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门风流1-第20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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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大堂里头忙活地范狗儿瞥见后门有人影晃动,立刻直起腰警惕地望了过去,可一看清人,他那红润的脸色一下子就白了下来。眼见张越大步走了进来,他几次张了张口,但话到嘴边硬是没法出口,只能眼睁睁看着张越径直去了小跨院,不一会儿工夫又满面阴霾地从里头出来。
“我地人呢?”
“公……公子,早……早上这……这儿有……尸……尸体地消息传……传开了……”
范狗儿越急,说话就越是不利索,索性乍着胆子丢下张越到柜台后头倒了一大碗水一口气喝了,旋即方才一溜小跑奔上来,舌头总算是恢复了功能:“老板担心到时候围观地人太多打扰了那三位姑娘,就派人去通知了杨家。后来杨家三姑爷派了车过来接,您的那三个护
送她们去杨家大院了……噢,那个唯一地活口他们也那位姓马的商人说是和杨家旧识,也带着人跟了过去,王公子却结帐走了。”
张越闻言皱了皱眉,可看见门口围着的人确实有些多得不像话,又感到各种嘈杂的声音直往耳朵里灌,他方才释然。毕竟,这时候地杨家大院应当比这里清静安全。得知老板褚云正在门口敷衍那些想要进来瞻仰一下昨夜打斗现场的民众,他随手解下腰中一个满是宝钞和银角子的钱袋,也懒得去数多少,一股脑儿递给了范狗儿。
“告诉你家老板,就说这回我住在这里险些连累他,替我说声谢谢。”
范狗儿捧着那个沉甸甸的钱袋,直到张越带着人离去方才反应过来,想了想便从里头摸了个银角子揣在腰带里,又一溜烟跑到前头。他也顾不得老板正在唾沫星子乱飞地说着昨天晚上的那场精彩搏杀,凑上前去就把张越那番话说了,旋即把钱袋递了过去。
即便是活了大半辈子地褚云,也没想到这回竟然遇上了这么一位讲道理通人情的贵人,接过那钱袋竟是有些双手发抖。众目睽睽之下,他解开袋口往里头瞅了瞅,看到里头好些银角子,还有卷在一起的宝钞,心情更是激荡,索性把刚刚从差役们那里听到的只言片语又宣扬了出去,把张越这一行人吹嘘得好似天兵天将一般。
而这些自然不是张越如今在乎的事,虽说许诺了那些赏钱,但官府无疑是拿不出来的,所以他原本就打算上一趟杨家——须知海上私商本就是商盗一体,他如今极其怀疑杨家老二是否与其中有涉。这一场灾难险些波及全城,他怎么也得向杨家讨一个交待。
一阵风似的来到杨家大宅之后,得知灵犀琥珀和秋痕此时都在竹苑的西厢房,他立刻加紧步伐匆匆赶了过去。打起门帘一进屋子,他就感到一阵香风扑到了怀中,低头一看正是秋痕。还来不及说话,他就感到两团人影一左一右地靠了上来,顿时怔在了当场,旋即便伸出双手,尽全力揽住了三个人。
守了一夜等了一夜盼了一夜,秋痕的眼睛早已经是肿得不成样子,这会儿咬着嘴唇抬起头,她便一字一句地说:“琥珀一晚上也不知道写了多少个福字,灵犀姐姐许下了吃长斋的愿,我那时候只恨自己不是男人……少爷,您总算是回来了!”
见平日沉静稳重地灵犀满面欢喜,见寡言少语的琥珀眼中含泪,再听到秋痕这么一句话,张越只觉得心中沉甸甸的。他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是喉头哽咽一句都说不出来,面前的三张容颜渐渐化作了父母亲人,化作了妻子杜,化作了无数关心自己的人。那时候平生头一次拿剑杀人的时候他并没有太多害怕,但此时此刻却感到了一种难以名状的惊惧。
生死……货真价实只是一瞬间而已。
半个时辰后,他包扎好了伤口,又把三女都赶去了睡觉,旋即方才轻手轻脚地出了西厢房,却看到方青正和方锐站在寒风中等他。
虽说这两个人全都姓方,但却八杆子打不到一块去,因此看到这种组合,他不禁皱了皱眉。
见着张越出来,方锐上上下下打量了好一会方才微笑道:“果然你是好人有好报福大命大,遇上这种事情也能逢凶化吉,和我这种时刻走霉运的人果然不同。我只想提醒你一声,小心一些,你惹上的人已经太多了,要不是我背后的那位还对你有幻想,我也没法阻止杨家老二那个蠢货派人对付你。他手底下那些人一掺和进来,你这次也未必能全身而退。这一次地事头出在宁波府,如果我没猜错,就连倭寇只怕也是别人故意引来的。至于以后我那位主人和杨家的生意,只不过是从走私变成名正言顺的贸易,我只管钱,倒不在乎以后是杨家谁出面管,随你怎么清理杨家。我之后就要去宁波,你要是想拿我也容易得很。”
看着方锐躬身一揖后飘然离去,张越沉默良久,随即方才对方青说道:“这一次虽说算得上大捷,但守城营损失惨重,而且海边那些村子更是伤亡不小。我已经让张知县上书请筑城墙,一个县百多年来没有城墙,这种情形不能继续下去了。杨家既然是松江府大族,除了在抚恤和赏上头出力之外,在筑城上头也该做个表率。这不是商量,你应该明白!”
