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开在奥地利的梅花-第1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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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子的胡思乱想起来,我好怕这次暗杀与沃尔特他们的组织有关,我更怕沃尔特会被牵涉其中,越想越害怕,越想越觉得这一切就要发生,但我又没有办法联系到沃尔特,无法好好地抓着他问个明白,只能呆在家里惶惶不安!这种强烈的无助感让我除了感觉到痛苦外,更是让我陷入深深地忧惧而无法自拔。
在叔叔和其他人面前我并不能将心中的这些惶惧告诉他们,因为沃尔特的特殊身份本来就是一个不能言说的秘密,如果告诉了他们,不但可能令沃尔特陷入危险,也可能令叔叔他们陷入危险的边缘,因此我除了对叔叔的安抚抱以僵硬的苦笑外,也只能独自承担这份巨大的压力和几乎要灭顶的担心!
好容易等到十点多钟,夜色中的维也纳也逐渐安静了下来,我的心却无法得到一丝安宁,呼啸而过的载满着党卫队宪兵的军用卡车开进了维也纳的每条街道,街上传来的大呼小叫的盖世太保抓捕抵抗成员的叫嚣声彻底打破了夜的宁静,也打破了我心里那原本就摇摇欲坠的最后一点点的安慰与信心。
我们全家听到声音后,在夜色掩映下悄悄地趴在窗边,向街上望去。那些冷酷的宪兵恶狠狠地冲进那些人家,生拉硬拽地将他们要带走的官员、军官、平民甚至还有妇女等推搡着带上卡车,不容反抗与辩驳,无论男女老少,只要谁提出任何异议,那些宪兵立刻就会用枪托去“招呼”他们,随后迅速架上卡车,扬长而去。维也纳美丽的夏夜下却在上演着如此可怕的一幕!
我知道在这黑暗的夜色中,无数扇紧紧关闭着的大门背后,肯定还有很多象我们一样除了躲在一边,无奈地看着这一切发生而无法做任何事的维也纳居民,可此时此刻,我们这些普通人又能做什么呢?除了同情他们的遭遇,除了感谢上帝的庇佑外,的确只能保持沉默。
当父母被迫与年幼的孩子分离,白发苍苍的老人被迫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晚辈被抓走,那种亲人间骨肉分离的痛苦哀号,懵懂孩童凄惨的呼喊父母那童稚嗓音回响在静寂的夜晚,回响在我们耳边时,我们的眼泪都不可自抑的流了出来,叔叔也紧握着双拳努力克制着自己激动的情绪,我们互相依偎在一起,只想从对方身体上攫取些勇气。
我紧紧地抓着自己的衣领,感觉自己的心也象被针扎一般的疼了起来。自从到奥地利来这些年中,我经历了很多的突发事件,包括战争的爆发,亲眼见到可怕的屠杀,可以说我对那些战争带来的恐怖事件已经有了一定的承受力!
我胸中跳动的这颗已经变得坚强很多的心很久没有体会到如此痛楚的感觉,沃尔特会不会有事?他会不会也被牵连进去,他会不会已经被逮捕了起来?这些疑问满满地占据着我的脑海,极度的恐惧使我也开始微微地颤抖,我甚至可以听见自己牙齿上下打架的战栗声!
叔叔他们只是以为我被这些宪兵凶恶的行径吓到了,纷纷过来拥抱我,温言抚慰我,但他们又怎么会知道我并不是怕那些该下地狱的混蛋,而是在为在我生命中占据重要地位的沃尔特害怕,为他担心!
终于,当希特勒那充满狂怒的讲话声通过电波传到了千家万户的时候,当我在翠希的拥抱下,颤抖着听完他的发言时,这次暗杀事件带来的严重而可怕的后果也让我彻底明白,全欧洲范围内的清洗运动势必会给沃尔特带来危险,只要那些被逮捕的人中有人供出了沃尔特的名字,那么不只他有危险,更可能牵连到很多人,他的爷爷,他的那些朋友,当然说不定还有我!
想到这一层,我浑身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片刻之后,我反而冷静了下来。既然不知道厄运什么时候降临到我们身上,那么就要趁现在我还能做些事情的时候为我爱的沃尔特做些什么!……只是我到底该做些什么呢?我该为沃尔特做些什么呢?
忽然,我想到上次在德国沃尔特家中时,他曾经将那些从小将他带大的,在公爵府里服务了很多年的佣人们托付给了我,他希望我能将这些这些被他视为家人的普通仆役们送到安全的地方,让他们能平安的生活下去。既然我当初答应了他,既然我已经成为了他们家族中的一员,那么他的家人也就等于是我的家人。
一旦沃尔特不幸遭遇到了什么不测,只要我还有能力,只要我还没有被盖世太保带走,那么我有义务,有责任将他的托付予以实践,我要好好地替沃尔特照顾和保护他们!
