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荣光-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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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盯着我，眼神里闪过一丝黯然。
　　这个时候，我看见了他身后的门打开，一对情侣手牵着手从外面进来。
　　我愣住了。那是－－傅肖和恩染。　　　　　　　　　　　　　　　　　　　　
作者有话要说：　　

　　☆、二杯半价

　　这样吗。恩染果然还是同意了。意料之中的结果，那样的傅肖，谁能忍心拒绝。
　　我将头放低，只专注于眼前的手抄本，陈然却注意到了我的恍惚，他转头，　“肖肖。”
　　傅肖停下脚步，对恩染说了几句话，恩染就去旁边排队了。
　　他走过来，“叔父。”
　　陈然看向我，“顾小姐，这是我侄子傅肖。你们认识吗？”
　　傅肖在我身边坐下来，“我们是同学。”
　　陈然“哦”了一声，又看向恩染的方向，“那么，那位可爱的小姐就是我的儿媳妇了？”
　　傅肖脸一红，“我不是你儿子。”
　　陈然轻笑，“我是一直这么看你的啊，陈尘大小姐嫌弃我的公司，将来我的事业还是要交给你的。”
　　恩染走过来，“傅肖，你喜欢巧克力奶茶吗，这个第二杯半价哦。”
　　傅肖点头，“好，麻烦你了。”
　　不，傅肖不喜欢甜食，也不喜欢巧克力，他喜欢苦咖啡，苦荞茶，一切苦苦的东西。
　　我低下头，冰水已经不那么凉了，我却还是感觉到一阵冰冷。
　　顺着喉管，一直蔓延到我的心肺。那么凉。
　　陈然站起身，冲着我微笑，“那么，今天我就先走了。后会有期。”
　　他对恩染点点头，走出了书吧。
　　我看见他跨入一辆银灰色路虎，这个年纪的男人应该喜欢越野车吗？我不知道，至少父亲的车没有这样张扬。
　　恩染轻轻唤我，“清荣，你没事吧，那个男人是谁啊？”
　　我摇摇头，“拼桌的大叔。”
　　傅肖看我一眼，没说话，恩染耸耸肩，又回去排队，傅肖这才看向我，“怎么不说他是我叔父？”
　　我淡淡道，“陈尘和顾清辰之间那点关系你也知道，要是让恩染知道陈尘是你堂妹，之后陈尘的事情又让她知道了，她心里说不定会有疙瘩。”
　　傅肖一愣，想了想，叹气，“你总是想这么多。”
　　我凝视他，他这么好看，虽然论五官还是顾清辰更加精致，但是傅肖却有种令人安心的气场。
　　他不会想太多，所以他这么温暖，他与恩染是多么相配的一对。
　　傅肖忽然开口，“他找你，是为了陈尘的事情吧？”
　　我点头，“嗯。”
　　他还想开口，恩染托着一个盘子过来了，上面放着两大杯巧克力奶茶，还送了一叠炸鸡块。
　　我起身，“今天我就先回去了，我还要看看顾清辰。”
　　恩染皱眉，“诶，我刚来你就走啊？”
　　傅肖微笑看她，“我们已经来了好一会儿了。”
　　我走出书吧。
　　拐角处停着刚才的银灰色越野车。
　　我上车，关门，动作一气呵成，身旁的人笑了，　“我还以为要多等一会儿呢。”
　　见我沉默，陈然踩动油门，　“你准备好了？”
　　我声音微沉，“你现在带我去顾清辰和陈尘的住处，之后呢？要我怎么做？”
　　陈然沉默了一会儿，“什么也不要做。”
　　我扭头看他，他直视前方，神态专注。
　　我哼笑，“你害怕了－－他们恐怕还不知道自己和对方是亲姐弟，所以你不知道怎么面对他们？”
　　陈然叹气，“清荣，我要是害怕了，就不会来见你。”
　　我冷冷道，“你要是害怕，就由我来跟他们说。”
　　陈然笑起来，“你是不是一直都这么处理事情？对我那个侄子也是这样，为了不让他为难，所以主动退出？”
　　好敏锐的洞察力，他刚才根本没有怎么看傅肖和恩染，为什么他会知道我的想法？
　　他继续道，“…是不是啊？”
　　“因为我从小就没有母亲，所以我只能自己承担所有事情。这只是习惯。”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如纸张一样干瘪。
　　陈尘的房子果然如明微所说－－是一个小户型的单间。
　　陈然拿出钥匙，递给我，“你先上去，我去停车。”
　　这是什么意思？他是房子户主的父亲，我却是房子居住者的姐姐。
　　究竟谁拿着钥匙会比较合理？答案不言而喻，但正因为此，我没有权利拒绝这把钥匙。
　　门牌号是1102。
　　扭动钥匙，进门，屋子里空无一人。
　　我打开一个房间，女性气息很浓，一张单人床上面摆了很多玩偶。
　　紧邻这个房间的房间也住了人，同样的单人床，墙角还有一把崭新的吉他。
　　这个时候门厅传来开门声。
　　是陈然还是陈尘或者顾清辰？
　　虽然不排除陈然有两把钥匙的可能，但是，如果是那两个人中的一个，我的出现都会惹麻烦。
　　情急之中，我滚入床下。
　　门却开了，一双男士球鞋跨入房内。
　　是顾清辰吗？
　　他走向床，似乎是坐在了床上，然后他的手机响起。
　　熟悉的铃声，单簧管演奏的波兰民谣，估计没人会相信桀骜的顾清辰会用这么小清新的铃声。
　　他的声音很低沉，我屏住呼吸，生怕漏听一个字。
　　“哦。。。。是吗？”
　　他似乎沉默了一下。
　　然后是一声冷笑，“你这么做是什么意思？”
　　他在跟谁说话？他的语气令我不寒而栗。
　　他又停顿了一下，“我们的约定还作数吗？”
　　然后他站起身，我又看到那双鞋子，越来越近。
　　我听见吉他拖动的声音，然后是一串清脆的琶音，接着是几段断断续续的拨弦。
　　是方才波兰民谣的调子，是…母亲教给他的第一首曲子。
　　趴在床下一动不动许久，浑身腰酸背痛，顾清辰却还在弹奏，我很少这样听他弹吉他，虽然他一直在学吉他，但却不怎么愿意弹奏给我听，他说我的眼神很无聊。
　　我是什么眼神？是他自己敏感过度，幻想所有人都在对他进行各种意义的批判。
　　但是－－我忽然醒悟，如果陈然真的打算上来，他早该来了。
　　是怎么回事？
　　我心里一惊－－难道他根本没想上来？
　　我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连吉他声停了都没发现。
　　“顾清荣，你不饿吗？”
　　啊？谁在跟我说话？
　　呵呵。笑声传来，我面前出现了一张放大的脸，“我的好姐姐，床底下很舒服是吗？”
作者有话要说：　　