方青虽说和张越打过多次交道,深知这位看似温文和煦的少年新贵绝非能够轻易打动地人,但此时面对那双冷冷的眼睛,一时之间竟是颇有些惊悸。刚刚方锐说地那席话他都听在耳中,其中透露出来的信息足以让他惊惧甚至于惊骇。朝廷对于私商地处置素来极其严酷,若是巡海捕倭的时候抓到走私地船只,满船上下都要处死,更何况他的二舅哥还很有可能通倭?而即便不抓着这种大罪名,要对付地方上的富民也实在是太容易了。
单单这三年间,为了避免被作为富户而迁移到北京,岳父上下打点花了多少钱?
想到这里,他连忙收起了最初的那一丝侥幸之心,躬身答应道:“大人只要给一个章程,杨家上下必定照办。”
“很好。”张越并不意外方青的回答,当下就伸出了三根手指,“第一,杨家组织上海县内的大户,以义助的名义捐助官府银两,抚恤此次杀倭时死伤的将士。守城营中的死难者每人抚恤百两纹银,伤者五十两,若是重伤以后不能为军者,你们为他们安排下半生的营生。第二,杨家之前可以做错事,但之后决不能再错,你那岳父该清理门户了,必须让你那位二妻兄把知道的事情都说出来。第三,等朝廷批复之后,捐粟捐钱,立刻筑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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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百三十一章 婆媳温情相依,杜绾善意留人
分明都是在南京,整天却照不着面,这孩子也不知道,只记着公事!”
坐在炕上,孙氏瞅一眼满地乱走女儿,面上满是笑容,口中却没好气地抱怨了一声尽管如今已经和当年困窘的光景不一样,但她仍是坚持每年入冬都要亲自做儿女身上的衣服。随手将手上那件未完成的绸布衫子放进了身后藤箱,她便站起身来走到杜绾身边,见她正在认认真真地缝着袖口,额头上甚至布满了细密的汗珠,面上顿时露出了一丝笑容。
“绾儿,你这针线手艺可是大有长进呢!”她一面说一面挨着杜绾坐下,见她放下手中针线看着自己,她便爱怜地递过了一块帕子,这才嗔道,“虽说别人说作媳妇的得针线好厨艺好管家总之竟是要一个全能的人儿,但这些哪比得上你知书达理心思缜密?这些东西略学一学别让人挑出错处就行了,别全副身心都放在这上头。”
闻听此言,杜绾不禁心中一暖:“我明白了,多谢娘。”
“就是这话。”孙氏满意地抓住了杜绾的手,又含笑“若是在北京那座大宅门里头,什么规矩进退是最要紧但只要咱们家人在的时候,你就不必那么拘束,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我可不像二嫂那种鸡蛋里挑骨头的个性容易媳妇熬成婆,自己的媳妇都容不下,还非得让超哥媳妇叫她太太,敢情在外头太太当了不够,在媳妇面前还要摆架子?”
此时此刻,杜忍不住莞尔,却是觉得婆婆年纪虽然老大不却还有些年轻时候的脾气。能够有一个能将自己当女儿一样疼的婆婆,那自然是她的福气。
“越儿那孩子的脾气我明白,公是公,私是私,做事情顶真得很年纪就老成得很,未免少了趣味,你可得多担待他。
如今是腊月了,虽说他不能回来,但你不如去送一趟冬衣,见得着若是见不着,至少也知道他眼下怎么样了。”
面对婆婆拐弯抹角也要赶了自己去看张越的苦心,杜绾怎么也说不出不好两个字——虽说她足不出户,但小五却是收不了心的性子,成天就在南京城乱转,回来的时候常常有一大堆话要因此她也听说了两位钦差一位正在养病,一位正在全力督促查账事宜——可那是外人知道地事,按照张越之前那些吩咐,她此时自是能猜到丈夫很可能不在南京。
可这话怎么能对满心惦记儿子地婆婆明说?
于是。她只好眼睁睁看着孙氏拿出一个松花色绸里秋香色绫面子地包袱。命珍珠往里头包上了两件冬衣。又拿出另一个包袱往里头塞其他各式各样地零碎东西。等到上马车时。两个包袱之外竟然还多了一个满满当当地小藤箱。让她着实哭笑不得。
这天小五不曾出去。自然是陪着出门。此时坐在马车上。她盯着杜直瞧。笑得如同一只狡黠地小狸猫:“小姐。先头北京不是来信说英国公夫人中年得子全家欢喜么。虽说你和姑爷成亲就三个月。/可我看太太成日里唠叨姑爷在南京却见不着。那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呢。肯定是想早些抱个孙子!”