是的,明天,就在明天,我要去柏林,我一定要去柏林,我要想办法在厄运来临前把这些人送到安全的地方去,即使今生我和沃尔特无缘相守,但是这也是我能为沃尔特做的唯一的事情,就算拼尽全力我也要完成他的心愿!
有了这个坚定的信念,我突然觉得自己浑身充满了力量,充满了勇气,我有了一个很明确的目标,而我从现在开始要朝着这个目标努力前进。我猛地从客厅沙发上站了起来,把翠希吓了一大跳,她担心地问我道:“云,你没事吧?”
“没事,只是想到了一些事情而已。放心,我不会有事的……越是现在,我越是要坚强!”我睁大了眼睛,笑着回答道。
“云,我怎么觉得你似乎要去做一件很令我们感到不可思议的事情呢?你的眼睛里有种很明亮很明亮的光采,与刚才那个浑身颤抖的你完全判若两人!你到底要做什么?你千万不要冲动啊!少校在前线如果知道了,一定也不希望你做那些危险的事情的!”丽佐抚着大大的肚子,抬着头深深地看着我道。昏暗的烛光下,她柔和的剪影投射在房间的墙壁上,阴影下的她看上去象达芬奇笔下的蒙娜丽莎般散发着温暖的母性光芒。
“丽佐,我不会做什么傻事的,我只是……只是知道我该做些什么事情了!或者说,我能为他做些事情了!”我蹲下身,握住丽佐的手,微微一笑道。
丽佐望着神色坚决的云,不太明白她指的是什么,于是还是有些不放心,正要说话,电话铃声突然在深夜中响了起来。这个时候还会有谁打来电话呢?有些诧异的她看着云轻轻地走过去,接起了电话,就在那一刻,她看见云脸上漾起的那种美丽的,温柔而又甜蜜的笑容,在烛光的映衬下,看见云的眼角似乎有闪闪发光的泪花。
此刻丽佐却不由得微笑起来,她知道那一定是云的少校,那个看上去冷冰冰地却总是用他自己的方式在关心爱护着云的少校从法国打来的,否则云的神情不会那么温柔,说话声不会那么轻柔,容颜更不会如此光彩!他一定也是知道云在替他担心,所以才会在这个时候特地从前线打来的吧!爸爸说的没错,那个男人真的是很爱云,看似冷酷的他,其实还是有着一颗细腻而火热的心啊!
是啊,恋人间的感情不就是在这种危急时刻更能得到升华吗?经历过危难的那种患难与共的爱情不是更显得珍贵,更加牢不可摧吗?或者自己和洛克那场经历过波折的爱情也比不上他们,如果他们最终能携手走出战争的阴影,结合在一起,那么这个世界上除了死亡之外,没有什么人,什么事能把他们分开的吧!
“我想我明白她刚才说的是什么了……走吧,给他们一个安静的空间,让他们好好的说说话吧!”丽佐对着父亲和翠希微微一笑,挽着他们离开了客厅,顺手关上客厅玻璃门时,她再次看了一眼正握着电话低低絮语的云,觉得心头暖暖的,当战争不可避免的影响着人们生活,左右着世人命运的时候,或许只有伟大的爱情才能抚慰人们那颗受伤的心灵吧!
洛克,我和孩子都好想你啊……关上门,将一室宁静留给了这对恋人,丽佐带着对丈夫的思念,轻轻走上了楼梯,消失在黑暗的夜色之中……
相煎何太急?!
度过了惊心动魄的7月20日之后,接下来的每一天对很多人来说,都是惶惧而不安的。比起所谓“命悬一线”,其实绝对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盖世太保们忠诚的执行着被暗杀事件气得近乎疯狂的元首下达的报复命令,在7月20日深夜进行的,足以混乱全军、全国乃至全欧洲德占区范围内社会秩序与人心的大肆逮捕之后,接着就是对这些被逮捕的“谋逆嫌疑犯”们进行严刑拷打的逼供,大有不将所有军中抵抗组织的成员一网打尽,便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劲头。
“这回对这些罪犯要毫不客气的干掉!不要开军事法庭,我要把他们送上人民法庭!也别让这些家伙发表长篇演说,法庭一定要用闪电速度进行审判!至于执行死刑的方式,改用绞刑!对这些愚蠢而无耻的叛国分子不值得为他们浪费我们的子弹,对他们也不用仁慈,一定要让其他人知道,这就是背叛我,背叛国家的下场!”
愤怒的希特勒曾经在暗杀事件未遂后召开的一次会议上,咆哮着将这番话说给在座的所有与会人员听,是为警告也是为一种威胁,但是正是这番话,也成为了盖世太保拿在手里的鸡毛令箭!
