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娘医经(1-80)-第1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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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一定要去,而且还要大张旗鼓的去,还要请干爷爷出面保我们去。”掌柜的说道。
窦七看着他有些不解。
“东家。”掌柜的再凑近一些,眼睛亮亮,“素斋供奉!”
窦七猛地恍然,伸手啪的一拍几案。
而与此同时,太平居里,吴掌柜也一拍桌子。
“三东家。”他看着徐茂修神情郑重说道,“这是一个好机会!”
徐茂修看着他,若有所思。
“好。”他点点头,“掌柜的,你说如何便如何,你说吧,要如何做?”
正文 第十章 说起
“其实说起来,普修寺之名不如且停寺,前朝时在闹市之中不过是几间破殿,以及二十几株古柏,另有一个瞎眼的老和尚守着香火。”
老掌柜说道,一面带着几分追忆。
屋内徐茂修范江林不是京城人士,这些事自然没听过,刚被叫来的李大勺虽然是京城附近长大,但一直闷在后厨,对京中的闲闻轶事知道的很少,丫头就更不用说了,比徐茂修他们进京还晚,大家都听得很认真。
“…后来是净慧大师云游至此,一心弘扬佛法,不惮辛劳,奔走呼告,夙兴夜寐,历时二十年,将这破砖乱瓦毛毛草的景致变成了殿堂佛像恢弘。”老掌柜说道。【注1】
虽然大家都不信佛,但二十年的辛劳依旧值得人人敬佩,屋中人皆点头。
“至于其他的规矩佛事我也不懂。”老掌柜又笑道,“净慧大师是三月二十圆寂的,自此后普修寺每年这个时候都会举行大法事,传到如今明海禅师,明海禅师煎的一手好禅茶,将法会更为扬名,禅茶重金难求。”
“茶?”范江林忍不住插口问道,“咱们吃的茶?”
“菜,都是菜,难道吃起来就一样吗?”老掌柜笑问道。
范江林也哈哈笑了。
“那吴掌柜,你要做什么?准备也去求碗茶吗?”李大勺也插话问道,“一会儿店里就要上客人了,要是没事的话我就去…。”
老掌柜瞪他一眼。
“有半芹姑娘在呢,你忙什么忙。”他说道,“我闲的没事找你讲佛法吗?”
李大勺撇撇嘴不说话了。
“说到明海禅师的茶。”老掌柜接着说道,“为了求一碗茶,多少人想尽办法。曾经有一个大桶商,豪掷万贯置办素斋供奉,换的一碗煎茶。”
“万贯?”这次连丫头都惊讶的瞪眼,“就为了一碗茶?值不值啊?”
老掌柜捻须眯眼笑。
“一碗茶值不值,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这万贯换的京城扬名,很值。”他说道。
徐茂修点头恍然。
“所以,掌柜的你的意思是我们也要献素斋。”他说道。
吴掌柜点头。
“没错,我们要献素斋。”他说道。
“可是,我们哪来的万贯啊?”李大勺忍不住说道。
“这世上,又不是什么事都要钱才能做到的。”老掌柜说道。然后看向徐茂修一笑,“所以要劳烦东家和娘子说,看看有什么法子进场不?”
这世上有时候比钱更厉害的还有关系。
而能写出那样好字的人,一定很有关系。
徐茂修点点头。
“好,我明白了。我去和妹妹说。”他说道。
“可是,我觉得,我们如今的名气也算打出去了吧?”范江林说道,一面伸手指了指外边。
外边有人马过来,带着几分喧嚣。
“是这里,就是这里,看,看那个匾额…”
喧嚣中还有人高声的说话。
“这字很快就要传遍全城了。”他忍不住笑道。
还有必要去费那般心思吗?
老掌柜抬起头也看向门外,伸手捻须,目光微微眯起。
“东家。字好是字好。”他说道,“但是,我们这里是食肆,食才是正道。”
院内细雨淋淋,假山上流水而下滴落在竹笕,积聚而浓一头落下敲在另一边的石头上,清脆的啪嗒声穿过细雨传进屋内。
廊下半芹吓了一跳看过去,又自己抿嘴笑了。
因为程娇娘住进来,大家觉得这是家了,便不知不觉的精心布置。庭院便是婢女亲手布置的,弄来了竹笕,京中又不能引泉水,她却用在了庭院里接流水。
“先是我家太爷就喜欢这个,说,能听禅音。”婢女笑道。
安静之中有规律的起伏声响,倒真跟寺中木鱼敲动差不多,果然是禅音。
半芹再次笑了笑,整容迈步到屋门口。
屋内程娇娘与徐茂修端坐。
“郎君,请用茶。”半芹说道,跪坐下来推过茶。
程娇娘看着徐茂修眼前的茶。
“茶。”她说道,“倒是不错。”
半芹捧起的水碗愣了下。
娘子也要茶?
