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倾三国2-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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絮絮叨叨,无休无止。
“如果你能在一个月之内,将府中的每一个歌姬都调教得如你一般出色,我便饶王图不死,……你来代他死,……这样,你可满意?”扬唇,曹操淡淡地笑。
“谢相爷。”闻言,来莺儿猛地抬头,竟是露出了一个如释重负的笑靥。
白皙的额头之上有着刚刚磕头留下的血痕,可是那个笑靥,却是美得不染一丝尘埃。
曹操微微一怔,随即眯起眼睛,那个笑容,是如此的熟悉……那是裴笑式的笑容。
一个月的时间,曹操亲眼看着那个歌姬不眠不休,废寝忘食地调教着府中的歌舞姬,她唱歌唱得连嗓子都哑了,她跳舞跳得连路都走不稳。
一个月的时候,她竟然完成了他刻意的刁难。
而她拼命完成这一切,只是为了能够代替一个男人去死。
“谢相爷成全。”跪在他面前,来莺儿哑着声音谢恩,面上却带着暖暖的笑靥。
曹操看着眼前的女子,“其实……你可以不用死。”
“奴婢心意已决。”
六个字,奴婢心意已决。
“那你可还想再见他一面?”曹操不知今日自己怎么如此这般的多话。
来莺儿摇头,清秀绝伦的容颜上不带一丝哀凄,她是甘心代那个男人赴死。
“他爱你吗?”不可思议的,曹操忽然问。
来莺儿微微一愣。
曾有一个繁星满天的夜晚,有一个女子靠在他怀中,问他,“你爱我吗?”
他没有回答。
此时,眼前这个女子甘心代那个男人去死,曹操忽然很好奇这个问题。
来莺儿浅笑,“我爱他。”
无关乎他爱不爱我,只是……我爱他……而已么?
曹操看了她半晌,起身离开。
“赦王图无罪。”
身后,那个女子轻轻叹息,似是松了一口气。
“谢相爷大恩!”
曹操大步离开,亲自去大牢释放王图。身后,是来莺儿感激涕零的声音。
“相爷!”坐在监牢中男子看到曹操,十分激动的样子。
“放他出来。”曹操下令。
一旁的狱卒打开牢门,王图几乎是冲了出来,跪倒在曹操的脚边。
“请相爷恕罪,王图贻误战机,罪该万死!王图愿亲手斩了那祸水,只求相爷给王图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王图苦苦哀求。
没有人发觉曹操的拳头缓缓收紧,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你不爱她?”曹操的声音冷冷地在空气中响起。
“只是一个歌姬而已,王图愿亲手斩了她,只求相爷给王图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王图忙道,竭力表现自己的忠心。
曹操低头,冷冷看着匍匐在自己脚下的男子。
我爱他……
来莺儿浅笑的模样在眼前浮现,曹操转身,从一旁的侍卫腰间抽出刀来。
眠唇,他狠狠一剑削向王图。
鲜血四浅。
傻女人……
那一回,在赤壁,那一场连绵的大火,那个叫做裴笑的女人,也是这般傻。
她不顾自己身在敌穴,却执意让司马昭来告诉他周瑜的计划。
甚至于……当那一箭射来的时候,她竟然胆敢挡在他身前!
那个叫做裴笑的女人。
她竟然胆敢挡在他的身前,竟然胆敢要代他去死!她竟然不问问他是否准许!好个自作主张的女人……
裴笑曾问他,你爱我吗?
他没有回答。
甚至于……甚至于他连她的孩子都没有保护好。
那个女人,在最后一刻,却仍是顾着他,帮着他,宁愿为他去死……
而他,没有给她承诺,没有给她名分,甚至于,连安全都无法保证……
怎么会有那样傻的女人……
无关于他爱不爱她,只是她爱他而已……
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曹操一剑削下王图的头颅。
他不知道自己想砍的是王图,还是他自己……
扔下剑,曹操下意识地转身,冲向来莺儿的房间。
三尺白绫,已是香消玉殒。
那个悬在梁上的女子,气息全无,却仍是那般美丽,没有吊死之人的面目狰狞,没有垂死挣扎的扭曲痛楚。
雪白的容颜之上,甚至带着一抹浅浅的笑。
那般安心。
傻女人……
他曾答应过裴笑,再不饮酒。
可是那一晚,他喝空了一地的酒坛,意识却仍是清楚无比。
我爱你(曹操番外下)
仰面半躺在石阶之上,他望着繁星满天。
一样的月色皎皎,一样的繁星满天……
眼前忽然浮现那个女子的容颜,带着期盼,带着狡黠,带有几分无赖……
“别跑了。”仰头望着那女子的容颜,曹操轻轻开口,仿佛怕惊忧了她一般。
那个女子仍然看着他,不语。
“乖乖待在我身边,不好么?”曹操喃喃着又道。
那可恶的女子仍是不答,只是看着他笑。
“你跑不掉,你跑不掉的,天涯海角,我都会将你追回来!”曹操自顾自地继续道。
“如果……在天涯海角之外呢?”