　　☆、因父之谜

　　楼下就有小吃街，顾清辰点了鸡排饭，我看着他坐在那里将鸡排饭吃出了广告的效果，之后点鸡排饭的人显著增多，且目测都是女性。
　　接近进餐尾声，他才施舍我一眼，“我说，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你长的好咯。”
　　他微微一笑，“不用你说我也知道。”
　　我忽然道，“你长的一点也不像我的弟弟，清辰，为什么？”
　　他将手中筷子在饭里一戳，生生将许多饭粒戳到了桌上，他若无其事地磕一下筷子，“你想拿成绩说事？我不爱学习，这你知道。”
　　我端详他的面庞，冷淡而漂亮，手中的筷子衬得出修长的手指，如玉纤纤。
　　这样说也许有些过度联想，但顾清辰，他让我想到了陈然。
　　这个想法让我战栗不已，为什么之前我一直没发现－－顾清辰是这么酷似那个男人，猎豹一样桀骜敏捷，还有那种狂妄的优雅。
　　“清辰，你和陈尘，住的是两个房间。”
　　我小心地开口，他沉默地听着。
　　“那个孩子…。真的是你和陈尘的吗？”
　　他放下筷子，“就算不是我的，我也打算负责，不可以吗？”
　　为什么？
　　我不明白，他要负责，他有什么资本负责，他的青春，他的前途，还是家人的幸福？
　　心里愤怒，开口却很无力，”如果你是因为同情，可不可以把你对陈尘的同情分一点给我和父亲…”
　　我叹息，“…还有母亲？”
　　顾清辰摇头，“你不明白陈尘对于我的意义。。。。她很重要。”
　　我知道啊，她是你的姐姐，所以无论你多么喜欢她，都不能以这种方式和她在一起。
　　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吃完饭，他向我伸出手，“给我。”
　　什么？
　　他微笑，“陈然给你的那把钥匙，我要收回来。”
　　我拿出来，“你收了也没有，陈然自然还会给我一把。”
　　他啧啧叹息，“顾清荣，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你总是被算计？”
　　我愣住，他盯着我，“因为你从来不认为自己也会有错误判断的时候，你从来都是对的，你给予别人的东西，你从来不会考虑别人要不要，你只是喜欢满足自己的虚荣。”
　　顾清辰将钥匙塞进口袋，“陈然刚才没有过来不是吗，你想不想知道为什么？”
　　我不说话。
　　他轻轻一笑，“因为是他给我打了电话，他说，我把你的姐姐带过来了，你去看看。”
　　我浑身一颤，顾清辰摇摇头，“他就是想证明，只要他想，他可以做任何事。”
　　陈然利用我来警告顾清辰？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依然还是想要毁掉顾清辰吗？
　　顾清辰微微叹口气，“回去吧，我要做的事，你帮不了我，但是陈尘可以，我会尽可能的保护自己，这个，我可以保证。”
　　他的语气忽然变得温和诚恳，但是我无法相信，前一刻那样言辞犀利，又忽然这样柔情百转，我只觉得他在把我当猴耍。
　　我忽然明白了什么，在顾清辰转身的那一刻，我的声音陡然坚定，“你已经知道陈尘是你的姐姐了，对吗？你想做什么？帮陈尘智斗继母，还是报复陈然替母亲报仇？”
　　他慢慢转回来，“你把我想的真坏啊，为什么我就不可以真心帮助别人呢？”
　　“真心帮助的话，我看不出你为什么要这么拖泥带水，你应该知道劝说陈尘打胎是对她最好的保护，但你没有，你哄着陈尘留下这个孩子，你有什么目的？”
　　“因为，他有必须要完成的事，对吧，我的儿子。”
　　我的身后出现了早就该出现的人－－陈然，他的身影挺拔矫健，他的面容英俊优雅，正如同缓缓转过身的顾清辰。
　　顾清辰的表情渐渐变得冷漠，“你在叫谁？”
