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开在奥地利的梅花-第1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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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每次爷爷只要一说到我和沃尔特的婚事,立刻就精神百倍,连连催促我们尽快结婚,大有中国封建家长“逼婚”的派头,那口气和动作每次都让我看了忍俊不禁。于是,我和沃尔特简单地商量之后,结婚的事便正式提上了我们的日程。
然而,就在我们兴冲冲地准备选个好日子去注册登记结婚的时候,突然传来了爷爷即将开审的消息,这个消息不但令我们的神经一下子高度紧张起来,而且还打乱了我们准备近期内结婚的计划。
自从纽伦堡国际军事法庭成立以来,审判战犯的时间旷日持久,如果算到今天的话,已经共开庭了400多次,有12名纳粹的高级战犯被判处了死刑,其余大部分人都是判了有期或无期徒刑。
而象爷爷这样被关押在监狱里前纳粹高级将领,至今未审的还有十多位,原本我和沃尔特还以为可能还要等上一段时间,现在却突然传来了爷爷的案子要开庭的消息,怎么能不让我们担心呢?
其实,纽伦堡国际法庭进行审判时,对德国国防军并没有象党卫军和盖世太保那样定义为犯罪组织,但在道义上这批人不可避免的要背负沉重的包袱,因为他们毕竟是纳粹战争政策的执行者并给欧洲带来了巨大的破坏。
6月底,就在我们忐忑不安的等候着爷爷终审判决下来的间隙,突然我从报纸上得知了在比利时,有一个和我同样来自中国的名叫钱秀玲的女博士,本着一颗公正而善良的心,不畏世人唾骂,不畏舆论压力,坚持为爷爷的同届校友,当年纳粹德国派驻比利时的军政总督冯?法尔根豪森这名阶下囚将军在布鲁塞尔接受军事法庭审判的事情而不断奔走呼吁,期盼民众给予其宽大处理的报道。
当我看到这则新闻的时候,觉得内心对她涌起了无比的敬佩,她能在这个人人看见纳粹都在喊打的时候,还敢于挺身为一个曾经的纳粹将军说话,这需要多大的勇气啊!与这个仅仅大我10岁,与我同样来自中国江苏省,从盖世太保手下救出过上百名反战勇士的被誉为“比利时国家女英雄”的“姐姐”相比,我显得那么渺小,在爷爷被审判的时候,我除了担心之外,几乎没有为爷爷做过什么事,实在是惭愧之至啊!
那我应该为爷爷做些什么呢?这时,我看到了报纸上登着钱秀玲为冯?法尔根豪森将军辩护时所说的一段话:
“我在二战期间为比利时人民做了一点事情,得到政府授予的国家勋章。如果说,这是我个人努力的结果,那这个结果又恰恰是冯?法尔根豪森将军给予的。是他冒着生命危险,做出极大努力的结果,如果没有他的努力和帮助,我将一事无成!”
钱博士的那段话,似乎让我想到了什么。我虽然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将军,只是从报纸上和爷爷的嘴里听到过他的名字,但是从她的话中可以得知,这个冯?法尔根豪森将军一定是象爷爷一样,是个正直的,充满正义感的纳粹将军,否则他也不会冒着被希特勒革职甚至枪毙的危险,游说柏林总部赦免比利时的反战青年死刑了!
我记得曾经好象听爷爷提到过这个人的名字,同为贵族后裔,同读军校的他们,也算是有些交情,虽然他们之间交往并不密切,但后来他也和爷爷一样受到“7。20事件”的牵连,被盖世太保关进了集中营。
想到这里,我突然眼前一亮,爷爷其实和这个冯?法尔根豪森将军不是一样都是加入军中地下抵抗组织的反纳粹人士吗?那么这个身份是不是能帮爷爷减轻些罪行呢?既然冯?法尔根豪森将军有钱博士替他奔走呼吁,那么我为什么不能替爷爷寻找出一些能证明爷爷是反纳粹份子证据来替爷爷减轻惩罚呢?!
想到这里,我也没有多做考虑,下午回家后,立刻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沃尔特。沃尔特沉吟片刻后道:“云,你的这个想法是不错,但是想要拿到这方面的证据实在太难了!据我所知,当初爷爷加入组织的时候,为了保险起见,他们根本没有留下过什么纸质的证明文件。
爷爷的介绍人是贝克上将,可贝克上将在44年的‘7。20’事件中已经开枪自杀了,其他那些和他一同加入组织,又互相知道对方身份的将军和下属,在那次大清洗中,不是死在了盖世太保手里,便是被关进了集中营里。即使侥幸活到了现在,也因为是德国军队中的一员,在作证的证词可靠性上,也无法得到认可!除非我们拿到其他有力的证据,否则爷爷的罪名还是无法减轻的!”
