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华风云-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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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ina下落不明,如今东北沦陷,想去俄罗斯寻她更是难上加难,一个女孩子,无家可归,无亲人可依,又该怎样生存。
沈司令呢,带他如子侄,教养之恩恩重如山,他不该像世人那样质问他,但……
叶珣想了半宿,琐事缠心,难理清楚,直到后半夜,才勉强睡去。
作者有话要说:求爪求冒泡呀,
往后有两个小思路,想看兄弟戏的举左手,想看父子戏的举右手……
我……统计下~⊙﹏⊙b
63国耻家恨
叶珣在街上闲逛;嘈杂的叫卖声让他心烦意乱,一群小孩子相互追赶着,似乎在争抢一根没了脑袋的龙形糖人,糖人融化的琥珀色汁液蹭到路过胖女人的旗袍上;女人抓了为首的孩子,叫嚣着要送去见父母索赔。
从沈阳回来也有三天了;三天中唯一联系的朋友只有卓铭瑄。卓铭瑄在做沈阳事变的专题,有事没事就要约见他这个“目击者”。
叶珣买了份报纸乱翻,时局越来越紧,辽宁大部分地区沦陷;卢秉正带着中央军在江西的“剿匪大计”如火如荼;各地行政长官纷纷通电指责沈子彦守土失责责无旁贷;真就成了众矢之的,不出叶珣所料,这其中少不了父亲的名字——叶启楠。叶珣收起报纸,是时候去见他的老长官了。
拦了辆黄包车,往顺承王府去。
王府的气势比沈阳大帅府更甚,叶珣此之前还没能领略过,雕梁画栋极近奢华。沈司令是个对生活极为讲究的人,品味非凡,细致考究,也是从小锦衣玉食的结果。东三省地大物博,沈家父子却从未揩过百姓一滴油,吃穿用度,是从海内外多处的生意得来,本无可厚非,此刻却也正成为国人指责的话柄。
副官长葛海阻拦了叶珣,只见到了许凌扬,凌扬锤了他一拳,怪他跑没了人影。
“不是怕连累你么,晚点证明你没见过我。”叶珣随口敷衍一句,着急问:“司令呢?”
“刚刚情绪失控晕厥了,大夫给注了镇定剂,”凌扬垂首丧气低落的很:“他老人家自顾不暇,才没那闲工夫呢。”
“啊?”叶珣惊讶,这关键时候,怎么能生病。
“来了群学生崽子在外边闹事,老葛喊军队赶走了,你来之前刚散,司令气他对学生放枪呀。”
叶珣唏嘘,沈司令的身体怎么那么虚弱。
凌扬做了个推注射器的手势:“那个东西,不咬人,拿捏人啊。”
叶珣知道他说的是吗啡,沈司令在郭宸松叛变时忧愁过度染上了鸦片,先大帅过世后下定决心戒烟,谁知医生为他注射的药品中含大量吗啡,烟是戒了,又染上吗啡,毒瘾越来越严重,注射越发频繁。
恰说着话,葛海从楼上下来,说司令醒了,喊叶珣上楼。
叶珣早已迫不及待,随葛海上楼,来到沈司令的房间。
窗帘缝隙中,一抹橘黄色的余晖钻进屋里,沈子彦倚在床边,宁绸睡衣柔软下垂,敞了两颗扣子,锁骨清瘦若隐若现,面色灰白,那双深邃的眼睛也没了往日的生动。
“司令,”叶珣躬身问候,像一个出门回家的子弟:“身子可好些?”
沈子彦没看他,不冷不热开口道:“叶三少光临寒舍,蓬荜生辉啊。”
叶珣被噎堵得无语,挑眼看看他的脸色,小心问:“司令……在生气?”
叶珣心中长叹:叶珣啊叶珣,你认命吧,你这一生注定就是巧言令色之徒了,来询问人家为什么下令不抵抗,人家躺在床上你都气短!
沈子彦嘴角一牵:“我生什么气啊?等了吧,自有人跟你生气。”
叶珣一怔,小声说:“司令,叶珣……叶珣正准备回家。”
沈子彦没接他的话,望向窗外,缓缓开口问:“沈阳的情况怎么样?”
叶珣愣愣的回头看凌扬,凌扬抿了嘴,不可察觉的冲他摇了摇头。
“我问你话,你看他做什么?”
