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如夏花-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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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妈妈,妈妈……”
突然,一只手轻摇她的身体:“夏欢,夏欢,夏欢……”
她茫然的,慢慢睁开眼。她看到一张放大的脸出现在自己眼前。俞漠的眉轻轻地蹙着,伸出手臂将她揽入自己的怀里:“夏欢,你做噩梦了。”
夏欢定定的看着他,她甚至能感觉到自己脸上的湿意,她缓缓的闭上了眼,摇了摇头:“俞漠,那不是噩梦,那是真实存在的。是我小时候,那时候只有我和妈妈。”
他低头看着她,过了半响,轻轻叹了一口气:“别多想了,先睡吧。”
夏欢咬了咬唇,又过了很久:“对不起,吵到你了。”
俞漠没有回答,只是扶她躺下,将被子盖在她的身上,从背后圈住。低低的叹息,他的声音从她的颈处传来:“我答应你的,等公司的事安排好,就陪你去加拿大。”
“我可以自己去的。”酸涩的情绪突然溢满了胸腔。薄薄的锦被下,初秋的天气,夜里透着浓浓的凉意。
他没有回答,只是手上更用力了些,似要将她的身体紧紧的箍在自己的怀里。
她的脊背贴在他的胸口,她甚至能感觉到他肌肤的热气夹杂着淡淡的馨香,隔着薄薄的睡袍一丝丝向她袭来。
在心绪稍定之后,他与她之间如此亲密的举动,令夏欢渐渐觉得不安与尴尬。她一边试图一点点朝外挪,一边悄悄转眼看他,慌乱中,她轻轻一甩头,发丝从他的颈间一划而过。夏欢一时吓得咬住了下唇,但抬眼看到他正安静的阖着眼,只是眉梢轻轻跳了一下。夏欢暗暗舒了一口气,将他的手臂轻轻的掰开,继续慢慢向外挪。
眼看着就要到了安全距离,夏欢正要安心的闭上眼,募地,黑暗里传来一个低沉醇厚的声音:“夏欢,你非要挑战我的忍耐极限吗?”
夏欢猛然转过头去,眼前一花,俞漠已经轻而易举的翻身覆了上来,他眯着眼,口气中有着一丝异样:“你这样一刻不停的动来动去,当真以为我会遵守承诺不去碰你吗?”
“什么?”意识到他在说什么,夏欢顿时窘的满脸通红。他的气息里蕴含着浓浓的危险,在她反抗之前他已经紧紧抵住她的手脚,吻密密的落了下来,在她的唇间,耳畔,颈间来回流连。
她紧紧地咬住唇齿,不让他有半分的可乘之机,望着他迷茫而脆弱的双眼里带着浅浅的苦涩。
他将手指插入她披散而落的发丝里,静静地把玩:“乖,把嘴张开。”
夏欢倏然睁大眼拼命地摇头,泪水不知不觉已顺着眼角滑落。“不要——!放,放开我。”
俞漠的眼神骤然深沉,望着她的眼眸变得愈发的幽深。压住她手的手劲不自觉的加重了,带着惩罚性的,他俯下头狠狠的吻住了她,她已经是他的妻子了,这段时间他对她还不够好吗?为什么她总要一次次挑战自己的忍耐极限。现在让他放开吗?休想!
他的怒意似要将她整个人生吞下去,箍住她腰间的手臂愈收愈紧,仿佛要将她就此揉进自己的身体里,激烈而愤怒。
“不,不要!”夏欢扭动身躯想要脱离他的控制,她明显的感受到了他此刻发泄在自己身上的怒意。衣襟不知何时已经被他扯开,他的一双大手肆意的在她身上游走。夏欢只觉得浑身都止不住的发颤,她紧紧咬住双唇,泪流满面的往床角躲。
耳畔似乎被谁狠狠击了一下,记忆力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浓浓的恨意。“何夏欢,今日你母亲让我尝到的痛苦,我会一分不差的狠狠报复到你身上!”“何夏欢你滚,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了!滚——!”
“不要,不要……”夏欢拼命地摇头,伸出双手捂住早已泪流满面的脸。“不要,不要……妈妈,妈妈。”为什么,为什么要那么恨我?妈妈没有错,那件事真的不是妈妈的错,为什么不相信?为什么……?
她无意识的呼喊,哭泣,而此时,压在她身上的俞漠却如一盆冷水兜头浇下,令他顿时颓败地放开了她。自己刚刚做了什么?他望着蜷缩在一角衣襟凌乱的夏欢,她无意识地表露出的最无助一面,她嘤嘤地哭泣,喊着妈妈。
“夏欢……我,”他将被子裹在她的身上,看着她不安的表情,他懊恼的准备离去,刚刚自己真是疯了才会……。
“为什么?俞漠,你就如此恨我吗?”夏欢突然伸手拽住了他的衣角。
“什么,恨?”俞漠自嘲了一下:“夏欢,我以为我娶你就足以说明了一切。”
夏欢怔怔地看着他:“你让我不要忘记你曾经说过的话,你让我记得教训,如此难道不是恨吗,这么多年来,你忘记过吗?”