我听沃尔特这么一说,立刻象泄了气的皮球般无精打采起来,原本还以为爷爷有希望能减轻些惩罚,可现在又……我低垂着头,正觉得自己没用的时候,我的脑海里猛地闪过一个人,于是连忙抬头对沃尔特急道:“沃尔特,我想到一个人,或许他会有证据!”
沃尔特紧紧地盯着我的眼睛,沉声问道:“谁?”
“那个神秘的勒可西博士。”我回道。
沃尔特意味深长的看着我,又挑了挑眉毛,问道:“你为什么觉得他会有证据?难道你真的信他是盟军派在我们军中的间谍?”
“为什么不?你想,如果他真的是盟军的间谍,那么他一定会知道你们军中谁是反纳粹的,谁又是希特勒的追随者,说不定他手里还会有这方面的名单。如果我们能请他能出庭作证,那么盟军的话法庭总会相信了吧!现在,只要有一线希望,我都要去试一试!”我很坚定的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沃尔特,内心早已下定决心要去布拉格会一会这个身份神秘的博士,好好和他谈一谈。
沃尔特不说话,只是直直地盯着我看,象是在若有所思。过了许久,他站起身,将我拉进他的怀抱,在我耳边低声道:“我陪你一起去!”我点点头,轻吻了他的唇道:“为爷爷,我们一定要成功!”他长舒一口气,紧紧地抱住了我。
新的开始
我们打定主意要去找勒克西博士为爷爷寻找证据之后,便趁着我们俩人的学校都正好放暑假的当口,一同赶赴捷克。只是没有想到,在火车进入捷克边境的时候,首先遇到了麻烦。
捷克的关防人员查完车票后,对我们百般盘问,态极其冷漠,尤其是对沃尔特,那些人更是拿着他的护照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看他的眼神就好象防贼一样的防他。
同坐在一个车厢里的,同样是从其他国家进入捷克的外国人,平均接受检查的时间不会超过一分钟,而检查我们俩就足足花了十多分钟,看他们在那里故意找茬,我这样脾气已经算是很不错的人看了都已经火冒三丈,更别说本来就不太好相处的沃尔特了。
我看了看沃尔特的脸色,原本还以为他也会窝了一肚子火,可却没想到,他的神色还是和来的路上一样平静,看不出丝毫生气的样子,反倒是他握住了我因为生气而有些发抖的手,轻轻地捏了几下,微抿着唇,朝我微微摇头,似乎在安慰我不要生气。
终于,沃尔特平静的回答完了边检人员的问话,我也耐着性子让他们检查了所有的随身物品之后,捷克边检没有检查到什么可以令他们借题发挥的东西,带着不太满意而遗憾的表情离开了我们这节车厢。
等他们走后,我无声地拽了拽他的胳膊,用眼神在问他:“为什么你一点也看不出生气的样子?”
他凑过来,轻啄了一下我的唇,在我耳边低声道:“他们受了我们纳粹德国那么多年苦,心里必定是恨我们的,小小的刁难,或许可以让他们的心里觉得解气一些吧。与当初我们给他们的苦比,这些实在算不上什么!所以,我一点也不生气!”
我有些不服气地撅了撅嘴道:“可我是中国人啊,当初我们国家又没和你们德国一起欺负他们,可他们为什么还要这么刁难我啊?这不是不讲道理嘛!”
我的话音刚落,沃尔特低低地笑了起来,然后捏捏我的脸颊道:“谁让你和我在一起啊?!可能在他们眼睛里,你不是一个普通德国人的未婚妻,而是一个德国纳粹的女人了!”
“哪有这样的道理!这不是无理取闹嘛!真是的!”我靠在沃尔特肩头,颇为不屑地说道。“一个民族犯下的罪孽不是那么容易被人淡忘的,同样一个民族受到的耻辱记忆也是永远也无法抹去的,我只希望这个世界上不要再发生战争,不要再有仇恨了!”沃尔特低叹了一声,紧紧握住了我的手,眼神穿过车窗,望着窗外飞逝而过的景色,变得很遥远很迷离,似乎想要看透这个世界一般。
几个小时后,下了火车的我们,直奔曾经关押爷爷的布拉格监狱,在那里,我和沃尔特出奇顺利地如愿见到了我们想要找的人,也是在那里,在那个人的办公室里,我们开始了一番长谈。
沃尔特再次见到勒克西博士距离上次沙龙酒会,已经过去了很多年。此次相见,时间、地点、环境以及双方的各自身份都有了巨大的变化,这的确令人感到世事的变迁。
勒克西博士在办公室里接见我们的时候,他身上还是一身英国军装,岁月的流逝,似乎让当年那个年轻的医生变得更为成熟,也更为飒爽。当年他俊朗的外貌和得体的谈吐是他博得人们好感的最佳武器,但也正是这些外在条件,使得沃尔特和他的同伴们疑窦丛生。
看着他们两人简单的握手之后,各自脸上的含有深意的表情,让我不禁想起:当年,聚会上的两人各怀心事,一人为官,一人为民,谁在明谁在暗,或许他们自己也说不清,但如今,两人再次相见,身份却正好与当年相反,曾经是官的成了普通平民,曾经是民的却变成了一个不小的官。
可即使两人现在身份变了,所处的环境也变了,各自敌对的立场也没有了,就这样面对面,我还是能觉察到他们之间那股暗流涌动的气氛。沃尔特看向他的眼神里,始终带着质疑,而勒克西博士看向沃尔特的眼神里,却带着一丝玩味,甚至还有些充满兴趣的挑战。
我轻声地咳了咳,打断了他们两人的眼神交战,直接将我们的来意说了出来:“先生,我来这里很多次了,和你也就不拐弯抹角了,我们此次前来,确实是有一事相求。希望你无论如何能帮我们这个忙!”
