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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部分

烟华风云-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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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也是叶家的家法!”叶琨声音陡然变的严厉,转向愣在那里的叶珣,“怎么,不是说凭我处置吗?”

    叶珣低垂下眼睑,心想毕竟是招惹了人家在先,更何况君子一言,咬咬牙,屈膝跪在地上。
29昌州解围
    屋内顿时安静下来,陈济怒视着叶琨就要发作,叶琨却倚在窗台上审视着叶珣。

    叶珣低着头,心里说不清是忐忑还是羞愤。

    “叶珣,父亲太纵着你了,全家人太纵你了,”叶琨悠悠的开口,却猛然提高音量,“纵的你连命都敢不要!”

    叶珣身子轻轻一颤,嘴里还是狡辩道:“不然要怎么办,眼看着弹尽粮绝了!”

    叶琨侧头冷笑,一步跨到挂了军用地图的墙跟前,从墙上摘下细长的指挥鞭。

    叶珣还在愣神,猛然一鞭子抽在背上。

    “啊!”

    背上敏感,尖锐的疼痛袭遍全身,叶珣身子向前一歪,用手撑住,眼泪夺眶而出,一口气还未缓过来,鞭子雨点般打下,尽数落在臀腿上,疼痛伴着羞辱充斥着大脑,充斥着全身。

    叶琨丝毫不留情面,下手比父亲狠辣几倍,不过多久,冷汗便从鬓角渗出,叶珣咬牙忍着,不让疼痛呼之出口,那样倒显得他示弱。

    “你想过没有,”叶琨嘴里训着,手上不停,“你是侥幸活着回来了,倘若有个三长两短,我如何向父亲交代,你是他失而复得的儿子,你忍心看他年近半百再痛失爱子?!你心里真的一点孝悌之道都没有?”

    “够了!”陈济拦腰抱住挥舞着鞭子的叶琨,劈手就要去夺,一面冲叶珣吼:“傻了么,一动不动给他打啊?”

    “放手!”叶琨的声音不大,却冰冷的很。

    “都我的主意,有种冲我来,欺负他算什么本事!”陈济暴怒。

    “我叫你放手!”叶琨依旧是平静的声音。

    陈济攥着他的手猛的向前一推,将叶琨推出几步,上前去拉扯叶珣:“起来,跟我走……别理这个疯子!”

    叶珣跪着没动,依旧痛苦的喘息着。一来仓皇逃脱不是他的风格,二来话说到这份上他还真不敢起来。这仿佛是愿打愿挨了,这让陈济显得很没面子。

    叶琨整整衣襟,嘴角一抹嘲弄的笑:“我说了,我管教兄弟,用不着别人插手!”

    “你是在管教他?泄私愤吧!”陈济冷笑:“老爷子待你不公,你把火气撒在他身上!”

    “陈哥!”叶珣勉强直起身子,这话说得实在有些重了。

    叶珣突然笑了,笑得出声,甩手一扔,指挥鞭在写字台上蹦跳两下,转身走向门口。

    “哥……”叶珣看着叶琨摔门离去,心里不是滋味,异常难受。

    整整一上午,叶珣愁眉苦脸,垂头丧气,活像霜打的茄子。

    陈济心情却大好,一来把叶琨气个半死,二来战事非常乐观,他们与青城取得了联系,叛军溃不成军,眼见大势已去,唇亡齿寒,许文峥部失了靠山,连战连败,已经退距到青南湾一带。

    “少年,你立下大功了,”陈济将一根鸡腿夹到叶珣的饭盒里,“不行,我得跟大帅讨你过来,简直是一员福将!”

    叶珣耷拉着脑袋,叹口气。

    “呀,年纪不大还学会叹气了,”陈济跟他逗闹着问,“还疼?”

    叶珣乜他一眼,不再理会。

    晌午一过,便得到消息,徐志群的七十三师率先突出重围,直捣青南湾,全歼许文峥叛军,只有许文峥本人在逃。

    傍晚时接到电报,汤连胜通电辞职下野,所部大军即日起撤军西南,历时七个月的中原大战终于有了眉目。会议室的军官们无不抚掌欢呼,第三旅和第七旅官军也开始着手处理战后工作。

    叶珣回到叶琨的住处,看到爱比尔正在小厅打电话,在说什么时下流行的礼服款式和用料。与她打了招呼上楼。叶琨书房的门虚掩着,轻敲两下,边听到叶琨沉稳干净的声音:“进来。”

    叶珣硬着头皮进门,看到叶琨正埋头写着什么,见他进来也不曾抬头。

    “二哥……”叶珣顿了顿说,“陈哥说出话来没掂量的,你别跟他计较。”

    “他怎样我比你清楚。”叶琨依旧低着头,屋里沉静了一会,叶琨仿佛在等他的下文,而叶珣也觉得他有言未尽。

    “还有别的事吗?”叶琨抬头问,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反倒噎堵得叶珣不知道说什么好。