就这样,数以千计的国防军军队中的被控参与此次事件的各兵种军官在被逮捕后,首先在狱中受到了令人毛骨悚然的酷刑折磨,随后又在没有充分证据、没有辩护律师、不容所谓的嫌疑犯进行自我辩解的情况下,进行了相当草率的审判。最后,那些被草草定罪的军官们在申述无望的情况下,不得不在牢房中绝望的等待死亡的来临。
随着事态不断的朝凶险方向的发展,果然象老元帅预料的那样,暗杀事件过去后的半个月,1944年8月8日,中国的农历6月20日,星期二。少见的双日,没有一个单数,这个在很多中国人心里好到极至的吉利日子,或许会是很多中国人结婚的好日子。但在德国,在这一天里,却让很多人的生命走到了尽头……
一大清早,维也纳郊外软禁冯?施特隆德元帅的小别墅外,从一辆急驰驶来的军用吉普车上下来了好几个全副武装的党卫军。为首的一个上尉在卫兵的带领下,走上二楼,来到已经预料到这一天的来临而早已做好准备的老元帅面前,面无表情的冷酷地说道:“魏克斯?冯?施特隆德,我奉人民法院之命前来,带你去接受公正的审判!”
老元帅放下手中正在翻阅着的军中每人人手一册的元首自传《我的奋斗》,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个站在自己面前趾高气昂的年轻军官,不怒反笑道:“上尉,你加入军队有多少年了?”
年轻的军官显然没有料到这个年迈的老元帅居然在自己要被送进监狱的时候还向他提出这个问题,按照军中养成的习惯,在面对比自己军衔高很多的元帅面前,他下意识地立正回答道:
“三年了!……你问这个干什么?少罗嗦,快跟我们走!”刚说完,他立刻觉得自己的行为近乎荒诞,更加不应该回答这个问题,于是有些恼怒地指挥着身后的士兵要上前架住老元帅。
老元帅做出一个止步的动作,然后正色面对年轻的上尉,严肃的斥道:“上尉,既然你在军队中服役的时间已经有3年了,那么说明你已经是个老兵了,不是那些嫩得掐得出水的新兵。我且问你,我们德国的军队里有哪一条军规教导你,面对上级可以这么嚣张的说话,面对帝国的元帅可以直呼其名,甚至连最起码的敬礼都不知道吗?是哪个教官教导你这么做的?!”
上尉在老元帅的斥责下,显然有些恼羞成怒,他恶狠狠地叫道:“你已经不是帝国的元帅了,你是第三帝国的叛徒!你根本没有资格让我这么做!你不配!”
“现在没有任何一个国家法庭对我进行了宣判,元首也没有下令剥夺我元帅的头衔,只要我一天没有被审判,一天没有被剥夺元帅的头衔,那我仍然还是第三帝国的陆军元帅!你一个小小的上尉,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指手画脚,说三道四?……
哼!更何况,军队中谁都知道我被软禁在这里已经很久了,根本没有机会,也不可能参与到暗杀元首的计划中去,就算我现在被元首下令逮捕,只要我见到了元首,那也是可以解释清楚的误会,并不代表我就一定会被判刑!再说,现在一切都是未知数,说不定我再回来的时候,一切都没有变!
所以,年轻人,我奉劝你,把眼睛放亮些!如果你不想在军队中的仕途就此断了的话,还是对我客气些好!就算你不在我国防军的管辖范围中,但要让你永世无法出头,这点小事我还是办得到的!当然,你要是想干一辈子上尉的话,我也无话可说,你大可让这些人把我架出去!怎么样?要不要好好的考虑考虑?”
老元帅冷笑着看着这个额头已经开始冒汗的年轻上尉说道,自己从军数十年,什么险恶的政治斗争、政治风波没有见识过,没有经历过,对于对付这些外强中干,连毛都还没长干净的小家伙,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上尉看了看气定神闲、义正词严的老元帅,心里开始发慌,不免也开始打起了小算盘:想想这个老家伙说的,也不是没有可能,相比起其他几位被迅速逮捕并关押起来的陆军元帅,元首的确没有明确褫夺他的元帅军衔,没有明确过要逮捕他,甚至在下令的时候没有做过任何表示,难道真象他所说的那样?
如果自己不能搞清状况,看清事态发展就贸然行动,那么自己的前途……倒不如,送个顺水人情给他,也算是给自己留条后路!一旦不是他所说的那样,那么这笔帐就暂且记在他的头上,今后也一定有机会讨回来!……对,就这么办!
自己的小算盘打好之后,年轻的上尉立刻换了副嘴脸,脸上堆满了恭敬之色,他一改刚才的嚣张,谦恭地向老元帅敬了个军礼后说道:“冯?施特隆德元帅,刚才的事情请您能原谅,但是元首的命令我还是要执行的,我必须要带你走,请您给予配合!”
“这是自然,我不会为难你的,请给我几分钟时间,我换身衣服就随你们走!”老元帅看了一眼这个善于见风使舵的年轻人,心底对此人人品的感叹大于对他的不屑,没说什么,走进了卧室。对老元帅而言,即使死亡就在面前,也要死得有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