恍惚间,他仿佛听到那个女子轻声开口。
“上天入地,你一样跑不掉!”曹操咬牙,像一个在发脾气的小孩子。
“如果……是你永远也去不了的地方呢?”那女子看着他,仿佛在笑一般。
永远也……去不了的地方?
这天下,何处是他不可去的?!
“你是我的,一辈子都是!”曹操低吼,固执地低吼。
“你爱我吗?”
耳边,那个声音轻轻地问。
曹操仿佛受了蛊惑一般,点头。
随即他惊住,跳了起来。
他点头?
他刚刚点头了?
他……爱她?
原来……这便是爱吗?如此固执地想留住一个人,想把全天下最好的东西送给她,想看她嚣张大笑的样子,征战回府,喜欢逼着她煮汤给他喝,纵使……那是天底下最难喝的东西,他也依然可以在她的瞪视下喝得开怀……
原来,这便是爱?
他的身边,从来不缺女人。
可是,从没有哪一个女人会如她一般,那般固执,几近执抛地问他关于爱不爱的问题……
第一次,他知道爱的定义。
“我是爱你的。”月色下,他轻轻开口,告诉她,也告诉自己。
伸手,他抚向她的脸颊,可是……触到的,却是冰冷的空气。
狠狠甩了甩头,头顶的月亮依然清冷,哪里有那个女子的影踪?
缓缓伸手,他去触摸怀里那枚贴身放着玉佩,可是竟是触到一手的粉沫。
他惊住,慌忙一把扯开衣襟,怀中,几点尘埃落地……那枚玉佩,没了?
从来没有如此这般失态过,他起身冲入房中,匆匆打开放在榻上的锦盒,锦盒之内,放着一枚裂开的手环。
那是离心扣。
从裴笑的手腕上脱落下来的。
离心扣还在……
莫名的,曹操松了一口气……
他在恐惧,他竟然在恐惧,他从不曾知道恐惧是何物的……
现在,他在恐惧,他恐惧所有关于那个女子的一切会消失殆尽,他恐惧那个女子彻底消失在他的生命之中……
垂下头,他紧紧将那手环握在掌心。
紧紧地握着,仿佛要那将离心扣嵌在掌心之内……
握着那手环,他的头开始疼痛,剧烈的疼痛。
仿佛要裂开一般。
痛!
痛!
痛!
天旋地转……
仿佛身处地狱,仿佛有千百支箭射中他的头颅……
如遭雷击一般,他忽然僵住。
脑海中仿佛有一扇门被开启,突然之间,他竟记起了很多的事情。
很多……他在不知不觉之间遣失的……一些不可思议的记忆。
关于这离心扣的来历,关于曾经那个叫作安若的女子……
他微微愣住,忽然想明白了一些事情,裴笑和安若一样,是来自于另一个他未知的时空……
而她……终于去了他去不了的地方。
冲儿和周不疑的葬礼之后,她说她要回家……
她,终于回家了。
而她的家……他永远也去不了。
离心扣,他送给她的“定情之物”,是为了锁住她。
……是为了锁住她。
锁住她,不让她离开。
原来,从一开始,他就恐惧她会离开……
原来,从一开始,他就已经未雨绸缪了……
那么,现在算什么?
这算什么?
命中注定?
命中注定了她要离开?
所以,离心扣碎了。
所以,她还是离开了。
她终于还是回到了她的来处,而那个来处,却是他无法触及的,纵使他权倾天下,纵使他身登九五,他也依然无能为力……从此,永远无法相见。
连死,都不能……
何其残忍。
“我爱你,我爱你的,我是爱你的……”
对着空气,他轻声呢喃。
若是那个固执的女人听到,会不会原谅他?、
身子微微一绷,他双手捂着头,满面痛楚,抬手间,打翻了一旁的锦盒。
“相爷的头风病又犯了,快去请御医!”有侍女听到响动,急匆匆地推门进来,道。
“都给我滚出去!”他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带着令人不寒而栗的肃杀。
众人皆惧,无一人敢上前。
房内,又剩下他一人。
“该死的!你到底在哪里!为何你可以消失得如此干净彻底!你不是问我爱不爱你吗?!我回答你!我现在回答你!我爱你!你听到没有!你给我回来!回来!”
将离心扣放在桌上,他吼。
空旷的房间里,唯剩下他痛楚的低吼。
突然之间,那离心扣仿佛被腐蚀一般,渐渐化作一圈齑粉,有风从窗外吹进,那粉末随风飞扬……
曹操蓦然大惊。
“不!关窗!快关窗!关上窗!”
