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开在奥地利的梅花-第142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又过了些日子,在德国被象征性的分开后不久,就在第14届奥运会在英国伦敦拉开帷幕的时候,我从电台里听到了爷爷的消息。只是这个原本足以让我感到欣喜的消息带给我的感觉却是震惊和害怕,因为一直迟迟未见消息的爷爷居然是以捷克头号战犯的身份被押解到了布拉格等候审判!
捷克这个国家就和波兰一样灾难深重,他们人民身上的血泪史与纳粹的冤仇又多又深,几乎无法用任何语言来形容。现在爷爷以头号战犯的身份重返捷克,那里的人民会轻易放过他吗?他已经年纪这么大了,还能经受地起身体和心灵上的双重折磨吗?
一得到这个消息,我连夜收拾好行李,第二天一早便急急地告别叔叔一家,乘上早班火车,赶往捷克的布拉格。幸好现在学校放暑假,使我有足够的时间打听详细的消息,否则,我真的不知该如何事好了!
到了布拉格后,我一下火车立刻就去当地的报社打听这次候审战犯的详细情况,直到这时我才知道原来象爷爷这样作为某地的头号战犯被直接押解到当地接受审判的战犯有好几个,从战犯简历上看,爷爷军校里的同届校友,当初德国派驻比利时的军政总督冯?法尔肯豪森将军此次也在遣送候审之列,单从战犯性质上看来,1948年审判的战犯多为当初德国驻军于某地的军政要员。
我好不容易软磨硬泡,忍受着别人异样的眼光,从报社里打听出了关押爷爷的地点,一出报社,我连忙叫了部出租车,直奔目的地。在高大而幽深的监狱门口,当我提出要见曾经的纳粹元帅冯?施特隆德时,门口守卫的卫兵立刻用一种奇怪的眼光看着我问道:“你和他什么关系?”
“他是我的爷爷。”我不想和无关紧要的人多做解释,于是便简单的回答道。
他听我这样回答,立刻用质疑的眼光将我从头到脚仔细的看了个遍,那眼神似乎在说:看你浑身上下没一点象西方人的影子,你和他会是祖孙关系?简直是胡说八道!
可能是因为我和纳粹有了些联系,于是这个年轻的士兵对我态度明显比刚才问话的时候凶狠了许多,他不耐烦的斜睨了我一眼道:“小姐,这里不是你随便开玩笑的地方,如果没有什么事情,请离开这里,不要在这里捣乱!”说完,便不再理会我,无论我如何与他交涉,他都只是冷眼看着前方,丝毫不为所动。
就在我无计可施,焦急地不知该怎么才能见到爷爷的时候,从监狱操场后的办公楼里走出一个人来,笔直地朝门卫室走来。来人是个英国军官,看上去应该是上校军衔,门卫一看到他进来,立刻恭敬的立正敬礼,并且恶狠狠地对我说:“小姐,请快回去吧,不要再到这里捣乱,这些纳粹都是要受到人民公正的审判,不是可以随意探视的囚犯!”
我刚要再辩解一番,站在门卫身边的那个上校却笑盈盈地先开口说话了:“苏小姐,我们好久不见了!您还记得我吗?”
在人生地不熟的布拉格居然有人能准确地叫出我的姓氏,这让我的心头一惊,猛地转头去看那个军官,我习惯性地眯起眼睛想了半天,虽然一时间还是想不起来这个人是谁,不过他的相貌我却总是觉得有几分面熟。
“请问你是……?”我迟疑地问道,还是没想出来此人是何方神圣。
“看来我没有让您留下什么印象,真是太遗憾了。……苏小姐,您好,很高兴认识您。我是瑞克?勒克西,我来自瑞士,现在是柏林仁慈医院的医生!……这样说,您是不是有些印象了呢?”他微笑着看着我,彬彬有礼的说道。
听到那个熟悉的自我介绍,我的脑海中立刻出现了那个在索尔夫夫人沙龙宴会上出现的,身穿高级手工西装侃侃而谈反纳粹话题的医生,怎么会是他?那个勒克西博士?那个被我们所有人都认为是盖世太保的坏蛋?!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到底是什么身份,为什么会穿着英国的军装,出现在捷克关押高级战犯的监狱里呢?