沈子彦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回过头看着他,叶珣心里一慌,立正说:“不太……清楚,所以来见司令。”
就听凌扬在旁边咋舌叹气,叶珣才知道自己押错了题,凌扬冲他摇头,定是瞒不了的意思,生让他理解成不要说……
就听沈子彦无奈开口:“说吧,照实说。”
叶珣一时间却不知说什么好,支吾半天:“华老被日本人带走了,冯局长带着一队警察,拼死抵抗,想必……螳臂当车……”
“还有吗?”沈子彦目光空洞,让叶珣浑身发冷。
叶珣说:“没了。”
“没了?”沈子彦紧蹙了眉头,不错眼的盯着他看。
叶珣被看的心里烦乱,口没遮拦说了句:“沈阳事变以后,找司令进言之人,已经死了一个,关了一个,所以……没了。”
许凌扬倒吸口气,扯了把叶珣的衣服,紧张的看向沈子彦。沈司令的性格的确温润,却到底是东北虎的儿子,长得像猫的虎,也许更可怕。
沈子彦看不出喜怒,失神问:“如果是令尊,你也会这么说话?”
叶珣点头,补充说:“如果他在司令的位子,恐怕还不止。”说完就感觉凌扬又扯了他一下。
沈子彦提了声调质问:“叶帅会关你还是杀你?!”言罢,捂住胸口咳喘连连。
“司令……”叶珣慌忙跑上前去,捶胸拍背:“叶珣说错了话,司令别生气!”
沈子彦烦躁的推开叶珣,大口大口的喘息,浑身颤抖,额头冒汗。
“医生,快!”许凌扬开门冲门外喊:“司令毒瘾犯了!”
叶珣没有想到沈司令会是这样的身体状态,沈阳事变的耻辱如刻在心中,刀刀见血,本想从沈子彦这里找到合适的答案,至少客观一些:间谍,叛徒尔尔。
叶珣在北平一待就是三个月,留在沈子彦身边,做个没名分的副官,没事瞪眼,唱唱对台戏。
入冬了,北平的天气比青城冷,也格外干裂。
周末的清晨被从床上摇醒是很不爽的事。葛海将勉强套好衣服的叶珣拖出房间下楼,见他睡眼惺忪的样子,推了他一把:“你看看,谁来了。”
叶珣往大厅走,眯眼往外看,下了很大的雪,民国二十年冬天的第一场雪,地上积了厚厚的一层,睡梦方醒,看着十分刺眼。
远处天井里,一行军人由管家引着转过二门,厚重的军靴踏雪而来,直将洁白的雪地踩出一溜小路。
管家一路招呼着来人:“司令出门不在家中,少将军可以去客厅稍坐片刻,如果路途劳顿,也可去客房歇息。”
叶珣半张着嘴,一时间有些慌张。
直到为首的年轻人来到面前,带了白手套的手拨开军呢大氅,扶了扶帽檐,淡淡的笑:“几个月不见,不认识了?”
叶珣合上嘴,咬了下嘴唇:“……二哥。”
叶琨将军帽和大氅递给下人,态度温和:“鲁管家,叶琨有些话想同舍弟单谈,不知方便否?”
作者有话要说:举双手啊,双手就双手吧╮(╯_╰)╭
64锦州告急
叶珣睡衣外披了件夹克;有些发抖。只得带叶琨来到自己的客房,侍从都被请去接待室休息,只有瞿副官随在他们后面,叶珣犯疑;不是单谈么?
门被瞿副官落了锁,叶珣紧张起来;随即被二哥揽了肩膀往里走,使劲一拍摁坐在床上。
“哥……”叶珣嘀咕,心里忐忑。
叶琨拖了把椅子坐在他跟前,单刀直入:“外头漂了几个月了;玩够了吗?”
叶珣咬咬嘴唇:“不是不想回家;我在等……”
等东北军挥戈东指;杀回沈阳!沈阳是他的家,是他生活十七年的地方,乡仇不报,从此怎能安然度日,自诩中**人。
“站起来!”叶琨突然提高了嗓音。
叶珣腾地从床上站起来,挑眼去看二哥,一脸威严,目光灼灼。比起父亲,叶珣仿佛更怕二哥,父亲不会无原则的纵他,但对付父亲,他有一双神似母亲的双眼,只需一个怨艾的眼神,屡试不爽;二哥平日严肃,却多是冷淡,惹怒他的概率很小,因此发起火来才更加恐怖,昌州战役时算一次,而他也看得出父亲是明事理的人,二哥教训他,只要理由充足,父亲是断不会护短阻拦的。
叶琨阴沉着脸:“借口!你是因为沈阳事变才离家出走的?”
叶珣叹口气:“二哥也有过自己的真爱,二哥应该懂……”
叶珣辩解的声音突然停住,因为叶琨从口袋中掏出一块怀表递到他面前,银色镂花,非常精致。
“你带走了女朋友送的口琴——雨萌说的,”叶琨见叶珣诧异的眼神补充,又接了说:“却忘记了父亲送的怀表。你也不怕伤了父亲的心?”
叶珣身上一僵,伸手要接过来,却被叶琨缩回手去,抓了个空。
“父亲对你还不够好?”叶琨突然高声:“他把心都掏给了你!”