杜绾正在寻思张越这时候是直接奔了宁波还是去了其他地方。冷不丁听见小五这么一席话。她顿时没好气地瞪过去一眼:“尽知道混说。看我回去不教训你!成天惦记这些有地没地。要给你找人家却不乐意!虽说老太太地信上说得平淡。但英国公夫人小四十了。这回生产九死一生都是轻地……你难道不记得。老太太还让太太帮忙寻访好大夫?”
五只跟着杜见过一次王夫人。那时候只觉得端庄典雅。并没有多深刻地印象。但听到杜绾提及她这九死一生地生产。那脸色渐渐就白了。忍不住就拉了拉杜绾地袖子。
“既然这么凶险。那小姐你以后可千万别生孩子!”
面对这个时而精灵古怪时而迷迷糊糊地小家伙。杜绾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轻轻伸指弹了弹她地额头。由于户部街到马府街距离颇长。马车这一路少不得颠簸。心里有事地她也懒得多说话。等到觉察到地时候。却现小五地脑袋已经搁在了自己地肩头。竟是睡得正香。情知如今天冷。她不由得暗自摇头。只得拿起旁边一件披风轻轻盖在了小五地身上。
约摸小半个时辰,马车才在那钦差行辕前头停下。小五被停车地声音陡然惊醒,这会儿正半梦半醒地揉着眼睛,而杜绾则是吩咐车夫上前去交涉。不多时,那车夫便转了回来在车辕旁边说道:“少奶奶,门前卫士进去通报了。”
刚刚来的一路上,杜绾一直都在透过窗帘缝隙往外瞧,现这里虽说远不是南京城地繁华处所,各条小巷中却都有些各式各样贩,心里忍不住有所思量。此时听见那车夫地禀报,她便安之若素地坐在车内等候,同时思量着这其中的关节。
很快,她就听到车外传来了一个爽朗的声音:“可是弟妹来了么?我是房陵,和元节乃是至交好友。这几日因为正在查帐,他忙得脚不沾地,火气大得很,那模样也不好来见你。若是弟妹信得过我,有什么东西就让我转交吧。”
虽说杜记得张越下江南时确实带着房陵,也知道两人交情深厚,房陵甚至还在昔日上杜家迎亲的几个人中,但她仍是觉着按照张越的形容,此人不该如眼下这般张扬不会咋呼呼地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这样的话,须知那大门前头可还有外人。
“房大哥说笑了,我怎么会信不过你?你且稍等,我让人把东西送下来。”
因此,笑着应了一句,她便嘱咐身旁五将包袱东西一起拿下去,少不得又是一番客套。等房陵告辞往回走五上了车,她又细细思量了一番,心中已然完全断定。果然,张越并不如外界流传那样正呆在这座钦差行辕之中查帐,否则也不用房陵出来装样子。而小五看见杜在那里自顾自地皱眉性挑开了窗帘往外头瞧,心中颇有些气闷。
那个家伙,做什么事情偏还装模作样卖什么关子!
想到杜绾这些天一直都闷在家里,她索性把头探出去对车夫吩咐了一声,于是,马车便改道往几条热闹繁
街走。趁着杜一回神,她便拉着自家小姐对临街笑笑插科打,那叽叽喳喳的声音自然而然地冲淡了车厢中凝重的味道。
“那是澄心堂,专卖笔墨纸砚姐不如买些回去练练字?”
“那是千味,卖的糕点果子是有名地,带上一盒子回去给太太吧?”
“我知道小姐不爱那些胭脂水粉,可这里头地干花之类倒是不错。小姐,等开春了咱们也到花园里头,自己摘了新鲜的花淘制些好用的东西如何,以后也好送人呢!”
“咦姐你看,那个老头……那个老头不是冯大夫么?”
杜绾被小五东一句西一句拉扯得应接不暇,但也只是在千味前停车让车夫去买了一盒点心。然而,当听到那句异常突兀的话时,她却一个激灵惊醒了过来。
也顾不得这是大街上,她立时把头探出车帘,顺着小五地手指望了过去。
那儿恰恰是一处药堂,门口簇拥了好些人,中间两三个伙计模样的年轻人正围着一个老,七嘴八舌地说着什么,看上去仿佛起了冲突。这大冬天里,那老穿着一身宽大的灰布衣裳,脸上地皱纹竟是比从前看到多更深,只有那招牌式的死硬脾气一模一样。
“哼,拿十年山参冒充三十年,拿猪皮阿胶冒充驴皮阿胶,竟是连燕窝也是假这还算哪门子药堂,干脆当坑人堂得了!”
“死老头,你再敢胡说八道,咱们就送你去官府!咱们地药得送去好些达官显贵的府上,人人都说一个好字,偏你满口胡言!什么大夫,我看你就是讹诈的!”
瞧见那几个伙计就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