他的眼神有些凌乱,伸手想要抚平她受伤的眼神,可是伸出去的手还是缩了回来:“……要你记得,是怕被你忘记,忘记对我的记忆。我在想,只要让你记住我,哪怕用恨的方式也好。”
“离开这里,离开有你的世界去美国,我想,时间会磨平一切的。可是我错了,在美国的那些年我发现,有些事不管经历多久都不会淡化,虽然总是用冷漠去对待,可是它却是我心中永远的痛,一旦稍稍触及便痛不欲生。”他定定的看着她:“夏欢,你明白吗?”
黑暗里,夏欢明显的感受到他将手伸向自己身前的被子上,待她身上被被子裹住的时候,他却站起身来准备离去。
下意识的,夏欢伸手扯住了他的手指,脸颊发烫的厉害。刚刚他说的是如此的彻底,那一切不是惩罚,只是因为他的爱。
被她握住的那一刻,他的身体几不可察的轻颤了一下。
俩人之间有一瞬间的静谧。
直到他的嗓音带有几不可察的低沉,从她的头顶上方传来:“夏欢,你这么做,知道意味着什么吗?”
夏欢只觉得浑身都开始发烫,她低垂着头,只是紧握住他的手指,没有半点要放开的意思。
黑暗里,他突然向前靠了一步,伸手从被子里将她一把抱了出来。黑暗里,他的眼眸深邃明亮,带着紧张的欣喜。
他将她吻住的瞬间,满足的叹息自他的口中传来,他说:“夏欢,你是我的妻子。”
那一刻,她相信他是爱自己的,这一切不是不真实的温暖,不是稍纵即逝的沉沦。她相信,这一切都是实实在在……存在的。
很久很久之后,在她全身无力的时候,她依旧听见自己的声音,低低的,一遍一遍:“俞漠,俞漠,俞漠……”
作者有话要说:打滚,要花~~~~
20
20、第二十章 。。。
第二十章
第二日是个阳光明媚的好天气,金秋的阳光温馨恬静,乡间的秋风和煦轻柔。
重新踏足到这片土地,望着山脚那被染红的叶子,风轻柔地刮过。此时夏欢的内心是前所未有的平静。
再过几天她就会随俞漠一同去加拿大,不知为何,在这一刻她却突然想起了这片墓地,上次陪何妈妈一同祭拜过的地方。
孤寂的地方依旧没有过多的人前来,夏欢将一大束金菊放在了墓前。刚要起身,目光却停留在了那片矮矮的没有墓碑的坟上。
为何,每次看到它都会移不开视线,仿佛这里面躺着的是一个对自己来说非常重要的人。那种熟悉的酸涩感一点一点的埋没进心底深处。等骤然反应过来,夏欢惊讶的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是什么被遗忘在了角落?
夏欢蹲坐在墓前,像是自言自语般的讲述起了曾经发生过的一切。从小时候对母亲的渴望眷恋,每天晚上的温暖怀抱,到进入俞家后渐渐萌生的初恋,甜蜜并痛苦着,期待并害怕着。
她像是一个被人遗忘的小猫,蜷缩在这里,遥望着不知名的方向,等待着幸福的降临。或许是因为自小她能得到的幸福就极少,所以在幸福来临的时候,她才会比常人更紧的想要抓住。可也往往因此,幸福有时仅是一步之遥,也会在一瞬之间快速离去。
这几天的幸福让她觉得内心从未有过的温暖,可也因此,才让人更加害怕。
不知为何,她今天特别的想妈妈。因此,不知是对重未见过面的外公,还是对已经不在了的妈妈,她埋着头,一点一点的讲述。
她说:“我现在过得很好,我很幸福……”
她说:“妈妈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她说:“再过几天我就要去加拿大看望何爸爸何妈妈了,还由何裴斯,我好想他们。”
最后她站了起来:“妈妈,你在天堂一定会为我高兴的吧。我学会了坚强,我会好好活下去的。”
……
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刚下车包里的手机响了。夏欢拿出来一看已经有三个未接来电,而且来电显示上明确的只有一个名字,“俞漠!”
夏欢以最快的速度按了通话键,里面立即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哪里?为什么不接电话?”
俞漠的口气明显不是很好。
“手机放包里了,我没有听见……”夏欢的声音有些底气不足。
半响,就在夏欢以为他要挂断电话的时候,里面传来一声不疾不徐的声音:“在哪?”
车内,累了一天的夏欢很自然的靠在椅背上睡了起来。俞漠开着车,透过后视镜瞟了她一眼,然后将一块毯子盖在了她的身上。
“今天下班的这么早啊?”夏欢顿时睡意全无,睁开眼偷瞄他。从刚刚开始他似乎就有些不悦。
“恩”俞漠轻哼了一声。
听他的口气,夏欢皱了皱眉又赶紧解释道:“我今天去了一个地方,只是突然想到了就去了,何妈妈的父亲就被葬在那,我以前去过一次。”
俞漠挑了挑眉,示意她继续。
夏欢没有再说话,过了半响似想起了什么,她伸手按住了胸口,紧闭上眼。那种酸涩的感觉在心底蔓延,令她浑身不自觉地发颤,她说:“俞漠,当年,我妈妈的墓地在哪?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你知道的对不对?”