“哦?是什么?看看我能不能为你们效劳。”勒克西唇角微微翘了翘,非常礼貌的答道。
“先生,坦白说,我直到现在也不知道你到底是什么身份,但是我知道你一定是个身负盟军特殊使命的人,或者用更直白的话说,你就是一个间谍!当初在夫人的沙龙里,你用那个仁慈医院医生的身份认识了那么多德军中的军官和政府中的官员,就是为了获取德军内部军事情报而来的吧?
以你当时得到的信任度来说,就应该已经了解了不少关于德军中地下组织的抵抗人员的大概情况了。虽然当时我们因为怀疑你是盖世太保派来的密探而没有相信你,但是我想你应该也很清楚谁是反纳粹的,谁是追随希特勒的。
那么你能不能帮帮冯?施特隆德元帅呢?……先生,其实冯?施特隆德元帅究竟是什么身份你也应该清楚的知道吧,现在法庭已经开始审理的沃尔特爷爷的案子,如果你能出庭作证,证明元帅是当初德军地下抵抗组织的成员,证明元帅他并不是动辄杀人的冷血军官,证明元帅也是反对纳粹政府的种种劣行的,那样的话,元帅的罪名不就可以判得轻些了吗?
……先生,请你千万帮我们这个忙,因为元帅……不,爷爷他真的是个非常好的老人,战争开始没多久的时候,他就告诉我,他不喜欢战争,也不愿意看到杀戮,可是他是军人,他从小就受到的各种教育都在告诉他,只要国家需要,任何人都必须为国尽忠,履行自己的义务。
所以他一直都很痛苦,尤其是在奉命督造集中营后,他心里更是感到做了一件死后必定下地狱的事情,也正是因为这样,他后来在东线战场上才会不听希特勒的话,擅自退兵,以寻求内心的平和。可就是因为这,才导致他被革职,被软禁!
先生,试想,如果他不是反对纳粹暴行的,又何必在年纪那么大的时候,要受这些苦呢?他只要顺着希特勒的意思,他的身上根本就不会发生这些事情,更谈不上后来被剥夺自由!先生,我求你,能站出来为元帅说句话,说句公道话,我只想让爷爷晚年的生活过得幸福些,我不想让他在阴冷潮湿的监狱里过一辈子!”
我很坦率而且真诚的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我看着勒克西博士的表情,他微微歪着头,看了看我和沃尔特,手指在桌面上有节奏地轻轻地敲击着,似乎在思索这个问题。
见他没有立刻回应,于是沃尔特沉吟了一会,也发话道:“博士,我未婚妻的话其实已经说的非常明白了,是的,我们是来请求你能帮我们出庭作证,证明爷爷他不是个十恶不赦的纳粹的疯狂追随者。
的确,爷爷作为当时纳粹德国的将军,后来的元帅,在这场侵略战争中指挥作战,负责督造集中营,对欧洲的沦陷也造成了很严重的后果,无论怎么说,也是负担有不可推卸的责任的。这点我们都明白,我们也不是说要你帮爷爷洗刷这些罪名,只是,我们只求你能证明爷爷是抵抗组织的成员,因为只有你的话才能让法官信服,你的这些证词可以让爷爷少坐几年牢。
我这个做孙儿的无法替爷爷受这些罪,但我只要能帮他少受些苦,我的心愿也就算达成了。博士,我承认,对你神秘的身份我至今仍然十分好奇,但是如果你真如我未婚妻所说的那样,是盟军派到德国的间谍的话,那么你应该知道谁是值得帮助的人!我只希望你能拿出公正的心来看待这件事!”
我们俩的话都说完了,互相看了一眼,然后静静地等待着博士的回答。其实话说到这么透明的份上,我们都深信该说的都已经说了,现在就是要看他怎么决定的了!
勒克西博士看了看我们,然后双手交叠在一起,沉吟了片刻后,轻笑着道:“你们说的话可真直接,不过看来,你们的意志很坚决,对于帮助你们的爷爷似乎是下了一百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