    “没……也没什么事,你忙吧,我先出去了。”

    “等等,”叶琨喊住正欲转身的他,“父亲的意思,叫你明天先回去。”

    “为什么我先走?”叶珣不高兴了,大军未撤,怎么父亲偏要他搞特殊。

    “想不明白?”叶琨停下笔,“你立下大功,父亲怕是急了犒赏呢。昨天我电话向父亲禀明情况,他老人家勃然大怒,责令我大军一撤便把你送回去领赏。”

    “我还做出罪过来了?”叶珣不自觉的嘟囔,心中愤愤不平,如果不是他的所为,昌州城早已成为一座死城,这些人怎么功过不分、是非不明呢。

    “你不必同我说,见了父亲再去跟他贫嘴饶舌啊。”叶琨似笑非笑,将所写的东西夹进文件夹,抽出一张崭新的纸起头接上,一会又停笔:“你帮我个忙,把爱比尔送回去吧。”

    “好。”叶珣应了。

    “日后……父亲膝下,你多费些心,老爷子年纪大了,脾气又不好,身边需要人,大哥的腿不好,老四还太小,以后你最好多留在家里帮他。”叶琨突然说出莫名其妙的话。

    “嗯?”叶珣差异的望着他,不是他存心这样想,这真的像在交代后事。

    “我娘……”叶琨没有理会他,“她女人家,没什么心胸,又心直口快,但人不坏,日后你帮忙多关照些,哥在这儿先谢你。”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叶珣越听下去越是毛骨悚然。

    “还有小南楼……”叶琨迟疑了一下,摇头苦笑,“罢了!天不早了,你回去收拾收拾,明早我送爱比尔过去。”

    “把话说清楚,你要去哪里?”叶珣急得想要跺脚。

    “不去哪,随便说说,你姑妄听之,”叶琨轻松的说,仿佛同刚才判若两人,又忽然想起什么,严肃了语气说,“许文峥叛逃在外,一旦父亲的人找到他,请你务必在我回去之前拦住父亲,留他性命。”

    “我尽力。”叶珣糊涂的应了,听到他还会回去,总是放心些,不然真的以为他在讲临终遗言。

    出城时天还未亮,而且已经有了初秋的寒意。安全起见,叶珣和爱比尔被临时换了车,两人挤在一辆不起眼的小车里,夹在车队中间。这引起爱比尔的强烈不满,所幸没什么变故,还算顺利的离开昌州城。

    一路上,身边的爱比尔没有同他说一句话,他们各怀心事,她心神不宁,时而揪扯着垂在胸前的头发发呆,时而抚着十字架,嘴里含混的念叨着,像是在祈祷。而叶珣,离家越近,他的心中越是忐忑,转念想想自己似乎也没什么过错,却总是没来由的心烦意乱。

    叶珣的车驶入元环路时忽然停下来,司机把身子探向窗外,一面猛按喇叭,示意前面的车子继续走,却看到前面车上的陈副官下车过来,身后跟着一名高瘦的军官,看着眼生。军官解释说前面设了路障,禁止通行,希望他们绕道。

    “绕道?知道这车上坐的谁?!”副驾驶上的秘书狐假虎威般冲那军官吼道,“车上坐的可是青城的少主子,整个青城都是叶家的……”

    军官不为所动,面无表情的打断他:“是叶长官和夫人在前面的裁缝店里,路是长官封的,有什么异议,请下车同我们长官说话。”语罢欲转身离开。

    叶珣怔了一下,赶忙叫住那军官,打开车门,拉着爱比尔下车去见父亲。

    家门未进,在半途撞上父亲,更奇怪的是,大战刚过,父亲竟有心带着女人逛街做衣服。
30一事两罚
    军官将他们引进一家不大的店面,小厅里果然候着军装整肃的瞿副官,瞿子明也是一惊:“三少,什么时候回来的?”

    未等叶珣回答,里屋晃出一袭长袍的父亲,父亲没着马褂,显得闲散许多。

    阔别一个月,又经历了生生死死,如今乍一看到父亲,谈不上想念,却也有难以压抑的兴奋。

    “回来了?”

    父亲平淡的语气仿佛在询问一个离家半日的孩子,却不自觉露出点点爱抚的目光。

    “嗯。”叶珣知道这样很没规矩,但他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叶启楠也不计较,只将目光挪到他身后的女孩身上:“这位是……”。

    “爱比尔·蓉·维瑟比,先生。”爱比尔介绍自己。

    “维瑟比先生的千金?”叶启楠得到默认,吩咐瞿副官,嘱咐司机把她送回家,并务必保证她的安全。

    裁缝店的门被瞿副官带上,里屋的门也是紧闭的,小厅里便只剩下他们父子了。叶启楠审视着他,半晌也不说话,空气沉闷的令人窒息。

    “爹……”叶珣试探着叫,声音细小的像蚊子。

    叶启楠忽然扬起巴掌,叶珣下意识瑟缩一下侧头躲避,那粗糙的手却只是轻轻拍了拍他的脸颊,又使劲拧了两把道:“瘦了。”

