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尾记之月夕-九尾记二-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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喊叫的声音冲撞天地。
而他们,一半的虚情掺以一半的假意,差不多就是全真了。
父亲拖着病重的身体,一个人孤独而煎熬地忍受着除了轮船之外所有的交通方式,切齿着极大的痛疾赶转交通,苦了一路,难了一路。
苦难了最后的一程路,见了想见的人。
而父亲所在项目的经理巧舌如簧、言辞冠冕。正反两面就是衣冠楚楚情深款款地侃着一套推卸责任的说辞。
这一套路,十足的假仁假义,已经作得十分地熟能生巧、细致上乘了。
弱之肉,强之食。强则恃,弱则凌。如此适者生存,千年百载,盛行不消。
他们竟然这样做!既不送他就医,也不送他回家……而今,大义凛然,与我无关!今日种种,始料未及!死者已矣,节哀顺便!
末了,悠然长叹一声宽心,再一句善自珍重!
善自珍重,在我,也在你!咬牙切齿的记忆,无可奈何地压抑,沈透的手紧攥成拳,牙齿咬磨得咯咯作响。
法理是有边界的,并不是广阔无边的存在。
金钱拥有强大的力量,能去除日常温和的人面,露出平时不曾揭露的最真的本相。
阳光闪着一种钢铁的光泽,使人异常地清醒。
她至今仍清楚地记得那样的一天。
沈透知道她会永远记着那一天。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章 百废待兴(1)
混混沌沌,就是全部的生活。
如此,如此。
沈透决定再考一次大学。
次日,雨化成了粉,似是雾浓。
沈透走出门,支起雨伞。
雨伞很黑,又很大,挡得住风雨。
妈妈站在门口,看着她说:“路上小心些。”
她答应说:“好。”
妈妈又对她说:“早些回来吧。”
她回头说:“我十点前就回来。”
雨水冰冷在伞外。
沈透走到公交车站,搭乘上一辆车到了周文的家。
周文是沈透的高中同学,高一同班,高二文理分班,周文选择了理科,沈透选择了文科。
然后周文直接顺利地上了大学。
季节转换,建筑色清。
沈透敲了敲门,没有听见动静。当她第二次敲门时,门应声而开,是周文自己开的门。
她穿着一套睡衣,灰白格子相间。
“你可回来了。”她一看见沈透就叫出声来。
沈透笑着说:“前两天刚回来。你放假了?”
周文拉着沈透进了屋,周阿姨正在做饭,她围着围裙从厨房走出来,招呼着沈透留下吃晚饭。沈透一口答应了,周阿姨走进厨房去新添菜单。
周文拉着沈透在沙发上坐着,她拿过遥控器,关了电视,而后谨慎地问:“你还好吗?”
“我很好。”沈透笑着转移话题,“你呢?大学的校园生活如何?”
周文说:“太过自由,成天没事干。这里又太过熟悉,真后悔没考个远地的学校。陌生的城市,光是习惯就花费了一年。”
朋友之间无需委婉,可以直接了当地进入主题。
沈透说:“我想要再考一次大学,就考仁辉大学。”
周文沉默了一会,走进房里,搬出一大堆书放在茶几上,她对沈透说:“这些书你用得着的,如果需要,我也可以为你补课。”
“当然。”沈透回答说。
两人笑闹了一场,周阿姨已经烧好了晚饭,她招呼她们先坐,后而去书房喊周文的父亲。
晚饭后,沈透提着一大袋书离开了周家。她看着手中拎着的袋子,雪白的底色上是一个又一个鲜艳的草莓。
她走到公交车站搭乘最后一班车。
回到家里,已经是九点半了。
客厅里有微弱的光亮,是妈妈正在看电视的缘故。妈妈闭着眼睛坐着,在等她回来。妈妈听见关门的声音,站起身走过来,没话找话说似地,轻轻一句,“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章 百废待兴(2)
春,从来风流,难守一城始终。
六月冷静。
沈透考上了仁辉大学的经管学院,国际贸易专业,比周文低一届。
周文得知了这个消息,坚持庆祝。
“出来见面吧。”她兴奋地说,“还记得老地方吗?”
夜,幽蓝深沉,彩灯琳琅满目,沈透和周文在青年烧烤见面。
周文说:“那一年,我们说要一起上大学的。”
沈透喝了一口酒说:“是的,一起上大学。”
周文举杯,高兴地说:“庆祝你即将开始和我一样无聊的大学生活。”
两杯相撞,水花像喷泉一样漂亮。
“庆祝我们又在一起。”
“我们又同校了。”
“师姐好!”