“是,我也觉得吴掌柜的念头不错,禅茶会,是个机会。”徐茂修说道。
程娇娘点点头,伸手。
半芹忙将水递过去,看着程娇娘端起来饮了口,才放下心来,低头退出去。
“半芹。”
刚走出门,便听到内里程娇娘唤道,她下意识的转身。
跪坐在程娇娘身后的婢女已经应声。
“陈十八娘和我说的是不是这个什么会?”程娇娘问道。
半芹低下头转过身迈出门,雨已经小了,满院春意盎然,清新扑面,她深吸一口气,嘴角带笑拿着托盘沿廊而去。
“是的娘子,十八娘子邀请娘子去的就是这个。”婢女笑道,“吴掌柜说的对,当初的确有这么个趣闻,那大桶商人可红火许久,后来开酒楼,如今虽然不如以前,到底也还不错。”
程娇娘点点头。
“好,我知道了,不过,不用置办什么万贯素斋。”她说道,“只要一味就可以。”
“一味?”徐茂修问道。
“一味,要新奇,便足矣。”程娇娘说道,略一沉吟,“就用,豆腐吧,一举两得。”
徐茂修没有再问,应声是。
“还有,妹妹,虽然最近生意不错,但,还是不盈,所以,要拿些钱去。”他又说道,神情坦然。
程娇娘扭头看婢女。
“如今钱不多了。”婢女忙答道。
徐茂修面上有些担忧。
“那也不急的,等过了这禅茶会再说。”他忙说道,又笑,“等过了禅茶会,许也不用再拿钱贴补了。”
程娇娘也笑。
“哥哥无须担心。”她说道,“你来跟我要钱,不知道多少人要谢你呢。”
徐茂修笑不解。
“半芹。”程娇娘说道。
婢女忙应声等她吩咐,程娇娘却停了一下。
“叫那个半芹来。”她说道。
婢女愣了下,徐茂修也愣了下。
又一个半芹?不知不觉妹妹这里竟然收集了这么多半芹了?
听到婢女的话,半芹不可置信,又有些惶惶进来跪坐施礼。
“我记以前是你帮我寻来病患的?”程娇娘问道。
以前…
娘子还记得以前。
半芹忍不住眼圈又要发红。
“我自然是不记得,只记得你本子上似是如此写的。”程娇娘说道。
“是,娘子,是娘子让奴婢到每日街上听人闲谈说趣,然后回来将那些听到的病症讲给你听,然后你说治,我再去故作巧合的接近那病者家人,由此引他们来让你诊治。”半芹说道,虽然声音还有些颤抖,但并没有不能成言。
“那现在,你再去街上转转,看看有没有人再谈我,谈的多的是什么,回来再告诉我。”程娇娘说道。
半芹激动的施礼。
“是。”她颤声说道,抬头时有眼泪滴落在席垫上,不过,这次的眼泪一定是甜的。
雨停了的时候,偏殿里若有若无的读书声也跟着停了。
门外两个宫女对视一眼。
另一个抿嘴笑,冲她摆摆手,自己跪坐探身从门缝看去。
殿中一个斜倚凭几的少年正用袖子掩着嘴打个大大的哈欠,地上扔着一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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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此段故事取自河北赵州柏林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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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一章 好笑
因为阴雨,室内光线更为昏暗。
那少年打完哈欠,似乎觉得视线不明,便伸手打亮火石,一道火光亮起,照着少年精致的五官,那一双眼在白净的脸上幽黑灼灼。
晋安郡王长得真是俊美,果然不亏是太祖七世孙,与如今太宗后人的陛下一脉相貌不同。
相传太祖一脉承袭太祖孝慈高阳皇后相貌多一些,高阳皇后相貌端庄柔美,中和了方氏家人的武壮。
不知晋安郡王能娶个什么样的王妃。
屋内啪的火石敲响,让宫女回过神,屋子里少年人已经似乎玩腻了火石,不再打火,而是干脆仰面躺在地上。
宫女坐正身子,冲这边的宫人点头笑。
“殿下果然又要睡了…”这边的宫人眉头微蹙,低声说道,“要不要去说一下,陛下和太后罚他背书,万一背不下来怎好?”