“你,你是那个奇怪的医生?!”我目瞪口呆地望着他,脑子无论如何也没办法转过这个弯来,这个情况实在太突然了,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我很高兴你还能想起来,是的,我们又见面了!刚才在楼上看见你来,我就知道你来到这里的目的是什么,是来看上次沙龙里与你同来的那个少校的爷爷,对吗?”他还是微笑着问我,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却直接将我心里的这个最大的疑惑问了出来。
“苏小姐,以后如果你想来这里见那位老先生,可以直接来找我。……哈里,让这位小姐进去,半个小时之后,你再送她出来。……苏小姐,不要再耽搁时间了,如果您今天还想见他的话,那么您还有29分钟,请吧。”他把我的问题当成耳边风,对守卫的士兵下了命令之后,故意抬手看了看手表,还是微笑着对我说道。
听到这话,我也不再追问这个人的身份到底是谁,便跟着卫兵哈里走进了监狱。离开门卫室的时候,我再次回头带着满腹的疑问,看了看这个神秘人物,他还是微笑着朝我挥了挥手,那种神色就好象是在送一个朋友去远行一样,显得轻松而自在,我实在不解这个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我快步跟上走在前面的卫兵哈里,轻轻地问道:“先生,刚才的那个上校到底是谁啊?”卫兵哈里回头看了看我,可能是见我和他们的上校竟然是旧识,所以刚才脸上的厌恶之情退去不少,脚步却未做片刻停留,并不回答我的问题,还是径直地朝前走。我见他不理我,便也不再说话,只是跟着他走进了守卫森严的监狱大楼。
兜兜转转地象走迷宫一样,过了好几个哨卡,打开了重重铁门,最后终于来到了一间半敞开式的牢房前,里面背朝着墙壁坐着一个佝偻着背的老人,我一看,那熟悉而孤独的背影不就是爷爷吗?泪水立刻从眼眶里冒了出来,我扑向铁栏杆,大声叫道:“爷爷,爷爷,小鸽子来看你了!爷爷,爷爷,是我啊!是我啊!……”
里面的背影先是一楞,然后缓缓地转过身来,呆呆地望着我,似乎还不相信自己看到这一切。我连忙又连着叫了几声“爷爷”,这时,他的脸上才终于露出一丝惊喜的表情,颤颤巍巍地起身朝我走来。
看着脚步虚浮、身体瘦弱的爷爷,我几乎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这还是当初那个象柱子一样高大而敦厚的爷爷吗?我的泪水再次汹涌而出,我朝爷爷远远地伸出手臂,连声呼唤道:“爷爷,爷爷,这么多年了,这么多年了,我终于又见到你了!爷爷,我好想你啊!……”
爷爷一下子扑到铁栏杆前,紧紧地抓住我的手,激动地老泪纵横,他哽咽着说道:“我的孩子,我很高兴,我真的太高兴了……我没想到这辈子还能活着见到你啊!……我以为自己这辈子是再也见不到你们了啊!……你好吗?沃尔特他好吗?”
“爷爷,爷爷,你不用担心我们。我们都很好,只是沃尔特现在还关在奥格斯堡的战俘营里,不过他在那里过得很好,他在里面办的大学里念书,还教里面的人说意大利语,生活过得很充实,所以你不用为他担心的!……爷爷,你怎么变得那么瘦,身体不舒服吗?爷爷,你一定要保重自己的身体啊!我们……我们还等着和爷爷你一起生活呢!”我擦了擦眼泪,紧紧握着爷爷骨瘦如柴的手心疼地说道。
“孩子,我没事的,这里的人对我这个老头子还不算太坏,只是我自己的心里背负了太多的罪孽,我每天都在向上帝祈求,祈求他能饶恕我的罪孽……孩子,我不知道自己还在这个世界上能活多久,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你,沃尔特就只能靠你照顾了!你一定要告诉他,他永远是我最值得骄傲的作品,只是可惜我和他在一起的日子实在太短太短了……”爷爷轻轻地抹去了自己脸上的泪水,认真地看着我,话语中遗憾的口气听得我心里直发酸。
“爷爷,不要这么说,事情或许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坏啊!现在还没有审判,况且你并没有指使士兵做出任何令人发指的事情啊!相信法庭也一定会有一个公正的审判的!爷爷,你一定要坚持下去,一定要坚持下去,我们……我和沃尔特会等你平安回家的!”我用力地抓住爷爷的手,大声而坚定的话语让爷爷的眼睛里似乎有了一点生气。
“时间到了,小姐,请跟我出去吧。”没说上几句话,卫兵哈里便走进来提醒我,我恋恋不舍的握着爷爷的手道:“爷爷,我要回去了,你要保重身体,该吃的吃,该喝的喝,千万不要让身体垮下来!一切都会过去的,都会过去的!过些日子,我再来看你,爷爷,保重!”
“好孩子,你去吧,放心,只要有你们在,我这把老骨头也一定会坚持下去的!……替我照顾沃尔特,告诉他我爱他!……再见,我的孩子!”在卫兵的连连催促下,我不得不离开了爷爷,走出了监狱大楼。
远远地看见门卫室外,那个勒克西上校已经在监狱大门口等候着我了,无论这个神秘的上校背后的身份是什么,毕竟没有他的帮助我也无法见到那么久都没有音讯的爷爷,所以我走到他面前,非常真诚的谢道:“勒克西先生,尽管我不知道你的身份到底是什么,但是我想还是要谢谢你的帮助,请你不要太为难他好吗?他不是一个坏人,只是一个太过忠于军人道德的老人而已,他也不是一个没有是非观念的人,否则也不会被希特勒早早的就软禁起来!所以,请你对他好些,好吗?”