闻言,俞漠握住方向盘的手不自觉地紧了一下,只是一闪即逝,所以等夏欢睁开眼睛的时候她并没有看到。
“不知道,你别多想了先睡会吧,到了我喊醒你。”俞漠抿了下唇,神色是一贯的清冷。
“俞漠,我想早些去加拿大可以吗?”夏欢略有期待的望向他。
俞漠眯了眯眼,随即缓缓转过了头来,温暖而和煦的:“好,回去整理下东西,我们尽快出发。”
……
(加拿大首都)郊外,细雨霏霏。
夏欢站在一个墓碑前。对面是一个小型的天主教堂,教堂上的十字架遥遥在望。大理石凿造的墓碑上嵌有一块黑白的照片,照片上的女子温婉美丽,墓碑右方刻有寥寥数字:何英之墓,生于XX年,卒于XX年。
俞漠持着雨伞站在夏欢身边,他说:“一个月前去世的,在医院,何妈妈去世的时候身边有何渊博与何裴斯,走得很安详。”
他看着她:“想哭就哭出来吧。”
俩人到达加拿大的时候,没有预期的见到他们,却被引到了这。
夏欢怔怔地站在那,任纷纷洒洒的斜风细雨,一点一点,吹开记忆的灰烬。
小时候在孤儿院,夜里发烧喊妈妈,没有人理,她记得是那双温暖的手臂将自己抱在怀里轻声安慰,她说:“我带你回家。”
在何家呆了一个星期了,她没有与他们说过一句话。何妈妈带她去公园散步,碰到认识的人,别人问她叫什么名字。何妈妈笑着说:“叫‘陌桑’,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她仰起头反驳:“夏欢,我的名字叫夏欢”这是一个星期以来,她说的第一句话。何妈妈愣了一下,那时,夏欢还以为何妈妈会怪她。没想到她却笑着抱住了自己,她说:“夏欢你终于肯说话了。”
那年雨夜里发高烧,何爸爸出差不在家,何妈妈一个人背着她将她送去了医院。到了医院之后何妈妈却昏倒了,后来她才知道那天晚上何妈妈旧疾复发,却还是坚持将自己送去了医院。那时在何妈妈的背上,她说:“夏欢别害怕,马上就到了。”
可是她却不知道,或许永远都不会知道,那时候夏欢紧紧搂住她的脖子,在背上一遍遍的呼喊妈妈。那时,连夏欢都分不清是否已经潜意识里将她当成了自己的妈妈。
……
黑色的雨伞下,俞漠轻轻握住她的手,无声无息,却给予了她最大的勇气。
脚步声响起,有个人自背后缓缓走近,她听到一声熟悉的轻唤:“夏欢”
她的身体骤然一颤,顺着声音来源的方向缓缓回头,转身。朝这里走近,却停在不远处的人是许久未见的何裴斯。
蒙蒙细雨下,一如以往的颀长身影,白色的上衣,深色的长裤,短短的头发在额前飞舞,只是三月未见却显得消瘦的脸庞,与眼底掩饰不住的悲哀痛楚。
如一把钝刀缓缓在靠近心脏的地方摩擦着,夏欢将手从俞漠的手中松开,一步一步,缓缓地走近。脚步不自觉的加快,最后接近小跑,虚空的悲哀直到扑进他的怀里的那一瞬才得到填充。
何裴斯手里的伞直直的掉在了地上,在他们的脚边溅起了一朵朵水花。不知过了多久,他听见她埋首在自己的怀里由无声的呜咽到压抑的哭泣,直到浑身颤抖不止。
寂静的夜晚悄无声息,外面仍旧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
夏欢躺在俞漠的怀里睡的很不踏实。她不安的蜷缩进他的怀里,俞漠静静地凝视着她,偶尔抬手拭去她额前沁出的冷汗。
梦中似乎又回到了过去,满室凄凉,恍然如梦。
不知不觉夏欢已经在俞家住了四年,下个月就是她的十二岁生日。
外面天色渐渐黑了下来,饭桌上,夏欢心神不宁地往嘴里扒着饭。整个餐厅里就只有俞漠和夏欢俩个人。
直到俞漠满脸不悦地伸手敲了夏欢一下,夏欢这才后知后觉的抬起了头。“在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夏欢哦了一声,见俞漠的脸明显有变黑的趋势又赶忙加了一句:“没,没想什么,就是在想周末班长家里开party,他请我去做她的女伴的事。”
俞漠原本夹菜的手一僵,抬头望了她一眼。煞有其事地将筷子放了下来,挑眉看她,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夏欢皱了皱眉,没有发现俞漠的异样,依旧在怔怔的出神。其实她想的根本就不是这件事,而是昨天晚上无意间被她看到的。昏黄的路灯下,母亲被一个男子送了回来,那个男人她记得,曾经那么多的雨夜里,虽然没有看过他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