叶珣被喝的浑身一颤,嘴角颤抖,眼泪几要流出来。
“别给我来这套!”叶琨见他要流泪,反感的斥责:“叶家的男子汉,流血不流泪。”
叶珣咽了口泪,难得的倔强:“我又没哭。”
叶琨顿时觉得太过严厉,也难怪父亲偏心他,除了歉疚外,叶珣确实比家里的孩子惹人疼,叶琨压了压火气:“跟我回去,别等我动手。”
叶珣摇摇头,见叶琨目光凌厉,怯怯的说:“再等等……等东北军出关北上,收复辽阳,我会回去,不会太久的。”
傻东西!叶琨心中暗叹,只好看了眼瞿副官:“子明。”
瞿副官会意,从大氅中变出一根细长的藤条。
这腾条……叶珣惊讶之际,还瞅着眼熟。只听叶琨略带话音中讽刺:“昨天,张姐在父亲的床底下墙角边发现了被‘陈塘’多日的家法藤条,父亲特意嘱咐我带上,跟你照照面。”
瞿副官识趣退出去,叶珣见情况不对,夺门欲逃,被叶琨一个箭步冲上去擒住。
叶琨用力挣扎,虽然他清楚的很,以哥哥的身手,这就是困兽之斗。
叶琨和他支摆一阵,一手反剪了他的胳膊,另只手反手锁了门,将他扔在床上,动作粗暴。
“哥……”叶珣下意识往后蹭了两蹭,饶舌道:“照过面了,珣儿想起还有些公务,不能耽搁的。”
叶琨清楚,贫起嘴来,十个叶琨也抵不过一个他,也不同他废话,三两把掀翻他在床上,扬起藤条抽过去。
“唔……”叶珣身后挨了一鞭,不吃痛,堵上嘴发出一声闷哼,压低了声音求饶:“这不是在家里,哥给珣儿留点脸面吧。”
“要脸?要脸就忍着别喊。”叶琨声音冰冷,扬手又是两记;单薄的睡裤丝毫抵挡不住疼痛。
叶琨年轻,手劲厉害,叶珣只觉得身后火烧火燎的疼成一片,又咬紧了牙不能出声,沈司令的官邸可不同家里,哭闹喊叫随他。
叶珣低声呻吟:“二哥……疼,真的很疼,饶了珣儿……”
叶琨将藤条抵在叶珣的腰间威胁:“回,还是不回?”
叶珣撇撇嘴不做声。
叶琨突然扔了藤条在地上,一手擒住叶珣的胳膊,另一只手去拨解他的腰带。
“干什么,你……”叶珣奋力挣扎,挣扎不过,眼见皮带扣被解开低吼:“叶琨,你什么意思?你放手!”
叶琨松手,整了整衣襟站稳。叶珣趁机翻身下床,羞愤难当,对二哥怒目而视。
叶琨的目光亦不退让,瞟了眼地上的藤条吩咐他:“捡起来。”
叶珣与叶琨对视一阵,最终在他凌厉的目光中败下阵来,捡起藤条,侧过头不说话。
叶琨质问他:“这是什么?!”
叶珣不忿的嘟囔:“藤条……”
“这是家法!”
叶琨的声音陡然升高,回荡在屋子里,凌厉的骇人。
叶珣浑身一颤,哽咽委屈的问:“如果沦陷的是青城,你会不会坐视不理?你坐的住么?”
叶琨气笑:“你要等到什么时候?你那位司令如果真的会抵抗,何至于三个月丢掉东三省!”
叶珣握紧拳头,忍啊忍,一拳朝叶琨挥上去。
叶琨眼疾手快的抓住他的手臂,顺势推他一把:“你发什么疯!”
“你发什么疯?”叶珣反驳:“这还是在人家家里!”
叶琨斥他:“没边的放肆,别忘了你姓叶还是姓沈!”
“我原本姓戚!”
“欺师灭祖的混帐!”
“少拿你那套冥顽不灵的封建思想来恶心我!”
兄弟二人用极近难听的话语刺激着对方,一时间对峙起来。
恰听到屋外有人敲门,葛海的声音传进来:“叶珣,副坐去了司令部,通知侍从室全体到位。”
叶珣一愣,司令携杨小姐一早去了郊外别墅看雪,怎么会去司令部?
“去开门。”叶琨转过身看向窗外,声音平淡如方才判若两人。
叶珣整顿好军装,身后几条伤口还在放肆叫嚣,厚重的衣裤磨得刺痛,叶珣心里委屈难受,父亲都不曾这样疾言厉色的训斥过他。
汽车方出王府大门,叶珣赔了笑对副驾驶上的葛海道谢,助他脱离窘境。
“你想多了,”葛海笑不出来:“真是司令部的命令,东北的战局出了问题,关东军渡过辽河,锦州难保了。”
他们来到办公室,沈子彦正吩咐秘书撰写电文,电告南京政府,日军长驱直入,锦州危急。
叶珣静静的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