两个人在一起,旧去的时光容光焕发起来。
那些年,属于我们的快乐青春。
夜里,两人喝了很多的酒,说了很多的话。回忆过往,畅谈将来。
周文的电话铃声响起来,她起身寻了个僻静处去接。
沈透想她一定是被人催促了。
周文刚离开不久,有一个人走过来跟她搭话。
“请你喝一杯。”他笑着说。
沈透看向来人,单单地说:“再见。”
“再也不见?”他又笑着说。
沈透意外抬头看着他。
“你不可以拒绝。”王流光看着沈透施术迷惑,开始把意念植进她的大脑。
沈透看他自信得过于肥满,嘴角牵扯。
王流光见沈透目色清明,心中大异,他不动声色又试了一遍。
结果仍是如此。
沈透看着眼前人木然的表情说:“我朋友来了。”
周文边说电话边走过来,她走到沈透面前挂掉电话说:“我们走吧,要不就该闹大了。”
她们一起走出青年烧烤,疯到了车站台。13路公交车先到了,周文嘱咐一番才上车去了。
夜晚的空气阴郁,分外地冷,再抱紧自己,还是无用。
此时,刚刚搭讪的奇怪的人也出现在这里,沈透假意漠不关心,自等着公交车。
王流光不理她的沉默冷平,兴致勃勃地谈话。
“自我介绍,我是王流光。”王流光等了一会儿,声音不闻,他笑着问,“不介意告诉我你的名字?”
沈透转过头,回答说:“赵钱。”
王流光闻言,笑着说:“小透。”
沈透听见他这样叫她,心里一惊,看向王流光。
仿佛是前生今世,故人的重逢。
与此同时17路公交车一闪而过。
沈透惊觉,追了上去,不出50米,已然气喘吁吁,无能为力,只好放弃。
茫然而不知前路。
这时,王流光出现在她的前方,拉起她的手臂支持,气概地说:“前面不远,就有一站。”
黑眉浓宽,静沉的目光,虽不容拒绝但真诚。
沈透被他拉着跑,一路气急败坏。
风在呼啸,气吞山河之势,席卷而来。
跑过很长的一段路后,王流光放开了她的手,独自向前跑去。
“跟上。”他的声音掣如风逝。
沈透俯身停驻了三秒,大呼一口气,继续跑步。等到她畅快淋漓快要跑到下一站时,看见王流光已拦下了车。沈透释然地大呼出一口气,加快步伐追了上去。
她刚跑到车门边,王流光便扶着她的背,推送她上车,“快上车吧。”
沈透头昏脚软地上了车,她刚想要道谢,车门已然关上了。
王流光仿佛知她所想,笑起来说:“来日方长,再谢吧。”
沈透于十点回到家中,妈妈还是等她。
这天夜里,沈透和妈妈睡在同一张床上。
妈妈身上还是哪一种味道,一种沈透自小闻惯了的气味。
每个人身上都有一种令旁人印象至深的味道。父亲是烟的香,妈妈则带有海飞丝洗发水的缠绵。
味道总是一样的温厚。
很久以后,沈透以为妈妈已经睡着了,她转过身去抱她。就这样闻着香将睡而未醒,眼睛适应了黑暗,就能看见微弱的光。
她听见妈妈说:“以后要好好地开始生活,一定要坚强。”
生活是值得煎熬的。无论如何,也要活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章 百废待兴(3)
九月初的第五日,沈透重新上学。
她下了公交,拖着行李箱,从车站走到校门口。
周文以志愿者的身份迎接了她。
“惊喜!”周文大大地笑。
“意料之中。”沈透说,“是你的风格。”
周文领着她找到了宿舍,办理好手续的同时也导游了校园。
学校发下了一本小册子,人手一份,扎扎实实的都是应该阅读背诵烂熟于心的规矩。
活动、军训、开学典礼。学期的新开始,过得甚是杂乱。
十分不容易地,终于可以开始上课了。
晨,日出新白。
沈透赶着去学校礼堂参加一场大的讲座,由于她向来没有什么方位感,所以只好胡乱地按图索骥。
费一番周折找到了教学楼,踏上楼梯时,沈透听见有人喊她。
“这不是深透吗?你回来了,你来找周文吧,她在8号楼。”挑衅的笑容。
不善之意一览无余,陆家媛的小家之气一尘不变。耐过日子的长相,和眉毛一样细的腿,其貌天下无双。
沈透回答她说:“我在经管系。”
正好这时,程依依在不远处的门口冲她招手,“快点,快点。”
程依依是她入校时见到的第一个人,也和她同住一个宿舍,互补的性格使她们成了朋友。
“再见。”沈透说完即时就走,最后看见的是陆家媛血色充足的脸,真是异常美丽。
“不能另选个时间聊天吗?我们迟到了。”程依依责怪说。