话音才落,就听内室衣衫脚步声响,二人忙俯身低头。
门被唰拉拉开了。
少年迈出门,伸手长展,深吸一口气。
“如此春光美景啊…”他说道。
两个宫女忙起身。
“殿下,您可不能出去的,陛下和娘娘罚殿下禁足的。”她们低声说道。
晋安郡王哦了声,似乎有些意兴阑珊。
“还有几天啊?”他回头问道。
“还有两天。”宫女含笑说道。
晋安郡王哦了声,长袖一甩负在背后。
“那去叫人来陪我读书。”他说道。
读书哪里用陪,不过是要找人来玩。
宫女领会笑着应声是,不多时唤来内侍,进去后屋内果然没有读书声,而是棋盘响动。
“我看到不是同一人。”晋安郡王说道,修长的手指落下一字。
对面小心跪坐的内侍忙也跟着落子。
“可是叫陈素陈十八娘的只有一个。”他低声回到。
晋安郡王手抚着棋盘沉吟一刻。
“那日进宫的就是陈十八娘。”内侍又说道。
晋安郡王落子。
“那就是我看错了。”他斩钉截铁说。“但那日城里我没看错,就是她,肯定在陈家,如果不是陈家的人,那跟陈家也有关系。”
“只是郡王不能出门,纵然能出门,也不好去见陈家的内眷。”内侍叹气说道。
晋安郡王执子沉吟不语。
“又或者。她不是陈家的人呢?”他忽的说道。“跟陈家的人在一起,也不一定是陈家的人。”
越想越是这个可能,当想到这个可能,他的面色有些急躁。
如果不是陈家的人。有来就有走。
说不定那一日一见后就要走了。
晋安郡王不由坐正身子,眼前浮现那日门前转过头来女子。
“那个…”他开口要说话。
门外有宫女施礼。
“郡王,李太医来了。”
晋安郡王面上的焦躁神情立刻收起,换上笑颜,在棋盘后看着迈进门的李太医。
李太医穿着官袍,身后还有一个小童拎着药箱,似乎刚忙完。
“李大人怎么有空来我这里?”晋安郡王笑道。
“贤妃娘娘孕吐厉害,太后命我小心伺候,我这些日子就在宫里了。”李太医说道。见礼过后跪坐下来。
“主要是外边找我师父的人太多了。烦的不行。”小童在后补充道。
“这是因为李大人医术高明。”晋安郡王笑道。
李太医医术高明,也不是什么恭维虚言。
“什么呀,那些人都想等我师父说他们不治呢,根本就不是让我师父给看病。”小童撇嘴说道。
晋安郡王一愣,什么?
“不治?”他问道。
李太医已经没好气的嗨了一声。
“无礼。郡王面前有你说话的地方吗?”他转头沉脸呵斥道。
小童低头不敢再言。
“别,别,有,有,接着说。”晋安郡王笑道,伸手指着那小童,“我正闷着呢,好容易来了新鲜事,快说说,怎么突然就被人求着诊不治了?”
小童缩头迟疑看了师父一眼,虽然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但忠孝不能两全,郡王问话也不能不回吧。
“因为,他们,想要让程娘子给治病。”他诺诺说道。
越说越糊涂了。
“程娘子是什么人?”晋安郡王问道。
“程娘子就是治好了陈老太爷还有童内翰的人。”小童带着几分精神说道,眼睛也亮起来,忍不住伸手比划,“能起死回生,但却非必死之人不治,据说是李真人的徒弟呢。”
“打嘴!”李太医喝道。
小童吓得不敢再说。
晋安郡王已经明白了,哈哈大笑。
“原来如此!”他伸手指着李太医,“只有不治的人人家才治,那陈老太爷和童内翰都是被你诊治为不治的,才被人家治好了,所以大家如今倒都盼着被你诊治为不治了,真是,真是太好笑了。”
他越想越想笑,以至于失态的捧腹。
李太医黑着脸起身就走。
晋安郡王忙亲自去拉。
“小王错了,小王错了。”他说道,但到底是绷不住扑哧扑哧的笑。
又说了好些好话,才把李太医劝坐下来,惹事碎嘴的小童被赶了出去,屋子里重新摆起棋盘,对弈的内侍换成了李太医。
下了两盘棋,闷闷无聊的李太医觉的也没意思了,便起身告退。
“我知道郡王这几日禁足,所以特来陪郡王。”他说道,一面又抚着胡须看郡王,露出一丝挪揄的笑。
晋安郡王也笑了。
“是啊是啊,你我正好可以互慰。”他说道。
李太医自然知道他说的什么意思,哼了声走了。
看着李太医离开,晋安郡王又哈哈笑起来。
“真是没想到,一向不爱在宫中的李太医竟然会被逼的躲进宫来。”他笑道,“这个程娘子不知是何方能人。”
“奴婢倒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