个拉面头，或者拖把头回来，我的心脏可受不了！”我回头看着满脸温柔之色的沃尔特问道。
“云，我们去参加过无数次家长会，你也看到的，那学校的环境确实是最好的，而且学生的素质都很好，再说伯恩哈特也很受师长喜欢。相信我，如果他有任何变坏的迹象，那个铁血校长首先饶不了他。”他们这个贵族学校可不是年年都能出个一年级就能升上队长的棒球小明星啊！
“那就好。”我想了想，略略放心地转回正面。“时间过得可真快，想想看，才没多久以前，他还在家里满地打滚呢。”
“又听话又爱搅局，是个小鬼头！”沃尔特想到当年儿子的历历“丰功伟业”不胜唏嘘。
“现在已经六呎了。”
“而且还在发育之中。”
“偏偏只长个子不长肉。”
“这是我们家的遗传，不过身体健康就好。”
我们这两个做父母的人轻叹一口气，对望一眼道：“唉！时光匆匆啊。”我摸了摸沃尔特的下巴道：“真难以想象，你都快五十了，我们还搬了家，你还做了公司董事，回想当年参军时的你，真是好遥远啊！”沃尔特吻了吻我的头顶轻声道：“云，可你还象以前那样漂亮，那样年轻！”
坐在地毯上的三个孩子和正从他们身后走过要去冰箱里拿果汁的大儿子看了看父母那情意绵绵的模样和话语，都露出受不了表情，摇了摇头。
“云，今天我可不可以从书房搬回来啊？”沃尔特闲聊似地开口道。
“差点忘了，我还在生你的气呢！你的反省期还没过，当然不行！”我顶他的胃一下拒绝道。
“我已经申明过太多次了，我不是故意要和你吵架的，实在是我不愿意你总是往路易那里跑！喏，其实你不知道，路易他以前也挺喜欢你的，虽然他现在老婆孩子都有了，可那不代表他心里也忘记你了嘛！”沃尔特索性收拢双臂，将妻子紧紧锁在怀里，免得她再做怪。
“你又来了，小心眼，路易好不容易找到太太，还意外的发现有了自己的孩子，他们一家三口团圆了，高兴都来不及，哪里会把脑筋动到我身上！亏你和他还是老同学呢！真没羞！”我立刻回头想注视他，无奈他抱得太紧，竟然动弹不得。
“我不管，谁叫你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