沈透被被程依依拉着往礼堂走,她看见了满满当当的人,显然后排多于前排。
难怪周文这样说:“大学里后排位置才是比较抢手的。”
她们这时进来,自觉引人注目,草草地在空的位置上安定下来。
沈透把包放在桌子底下,教授就开始了永无止境的话语权。
突然有人闯进礼堂。
开门的响声很大,半数以上的人同时朝门口看。
有一个男生站在门口。他穿着白衬衫,从容地走进来坐在末排的最后一个位置上。
沈透认得他是白流光,他也认出了她,朝这边一笑。
他给她的感觉很奇怪,沈透说不清楚。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章 粉红珍珠(1)
有一句话说,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这真是年轻气盛的相信。海阔凭鱼跃的结果是饱食了鸟,天高任鸟飞的结果是累死了鸟。终而是骗死了鸟。
全盛的夏天。
阳光很好,色彩清新明朗。
沈透眼中的满满阳光,亮烈灿烂,却并不温暖。
“陪我去一个地方。”周文在电话里古怪地笑。
原来她刚刚拿到了等待已久的奖学金。
周文欢快地拉着沈透去了繁华区,说想要买一副耳钉,为了这个,她在半个月前就强迫自己打了耳洞。
两人走进一家商场,店铺的风格高贵华丽,白色的灯光照在漂亮的柜台玻璃上,更添珠宝的耀眼璀璨。
女店员站在前侧方礼貌地微笑说:“欢迎光临。”
沈透随着周文游览过所有的柜台,几乎都评头论足了一番。
女店员见她们并不留意金玉砖石,热情的介绍就变得柔和了许多。
周文和沈透相视一笑,笑容隐匿,她们又逛了一会,最后周文看中了一对玫瑰金的苹果耳钉,她把它戴在耳朵上。
店员开了单据,周文走去柜台付款。
沈透站在透明的柜台前,她看见了一串手链,由许多颗大大的粉红色珍珠串成,光华温婉。
珍珠乃蚌之血泪精华。
粉红珍珠……
世界景物的柔光中,一种细小的轻乐响起来了。
蚌的深绿褐色的壳里包裹住的淡褐黄色的肉软,经热水焯沥后小火清炒,无需许多调料,吃起来便已甘脆嫩滑,清甜可口。
她一直很喜欢吃蚌肉,一直到有一天她注意到父亲手上的伤口。
一道一道的伤口被水泡得惨白,细得像一条线。
是因为蚌闭壳保护自己,刀枪不入,冥顽不灵。父亲固执地攻占蚌的铁壁铜墙,却被它薄而利的壳伤了满手。
手掌、指腹,累累地伤细。
“小透,小透!”周文回来发现小透走了神,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拉她回现世。
“好了?那我们走吧。”沈透提包要走。
周文拉住她,指着那一串粉红色珍珠问:“你喜欢这个,对不对?”
“没有,我们走吧。”沈透反拉起周文的手。
周文以为沈透喜欢,又误以为沈透客气,执意买下送她。
“就当提前送你的生日礼物。”周文把珠串套在沈透的手腕上,转手在账单上签了名。
她们又在商场里逛了一会,然后道别。
沈透仰头看见太阳黯淡无光。
商场亮堂堂的,一大片落地玻璃光华灿烂。有气息凝在玻璃上,沈透伸出指尖抹去窗上的朦胧。
亮晶晶的玻璃里印出一张小姑娘欢快的脸,小小的姑娘对着蛋糕闭目许下了心愿,接着鼓起腮吹灭了蜡烛。
同一刻,深透隔着厚厚的玻璃吹了一口气。
她也许下了心愿:“我想要复归还原。我要一切重来,每一天,每一时,每一分,每一秒……”
沈透的脸贴着窗。
泱泱天下,人世浊流。
往事如今,情不能醒。
回忆现实,难舍难分。
沈透恍恍惚惚地走着,她像是回到了家中。以前的家,门自动地打开。父亲就站在厨房里洗桃子,一只又一只既大且红的桃子摆放进果盘。
他看见她回来,含笑喊了一声。
“透。”
他擦干了手向她走过来……
沈透看着一切虚无,心内五味杂陈,百感交集,血腥气在喉口富裕。
“我以为你会一直在的,我从来也没有想过你会不在。”
雨丝就像是细细的银丝勒进皮肉,心亦如刀割致密。
一道口子,一丝痕迹,直至一整颗心淋漓。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章 粉红珍珠(2)
夕阳富丽,光彩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