    “您也是。”叶珣说着,不尽心里发酸。

    叶启楠突然冷笑:“胆儿也大了。”

    叶珣心里一抖,做贼心虚般低下头。六太太突然从里屋出来,还是抱着那只黑猫,肚子比他离开时又隆起来不少,搔首弄姿,一派独断专宠的模样。原来,父亲出门是专程陪六太太做衣服的。

    “呦,三少回来了。”六太太复杂的一笑,伸手抚了抚隆起来的肚子,对叶帅说,“浅绿色的料子,男孩女孩都能穿,我给您挑了棕色,宁绸的……”

    “好了,”叶启楠打断滔滔不绝的六太太,瞄了眼身边的叶珣,“回去吧。”

    回家的车上气氛难受的诡异。父亲沉默不语,似笑非笑的表情上看不出息怒,六太太想继续夸耀她挑选的料子与父亲的裘衣如何如何搭配,无奈父亲一言不发,她只能讪讪的闭了嘴。

    叶珣悬着一颗心透过车窗端详越来越近的家门,府邸的大门依旧气势如虹,但夹道的树木开始落叶,叶珣想,一入秋,打扫院子的下人也更加辛苦了吧。胡思乱想着,不知不觉进了家门,大厅候着老管家梁秋,他接过父亲的礼帽,和六太太鲜艳的小手包,叶珣也把军帽脱下来递给他。

    叶启楠只撂给叶珣一句话:“一个小时,回房洗漱更衣,到书房来见我。”便随六太太上楼去了。

    叶珣回房洗了澡,换了衣衫,感到有些疲惫,真想睡一觉,却又不敢耽搁了去书房“觐见”。

    父亲在书房里批阅文件,听见他进屋也不曾抬头。叶珣放轻了脚步,小心翼翼的走去父亲书桌前站好。父亲仍旧没有反映,整间书房只剩下笔尖快速摩擦在纸上发出刷刷的响声。

    一刻钟左右过去,叶珣有些站不住了,歪了头想去观察父亲的脸色,却正对上父亲抬起来的眼睛,目光慌忙躲闪开。

    “站着不舒服?”叶启楠冷着脸吩咐他,“去请家法过来。”

    “别别,我站好,您忙您的。”叶珣觉得父亲并没怎么生气,何况自己并没犯什么大错,怎么就到了动家法的地步。

    叶启楠靠在椅背上,玩转着手中的红蓝铅笔,审视他一眼道:“我把你惯的!赶紧去,容得你在这讨价还价了?”

    叶珣耷拉着脑袋转身到门后,拾起靠在墙角的藤条,顺便把门反锁了,嘴里嘟囔着:“怪老子多管闲事,好心没好报!”

    “说什么呢?”叶启楠喝问。但叶珣相信他并没听清楚,摊开手,将藤条双手奉上,心里堵得慌,像一只任人宰割的猪,还自己洗干净了,衔着菜刀递给屠夫。

    “不服是吧?”叶启楠脸色铁青,接过藤条戳着他的肩胛,“跟他沈瀚卿学的上天入地的淘闹,怎么不想想家法上身是个什么滋味!”

    叶珣梗着脖子不服气道:“眼见了昌州弹尽粮绝,换作是您该如何处置?骂人归骂人,何苦夹带沈司令,不是东北军,怕青城都要易主了!”

    叶启楠眯起眼睛,猛的抬手,坚韧的藤条劈头盖脸就要抽上去。叶珣下意识闭眼躲闪,半晌睁开眼,父亲的藤条滞在半空,尖锐的目光刺在他身上。忽然藤条改了路线,向他身后瞄去。

    “啪!”藤条狠狠的抽在臀上。

    叶珣疼的喘不上气来,半晌才哆嗦着□出声。藤条雨点般袭来,叶珣蹦跳着躲避,胳膊却被父亲的大手牢牢钳住,挣扎半天也躲不过几下,却更惹怒了父亲和他手中的家法。

    “别打了,疼,爹!”叶珣揉着屁股求饶,水亮的眸子楚楚动人的看着父亲。

    “还知道疼?”叶启楠一把将叶珣扔在沙发背上,死死按住,“那个姑娘怎么回事儿?打仗还携带家眷的?”

    “您误会了,那个不是我的,那是……怎么说呢!”叶珣气恼的锤了下沙发,这不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嘛。

    叶启楠仿佛也没心情听他解释,只用藤条点点他的裤腰道:“少废话,裤子脱了。”

    叶珣迟疑一会,还是解开裤带,慢腾腾的褪下裤子,面红耳赤的伏回沙发背上,冰凉的皮面让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叶启楠没有想到的是,儿子的臀上斑斑驳驳的全是鞭痕,血檩子一道压着一道,有的渗着细小的血珠,有些地方已经结痂,青一道红一道,严重的地方泛着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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