“苏小姐,一路走好!”他绅士般地朝我微微一躬身,还是微笑着看着我回答道,还是没有正面答应我的任何问题。无奈,我只得向他点头致意后,离开了守卫森严的布拉格监狱。
在开往奥格斯堡的火车上,我回想着几年前在沙龙里遇到这个上校的点滴情景,再联想到刚才他的一举一动和身份,只觉得自己象坠入云雾中,找不到一点头绪,这个人的身份是什么,难道他就是传闻中拥有双重身份的双面间谍?
团聚
见过爷爷后,我急冲冲地乘火车赶去奥格斯堡,将自己在布拉格监狱里见到爷爷和那个神秘的勒克西博士的事情经过完完整整地告诉给了沃尔特听,听完我的叙述,得知爷爷终于有了下落的沃尔特稍稍放心之余,对于那个博士的身份他也大感意外,他绝对没有想到这个曾经在“7。20”事件发生时,最令他怀疑的人居然摇身一变,变成盟军的军官?!
“这实在是太意外了,难道当初我们都看错人了?没理由啊,冯。施陶芬伯格上校看人从来没出过错的啊,难道我们那么多人都误会了他?”沃尔特不可思议地摇着头,语气中的高八度让我听出他此时复杂的心情。我点点头,想了想道:
“或许真的是我们错了?他会不会是一个盟军的间谍,秘密打入你们内部,为了获取情报,也为了探知在你们军中有哪些人是可以争取过来的,所以才会刻意的想接近你们。我在想,上次在沙龙晚宴上他是真的想和你们接触的,只不过你们的警惕性比较高,所以才……”
“可当时他的行为也太过夸张了吧,好象故意要让别人怀疑他一样!哪有这样的间谍,万一他弄错了,我们真的不是反对元首的,岂不是他自己上门送死?太奇怪了,太奇怪了!这一点不合逻辑啊!”沃尔特没等我的话全部说完,便立刻打断我的推测,急急地回答道。
“算了,也不要想这么多,反正他现在至少是能帮助我们的,有了他的帮助,我今后可以随时去看爷爷,也许有一天,时机成熟了,他会告诉我们他真正的身份!”我耸了耸肩,心里反倒对于他究竟是何方神圣并不十分在意,只要能常去探望爷爷,我就心满意足了。
沃尔特对于我的提议并不在意,自顾自的低头凝神思索,仿佛一定要打破沙锅追索到底,看着认真的沃尔特,我微叹一口气,真是个固执的男人啊!为了不让他想得太多太伤神,我轻轻拍了拍沃尔特的手,等他的视线集中到我身上时,便道:
“今天爷爷在我临走的时候,让我告诉你,他爱你,他说你是最让他值得骄傲的作品,他还很后悔没有多和你在一起……沃尔特,我真不希望爷爷有事,我好怕那些法官会判爷爷重刑,可他现在顶着捷克头号战犯的身份,感觉那真的是好大的一个罪名啊!”想到在监狱中受着身心煎熬的年迈的爷爷,想到可能会加诸在他身上的种种刑罚,我心头就会一阵阵的心疼和不忍。
“爷爷……还不都是那个该死的集中营!要不是元首命令爷爷督造那个集中营,今天爷爷的罪名就根本没有那么重!”沃尔特被爷爷的话感动地眼睛里闪烁起了泪花,但转念一想到造成爷爷今天这种局面的罪魁祸首,脸上立刻露出愤恨的表情,举起拳头重重地朝桌子上一砸,巨大的声响引得门外的看守也走了过来朝房间里张望了几下。
我朝看守做出一个抱歉的表情,然后连忙伸手握住他的手道:“沃尔特,不要冲动。这里可不是你发脾气的地方啊!……我知道你也担心爷爷,可事实已经造成,我们再后悔再怨恨也是没有用的,现在我们能做的除了祈祷上帝保佑爷爷外,就只能把希望寄托在那些大法官的身上了,但愿他们能公正的评判爷爷的功过!”
“现在看来,也只有这个办法了。我也不知何时才能放出去,也没办法去看他,云,今后就只能靠你经常去看看爷爷了,替我好好的安慰他,让他不要想太多,在里面养好身体,我们一定会有重逢的日子的!……还有,替我转告他……我也爱他!”沃尔特用力反握住我的手,眉目间郑重的神色让我不禁为之动容。
“放心吧,我会的!”我用力点点头,同样郑重的答应了他的请求。
掌灯时分,我从维也纳火车站上下车后,慢悠悠地朝回家路上走,因为爷爷已经有了下落,尽管那个医学博士的身份令人费解,但我总感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