他大吼。
可是……
那些粉末已经随飞扬起,消失不见……
“相爷!相爷,怎么了!”门外,有人冲了进来。
曹操转身,看向他们,脸色略带惊惶,“你们……可还记得环夫人?”
“环夫人?”众人面面相觑。
“父王,环夫人不是病死了么?”曹丕不知何时进来,道。
“不是!不是!”曹操摇头,“裴笑呢?你们可有人记得裴笑?”
“裴笑……是谁?”众人皆满头雾水。
不记得了……
他们都不记得了……
“出去。”曹操咬牙。
众人面露惧色,皆退下。
“裴笑……裴笑……”曹操咬牙,狠狠一拳砸入墙中,殷红的血自墙的裂缝中缓缓流下,他一声一声低唤,如子规啼血。
仿佛……要将那个名字融入骨血之中。
“为什么……连记忆都不愿给我留下……”
“为什么……”
不能忘,不能忘,怎么能忘……
他不能让所有一切的记忆都如那玉佩、那手环一般……随风散去。
“我才不要当替身拼图!你看清楚了!我叫裴笑!不是安若!我只想做裴笑,哪怕死了,也只是裴笑!我希望有人爱我或者恨我,都只因为我是裴笑!不是别人……只是裴笑……”
耳边似乎传来她嚣张的声音。
曹操蓦然低低地笑了起来,“傻瓜啊,我看得很清楚,一直都很清楚,你是裴笑,不是安若,只是裴笑,我爱你只因为你是裴笑,不是别人……只是裴笑……”
他闭上眼睛,一遍又一遍想象她的模样,开心的,生气的,悲伤的,嚣张的……
努力的回忆……
她说,“弱水三千,唯取一瓢饮……”
他问她,“怎么样,你才愿意乖乖留在我身边呢?”
喝醉的她,眯着眼睛笑,伸出食指轻轻摇晃,大声宣布,“NO!怎么样我都不会留在你身边的!”
他便问,“为什么呢?”
“嘿嘿,我只悄悄告诉你哟!”她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冲着他勾了勾食指,抬手抱着他的脖子,让他低下头,她靠在他的耳边,对着他咬耳朵,“那个曹操,坏得很,留不下安若,就要强留我当替身!还给我套上这劳什子离心扣……害我不能回去……我要他知道,就算回不出我自己的时代,偏在这地方,他也留不住我!”
那个固执的女人……
曹操仰头躺下。
她如此的固执……如此的固执……
建安十六年……
建安十七年……
建发十八年……
建安十九年……
建安二十年……
建安二十一年……
建安二十二年……
建安二十三年……
建安二十四年……
建安二十五年……
宁我负天下人,不教天下人负我。
待那笑靥如花的女子离去之后,他才明白,他是宁可负尽天下人,也万万不愿负那女子半分的。
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那个一遍又一遍执拗地问他是否爱她的女人,那是有着天底下最柔软心肠的女人,纠缠了他整整一生。
整整一生……
他一年比一年更老,他常常都会想,万一哪天,裴笑回来了,他却老了,该怎么办?
该怎么办?
可是,他更怕的是,万一他至死,也再见不到她,怎么办?
他南征北讨,四处征战。
他每一天都温习一遍她的模样,她的声音……
他把她的名字,她的一颦一笑都溶入他的骨髓。
他告诉自己,不能忘,不能忘……
他真的老了……
建安二十五年,他躺在榻上,望着窗外一片春光明媚。
依稀仿佛,看到有一个女子从天而降……
“阿瞒!阿瞒!”她大叫着掉下来。
曹操微微眯着眼睛笑,眼角是深深的锼摺。
裴儿……
第一次见面,她便是那样从天而降吧。
现在想来,只有在他失去记忆的那一段时间里,才是他们最开心的时候……
那没有心机的阿瞒,才是从不曾伤她半分的人……
而他,伤她太深。
“那个傻子那么好?”他曾笑着问她。
她竟是跳起来维护,“不准你说他傻!”
“骗人,我明明听到你梦里喊了傻子”,他嗤笑。
“要喊也只我能喊,与你何干?”
裴儿,我的裴儿……
找了一辈子,盼了一辈子,想了一辈子……
若有来生……
若有再一次的机会……
他宁可是那痴儿。
那样……他再不会负她……
再也不会了。
历史记载,建安二十五年,曹操病逝于洛阳,时年六十六岁。
一半的灵魂(前世番外上)
这是笑笑前世的番外,8喜欢滴可以无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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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雾茫茫,泉水叮咚,四周一丝风都没有,安静祥和。
“哗”地一声响,清澈的泉水之间跃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