　　陈然笑出声，“清辰，我当时就和纪尘商量好了，若是儿子就叫辰，让他像是天空明星一般璀璨。”
　　他的眼睛里是玩味，“我和纪尘的第一个孩子是个女孩，虽然是女孩，但是纪尘却不打算再生产，我们就用纪尘的名字给女儿命名，只是没想到，纪尘离开的时候已经怀了你。”
　　顾清辰淡淡地看着他，“陈先生，你的想像力很丰富，我可以走了吗？”
　　我已经陷入了混乱－－顾清辰和陈尘不仅仅是同母，他们的父亲也是同一个人？
　　那我的父亲算什么？接盘的？
　　顾清辰已经准备离开，“你不是有钥匙吗，你想来参观我也拦不住，但你现在说的都是胡话，恕不奉陪。”
　　他走了。
　　陈然默默站在原地，就在我犹豫要不要离开的时候，他注意到了我。
　　他眼睛一亮，“清荣，你听到了吗，他是不是很像我？”
　　他的眼神如此狂热，与之前在校门外的时候判若两人。
　　我摇头，“陈先生，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刚才的事？”
　　陈然笑了笑，“你自己也猜到了一些吧，我听见你刚才问他为什么长的和你不像。”
　　是的。但是此前的我一直不愿意相信。
　　从小时候就存有的疑问，直到今天终于有了答案－－或者说是我早就接受了的答案，所以我很平静，但是我不喜欢陈然用这种方式骗我过来－－说起来，我还是不明白他有什么目的。
　　小吃摊边上的人开始变多了，陈然走向我，“上车吧，我送你回去。”
　　我后退一步，“不必了，陈先生，我已经不相信你。”
　　他笑了，“这是两码事。”
　　我坚持，“对我来说是一样的。”
　　他摇摇头，“你怎么和你父亲一样倔。”
　　我皱眉，“你认识我父亲？”
　　他微微一笑，“想知道吗？那么回去的路上我告诉你？”
　　果然是老江湖，几句话扳回局面。
　　但是开车的方向不是我家。我愣住，“你要带我去哪里？”
　　陈然微笑，“你知不知道你父亲是研究什么的？”
　　“东亚文化。”
　　陈然嘿然一笑，“你只说对了一个字。”
　　他的手修长，紧紧握住方向盘，“数字化四维模拟。”
　　他语气淡淡，“他是个厉害的对手，如果不是他，纪尘不会离开的那么决绝。”　　　　　　　　　　　　　　　　　　　　
作者有话要说：　　

　　☆、数字模拟

　　陈然的车停在了父亲研究所外面，窗户内一片灯火通明，不知为何，心里一阵酸楚。
　　这样勤勉的父亲，为什么上天要这么对他？他爱母亲，母亲却为了别的男人自杀，他爱儿子，可那是别人的儿子，还有我，我做不到让他放心－－我连自己都保护不了。
　　陈然坐在驾驶座上，抽出一根烟含在嘴里，却不点燃，“多愁善感是个毛病，你父亲没教你吗？”
　　我淡淡道，“陈先生，你可以抽烟的，我出去就是了。”
　　他一笑，“我在戒烟。”
　　他将烟凑到鼻尖闻，“人到中年才开始惜命，只希望不要太晚。”
　　这是个自恋的中年人，但确有值得骄傲的资本，母亲当初一定是为这些资本所倾倒，之后又被这些所伤。
　　我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你当初为什么出轨？”
　　陈然掐住烟嘴，似乎是在思考怎么回答－－“这个问题，连你母亲都没有问过我。”
　　“因为她在意的是你已经出轨的事实，而我只想知道前因后果。”
　　“明微是个可怕的女人，那时候纪尘不愿意再生养，而明微却怀孕了－－医生说，那极有可能是个男孩儿。”
　　我想到了陈然之前对傅肖开玩笑说，要把公司交给他－－或许那根本不是玩笑，陈然对现实无奈，只好妥协。
　　我哂笑，“是不是应该恭喜你，终于还是让你找到了顾清辰，你后继有人了。”
　　陈然静默地看着车顶的玻璃窗，窗外的天空一片暗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